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午夜快遞
林夜的電動車碾過碎石路時，輪胎與地面摩擦發出細碎的呻吟。車燈在濃霧中劈開一道搖晃的光帶，像柄生鏽的餐刀划過凝固的豬油。儀錶盤泛著慘綠的光，7%的電量警示燈每閃爍一次，后座保溫箱的金屬扣便跟著震顫，仿佛有活物在其中叩擊箱壁。
導航突然爆出刺耳的電流雜音，手機屏幕裂開蛛網狀的螢光紋路。林夜猛捏剎車，橡膠輪胎在柏油路上擦出兩道焦黑的痕跡。地址欄里「城南殯儀館第三冰櫃區「的字樣正在滲出粘稠的血色，那些猩紅的液體順著屏幕邊緣滴落，卻在觸及他牛仔褲的瞬間蒸發成黑霧。
他摘下露指手套，指尖摩挲著保溫箱側面的加急單。運費欄的數字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猩紅，足夠支付妹妹三次透析費用。後視鏡里映出他蒼白的臉，左眼下方有道新添的淤青——那是三天前在工地卸貨時被鋼管劃傷的。
鏽蝕的鐵門在夜風裡吱呀作響，門楣上殘缺的「奠「字燈籠突然亮起昏黃的光。林夜拖著保溫箱跨過門檻時，鐵鏽碎屑簌簌落進他的運動鞋，在襪子上燙出細小的焦痕。前廳牆上的石英鐘停在11:47，秒針像被蛛網黏住的蚊蚋般顫抖。
消毒水混著腐敗甜膩的氣味湧進鼻腔，林夜的後頸泛起細密的雞皮疙瘩。他的影子被月光拉長投射在大理石地面上，當影子頭部觸到值班台時，牆上的亞克力板突然墜落。飛濺的碎片中，褪色的證件照里，穿深褐色壽衣的老人正用青灰色的瞳孔注視著他，入職日期欄的「2003.9.1「像是用血痂拼成的數字。
電梯按鈕泛著病態的幽綠。林夜按下B2鍵的瞬間，轎廂頂部的日光燈管突然炸裂，玻璃碎片如冰雹般砸在保溫箱表面。當金屬門在負二層開啟時，電子溫度計的紅色數字在黑暗中格外刺眼。-18℃的數值讓七月夏夜的熱浪仿佛成了荒誕的幻覺，他呼出的白霧在空中凝成冰晶，落在他顫抖的手背上化作細小的血珠。
「小兄弟來得正好。「
枯樹般的手掌從黑暗裡探出，五根指節泛著屍斑的暗青色。老人壽衣下擺露出的桃木劍柄焦黑如炭，衣襟處別著的銅鈴沒有發出半點聲響。林夜被拽進冰櫃區的瞬間，鼻腔灌入檀香與腐肉混合的刺鼻氣味，耳道深處響起千萬隻蟬蛹破繭的嗡鳴。
十三號冰櫃的金屬門正在自動開啟，霜花沿著門縫瘋狂滋長成蕨類植物的形態。周福生布滿老年斑的手指擦過保溫箱密碼鎖，結冰的睫毛下眼珠轉動時發出砂紙摩擦聲：「背對冰櫃，莫要回頭。「
保溫箱落地發出悶響的剎那，林夜的後頸掠過一絲溫熱氣息。冰櫃門倒影里，穿壽衣的老人正直挺挺貼在他背後，撕裂的嘴角咧到耳根，露出滿口黑黃的尖牙。真正的周福生正在三米外的走廊盡頭焚燒黃符，桃木劍尖挑著的符紙燃起幽藍火焰，將空氣中漂浮的冰晶灼燒成灰燼。
停屍台上的女屍突然坐起，擴散至整個眼窩的漆黑瞳孔轉向林夜。她的指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二十公分長的骨刃刮擦金屬台面，爆出的火星在空中凝結成血紅色的冰粒。周福生甩出的銅錢劍撞在女屍胸口，卻如同擊中生鐵般彈開，三十六枚乾隆通寶在空中熔化成銅汁。
「閉眼！「
