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夜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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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祖瑪的夜生活異常繁榮,這使得佩格無法入睡。

  長時間在外漂泊流浪,讓他的感官更加的敏捷,帶來好處的同時也帶來了不少壞處,他經常因為微不足道的聲音而失眠。

  從窗戶向外看起,街道上的燈光要比他熟悉的每一座城市都要亮,仿佛一顆顆小型的太陽。

  他微笑著搖了搖腦袋,披上厚重的夾克,將束劍的皮帶背在身後並勒緊,悄無聲息的走出房間,下了樓。

  此時的他驚訝的發現,竟然還有客人在那喝酒談心。

  祖瑪城在瓦爾布羅大陸的北端,臨近精靈的領地,再加上寒季的到來,讓此處無比的寒冷。

  從傳言聽說,祖瑪城是整個諾恩最安全的城市,是異人族的樂園。

  當然,這些傳言有絕大部分是從那群詩人口裡吐出的,可信可不信,他們是創造傳說最有經驗的人。

  但不可否認的是,這裡的確是以包容為主的城市。

  沒人知道這座城市是誰建造的,但人類大規模遷徙進入只是近兩年的事情。

  在他的認知里,無論在哪都會看到人類的身影。

  不遠處的廣場上,有一群矮人在圍繞著篝火談笑喝酒,這是他們的日常。

  祖瑪城最多的就是人類和精靈,因為地理位置相對比較近,只要花上點金錢總會有馬夫樂意效勞。

  而矮人和半獸人則沒有那麼幸運,他們的領地在瓦爾布羅的最南端,想要來這裡,要麼是世代在這裡居住,要麼就要經過長途跋涉。

  佩格坐在一旁的木椅上,望著那群開懷大笑的大高個,讓他不禁想起了在維卡羅城認識的人。

  這兩年他一直在尋找他們的蹤跡,可卻毫無收穫,就像人間蒸發了一般。

  當初他們只是乘坐馬車,應該跑不了多遠才是,可現在卻一點消息都沒有。

  同樣也失去了與學院的聯絡,因此這兩年下來,會的法術還是那麼幾個。

  可劍術卻呈倍數上漲,只要不被一群人包圍……

  想到這裡,佩格嘆了口氣,舌頭舔舐著自己的牙齒。

  「維卡羅的獨行者佩格。」他輕聲喃喃道。

  雖然不知道那群吟遊詩人是如何知道的消息,但他知道,他們純屬是在瞎編,讓事情更具備商業化,更能讓他們的詩歌得到更多人的認可。

  他非常感謝犀角騎士,道爾,若不是他,估計也不會活到今天。

  那時候,剩下的兩位衛兵接連戰死,剩下滿身傷口的佩格。

  那群武裝分子——也就是如今的淨化教徒,他們雖然身法拙劣,但卻勝在人數,如果從中隨便挑出任何一個人跟佩格一對一單挑,他都能轉眼間致勝。

  這就是他對自己劍術的自信。

  雖然眼前的對手已經所剩無幾,但他確實已經精疲力盡,就連保持睜眼都有些困難。

  急促的呼吸導致胸口有些發悶,還有一種想嘔吐的衝動。

  就在那時,佩格清楚的記著。

  道爾從敵人身後,像是一隻犀牛般沖向了進去,在教徒還未反應過來之際,用他那把巨劍斬斷了一切障礙。

  隨後他笑著看著佩格,未置一詞,從地上撿起一把匕首,硬生生插進了自己的肩膀,咬牙切齒,但未發出一點聲音。

  道爾作為騎士,是要繼續留在國王身邊任其派遣的,但他的騎士良知告訴自己不能見死不救。

  就這樣,沒過多久,佩格就聽到了噩耗。

  道爾因為沒有盡責而被剝奪了騎士的身份,並當眾絞死,屍體進行了遊街。

  可只有淨化教徒的雜碎在那裡叫喊,歡呼,平民們更多的是憤懣和哀悼。他們知道道兒是一位正直憨厚的老實人。

  他心裡恨極了亨利,就像是恨薩諾一般,兩個人在某種程度上來講,都已經算不上是人類,而是魔鬼,惡魔。

  敏感的佩格感覺到一個人正在向自己走來,雖然毫無徵兆,但他卻對那人的目標一定是自己。

  果不其然,那是個女人,看起來不到三十歲,有著出眾的氣質。

