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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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月因為高原反應,頭疼沒怎麼睡。一聽到「死人」兩個字,作為警校生,條件反射起來,但頭疼,只能緩慢起身。而安如山,上一秒還在打呼嚕,下一秒從被窩裡爬起來,兩個人四目相對。

  「就在前面那山上,兩個人。」外面的人越說越大聲,安如山快速穿上鞋,像風一樣,朝帳篷外跑去。自從當了警察,他從來沒有睡過一個安穩覺,一點風吹草動就會把他驚醒。

  林月只感覺頭重腳輕,她踉蹌著走到帳篷外,外面已經圍了很多人。雪已經停了,天地之間白茫茫一片。只見戴著帽子的牧民正捂著胸口講述著驚心動魄的一幕:「早上我發現我家幾頭牛不見了,我就去找,就在前面的山頭,看見一男一女,都光著身子,躺那,我上去一看,都死了。嚇得我腿都發軟。」

  「兩個人都光著身子?」人群里有人八卦地問道。

  「可不是,衣服都扔在地上。」

  人群里已有人相約結伴要去現場看看。林月奮力跑到前面,攔住要去看熱鬧的人,大聲喊道:「大哥,大姐,大家不要靠近現場,不能破壞現場。現在先報警,等警察來處理。」

  「小妹妹,你知道報完警,警察過來得要一兩個小時。」大家說著紛紛繞開繼續往前。

  安如山看了一眼林月,然後邁著大步伐跑去找營地的負責人,讓他帶人去保護現場。

  安如山騎著馬出來,見林月連滾帶爬跟在人群後面,不停地喊著:「大家不能破壞現場。」她氣急敗壞地跺著腳,「怎麼都不聽勸啊。」

  安如山經過林月的時候,林月大喊道:「安大哥,能不能帶上我呀?」

  安如山馬已經跑出幾米遠,他勒住韁繩,頭也不回地應道:「快點。」

  林月忘記了高反,飛快往前跑,生怕下一秒安如山就跑了。

  林月沒有坐過馬,看著這高大的馬,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上來,坐後面。」安如生向下傾斜著身子,伸出手。

  林月搭上安如山滿是繭子的手,踩上馬凳,安如山用力一拉,林月畢竟是警校生,借著安如山的力,一下子就坐到馬的後面。

  「你抓緊了。」安如山扭頭看了一眼林月,她正使勁抓著馬鞍的後部分。因為只有一個馬鞍,林月直接坐在馬背上。

  安如山揮動著韁繩,朝著前面的山頭飛奔。

  這馬顛的超出林月的想像,馬快速奔馳,感覺到馬在爬坡,而且速度越來越快。林月抓著馬鞍子已經無法穩定她的身子,恐懼當中,林月雙手緊緊地環住安如山的腰。安如山低頭看了一眼林月的手,喊道:「坐穩了。」

  馬繼續奔騰,不一會,安如山停下馬,他縱身一躍,從馬背上跳下來。安如山剛要伸手去接林月,林月已經踩著馬凳跳下來了。

  林月下馬才發現,此時距離案發現場還有一千米左右。遠遠看見山上橫七豎八倒著兩個人。安如山似乎一點都不著急到案發現場。

  林月跟在安如山的後面,他一會往左走,看看山頭和山下的村莊。又往右走,看看四周的環境。時不時停下來,俯下身,仔細查看著雪地上的腳印,他拿手測量著腳印。

  林月不明白他在看什麼,她想問,但又怕打擾到他,只是安靜跟著。安如山一路細看,有時候還趴在雪地里看積雪的情況,他沿著小路緩慢朝著案發現場走去。

  說實話,林月實習半個月,平常只是跟著師傅出警過偷盜現場,沒有見過命案現場。第一次接觸,不禁倒抽一口氣。

  安如山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他像一條獵犬一樣,看著地上撒落的衣服,又仔細觀察著落在衣服上的積雪。最後目光才落在死者身上。兩位死者,一個往東倒,一個往西倒,身上的衣服都脫得一乾二淨。

