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寄生蟲
吃完了，該上路了。
柯明一口氣喝完剩下的藍羊，準備從凳子上起來。
「誒，你沒事吧！」
雙腿一陣劇烈的酸痛，使得柯明的身體瞬間垮了下去。
「不行……」他咬牙切齒。
「我幫你，哥。」
陳廷環一把拉住柯明的右手，後背使勁，輕鬆地把他扛了起來。
「這樣好多了嗎？」
柯明些許被震驚到了。陳廷環扛他完全不費力氣，他的手臂能感受到他肩上如同鵝卵石般的肌肉。
此時有了陳廷環的助力，腿上的酸痛減輕不少。「好多了，走吧。」
夜晚的金江市燈火通明，但卻冷清得可怕。街上常常散落著二手的針頭和銅黃色的彈殼，一排又一排癮君子和酒鬼扭曲地躺在冰冷的混凝土上，偶爾響起的鞭炮聲象徵著死亡，還有幾個一身黑的亡命之徒在道路間不停遊蕩。
這座城市唯一的生氣就是無人運輸車的尾氣和工業園區的廢氣。
「那個，廷環，雖然這可能會傷到你，但是，你是為了什麼才留在這座城市呢？」
陳廷環笑了一下。
「該說不說，這破城市看著確實夠爛，但不妨礙它還是這個國家所有城市裡頭，我最喜歡的一個。」
「啊？」
「自從三年前「樹之苗」開始被廣泛應用後，幾乎每個城市的行政和經濟都被盧西恩集團霸占了話語權。所有的談判全部無效，所有的遊行全部被鎮壓，但唯獨這個城市是個例外。」
「這個城市對他們來說就是雞肋，要貢獻沒貢獻，要戰略意義也照樣沒有，而且人特別雜，這是光幾條『電子寄生蟲』所管不來的。所以這裡受到的影響相對不大，自由得太多了。」
「但是，這裡的生活，看起來已經跟行屍走肉沒有兩樣了。」
「那就得看我們自己的本事了。」
柯明意識到了什麼。
「那，你是靠什麼養活自己的？我覺得你力氣很大，你是在倉庫工作的嗎？」
陳廷環咧開了嘴笑。
「倉庫什麼的，完全給機器人幹活去了。我這身肌肉，全都是我自己跑出來的。」
「跑出來？」
「怎麼說呢。你可以理解成我的工作就是替別人跑腿，幫別人送東西什麼的。」
「這難道不是無人車就能解決的事情嗎？」
「萬一有些東西是別人不該知道的呢？」
柯明這下懂了，他瞟了一眼陳廷環，這時的他眼睛一直盯著前面看，沒動過。
「我還以為，像你那麼善良的人，總會有些體面的工作的。」
「嗐，在這裡，想要活著，不得不跟黑幫和某些人扯上關係啊。」
「到了。」
這是一個有著6層樓的公寓，陳廷環住在503室。
走進屋裡，柯明愣了一下。這裡頭只有一張床和一個用毛玻璃隔離出來的廁所，桌子是拿紙箱搭起來的，上面孤零零的放著一個筆記本和充電器。
「雖然我不知道，我的破電腦帶不帶得動你的程序，但是至少還是能試一下的。」
「你的電腦沒有感染「樹之苗」嗎？」
「沒有。那年有個幫派大發慈悲，把可以阻斷「樹之苗」的充電器給了我們這幫跑腿的，所以電腦到現在都可以放心用。」
沒想到民間那麼快就有阻斷器了。
「樹之苗」有一個極其重要的特徵，那就是可以直接通過電線傳播數據，在不同的電器中植入一個隱形系統，這也就是為什麼這技術有個「電子寄生蟲」的外號。
「我這床和洗澡的地方，你應該不會嫌棄吧？」
「你都不會嫌棄我，我哪能敢嫌棄這裡呢？」
二人洗漱完便睡了。
次日中午，陳廷環接到了一通電話。
這通電話是沒有顯示手機號碼，明顯是「樹之苗」傳來的通知。
「我們已經了解到您與一位社會重要人物有所聯繫，請您切記不要讓他使用您的筆記本等相關設備，否則我們會將會對您作出嚴重處罰。盧西恩集團致電。」
「滿嘴噴糞。」他直接關機了。
柯明醒了過來。「怎麼了？」
「那幫混帳威脅我，說如果你動我電腦後果自負。」
柯明腦海中閃現了一個想法。
「我能拆開看看你的充電器嗎？」
「當然可以，咱們做自己的，管那些傻叉說啥！」
這充電器在手中的重量不輕，但柯明即使全身無力，也一眨眼的功夫，把零件全拆出來了。
「這就是阻斷器嗎？」
一處接口旁的電線被一大塊黑色的塑料殼所擋住，殼上的所有針腳全部被焊死，裡面的結構不得而知。
