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梨花香
2005年5月26日13時20分。
承涪縣城關鎮建設東路。
于越和朱培波根據佟衛華提供的紙條上的地址，開車前往何梨的家中，城關鎮東西向一共有三條主幹路，由南往北依次是復興路、人民路、建設路，何梨的家中就位於城關鎮最西側建設東路的一個新建的小區內。
在從城關派出所到何梨家中的路上，朱培波一邊開車一邊對副駕駛的于越說：「師父，我看這次接近真相了，何梨她家出門就是建設路，向西走二十分鐘，就到了西關村了。」
于越閉著眼躺在副駕駛上，回答說：「先別亂猜了，是不是進去看看這個何梨的照片就知道了。」
朱培波答應了一聲，將車駛進了楓橋小區，這是一座剛剛建成三兩年的小區，規模不大，只有八棟樓，卻是承涪縣的第一個商業房小區。于越睜開眼看著窗外，八棟樓分兩列整齊地排布著，暗紅色的牆體在深褐色的天空映襯下顯得有些暗淡，這時朱培波將車停到剛進小區的一棟樓下，于越下車抬頭望去，原本完整的廣闊天空被八棟住宅樓各占去一角，被割裂的十分狹仄，這種一眼看不到全貌的無力感侵襲到于越的大腦里，他下意識的想到這次的案件會有很多的阻力頻繁地遮住他的雙眼使他無法輕鬆的發現事情的全部清晰面貌，而面前暗紅和深褐的背調也在營造一種比發現屍體的野草荒蕪的河岸更加蕭殺的感覺，這種感覺使得于越的無力感進一步地蔓延全身，于越感覺自己正在跌入大海漆黑的深處，這深海沒有一絲絲的光亮，連舉在面前的手指都看不到，他甚至都分不出上下的方向，世界的顛倒與他無關，只是被深深的黑暗裹挾著。
「也許面前的這棟房子裡面就有答案。」于越想到，這個想法給了他自己一股力量，也讓他喘了一口氣，他想憑藉著這一股勁和這一口氣游出這無力感所營造的深深大海里，他感覺他的眼前逐漸地發光發亮，他看到了海底搖曳著的五彩繽紛的珊瑚，看到了海中暢遊著的五顏六色的魚群，看到了海面閃爍著的五光十色的星空。他奮力的往上游，他好像看到了大海的浪花，他已經感覺到自己馬上就能衝出水面了，他甚至想到了自己出水的姿勢——我一定要像一條鯨魚一樣衝出水面，我先要高高地一躍而出，然後重重地拍到海面上，我要我身體激起的浪花和月球引起的潮汐劇烈地碰撞，然後在天空的淺藍色和大海的深藍色之間掛上一條由我產生的七色的彩虹。
「僅僅是要找到死者的身份就值得這麼驕傲嗎？」內心的一個聲音突然想起，于越抬頭看到水面上自己剛剛畫上的彩虹突然消失不見了。
「這還只是一個可能，只是一點點的小概率，也許就是一個巧合而已。」聲音再次想起，星空、魚群、珊瑚的顏色漸漸消失，它們變得黯淡，不再發光，直至和黑暗融為一體。
「難道你就這麼希望這個家庭的孩子遭遇了不測，難道你看不到家屬婆娑的雙眼嗎？」聲音又一次的響起，于越感覺自己身體被重擊了一下，劇烈地迅速地再次跌入大海的深處，這次就連睜開眼看一看的力氣都沒有了，他已經很久沒有呼吸了，他感覺自己的肺要炸了，他張開嘴想要呼吸，咸澀的海水灌進他的嘴中，他的意識終於要消失了...