  安如山蹲在死者旁邊,目光仔細掃過死者的身體。繼而起身,站起來。

  林月雖然第一次接觸死人,但畢竟是警校生,心理素質很強。她把這當做學習,顧不上頭疼,也投身在勘察里。

  安如山仔細查看了死者,又沿著案發現場仔細查看了一圈。最後他的目光落在距離死者一百米的一瓶56°的二鍋頭的瓶子上。他起身,趴在雪地里,仔細看著地上的積雪,就這樣繞了一圈,最後他趴在地上,用嘴吹掉覆蓋住的積雪,連續吹了三四米,手在比劃著名,然後站起來,看著山下的村莊。

  林月走到安如山旁邊,也望著山下的村莊。

  「查一下,雪是什麼時候停的。」安如山頭也不回,發號施令。


  「好。」

  「天氣預報顯示,雪是早上六點左右停的。」

  「六點十分。」安如山點點頭,「你有什麼發現?」

  「現場發現可疑腳印。和我們剛才上來的時候的腳印一模一樣。我猜應該是剛才那位村民留下來的。」

  「還有嗎?」

  「地上灑落的衣服很奇怪,根據衣服上的積雪判斷,衣服是隔著不同的時間才脫掉的。兩個人身上都沒有抓痕,這個現場,不像兇殺現場。兩位死者臉上露出微笑,我猜測她們可能是相約殉情,」

  「殉情?」安如山聳聳肩膀,笑了笑,說道:「那你說說,她們是怎麼死的?」

  「凍死的。我國北方每年不少酒醉後睡在馬路凍死的案例。而且我上過法醫課,人快凍死的時候,隨著體溫下降,全身細胞的新陳代謝能力也下降,身體組織的耗氧量大幅度減少,所以血液含氧豐富,保持著鮮紅色的狀態,屍斑自然也是鮮紅色。這兩位死者身上有雞皮疙瘩,加上身上一絲不掛,人體在失溫的時候,人體溫度與外界溫度變小,會感覺到熱,會導致將衣服脫掉。現成符合失溫的特徵。」

  「自殺的方式有很多種,她們怎麼就敢保證自己會凍死?既然是殉情,直接上吊不就一了百了?為何跑到這麼荒無人煙的地方,用這種方式折磨自己?」安如山說著嘲諷地嗤笑了一下。

  「白雪山頭,相約飲酒,醉生夢死,共同赴死。不是極其符合浪漫的愛情主義嗎?」

  「根據他們的衣著判斷,他們都是牧民,一般牧民文化程度不高,這種浪漫主義你覺得合適嗎?」

  林月被安如山問懵了。

  「記住,永遠不要把自己主觀意識加進來,勘察現場,要的就是客觀。」

  「那你說說,她們是怎麼死的?」

  「反正不是自殺。等會警察來了,你就知道,不只是你一個人這樣想。」

  營地負責人已經帶人將現場封鎖起來,不讓其他人靠近。安如山坐在雪地上,目光落在山下面的村子裡。他就這樣安靜坐著,看著山下的村莊,升起裊裊的炊煙,他只感覺內心像是被什麼東西刺痛了一樣。

