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一陣略帶乾燥的冷風像一雙布滿歲月濕痕的大手將我腦中關於那諷刺又可憐的記憶抓出來,放在烈日下,曝曬。沒來由的一陣陣煩躁,壓抑,悲戚,無奈鋪面而來,牽扯著我的思緒,不得掙脫。

  那是深秋的一個早晨,秋風送爽,溫暖和煦的陽光直暖入人心裡。王家村的鄉親們早早的吃過早飯各司其職了。男人們拿著鋤頭說說笑笑的離開村莊,去往王家村賴以生活的大山上去為半高的小麥除草;女人們吆喝著大嗓門洗衣服,照顧孩子;稍大些的孩子們像泥猴似的上竄下跳,他(她)們分為兩派:女孩和男孩,女孩們跳皮筋,玩捉迷藏玩的不亦樂乎,男孩們打彈珠,掏鳥蛋敢想敢幹。

  然而,一群身穿灰色衣褲的人卻打破了村莊原有的寧靜。冷隊長帶著像是他手下的人們想一群尋找老鼠的貓,聞著味一路來到了王家村,確切的說,他們要找的是王家村背後的大山。王狗蛋最先發現了他們,立時像發現了新大陸一樣兩眼放光:「天哪,賴娃兒,你快看,身上沒有補丁的人,肯定是大官兒!」王狗蛋激動的對著賴娃兒就是一巴掌,說完轉身便扯著嗓子大喊:「官爺們來了!」「真的假的?走走走,去看看,別又是來搶錢的。」聽到消息的村民們不約而同想到了前幾任村長,心裡默默祈禱只是過路人,好好照顧一下送走就好了。年幼的我聽著奶奶講述當時的情形不禁感慨村民們的善良,即使溫飽都成問題,他們還是拿出自家捨不得吃的玉米野菜窩窩頭和拼拼湊湊的鹹菜來盛情款待這些遠道而來的客人。他們可能帶了些用吃的堵上這群「官爺」們的嘴的略帶卑劣的想法,但骨子裡的待客之道卻幾乎掏空了他們未來幾天的食物。王小虎的奶奶馮奶奶是村里最受人尊敬的老人,她慈悲大氣的面容總讓人不自覺的心生信賴。待冷隊長一行人吃飽喝足後,馮奶奶問冷隊長說:「娃兒們是來幹嘛的?一個個的長的可真排場(河南方言,意為一個個長的好,五官端正)。」冷隊長笑笑,說:「不好意思大娘,我們是受上級領導指示來改河流的,簡單來說就是為了讓全國老百姓都能有水喝的。」馮奶奶一聽是上級領導派來的,做的還是為大家好的事立刻激動的要表明支持的態度,並號召村民們配合。

  在馮奶奶的威望下,村民們積極配合冷隊長們的工作,勘探水源。經過長達半個月的探索研究,冷隊長們決定在村莊和大山交界的地方,將村民們代代引用的小溪截斷。

  然而,似乎是前面進行的一系列都太過順利,天總是會有不測風雲的,村裡的老人們聽說要把他們喝了一輩子的小溪截斷紛紛不答應了,甚至鬧著要告到中央,似是斷了這條溪能要了他們的命似的,言辭粗鄙不堪,罵爹罵娘罵祖宗,甚至上罵到祖宗十八代,下罵到曾子曾孫,可謂是上演了一場戰鬥力十足的戰爭。與此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年輕人們,他們認為水可以打出來,但在領導面前表現的機會只有一次,不能葬送了。於是乎,爺孫直接的戰爭如火如荼。甚至,牽扯了這條小溪的歷史。傳說一個穿著白袍的仙人路過這裡,他的寵物金龜偷偷從他的袖子裡跑出來了,窩在山腳下,曬太陽,它的脖子便是小溪,身子便是大山,現在要截斷小溪,不就是要截斷金龜的脖子嗎,這是毀了村子的財運,不能截。。老一輩人的迷信根深蒂固,但終究是時代變了,人老了,沒能掙得過年輕人,在村里召開的是否同意截斷小溪一案中慘敗。

  這天,寒風凜冽,沙土紛飛。冷隊長們和同意的村民們拿著鐵鍬挖土,填土,但小溪寬度很大,經過一天的努力後還是只填了三分之一,眾人商量著明日一早再填。然而,第二日一早,眾人們驚訝的發現昨天剛填的土已被沖毀,和填前沒什麼分別,更可悑的是水竟變成了紅色。這下,老人們情緒更為激動,認為是金龜脖子的傷口癒合了,這是在給他們第二次機會,應該立刻停止截斷小溪。然而,冷隊長和挖土的人們不信邪又挖了一天後,第三天早上發現被填上的土又被沖毀了,溪水顏色變成了更深的血紅色。這下,不只老人們害怕了,連冷隊長們都冷汗直冒,但為了完成上級任務,他下令村民們不眠不休的一直挖。就這樣,兩天一夜過去了,溪水終於被截斷了。

  這之後的事我不大了解了,但老人們和新一代的隔閡將永遠像一根刺一樣扎在肉里,拔不出,取不掉。財運和機會一個場就去,一個轉瞬即逝,年輕人看似扎住了機會,卻不知只有腳踏實地才能將機會抓得緊,用的穩;老人們自詡多活了大半輩子,卻不知被困在了前半生,被困在了上一代,封建迷信根深蒂固。他們過著自己的人生,你斷了我的財路,我斷了你的氣運。為何不能相容,你斷了我的迷信,我還你家國大義;你斷了我的氣運,我還你餘生安康。想到這裡,煩躁,壓抑,悲戚猶如清風拂去,換來知遇之恩。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