老人的嘶吼混著骨刃破空聲。林夜抄起牆角的消防斧橫擋，虎口瞬間震裂，鮮血順著斧柄紋路滲入木質的年輪。女屍的頭髮突然暴長成黑色浪潮，髮絲纏住周福生的脖頸將他吊上半空，天花板的消防噴淋頭開始噴出腥臭的血雨。骨刃劈開斧柄的瞬間，保溫箱裡的青銅碎片突然騰空而起，棺槨表面的浮雕人臉同時睜開沒有瞳孔的眼睛。
林夜右眼傳來撕裂般的劇痛。飛旋的棺槨碎片割開他的眼瞼，冰涼的金屬直接嵌入虹膜，將瞳孔切割成六芒星的形狀。視野被血色浸染的剎那，他看見女屍脖頸浮現出血色倒計時——00:00:29。某種原始本能迫使他死死盯住跳動的數字，視網膜仿佛被烙鐵灼燒，鼻腔里瀰漫起蛋白質焦糊的氣味。
當最後一位數字歸零時，女屍的頭顱轟然炸裂。飛濺的冰碴在空中凝結成詭異的人面浮雕，與青銅碎片上的紋路如出一轍。周福生摔落在冰櫃角落，懷表蓋彈開的瞬間，沒有齒輪的機芯倉里嵌著張泛黃照片——嬰兒左眼的青銅義眼正在滲出血珠，在錶盤上匯成細小的溪流。
「死兆...之瞳...「老人咳出帶著冰渣的黑血，壽衣前襟綻開七道爪痕，傷口邊緣的皮肉正在快速碳化，「三十秒凝視即死...但你的虹膜...「他僵直的手指突然指向林夜右眼，布滿裂痕的瞳孔深處，細雪般的晶體正在緩慢旋轉，折射出墓穴深處螢石的冷光。
冰櫃區深處傳來重物拖行的悶響，像是無數具凍屍在冰面上爬行。林夜踉蹌著扶住停屍台，指尖觸到十三號冰櫃底部的銘牌。刮去冰霜的黃銅板上，扭曲的篆體刻著三行小字，第三行名字的位置布滿刀刻的劃痕，像是被某種利器反覆刮削過：
【祂在第七日甦醒】
【生者皆為祭品】
【■■■留】
懷表照片背面滲出的血珠滾落地面，在冰晶上匯成新的倒計時——167:58:23。周福生的屍體突然抽搐著拱起脊背，凍結在臉上的詭異微笑如同工匠精心雕刻的面具。他的右手食指深深插進左眼窩，挖出的眼球表面布滿青銅鏽跡，瞳孔位置鑲嵌著微型齒輪組，此刻正在瘋狂逆時針旋轉。
電梯井傳來鋼索斷裂的轟鳴，轎廂墜落的巨響震得冰櫃集體顫動。林夜沖向安全通道時，背後的冰櫃門接連爆開，數十具覆滿冰霜的屍體正以扭曲的姿勢爬出櫃格。他們的關節反向彎曲，指尖生長出冰錐般的指甲，在牆面上刮擦出交響樂般的死亡韻律。他的右眼突然傳來針扎般的刺痛，視野中所有移動的物體都浮現出淡紅色的數字倒計時——爬行屍體的額頭顯示著00:07:32，通風管里鑽出的鼠群顯示00:00:09，甚至自己手腕脈搏處都跳動著01:23:17:44的猩紅數字。
消防通道的鐵門在身後自動鎖死。當林夜衝出殯儀館時，天際泛起詭異的魚肚白，雲層中遊動著半透明的巨型生物輪廓。後視鏡里，原本破敗的建築正在滲出瀝青般的黑色物質，無數蒼白手臂從牆壁里緩緩探出，指節間纏繞著寫滿符咒的裹屍布。手機在褲袋裡震動，屏幕亮起的瞬間，通訊錄里憑空多出個標註「周福生「的號碼，最後通話時間顯示2003年9月1日23:47，通話時長正好是3分14秒。
保溫箱殘骸中，半截青銅碎片正在他的背包里嗡鳴，頻率與他的心跳逐漸同步。林夜摸到右眼結痂的傷口時，便利店玻璃櫥窗倒映出他的瞳孔——虹膜裂紋已經蔓延至三分之二，細碎的晶體在晨光中折射出七彩光暈，如同教堂彩繪玻璃上破碎的聖徒畫像。他顫抖著掏出藥瓶，倒出的抗排斥藥片表面不知何時布滿了細小的青銅紋路。
倒計時167:58:19。街角的早餐鋪飄來油條香氣，老闆娘哼著九十年代的流行曲給豆漿封口。林夜望著人行道上匆匆走過的上班族，他們的後頸皮膚下隱約浮現出青銅色的血管網絡，像是某種古老電路板上的導線。公交站台的GG屏突然閃爍，原本的飲料GG變成黑底紅字的警示：【第七日將臨，生者當獻祭】。