「師父？」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將于越的意識猛然地抽回到現實，于越深吸了一口氣看了看面前久違的暗紅和深褐，回應了朱培波一聲，便走進了2號樓3單元。
何梨和父母住在一起，就在4層的東戶，敲門之前于越和朱培波交代——關於西關村女屍案的事情一句也不要提。
當何梨的父親打開的屋門的時候，他的一隻手裡還端著一碗麵條，于越瞥了一眼，就是一碗清水煮掛麵，碗裡面連一個雞蛋一根菜都沒有。于越表明了自己的來意——它們是承涪縣公安局刑偵大隊的，是來了解一下何梨的情況的，何父急切地問了一句是否是什麼進展，在得到否定的回答後二人被何父讓進了家中。
何梨的父親是一個身高一米八多、體態偏壯的中年男人，因為最近何梨離家出走的事情，挺直的腰背略顯佝僂，鬢角也出現了一些白髮，頗有英氣的臉上浮現著疲累的神態，黑色的眼圈訴說著這個男人急切焦躁的內心。根據從佟衛華口中的了解，何梨的父親在商業局工作，還是一個部門的主任，何父放下手中的麵條，讓于越和朱培波坐進了客廳的皮質沙發上，給二人面前各放了一個紙杯後說了一聲稍等。
于越環顧了一下何梨家中的情況，這是一處面積不小的居所，做為何梨一家三口居住是十分寬敞的，面前是一張西式的大理石茶几，最新式的電視機擺在電視柜上，電視櫃的隔層里擺放著一個功放機，兩旁一米多高的音響訴說著這個家庭的殷實。何父是去餐廳角落的茶吧機上燒的水，于越看了一眼茶吧機，這在這個小縣城也是十分新鮮的東西，在趙局的辦公室有一台差不多的。在餐廳另一側，是正坐在一張樣式相似的西式大理石餐桌前的何梨的母親，何母面前的餐桌上擺放著一個碗，碗的上面橫放著一根筷子，何母正在盯著眼前的麵條發著呆，顯然是沒有胃口去吃一口。
何父輕輕的說了一聲多少你也吃點，便拿著水壺到客廳給二人添上了水，何父坐到一旁的沙發上問：「既然還是沒有什麼新的情況，那你們是有什麼想問的嗎？」
于越看著何父失落的面容說：「我們今天來呢，是受了咱們城關佟所長的委託，我們多了解一些情況，也許就能早一天找到孩子。」
何父坐著緩緩地點了點頭。
于越開口便直截了當地問：「何梨是一直沒有工作嗎？」
何父回答：「何梨自從回家後一直沒有工作，在家裡已經待了兩年了。」
于越繼續問：「但據我所知，何梨是在一個名牌大學畢業，畢業也有幾年了，怎麼會沒有工作呢？」
何父看了一眼坐在餐桌前面的何母，嘆了口氣說：「何梨大學畢業後在當地找了一個工作，就暫時留在了當地，好像是在一個外企工作，聽何梨說工作環境還行，掙的錢也還可觀。從工作開始，她母親就不同意何梨留在外面不回來，當然我也是跟孩子說想讓她回來，就這麼持續了一年多，那年過年的時候，何梨回到家，她母親就每天跟她說讓她回來，何梨從小就懂事，看到她媽也是因為見不到她傷心，就答應回來了。」
何梨的母親抬頭用沙啞地聲音說：「沒事，你就實話實說，我就是大吵大鬧、尋死覓活了，何梨沒辦法才答應的。」
「這都不重要，過去這麼久了。」何梨的父親轉過頭和何母說了一句，繼續對于越說：「等過了那個年啊，何梨私下和我說，讓我幫著勸勸她媽媽，她還是打算著要回去的。我當時也是認為孩子回來了就別回去了，就拿我倆往後歲數大了，家裡也沒別的孩子，咱們家確實也不需要你去掙錢這些話來勸她，漸漸地這孩子也就不怎麼和我說這些事了。再後來啊，這孩子就想著偷偷地走，背著我們已經收拾好了行李，可是她媽媽把她的身份證和戶口本都藏了起來，可想而知，這娘倆就大吵了一架。」