  她那白色與紅色相間的長髮猶如瀑布般向兩邊垂下,其相貌甚至比精靈看起來還要美,正因如此,那怪異的發色看起來並不是很突兀。


  在這個年代,很少有女性會把頭髮留的如此之長,而且不紮起來。

  貴族的女性會用將頭髮梳成華麗的卷狀,以在無形之中凸顯地位。

  女戰士會將頭髮剪成比某些男性還短的髮型,以能讓頭盔合適的戴在頭上,不會卡到頭髮。

  普通的民婦會。用頭巾蓋住頭髮,以在工作時遮擋耀眼的眼光。

  普通的姑娘會用細繩紮起頭髮,以防嬉戲打鬧日常生活時妨礙到自己。

  而像這樣的披散頭髮的女性,要麼就是愛好自由,要麼就是有精靈血統。

  她的脖子上還帶著一枚鑲鑽的八芒星項鍊,材質應該是黑曜石製作的。

  「你好,女士,請問有什麼可以效勞的。」

  佩格面對陌生人雖然如兩年前一樣,謹慎而又禮貌。

  「我發現你生病了,需要我為你治療嗎?」女性笑著說,眼眸中帶有一絲期待,似乎對佩格很有興趣。

  「我病了?」佩格沙啞的笑了一聲,「你是牧師嗎?還是靠那美貌來騙取錢財的江湖騙子,或者兩者皆是。」

  「法師,我能感受得到,你的確病了。」

  那女士的聲音輕柔柔和,讓佩格聽後心情竟然有些舒暢,完全無法因對方說自己生病而感到惱怒。

  「那就讓我繼續病下去吧。」佩格有些驚喜,他以為找到了同類,可是在她身上感受不到一絲的魔力波動。

  「你是術士,巫師還是牧師。」

  女士緩緩說道,「我只是一個多管閒事的閒人罷了。」

  這次佩格笑出了聲,他已經很久沒有跟異性說過話了。

  「好吧,好吧,那請勞煩您說一說,我到底哪裡病了。」

  「你的心和你的靈魂。」女士坐在了佩格身旁,一股淡淡的薰衣草味飄入了佩格的神經。

  「真有意思。」佩格笑了,但依舊不是很明顯,「原諒我,女士,我還有事做,再見。」

  他站起身向回走去,餘光依舊關注著那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醫生。

  「真是個怪人,他喃喃道。」

  ……

  深夜,當那群矮人疲倦散夥時,整個城市都安靜了下來。

  「一群狗娘養的大塊頭。」馬克西米的叫罵聲特別清晰。

  原來不僅是佩格,其他人也被那群矮人搞得睡不著覺。

  尤其是隔壁的馬克西米,若不是覺得打不過那群人,估計就要扛著劍與他們較量較量了。

  他躺在床上,鞋子都沒有脫,這是兩年來留下的習慣,出於來對抗突如其來的襲擊。

  夢魘對他的影響越來越淡,可能是它已經對佩格產生了厭倦,準備去尋找下一個宿主。

  在佩格第一次見到夢魘的本體時,才知道自己在古樹走廊所見到的黑影正是它。

  而夢魘讓他做夢的原因,他也在長年累月中漸漸發現。

  夢魘生活在一個絕對虛無的空間,在那裡他無所不能,他很擅長將熟睡之人的靈魂帶入到他的領域,隨後操控和重塑夢境,讓目標產證恐懼。

  恐懼對於夢魘來說,就像是一盤大補的美食。

  很少有人能夠控制熟睡中的自己,因此夢魘總能得逞。

  可佩格不同,似乎是因為精神上的敏感,他能很快的從夢境中清醒,讓夢魘無法傷害到自己。

  久而久之,夢魘也很少光顧他的夢境,但可以看出,那怪物並沒有百分之百的放棄。

  所謂得不到的永遠在躁動,對於怪物來說,也是如此。

  他將今天遇到的女士所說的話拋於腦後,除了她的美麗,沒有任何一點能夠引起他的注意。

  但是說到病了,不禁勾起了佩格記憶深處的回憶。他從腰間解下兩包帶有花紋的香料包,眼神變得複雜起來。

  他清楚的回憶起在綠地奧曼拉時遭受的一次經歷,雖然已經過去兩年之久,但每次想起都會讓他感到悲傷。

  輕輕的閉上雙眼,一位笑容甜美,鼻樑兩旁有些許雀斑的面孔浮現在他的眼前。

  他苦笑了一聲。

  他知道,這種悲傷估計會一直伴隨他,直到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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