「怎麼樣？」
「看不出來這是由什麼做成的。我需要一個透析器。」
「透析器？」
「一個可以將晶片解析成三維電路圖的工具，有了透析器，我們就可以試著把這阻斷器的結構轉換成代碼，這樣就不會一直被監視了。」
「就像殺毒軟體那樣？」
「對。」
「而且更重要的，如果真的能攔截一部分「樹之苗」的話，我們就有可能照著它做出我們自己的「樹之苗」。」
「啊，真的嗎？哎呀！居然有那麼好的事情！要是有透析器的話，你真的能辦得到嗎？！」陳廷環雙手「啪嗒」一聲搭在柯明的肩上，激動得兩排大白牙全露了出來。
「應該能吧，而且，我知道怎麼手搓透析器。」
陳廷環開心得蹦了起來，柯明坐在床上絲毫不動，只是一味地笑著。
「來，你列個清單給我，我陳廷環無論如何，都給你把要的東西拿過來。」陳廷環從紙箱中拿出了紙和筆。
「呃，冒昧問一句，你之前了解過一些電子產品嗎？」
「比如？」
「單片機？」
「啊……不懂。」
「那恐怕我要得親自去看了。」
陳廷環頓時壓下了嘴角。
「這怎麼可以呢？！」
「這雖然有點危險，但是如果能把那個做出來，我們就離反擊不遠了。」
「你也知道你已經被他們死死盯著了呀！」
「沒事。」柯明指了指他的筆記本。「有些東西我還是可以應付的。」
陳廷環還是不忍心，特別看到柯明這瘦弱的模樣，怎麼想都不應該由他出手。
「那你說，怎麼安排？」
「你們這裡垃圾場有嗎？」
「有，分公辦和民辦的，民辦的回收價格更貴，而且大部分是給黑幫拿來做交易的。場地費，你懂的。」
「沒事，我們這就去民辦的垃圾場。麻煩給我先買點止疼藥和舒筋貼，過個一兩小時我們就出發。」
「啊，這。你也應該知道，黑幫是不好招惹的。」
「我有辦法的，放心。」柯明語重心長地說道。
「……行吧。」
陳廷環心裡一萬個不舒服，然而看到了柯明那自信的眼神，那放鬆的表情，加上剛才那堅決的語氣，他開始說服自己，柯明一定有招兒。
柯明合上了充電器，把它塞進了床墊下面。
「那我這就去買嘍？」
「去吧，我就在這等你。」
柯明一口氣喝完剩下的藍羊，準備從凳子上起來。
「誒，你沒事吧！」
雙腿一陣劇烈的酸痛，使得柯明的身體瞬間垮了下去。
「不行……」他咬牙切齒。
「我幫你，哥。」
陳廷環一把拉住柯明的右手，後背使勁，輕鬆地把他扛了起來。
「這樣好多了嗎？」
柯明些許被震驚到了。陳廷環扛他完全不費力氣，他的手臂能感受到他肩上如同鵝卵石般的肌肉。
此時有了陳廷環的助力，腿上的酸痛減輕不少。「好多了，走吧。」
夜晚的金江市燈火通明，但卻冷清得可怕。街上常常散落著二手的針頭和銅黃色的彈殼，一排又一排癮君子和酒鬼扭曲地躺在冰冷的混凝土上，偶爾響起的鞭炮聲象徵著死亡，還有幾個一身黑的亡命之徒在道路間不停遊蕩。
這座城市唯一的生氣就是無人運輸車的尾氣和工業園區的廢氣。
「那個，廷環，雖然這可能會傷到你，但是，你是為了什麼才留在這座城市呢？」
陳廷環笑了一下。
「該說不說，這破城市看著確實夠爛，但不妨礙它還是這個國家所有城市裡頭，我最喜歡的一個。」
「啊？」
「自從三年前「樹之苗」開始被廣泛應用後，幾乎每個城市的行政和經濟都被盧西恩集團霸占了話語權。所有的談判全部無效，所有的遊行全部被鎮壓，但唯獨這個城市是個例外。」
「這個城市對他們來說就是雞肋，要貢獻沒貢獻，要戰略意義也照樣沒有，而且人特別雜，這是光幾條『電子寄生蟲』所管不來的。所以這裡受到的影響相對不大，自由得太多了。」
「但是，這裡的生活，看起來已經跟行屍走肉沒有兩樣了。」
「那就得看我們自己的本事了。」
柯明意識到了什麼。
「那，你是靠什麼養活自己的？我覺得你力氣很大，你是在倉庫工作的嗎？」
陳廷環咧開了嘴笑。
「倉庫什麼的，完全給機器人幹活去了。我這身肌肉，全都是我自己跑出來的。」
「跑出來？」
「怎麼說呢。你可以理解成我的工作就是替別人跑腿，幫別人送東西什麼的。」
「這難道不是無人車就能解決的事情嗎？」
「萬一有些東西是別人不該知道的呢？」