「再往後的一年啊，這孩子就天天憋在屋子裡，你喊她吃飯她就出來吃飯，不喊她她也不吃，就一直這麼擰著。這期間我也給她找了個工作，挺輕鬆的，也不少掙，可說什麼她也是不去，有的朋友打算給她介紹個男朋友，她也是不肯去見的。」
「那還是忘不了那個小子！」何母咬牙切齒地說。
「行啦，你少說兩句，要不是你倆天天這麼吵，她能走嗎？」
「你天天哄著，你把她哄在家裡了？後來是說什麼聽什麼了，你看她哪點是真的了？」
何父搖了搖頭，繼續和于越說：「這樣過了有個小半年的時間，何梨突然就轉變了個性子，也不擰了，天天黏著她媽媽，今天說想吃這個了，明天想去外面轉轉了，孩子提要求了，我倆也是基本上都答應，咱們也不缺吃，出去轉轉玩玩的也是散散心。有一次，我看著何梨心情不錯，我就旁敲側擊的問何梨『爸爸的朋友有個孩子，你小時候見過的，現在也畢業工作了』，何梨還沒等我說完，就答應我去見見了，我當時挺高興，這孩子算是走出來了。」
何梨的母親發出了一聲冷哼，何父沒有在意，繼續說：「她去見了見，回到家說兩個人聊的還行，但都認為不是自己喜歡的人，我當時認為孩子只是走出了第一步，當然見面也不可能一次就能成的。後面好像又見了一次其他朋友介紹的，也沒成，這時間就這麼過來了。」
朱培波問：「這段時間也沒有工作嗎？」
何梨的父親回答：「我就想著孩子是強扭著留下來的，工作的事還是先不要提了，我們兩口子就這麼一個女兒，工作不工作看她自己的想法。」
朱培波點了點頭繼續問：「剛才阿姨說，何梨是忘不了一個小子？」
何父回答說：「最開始我們讓何梨留下來，她媽媽問她為什麼非要去那邊生活，她當時說漏了一嘴，說是有人等著她，她媽媽就問是誰，何梨也始終不說。後來問了好幾天，何梨說是她的一個大學同學在等她，兩個人上學的時候就談了朋友，商量好了要一起留在那邊。我當時對何梨說談朋友沒問題，但是要讓這個小伙子來家裡一趟，我們兩個人要看看。」
「那這個男孩來過嗎？」
「沒有，她媽媽始終是不同意她嫁出去的。」
「那您知道這個男孩的情況嗎？」
「這我們是真的不清楚，我要是知道這個小伙子現在在哪裡我就直接過去了。」
「那他們之間還有聯繫嗎？」
「這我也不知道。」
何梨的母親說：「你怎麼不知道，他們肯定是有聯繫的，不然何梨讓你買個電腦幹什麼？兩個人肯定是在網絡上聯繫的。」
「買電腦的時候她已經在家裡待了一年多了，她之前是怎麼聯繫的？」
「你不用管是之前是怎麼聯繫的，後面兩個人肯定有聯繫，不然她不能跑。」
于越看著正在吵架的兩個人說：「我能去何梨的房間看看嗎？順便看一下她的電腦，也許能發現一些什麼線索。」
何父起身說：「您跟我來，這電腦最開始有密碼，誰也打不開，後來我搬去電腦店解開了密碼，也有幾個會電腦的朋友過來看了看，說上面也沒有什麼。」
于越和朱培波交代了一下，讓他再問一下何梨的母親關於何梨離家出走之前的細節，何父也和何母說了一聲要是想找到女兒那就好好回答警官的問題，隨後于越跟著何父走進了何梨的房間。
何梨的房間整潔乾淨，于越環視了一下也沒有發現什麼特殊的地方，隨後于越在電腦桌上發現了一個他一直在尋找的，如果沒有看到也會向何梨的父母要求的——一張何梨的照片。
這是一張何梨在陽光下草地上坐著的照片，照片上的女孩子比著剪刀手，向著鏡頭微笑。于越糾結的心終於放下，長舒了一口氣，拿起照片向何梨的父親問：「這就是何梨的照片嗎？」
何父回答：「是的，這是一年前我們一家人出去玩的時候拍的。」
