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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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村里人都說,木木是不被期望長大的,是惡魔的孩子,靠近他會變得不幸。至於其真假,不曾有人實際考察過,但皆以為真,不敢信其假。我想,這大概就是人的天性吧,趨利避害,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然而,這之後的一件事卻讓我對人性有了更深刻的認識。

  那天,太陽泛著白光,並不熾熱,但我略顯冷漠的心卻熾熱滾燙。

  一大早,我便收拾東西準備回家放一個為期僅有半天,卻意義非凡的假期。是的,從早上6點到12點。這來之不易的假期可是一個個敢於向強權抗爭的勇士們運用車輪戰得來的戰果。至於我在這其中扮演什麼角色呢?答案是路人。既不反對,也不拒絕成敗的路人。成功了,多得一兩個小時的罅隙也不過是多刷幾個無聊的視頻,發會兒呆,並無特別興奮;敗了,也不過多上兩節課,並不會特別悲傷。然而,在回家的路上,一個穿著發黑短袖長褲,裸露的皮膚上似有成塊成片的黑色分泌物,雞窩頭,怯生生的躲著人的木木卻猝不及防的映入眼帘,心臟猝不及防的發出「嘭,嘭」的叫聲。我被他震撼的幾乎喪失了語言和行動,說不清是心靈上的還是身體上的,又或者兩者都有。他怎麼在這兒,已是入秋的天氣,他不冷嗎?心念剛出,便立刻被我自己反駁了。肯定很冷,但他應該是沒有衣服禦寒的,即使被凍的嘴唇發紫,面色發青,我想,也是沒有人會給他一件衣服的。為什麼呢,因為人們在乎的可能並不是一件衣服,再無法抗爭的鬼神之說面前,人們寧願違背憐憫之心也不願為此令所在乎的人深陷危險之中。我不禁感到可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甚至再冷再餓都未曾想過去偷竊,去搶劫的孩子又怎麼會是惡魔呢?或是遲來的少年熱血,或是被同學們勇敢無畏的壯舉所感染,我拉開了書包,準備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當我打開書包後,一抹紅悄然爬上了我的耳朵,裡面僅有我喝剩的半瓶水,一個我不愛吃的麵包。我攢緊了那半瓶水,捏著那包麵包,一咬牙,舉起手伸到了木木面前,臉在看了他一眼後,尷尬的扭在了一側,耳朵上的紅悄然瀰漫整個臉龐。

  他下意識的抱頭蹲下,嘴裡喃喃:「對不起,我錯了,別打我,我錯了…」那一刻,我顧不得尷尬,急忙說:「你別怕,我不打你,這是吃的,給你的,真的別怕。」似是察覺到我並不會傷害他,他悄悄的抬起了頭,偷瞄我一眼,瞬又低下,重複了好幾次後,才堪堪回過神來。仍是蹲著抱頭,但敢看我了,我趁機把麵包和水一股作氣塞進他的懷裡,轉身就走。依稀聽見他在後面小聲哭泣。我想,總會不一樣的吧,在他人落難時伸手幫一把,不也是人性的善嗎,即使被世人言語所擾,但人皆有不忍人之心。我想,木木能長這般大,定是有許多礙於留言卻仍心懷熾熱的人們舉萬人之力托舉而來的。

  冷日依舊,但我心熾熱滾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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