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佟衛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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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5年6月25日11時00分。

  承涪縣公安局城關派出所。

  于越和朱培波坐在佟衛華辦公室的藍色麻布沙發上,于越拿起手邊的白瓷杯喝了一口茶,眼睛盯著手中茶杯里沉底的信陽毛尖發著呆,朱培波瞅著眼前互相大聲爭吵的幾個人,無奈的搖了搖頭,他又在煙盒中摸出了一根煙,站起身往前靠了一步,給正在對這幾個大吵大鬧的當事人做工作的佟衛華遞了一根煙,佟衛華沖他擺了擺手示意自己暫時不需要,朱培波退回到沙發前,把這根香菸叼進嘴裡,點燃後深吸了一口,隨後又坐回到沙發里。

  從指揮中心回到刑偵大隊後,于越便安排王冠亮去市局盯著血液和DNA的檢測結果,自己則帶著朱培波來到了城關派出所。佟衛華的辦公室在城關派出所的二樓,當于越和朱培波在樓梯上轉彎的時候就聽見了兩個女人十分尖銳的爭吵聲,兩人在刺耳聲音的裹挾下拾級而上,來到了佟衛華辦公室的門口。于越看到辦公室內一對三十多歲的男女正在和兩個中年婦女爭吵,佟衛華瘦瘦高高的身材夾雜在四個人中間,和他們四個人一樣也在手舞足蹈地講話,他雙手比劃著名東和這一對男女安撫片刻,他又揮舞著手臂西和兩個中年婦女剖析幾句。于越看到屋內的情況後便決定先在屋外稍等一會,他剛靠在走廊另一邊的牆壁上和朱培波點了一根煙,煙只吸了一口佟衛華就發現了他們,佟衛華百忙的手臂騰出空,換了一個招手的動作示意他們兩個先進來。于越想到這場爭吵可能一時半會也結束不了,那就不如先進去和佟衛華抓緊談一下女屍案後續的事情,于越和朱培波走進了佟衛華的辦公室,佟衛華再次抽出了百忙的右臂,用手指向著右手的兩個沙發點了點,于越和朱培波就坐在了沙發上。

  朱培波再一次坐在沙發後便聽了聽眼前的這場爭吵,這對男女是夫婦,兩個中年婦女是姊妹,大概就是其中一個大媽養的狗咬了這對夫婦的孩子,孩子的大腿縫了幾針,疫苗和醫藥費的問題還算好說,可在其他的費用問題上起了爭執,過了半個多月了也談不妥。過了大概有十多分鐘,佟衛華終於說通了一點,那就是先讓他們去樓下稍微一等,他自己先和刑警隊同事交待一下要緊的工作,隨後便繼續給他們調解。

  等這幾個人被一個民警領出辦公室的門口後,佟衛華在抽屜拿出了一個檔案盒遞給于越說:「小於,這是整理的案發附近所有民居的住戶信息,姓名、住址、工作、聯繫方式都在裡面了,有一些出租出去了,也給你標出來了。我們和村支書也基本上在村里走訪確認了一下,現有的住戶都住了挺久的,沒有最近買賣的房屋,剛剛搬過來的租戶確實也沒有,不過男性獨住的倒是有幾戶,昨天小魏他們加了加班,這個人獨住的男性談話記錄在裡面,你自己看一下啊。」

  于越翻看了一下那幾張談話記錄,抬起頭問佟衛華:「佟所長,那幾處沒有人居住的房子看了嗎?」

  「進去看了四個,確實也沒什麼可疑的,有一個房主出門了,沒打開門,小魏他們登著梯子看了看,沒進去,也沒什麼特殊的。」

  「嗯,佟所長,辛苦了,等這個案子完事了,我好好的安排一下咱們所的弟兄。」

  「客氣啥,都是兄弟單位,這都是我們應該做的。」

  朱培波接過話題說:「佟所長您這才是客氣呢,咱們城關所轄區出了名的忙,大事小事的都要處理,事無巨細的都要解決,就像剛才那吵架的,這無非就是一場糾紛,又不是什麼案子,叫他們自己談談就好嘛。」