柯明這下懂了，他瞟了一眼陳廷環，這時的他眼睛一直盯著前面看，沒動過。
「我還以為，像你那麼善良的人，總會有些體面的工作的。」
「嗐，在這裡，想要活著，不得不跟黑幫和某些人扯上關係啊。」
「到了。」
這是一個有著6層樓的公寓，陳廷環住在503室。
走進屋裡，柯明愣了一下。這裡頭只有一張床和一個用毛玻璃隔離出來的廁所，桌子是拿紙箱搭起來的，上面孤零零的放著一個筆記本和充電器。
「雖然我不知道，我的破電腦帶不帶得動你的程序，但是至少還是能試一下的。」
「你的電腦沒有感染「樹之苗」嗎？」
「沒有。那年有個幫派大發慈悲，把可以阻斷「樹之苗」的充電器給了我們這幫跑腿的，所以電腦到現在都可以放心用。」
沒想到民間那麼快就有阻斷器了。
「樹之苗」有一個極其重要的特徵，那就是可以直接通過電線傳播數據，在不同的電器中植入一個隱形系統，這也就是為什麼這技術有個「電子寄生蟲」的外號。
「我這床和洗澡的地方，你應該不會嫌棄吧？」
「你都不會嫌棄我，我哪能敢嫌棄這裡呢？」
二人洗漱完便睡了。
次日中午，陳廷環接到了一通電話。
這通電話是沒有顯示手機號碼，明顯是「樹之苗」傳來的通知。
「我們已經了解到您與一位社會重要人物有所聯繫，請您切記不要讓他使用您的筆記本等相關設備，否則我們會將會對您作出嚴重處罰。盧西恩集團致電。」
「滿嘴噴糞。」他直接關機了。
柯明醒了過來。「怎麼了？」
「那幫混帳威脅我，說如果你動我電腦後果自負。」
柯明腦海中閃現了一個想法。
「我能拆開看看你的充電器嗎？」
「當然可以，咱們做自己的，管那些傻叉說啥！」
這充電器在手中的重量不輕，但柯明即使全身無力，也一眨眼的功夫，把零件全拆出來了。
「這就是阻斷器嗎？」
一處接口旁的電線被一大塊黑色的塑料殼所擋住，殼上的所有針腳全部被焊死，裡面的結構不得而知。
「怎麼樣？」
「看不出來這是由什麼做成的。我需要一個透析器。」
「透析器？」
「一個可以將晶片解析成三維電路圖的工具，有了透析器，我們就可以試著把這阻斷器的結構轉換成代碼，這樣就不會一直被監視了。」
「就像殺毒軟體那樣？」
「對。」
「而且更重要的，如果真的能攔截一部分「樹之苗」的話，我們就有可能照著它做出我們自己的「樹之苗」。」
「啊，真的嗎？哎呀！居然有那麼好的事情！要是有透析器的話，你真的能辦得到嗎？！」陳廷環雙手「啪嗒」一聲搭在柯明的肩上，激動得兩排大白牙全露了出來。
「應該能吧，而且，我知道怎麼手搓透析器。」
陳廷環開心得蹦了起來，柯明坐在床上絲毫不動，只是一味地笑著。
「來，你列個清單給我，我陳廷環無論如何，都給你把要的東西拿過來。」陳廷環從紙箱中拿出了紙和筆。
「呃，冒昧問一句，你之前了解過一些電子產品嗎？」
「比如？」
「單片機？」
「啊……不懂。」
「那恐怕我要得親自去看了。」
陳廷環頓時壓下了嘴角。
「這怎麼可以呢？！」
「這雖然有點危險，但是如果能把那個做出來，我們就離反擊不遠了。」
「你也知道你已經被他們死死盯著了呀！」
「沒事。」柯明指了指他的筆記本。「有些東西我還是可以應付的。」
陳廷環還是不忍心，特別看到柯明這瘦弱的模樣，怎麼想都不應該由他出手。
「那你說，怎麼安排？」
「你們這裡垃圾場有嗎？」
「有，分公辦和民辦的，民辦的回收價格更貴，而且大部分是給黑幫拿來做交易的。場地費，你懂的。」
「沒事，我們這就去民辦的垃圾場。麻煩給我先買點止疼藥和舒筋貼，過個一兩小時我們就出發。」
「啊，這。你也應該知道，黑幫是不好招惹的。」
「我有辦法的，放心。」柯明語重心長地說道。
「……行吧。」
陳廷環心裡一萬個不舒服，然而看到了柯明那自信的眼神，那放鬆的表情，加上剛才那堅決的語氣，他開始說服自己，柯明一定有招兒。
柯明合上了充電器，把它塞進了床墊下面。
「那我這就去買嘍？」
「去吧，我就在這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