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日常詛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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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夜站在24小時便利店的冷櫃前,指尖懸在鮮奶瓶的冷凝水上。冷藏櫃玻璃映出他右眼的異狀——裂紋已蔓延至整個虹膜,晶體折射出教堂彩窗般的詭譎光斑。第三層的酸奶突然集體爆裂,乳白色液體順著玻璃蜿蜒成倒計時數字:143:22:37。

  「先生需要加熱便當嗎?「店員的聲音甜得發膩。扎著馬尾辮的女生胸牌上印著「唐曉曉「,圍裙下擺滴落著暗紅液體,推車裡的速食飯糰包裝上,代言人的瞳孔正隨林夜移動而轉動。

  打折飯糰的塑料膜突然分泌出粘液。掃碼時,收銀機吐出帶牙印的購物小票,墨跡暈染成扭曲的「祭「字。唐曉曉的指甲在掃碼器上刮出刺耳聲響:「消費滿額可以玩扭蛋哦。「角落的機器里,彩色塑料球表面凸起嬰兒手掌的輪廓。

  整排日光燈突然熄滅。應急燈亮起的剎那,貨架化作殯儀館的冰櫃陣列,標籤變成死亡證明編號。唐曉曉的圍裙掀起一角,露出縫在腰間的便利店員工手冊——封皮是人皮製成的。

  林夜攥著沾有腦漿的硬幣衝出店門,章魚燒攤位的鐵板滋滋作響。老伯翻動食材的動作僵硬如提線木偶,某條章魚腕足突然纏住他的手腕。麵糊里浮起一顆完整的眼球,在熱油中炸成金黃。

  右眼晶體驟然發燙。攤主後頸的皮膚下,青銅齒輪咬合聲清晰可聞,脊椎連接著通往地底的金屬管道。最近的檢修井蓋縫隙間,滲出糾纏成團的黑髮。

  手機震動顯示林雨的晚餐照片。壽喜鍋里翻騰的手指狀肉片,背景電視機里播放著詭異錄像:蒼白的女人正從枯井深處爬出,井壁的冰霜與十三號冰櫃如出一轍。

  公寓電子鎖鍵盤長出肉瘤,密碼輸入時的慘叫驚飛夜鳥。玄關滲出的血水結成薄冰,林雨繫著草莓圍裙哼唱童謠,餐盤裡的炸蝦突然分裂成扭動的線蟲。牆上的全家福里,父母的面容正緩緩融化成周福生與白薇的五官。

  浴室花灑噴出銀色液體,在瓷磚上匯成「七日「的血字。鏡面背後的浮雕逐漸清晰:林雨被青銅鎖鏈懸吊在冰櫃內部,櫃門外無數手臂正在撓抓。浴缸漂浮著便利店制服,袖口殘留的半截耳朵掛著員工名牌。

  深夜冰箱運行聲帶著粘稠水音。林雨踮腳將血淋淋的肉塊碼進冷藏室,保鮮盒裡的肉條睜開蜈蚣狀的複眼。當冷凍櫃門自動彈開時,十三號冰櫃的銘牌正在凝結冰晶,冷氣在地面繪出拾骨人的符咒。

  右眼刺痛炸裂的瞬間,公寓化作生物腔體。牆壁分泌著消化液,吊燈是垂掛的畸形膽囊,倒計時在每塊牆磚上加速閃爍。逃生通道的門把手變成溫熱的舌頭,停車場塌陷成沸騰血池,融化的轎車收音機循環播放二十年前的遺言錄音。

  唐曉曉從垃圾房衝出,髮辮散作電纜纏住林夜腳踝。她拋出的扭蛋在空中孵化,嬰孩形體的怪物爬過之處,櫻花樹瞬間枯萎成灰白粉末。電話亭玻璃內側浮現數十個血手印,投幣孔湧出的長髮纏住喉管,聽筒里傳來海底祭壇的潮汐轟鳴。

  商業街櫥窗模特集體轉向,太陽穴鑲嵌的青銅日晷同步倒計時。自動售貨機噴涌猩紅飲料,易拉罐印著林雨在因果樹受刑的照片。流浪漢掀開破毯,章魚觸鬚吸盤裡嵌著油炸眼球:「要買死亡預告嗎?「占卜牌浮現林夜墜入淵隙的瞬間。

  末班地鐵車廂GG屏播放著他們的生活片段,導演署名處刻著青銅棺紋章。隧道車窗化為冰櫃觀察窗,漂浮的凍屍群同步做著倒計時口型。某具屍體突然貼上玻璃,潰爛的面容與林夜完全一致。

  家中客廳,林雨跳著人發編織的橡皮筋。她每次躍起落地,地板就滲出黑色原油。電視機自動播放的監控畫面里,鮮血正從電梯井噴涌而來,在玄關凝聚成青銅棺的輪廓。

  凌晨廚房傳來利刃破骨聲。林雨哼著變調的兒歌肢解屍體,冰箱裡整齊碼放著七個年齡段的林夜殘軀。晨光照臨時,302室門牌翻轉成血篆體的「葬日居「,電梯顯示屏開始逆向計數,轎廂里傳出冰櫃撞門的悶響與斷續的電話鈴。

  晾衣架上掛滿便利店制服,胸牌滲出的血珠在陽台匯成小篆——「以親換生「。遠處GG屏插播的新聞畫面中,女主播的眼球滾落街道,化作追逐路人的青銅輪盤。林夜摸到右眼新增的裂痕,那紋路與因果樹最末端的枝椏完美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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