于越又仔細看了看何梨的電腦，發現電腦的瀏覽記錄已經被刪除，也沒有發現有任何的聊天軟體。于越和何父回到客廳後，看到朱培波也停止了問話，於是就和朱培波離開了何梨的家中。
朱培波和于越在何父的目送中駛出了小區，朱培波在反光鏡中看不到何父的身影后問到：「是嗎？」
于越回答：「不是，肯定不是，兩個人的相貌差了太多。這個何梨離家前有什麼可疑的嗎？」
「沒有，就很平常的，也沒和家人吵架，家裡也沒有發現她有什麼不對勁，身份證和戶口本都在家，家裡也沒有少現金和貴重的物品一類的。」
承涪縣城關鎮建設東路。
于越和朱培波根據佟衛華提供的紙條上的地址，開車前往何梨的家中，城關鎮東西向一共有三條主幹路，由南往北依次是復興路、人民路、建設路，何梨的家中就位於城關鎮最西側建設東路的一個新建的小區內。
在從城關派出所到何梨家中的路上，朱培波一邊開車一邊對副駕駛的于越說：「師父，我看這次接近真相了，何梨她家出門就是建設路，向西走二十分鐘，就到了西關村了。」
于越閉著眼躺在副駕駛上，回答說：「先別亂猜了，是不是進去看看這個何梨的照片就知道了。」
朱培波答應了一聲，將車駛進了楓橋小區，這是一座剛剛建成三兩年的小區，規模不大，只有八棟樓，卻是承涪縣的第一個商業房小區。于越睜開眼看著窗外，八棟樓分兩列整齊地排布著，暗紅色的牆體在深褐色的天空映襯下顯得有些暗淡，這時朱培波將車停到剛進小區的一棟樓下，于越下車抬頭望去，原本完整的廣闊天空被八棟住宅樓各占去一角，被割裂的十分狹仄，這種一眼看不到全貌的無力感侵襲到于越的大腦里，他下意識的想到這次的案件會有很多的阻力頻繁地遮住他的雙眼使他無法輕鬆的發現事情的全部清晰面貌，而面前暗紅和深褐的背調也在營造一種比發現屍體的野草荒蕪的河岸更加蕭殺的感覺，這種感覺使得于越的無力感進一步地蔓延全身，于越感覺自己正在跌入大海漆黑的深處，這深海沒有一絲絲的光亮，連舉在面前的手指都看不到，他甚至都分不出上下的方向，世界的顛倒與他無關，只是被深深的黑暗裹挾著。
「也許面前的這棟房子裡面就有答案。」于越想到，這個想法給了他自己一股力量，也讓他喘了一口氣，他想憑藉著這一股勁和這一口氣游出這無力感所營造的深深大海里，他感覺他的眼前逐漸地發光發亮，他看到了海底搖曳著的五彩繽紛的珊瑚，看到了海中暢遊著的五顏六色的魚群，看到了海面閃爍著的五光十色的星空。他奮力的往上游，他好像看到了大海的浪花，他已經感覺到自己馬上就能衝出水面了，他甚至想到了自己出水的姿勢——我一定要像一條鯨魚一樣衝出水面，我先要高高地一躍而出，然後重重地拍到海面上，我要我身體激起的浪花和月球引起的潮汐劇烈地碰撞，然後在天空的淺藍色和大海的深藍色之間掛上一條由我產生的七色的彩虹。
「僅僅是要找到死者的身份就值得這麼驕傲嗎？」內心的一個聲音突然想起，于越抬頭看到水面上自己剛剛畫上的彩虹突然消失不見了。
「這還只是一個可能，只是一點點的小概率，也許就是一個巧合而已。」聲音再次想起，星空、魚群、珊瑚的顏色漸漸消失，它們變得黯淡，不再發光，直至和黑暗融為一體。
「難道你就這麼希望這個家庭的孩子遭遇了不測，難道你看不到家屬婆娑的雙眼嗎？」聲音又一次的響起，于越感覺自己身體被重擊了一下，劇烈地迅速地再次跌入大海的深處，這次就連睜開眼看一看的力氣都沒有了，他已經很久沒有呼吸了，他感覺自己的肺要炸了，他張開嘴想要呼吸，咸澀的海水灌進他的嘴中，他的意識終於要消失了...