導航突然爆出刺耳的電流雜音，手機屏幕裂開蛛網狀的螢光紋路。林夜猛捏剎車，橡膠輪胎在柏油路上擦出兩道焦黑的痕跡。地址欄里「城南殯儀館第三冰櫃區「的字樣正在滲出粘稠的血色，那些猩紅的液體順著屏幕邊緣滴落，卻在觸及他牛仔褲的瞬間蒸發成黑霧。
他摘下露指手套，指尖摩挲著保溫箱側面的加急單。運費欄的數字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猩紅，足夠支付妹妹三次透析費用。後視鏡里映出他蒼白的臉，左眼下方有道新添的淤青——那是三天前在工地卸貨時被鋼管劃傷的。
鏽蝕的鐵門在夜風裡吱呀作響，門楣上殘缺的「奠「字燈籠突然亮起昏黃的光。林夜拖著保溫箱跨過門檻時，鐵鏽碎屑簌簌落進他的運動鞋，在襪子上燙出細小的焦痕。前廳牆上的石英鐘停在11:47，秒針像被蛛網黏住的蚊蚋般顫抖。
消毒水混著腐敗甜膩的氣味湧進鼻腔，林夜的後頸泛起細密的雞皮疙瘩。他的影子被月光拉長投射在大理石地面上，當影子頭部觸到值班台時，牆上的亞克力板突然墜落。飛濺的碎片中，褪色的證件照里，穿深褐色壽衣的老人正用青灰色的瞳孔注視著他，入職日期欄的「2003.9.1「像是用血痂拼成的數字。
電梯按鈕泛著病態的幽綠。林夜按下B2鍵的瞬間，轎廂頂部的日光燈管突然炸裂，玻璃碎片如冰雹般砸在保溫箱表面。當金屬門在負二層開啟時，電子溫度計的紅色數字在黑暗中格外刺眼。-18℃的數值讓七月夏夜的熱浪仿佛成了荒誕的幻覺，他呼出的白霧在空中凝成冰晶，落在他顫抖的手背上化作細小的血珠。
「小兄弟來得正好。「
枯樹般的手掌從黑暗裡探出，五根指節泛著屍斑的暗青色。老人壽衣下擺露出的桃木劍柄焦黑如炭，衣襟處別著的銅鈴沒有發出半點聲響。林夜被拽進冰櫃區的瞬間，鼻腔灌入檀香與腐肉混合的刺鼻氣味，耳道深處響起千萬隻蟬蛹破繭的嗡鳴。
十三號冰櫃的金屬門正在自動開啟，霜花沿著門縫瘋狂滋長成蕨類植物的形態。周福生布滿老年斑的手指擦過保溫箱密碼鎖，結冰的睫毛下眼珠轉動時發出砂紙摩擦聲：「背對冰櫃，莫要回頭。「
保溫箱落地發出悶響的剎那，林夜的後頸掠過一絲溫熱氣息。冰櫃門倒影里，穿壽衣的老人正直挺挺貼在他背後，撕裂的嘴角咧到耳根，露出滿口黑黃的尖牙。真正的周福生正在三米外的走廊盡頭焚燒黃符，桃木劍尖挑著的符紙燃起幽藍火焰，將空氣中漂浮的冰晶灼燒成灰燼。
停屍台上的女屍突然坐起，擴散至整個眼窩的漆黑瞳孔轉向林夜。她的指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二十公分長的骨刃刮擦金屬台面，爆出的火星在空中凝結成血紅色的冰粒。周福生甩出的銅錢劍撞在女屍胸口，卻如同擊中生鐵般彈開，三十六枚乾隆通寶在空中熔化成銅汁。
「閉眼！「
老人的嘶吼混著骨刃破空聲。林夜抄起牆角的消防斧橫擋，虎口瞬間震裂，鮮血順著斧柄紋路滲入木質的年輪。女屍的頭髮突然暴長成黑色浪潮，髮絲纏住周福生的脖頸將他吊上半空，天花板的消防噴淋頭開始噴出腥臭的血雨。骨刃劈開斧柄的瞬間，保溫箱裡的青銅碎片突然騰空而起，棺槨表面的浮雕人臉同時睜開沒有瞳孔的眼睛。