  「小朱是吧?」佟衛華哈哈一笑,先是瞅著于越問,在看到于越點了點頭後繼續說:「你這是沒在咱們基層工作過,咱們覺得這不是案子,也確實不是個案子,叫他們兩個人自己去商量商量,可是個人他都得為自己的利益考慮,誰都想著自己能多得一分好處,就拿這件事來說,拿錢的希望自己少拿錢,甚至於是不拿錢,而孩子的家長呢,除了去打疫苗的,去醫院看病的錢,他們要不要考慮自己不工作陪護的錢?那孩子傷著了買點好吃的哄哄孩子,買點有營養的補補,這也是人之常情,那這些錢誰出?孩子去不了上課,這落下的課需不需要請個家教來補一補?這麼說下來,那出錢的一方會怎麼想,什麼也得管我要錢,你是訛我不是?這雙方是自己談不妥的,咱們做基層公安工作,就是要把這些問題想到心裡,及時化解,不要因為這所謂的一點問題激化矛盾,將來很有可能就要出大問題,那就是我們自身的不作為了。在和雙方溝通解決問題的時候,我們還要把自己當成一個天秤,一手托兩家,誰家的孩子誰心疼,誰家的錢也不都是大風颳來的,那就誰也不能偏向,就是對我們來說做到公平也是很難的啊,何況讓他們自己去談呢。」

  朱培波一邊聽佟衛華說一邊點頭,當佟衛華說完後,他繼續問:「那這種糾紛,也應該是法院受理的範圍,讓他們去起訴不更好嗎?」


  佟衛華分別給于越和朱培波遞了一根煙,回答說:「老百姓過日子,每天上班工作,接送孩子,洗衣做飯,是沒有時間再去耗費精力和時間去打官司了,你讓他們去,他們也是不會去的。他們只知道有困難找警察,這才是他們認為有用的,現在老百姓來了,在我們工作能力之內,咱們上上心,幫幫忙就把事情給他們辦了,能少跑幾趟就少跑幾趟,解決完了就趕緊好好過日子,現在他們來了我們就把他們攆出去,這可不是我們公安工作的初心啊。」

  朱培波紅著臉起身給佟衛華打了個敬禮,說:「佟所長,我受教了,您真是為人民服務。」

  佟衛華向朱培波擺了擺手,說:「小朱你這是給我戴上了高帽子啊,哈哈,在其位謀其政,總不得每天尸位素餐吧。」

  于越示意朱培波不要再說話了,他張口說:「還是非常不好意思,在百忙之中還要支持我們刑偵隊的工作,不勝感激。」

  「小朱剛才說的好,咱們都是為人民服務嘛,沒啥好謝的。」

  于越拿出兩本案卷——是剛剛從指揮中心拿出來的,他把案卷放到佟衛華的辦公桌上,說:「佟所長,這兩本案卷是2002年到2005年三年咱們城關所所受理失蹤案的案卷,失蹤的當事人都是20-30之間的女性,一個是小高莊叫高敏的,一個在城裡住叫劉佳的,您看看,和昨天的女屍有什麼聯繫嗎?」

  佟衛華拿起兩份案卷,看了一眼卷皮說:「這兩個案子我都有印象,這個高敏的歲數和昨天的死者比較起來倒是相近,已經結了婚,生了一個孩子,突然不見了,根據我們對鄰居的走訪,應該是跟著別人跑了,但家屬不同意這個說法,也就一直沒有結案。劉佳年齡要小一點,是個大學生,升大二那年的暑假過後,說是自己去省會上學,結果學校根本就沒見到人,家裡也不知道去向。這兩個人的照片我都見過,昨天在現場看了看,我基本確定啊,模樣都不像現場的女屍。一會我聯繫她們的家屬去刑偵再看一下,其實吧,她們兩個人失蹤時間都不短了,要是還在我們承涪,不可能這麼久都沒人發現的。」

  「我確實也對比了一下,感覺死者的身份應該也不是這兩個人其中的一個,我把案卷拿過來,就是想找佟所長你再確認一下。確定不是,家屬就不用通知了。」

  「九成九確定,那就先不通知他們來看了,省得家屬來的時候擔心,後面又要傷心多想。」

  「好的,佟所長。還有一件事,我想向你了解一下情況。」

  「嗯,你說。」

  「5月18日,咱們所接到報警,說是有一個叫何梨的姑娘,今年二十八歲,在16號的時候因為瑣事和家人發生爭吵,爭吵後就離家出走了。」

  「對,是有這麼個情況,因為當事人已經成年且沒有生命危險,不構成失蹤的條件也就沒有立案。」

  「那這個女孩找到了嗎?」

  「前兩天家屬來過,確實還沒有找到。我這就把家屬找過來,你們也核實一下,看看是不是同一個人。」

  「不用了,佟所長,你把報警人的住址給我就行,我們跑一趟。」

  「也好,那你們稍等一下。」說完佟衛華就出了辦公室,大概過了五六分鐘,佟衛華回到辦公室,將一張寫好何梨家屬的姓名、住址、電話的紙條遞給了于越。

  于越再次謝過佟衛華後和朱培波離開了城關派出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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