「師父？」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將于越的意識猛然地抽回到現實，于越深吸了一口氣看了看面前久違的暗紅和深褐，回應了朱培波一聲，便走進了2號樓3單元。
何梨和父母住在一起，就在4層的東戶，敲門之前于越和朱培波交代——關於西關村女屍案的事情一句也不要提。
當何梨的父親打開的屋門的時候，他的一隻手裡還端著一碗麵條，于越瞥了一眼，就是一碗清水煮掛麵，碗裡面連一個雞蛋一根菜都沒有。于越表明了自己的來意——它們是承涪縣公安局刑偵大隊的，是來了解一下何梨的情況的，何父急切地問了一句是否是什麼進展，在得到否定的回答後二人被何父讓進了家中。
何梨的父親是一個身高一米八多、體態偏壯的中年男人，因為最近何梨離家出走的事情，挺直的腰背略顯佝僂，鬢角也出現了一些白髮，頗有英氣的臉上浮現著疲累的神態，黑色的眼圈訴說著這個男人急切焦躁的內心。根據從佟衛華口中的了解，何梨的父親在商業局工作，還是一個部門的主任，何父放下手中的麵條，讓于越和朱培波坐進了客廳的皮質沙發上，給二人面前各放了一個紙杯後說了一聲稍等。
于越環顧了一下何梨家中的情況，這是一處面積不小的居所，做為何梨一家三口居住是十分寬敞的，面前是一張西式的大理石茶几，最新式的電視機擺在電視柜上，電視櫃的隔層里擺放著一個功放機，兩旁一米多高的音響訴說著這個家庭的殷實。何父是去餐廳角落的茶吧機上燒的水，于越看了一眼茶吧機，這在這個小縣城也是十分新鮮的東西，在趙局的辦公室有一台差不多的。在餐廳另一側，是正坐在一張樣式相似的西式大理石餐桌前的何梨的母親，何母面前的餐桌上擺放著一個碗，碗的上面橫放著一根筷子，何母正在盯著眼前的麵條發著呆，顯然是沒有胃口去吃一口。
何父輕輕的說了一聲多少你也吃點，便拿著水壺到客廳給二人添上了水，何父坐到一旁的沙發上問：「既然還是沒有什麼新的情況，那你們是有什麼想問的嗎？」
于越看著何父失落的面容說：「我們今天來呢，是受了咱們城關佟所長的委託，我們多了解一些情況，也許就能早一天找到孩子。」
何父坐著緩緩地點了點頭。
于越開口便直截了當地問：「何梨是一直沒有工作嗎？」
何父回答：「何梨自從回家後一直沒有工作，在家裡已經待了兩年了。」
于越繼續問：「但據我所知，何梨是在一個名牌大學畢業，畢業也有幾年了，怎麼會沒有工作呢？」
何父看了一眼坐在餐桌前面的何母，嘆了口氣說：「何梨大學畢業後在當地找了一個工作，就暫時留在了當地，好像是在一個外企工作，聽何梨說工作環境還行，掙的錢也還可觀。從工作開始，她母親就不同意何梨留在外面不回來，當然我也是跟孩子說想讓她回來，就這麼持續了一年多，那年過年的時候，何梨回到家，她母親就每天跟她說讓她回來，何梨從小就懂事，看到她媽也是因為見不到她傷心，就答應回來了。」
何梨的母親抬頭用沙啞地聲音說：「沒事，你就實話實說，我就是大吵大鬧、尋死覓活了，何梨沒辦法才答應的。」
「這都不重要，過去這麼久了。」何梨的父親轉過頭和何母說了一句，繼續對于越說：「等過了那個年啊，何梨私下和我說，讓我幫著勸勸她媽媽，她還是打算著要回去的。我當時也是認為孩子回來了就別回去了，就拿我倆往後歲數大了，家裡也沒別的孩子，咱們家確實也不需要你去掙錢這些話來勸她，漸漸地這孩子也就不怎麼和我說這些事了。再後來啊，這孩子就想著偷偷地走，背著我們已經收拾好了行李，可是她媽媽把她的身份證和戶口本都藏了起來，可想而知，這娘倆就大吵了一架。」
「再往後的一年啊，這孩子就天天憋在屋子裡，你喊她吃飯她就出來吃飯，不喊她她也不吃，就一直這麼擰著。這期間我也給她找了個工作，挺輕鬆的，也不少掙，可說什麼她也是不去，有的朋友打算給她介紹個男朋友，她也是不肯去見的。」
「那還是忘不了那個小子！」何母咬牙切齒地說。