  「為什麼不讓我們進去看?怎麼這兩個人就可以?」人群里有人喊叫著。

  「人家是警察,你是警察嗎?」營地負責人和安如山喝過幾次酒,也見過來找他的同事,他知道安如山是一位很厲害的警察。

  「你怎麼知道他是警察?警察天天住在帳篷里喝酒騎馬無所事事?」人群里有人爭吵起來,眼看著大家就要衝過封鎖線,上來圍觀。

  林月跑過去,從口袋裡掏出來安如山的警察證,在他們面前舉著:「他是刑警,你們看清楚了。」林月特別神氣地哼了一聲。

  大家一見警察證,馬上安靜了。

  「警察同志,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有個老大爺八卦地問道。

  「目前還在調查,等有了結果,一定會告訴大家的。大家散了吧。回去吃早餐吧。」林月說著朝著大家揮揮手。

  可人類的好奇心是巨大的,大家都不肯散,都老老實實在封鎖線外站著。

  這時候,有熱心的村民整了一大壺酥油茶,給幫忙封鎖現場的人喝。

  不知道過了多久,人群里有人喊道:「警察來了。」只見山下警察鳴笛,熱心群眾帶著警察正往這邊來。

  基地負責人給安如山倒了一碗茶,安如山端著熱乎的奶茶,走到邊上去。林月也凍得直哆嗦,喝了大碗茶之後,感覺整個人舒服了很多。兩個人在邊上,看著偵查人員和法醫進場。

  過了一會,只見帶頭的警察和圍觀的群眾交談了幾句。

  安如山雙手捧著茶碗,對林月說:「馬上來找我們了。」

  「什麼?」林月不明白,帶頭的警察已經三步並作兩步走到他們面前。

  「你們私自闖進案發現場?」一位人高馬大穿著制服的警察怒氣沖沖對著安如山和林月喊道。

  「不好意思。」林月趕緊彎腰道歉。

  安如山在一旁淡定笑著。

  「你們既然發現了犯罪現場,不加以保護,還擅自闖入。」警察氣勢洶洶,瞪著眼睛。

  安如山站起來,「抱歉,閒著無聊,我們只是大概看了現場,沒有動任何東西。」安如山知道,這不屬於他的片區,再者,他已經申請了離職。


  「他們也是警察。」人群里有人喊道。

  「你們也是警察?」詢問的這個警察疑惑地看了眼前兩個人。

  就在這時候,有個警察走過來說:「頭,我們在死者的大衣的口袋裡發現了遺書,兩個人是情人關係,約好了殉情。死者身上沒有任何外傷,經法醫鑑定,兩個人失溫而死。死亡時間大概是凌晨四點左右。在案發現場我們發現了一瓶高濃度白酒,初步推薦,兩個人飲酒,在野外失溫而亡。排除他殺。」

  林月聽完警察的匯報,和自己想法差不多,心裡沾沾自喜。

  「找你們這樣說,兇手現在正躲在家裡慶祝自己成功了。」

  「兇手?」在場的警察都瞪大眼睛。

  「你是誰?別在這胡說八道。」有個警察呵斥道。

  「我是誰不重要,現在重要的是把兇手找出來,」安如山說著指了指山下西邊的村子,說道:「兇手就在村子裡,男,年齡在35歲左右,作案時腳上穿著41碼藏靴子,身高165左右,體重110,左腿殘疾,作案時,右手抱著20斤左右的重物。這個重物,如果我猜得沒錯,是兩位死者的孩子。」

  「您是怎麼推測出來的?」帶頭的警察突然對眼前的安如山刮目相看。

  「你要是信得過我,先把人找出來。」安如山看著手裡的酥油茶,搖晃了一下,大口喝下。

  「你是誰?一派胡言。」胖一點的警察不滿地指著安如山說:「我們憑什麼相信你?」

  「安靜。」帶頭的警察呵斥了手下。

  安如山不緊不慢地說道:「兇手是在確定兩位死者死亡之後,也就凌晨四點多離開,而雪是在凌晨快六點的時候停下來的,雪落下來,不足以覆蓋住腳印。如果你們細心一點,就會發現我剛剛將積雪吹出來,發現的腳印。順著腳印,你會發現,兇手一直朝著西邊的村莊走去。」

  「光靠一個腳印就能推測出兇手特徵?你以為你是福爾摩斯呢?」有個警察笑道。

  帶頭警察轉身對手下說道:「你們趕緊帶人,去村里摸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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