林夜右眼傳來撕裂般的劇痛。飛旋的棺槨碎片割開他的眼瞼，冰涼的金屬直接嵌入虹膜，將瞳孔切割成六芒星的形狀。視野被血色浸染的剎那，他看見女屍脖頸浮現出血色倒計時——00:00:29。某種原始本能迫使他死死盯住跳動的數字，視網膜仿佛被烙鐵灼燒，鼻腔里瀰漫起蛋白質焦糊的氣味。
當最後一位數字歸零時，女屍的頭顱轟然炸裂。飛濺的冰碴在空中凝結成詭異的人面浮雕，與青銅碎片上的紋路如出一轍。周福生摔落在冰櫃角落，懷表蓋彈開的瞬間，沒有齒輪的機芯倉里嵌著張泛黃照片——嬰兒左眼的青銅義眼正在滲出血珠，在錶盤上匯成細小的溪流。
「死兆...之瞳...「老人咳出帶著冰渣的黑血，壽衣前襟綻開七道爪痕，傷口邊緣的皮肉正在快速碳化，「三十秒凝視即死...但你的虹膜...「他僵直的手指突然指向林夜右眼，布滿裂痕的瞳孔深處，細雪般的晶體正在緩慢旋轉，折射出墓穴深處螢石的冷光。
冰櫃區深處傳來重物拖行的悶響，像是無數具凍屍在冰面上爬行。林夜踉蹌著扶住停屍台，指尖觸到十三號冰櫃底部的銘牌。刮去冰霜的黃銅板上，扭曲的篆體刻著三行小字，第三行名字的位置布滿刀刻的劃痕，像是被某種利器反覆刮削過：
【祂在第七日甦醒】
【生者皆為祭品】
【■■■留】
懷表照片背面滲出的血珠滾落地面，在冰晶上匯成新的倒計時——167:58:23。周福生的屍體突然抽搐著拱起脊背，凍結在臉上的詭異微笑如同工匠精心雕刻的面具。他的右手食指深深插進左眼窩，挖出的眼球表面布滿青銅鏽跡，瞳孔位置鑲嵌著微型齒輪組，此刻正在瘋狂逆時針旋轉。
電梯井傳來鋼索斷裂的轟鳴，轎廂墜落的巨響震得冰櫃集體顫動。林夜沖向安全通道時，背後的冰櫃門接連爆開，數十具覆滿冰霜的屍體正以扭曲的姿勢爬出櫃格。他們的關節反向彎曲，指尖生長出冰錐般的指甲，在牆面上刮擦出交響樂般的死亡韻律。他的右眼突然傳來針扎般的刺痛，視野中所有移動的物體都浮現出淡紅色的數字倒計時——爬行屍體的額頭顯示著00:07:32，通風管里鑽出的鼠群顯示00:00:09，甚至自己手腕脈搏處都跳動著01:23:17:44的猩紅數字。
消防通道的鐵門在身後自動鎖死。當林夜衝出殯儀館時，天際泛起詭異的魚肚白，雲層中遊動著半透明的巨型生物輪廓。後視鏡里，原本破敗的建築正在滲出瀝青般的黑色物質，無數蒼白手臂從牆壁里緩緩探出，指節間纏繞著寫滿符咒的裹屍布。手機在褲袋裡震動，屏幕亮起的瞬間，通訊錄里憑空多出個標註「周福生「的號碼，最後通話時間顯示2003年9月1日23:47，通話時長正好是3分14秒。
保溫箱殘骸中，半截青銅碎片正在他的背包里嗡鳴，頻率與他的心跳逐漸同步。林夜摸到右眼結痂的傷口時，便利店玻璃櫥窗倒映出他的瞳孔——虹膜裂紋已經蔓延至三分之二，細碎的晶體在晨光中折射出七彩光暈，如同教堂彩繪玻璃上破碎的聖徒畫像。他顫抖著掏出藥瓶，倒出的抗排斥藥片表面不知何時布滿了細小的青銅紋路。
倒計時167:58:19。街角的早餐鋪飄來油條香氣，老闆娘哼著九十年代的流行曲給豆漿封口。林夜望著人行道上匆匆走過的上班族，他們的後頸皮膚下隱約浮現出青銅色的血管網絡，像是某種古老電路板上的導線。公交站台的GG屏突然閃爍，原本的飲料GG變成黑底紅字的警示：【第七日將臨，生者當獻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