「行啦，你少說兩句，要不是你倆天天這麼吵，她能走嗎？」
「你天天哄著，你把她哄在家裡了？後來是說什麼聽什麼了，你看她哪點是真的了？」
何父搖了搖頭，繼續和于越說：「這樣過了有個小半年的時間，何梨突然就轉變了個性子，也不擰了，天天黏著她媽媽，今天說想吃這個了，明天想去外面轉轉了，孩子提要求了，我倆也是基本上都答應，咱們也不缺吃，出去轉轉玩玩的也是散散心。有一次，我看著何梨心情不錯，我就旁敲側擊的問何梨『爸爸的朋友有個孩子，你小時候見過的，現在也畢業工作了』，何梨還沒等我說完，就答應我去見見了，我當時挺高興，這孩子算是走出來了。」
何梨的母親發出了一聲冷哼，何父沒有在意，繼續說：「她去見了見，回到家說兩個人聊的還行，但都認為不是自己喜歡的人，我當時認為孩子只是走出了第一步，當然見面也不可能一次就能成的。後面好像又見了一次其他朋友介紹的，也沒成，這時間就這麼過來了。」
朱培波問：「這段時間也沒有工作嗎？」
何梨的父親回答：「我就想著孩子是強扭著留下來的，工作的事還是先不要提了，我們兩口子就這麼一個女兒，工作不工作看她自己的想法。」
朱培波點了點頭繼續問：「剛才阿姨說，何梨是忘不了一個小子？」
何父回答說：「最開始我們讓何梨留下來，她媽媽問她為什麼非要去那邊生活，她當時說漏了一嘴，說是有人等著她，她媽媽就問是誰，何梨也始終不說。後來問了好幾天，何梨說是她的一個大學同學在等她，兩個人上學的時候就談了朋友，商量好了要一起留在那邊。我當時對何梨說談朋友沒問題，但是要讓這個小伙子來家裡一趟，我們兩個人要看看。」
「那這個男孩來過嗎？」
「沒有，她媽媽始終是不同意她嫁出去的。」
「那您知道這個男孩的情況嗎？」
「這我們是真的不清楚，我要是知道這個小伙子現在在哪裡我就直接過去了。」
「那他們之間還有聯繫嗎？」
「這我也不知道。」
何梨的母親說：「你怎麼不知道，他們肯定是有聯繫的，不然何梨讓你買個電腦幹什麼？兩個人肯定是在網絡上聯繫的。」
「買電腦的時候她已經在家裡待了一年多了，她之前是怎麼聯繫的？」
「你不用管是之前是怎麼聯繫的，後面兩個人肯定有聯繫，不然她不能跑。」
于越看著正在吵架的兩個人說：「我能去何梨的房間看看嗎？順便看一下她的電腦，也許能發現一些什麼線索。」
何父起身說：「您跟我來，這電腦最開始有密碼，誰也打不開，後來我搬去電腦店解開了密碼，也有幾個會電腦的朋友過來看了看，說上面也沒有什麼。」
于越和朱培波交代了一下，讓他再問一下何梨的母親關於何梨離家出走之前的細節，何父也和何母說了一聲要是想找到女兒那就好好回答警官的問題，隨後于越跟著何父走進了何梨的房間。
何梨的房間整潔乾淨，于越環視了一下也沒有發現什麼特殊的地方，隨後于越在電腦桌上發現了一個他一直在尋找的，如果沒有看到也會向何梨的父母要求的——一張何梨的照片。
這是一張何梨在陽光下草地上坐著的照片，照片上的女孩子比著剪刀手，向著鏡頭微笑。于越糾結的心終於放下，長舒了一口氣，拿起照片向何梨的父親問：「這就是何梨的照片嗎？」
何父回答：「是的，這是一年前我們一家人出去玩的時候拍的。」
于越又仔細看了看何梨的電腦，發現電腦的瀏覽記錄已經被刪除，也沒有發現有任何的聊天軟體。于越和何父回到客廳後，看到朱培波也停止了問話，於是就和朱培波離開了何梨的家中。
朱培波和于越在何父的目送中駛出了小區，朱培波在反光鏡中看不到何父的身影后問到：「是嗎？」
于越回答：「不是，肯定不是，兩個人的相貌差了太多。這個何梨離家前有什麼可疑的嗎？」
「沒有，就很平常的，也沒和家人吵架，家裡也沒有發現她有什麼不對勁，身份證和戶口本都在家，家裡也沒有少現金和貴重的物品一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