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話 晴思
在綿綿的陰鬱天，我們常常一直期盼著天晴；而在陽光刺眼的燥熱午後，我們又總在期盼著一個大雨滂沱的夜晚。
窗外的大雪一直下個不停。
柳姑娘蜷縮在被衾里打著哆嗦，伸出一隻瘦弱纖細的手來，抓住身前矮桌上的一本小書。
近來沒有開門營業，原因是生了一場病，如今剛剛稍愈，卻想起自己連今旬要用的煤炭都忘記買了。
只翻了幾頁，便覺得眼前一陣模糊，同時腹中也稍許飢餒。
一時再沒有了力氣握住那本印著密密麻麻小字的古文書，柳芳軟綿綿地倒在了臥榻上，直愣愣地看著內室的天花板。
一本被划去了名字的小書靠在窗前微笑著。
她捧起那本書來。
雖然明知道那傢伙是個心思細膩的人，但她從來沒有想過，他可以寫出來這樣的作品。
她僅從筆者書寫風格和語氣的變化來推斷:這本書是經歷了多年完成，但毫無疑問的是，諸多竟似出自不同人之手的這些零零散散的小說章節，一定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她也說不出是如何得出這個結論的，但總之有種感覺在這樣告訴她。
她開始被書里那些光怪陸離卻又不同於玄玉國傳統志怪流派的文字所吸引，她的心緒隨著書中的人物一同低落、一同升起。
她開始期盼著某些不曾耳聞的東西。
臘月無疑是非常寒冷的。
可她的心裡有某些諱之莫深的東西正在灼燒著，折磨著、炙烤著她的內心。
她想起春夏時節，坐在光影在抄書的那個背影。
想起自己偷偷看過的那本《西廂記》。
想起自己床前那始終未捨得開封的，從桃園縣寄來的那價格不菲的上等桃花茶。
想起此時在那門前默默守著的一把油傘。
想到這些，她的心臟狂跳著，她不安地喘息著，她覺得自己的身體正變得特別燙。
她的意識漸漸迷亂，她想，也許自己風寒的風寒還沒好。
但願如此。
她想要躺下睡個回籠覺，可意識卻無論如何也不再聽自己使喚了。
在恍惚中，她聽到一陣敲門聲，在模糊的視線里，她透過窗外，看到一人一身黑衣，撐著一把傘在雪中。
她的嘴唇乾裂，她的喉嚨腫痛，她好想立刻就下去開門，又好想就這樣繼續躺下，裝作自己根本不在。
她打開了門，接外面的人走了進來，她有些看不清外面的人長什麼樣子，但她知道那一定是誰。
當那個人走進屋子裡，坐下來的那一刻，臉紅的已經燙到難忍的她仿佛一切病都好了，猶如魔法般的恢復了往日無情的樣子。
男人開口說:「我回來了。」
他帶來一提碳火，還有一些別的什麼東西。
她本能地想開口說些無情的話，最後卻變成一句:「沒吃飯的話，留下來吃頓飯吧。」
.....
暖爐原本微弱的火焰重新燃起，室內變得溫暖了起來。
柳芳裹著像只粽子，與男人相對坐在內室的飯桌上，桌上擺著兩道家常菜，以及男人從外地帶來的一盒果味糰子。
柳芳說:「抱歉，我家裡沒有主食了。」
魏鑫說:「如果你不介意把這些糰子當飯吃的的話，我當然也不會介意的。」
「我很喜歡。」
柳芳低頭看向那些糰子說。
兩個人都沒有吃多少，一個早就吃過了，一個還生著病。
「我來幫你洗碗吧。」
看見柳芳忙碌起來，魏鑫提議說。
柳芳沒有說話，但很自然地讓出了一個位置。
一切都打掃乾淨後，柳芳看著魏鑫，用鼻子笑了出來，最後又捂住了嘴開始笑。
魏鑫覺得奇怪，便問:「怎麼了?」
柳芳低著頭，一隻手捂著嘴笑，一隻手指著他說:「你真是越來越膽大妄為了起來....你要知道，我們這裡的傳統，進內室吃飯和一起洗碗的，只能是......」
她停住不再說，緩了好一會，又接著笑道:「還好爸媽明年才回來，不然一定會打死我的。」
她用一種很輕鬆、甚至是帶著點嘲弄的語氣說出了貌似很嚴重的話。
「你好像有話說。」
送自己走的時候，魏鑫看著柳姑娘在樓上張口卻無聲的樣子，說。
「你的書有些意思，裡面的情節都是我聞所未聞的，雖然離經叛道、不倫不類，但筆者畢竟一直就是這個樣子。這本書請拿回去繼續寫吧，我想看到它的結局。」
魏鑫走時，柳姑娘裹得嚴嚴實實的，從門裡探出頭來，露出一張黃弱的、燙紅的臉。
多年以後，當魏生身在大陸的另一角，當關於清河縣的舊事已經漸漸埋沒在時間裡，有些不會腐朽的東西卻將在歲月的陰影里更加清晰。
窗外的大雪一直下個不停。
柳姑娘蜷縮在被衾里打著哆嗦，伸出一隻瘦弱纖細的手來，抓住身前矮桌上的一本小書。
近來沒有開門營業，原因是生了一場病，如今剛剛稍愈，卻想起自己連今旬要用的煤炭都忘記買了。
只翻了幾頁，便覺得眼前一陣模糊，同時腹中也稍許飢餒。
一時再沒有了力氣握住那本印著密密麻麻小字的古文書，柳芳軟綿綿地倒在了臥榻上，直愣愣地看著內室的天花板。
一本被划去了名字的小書靠在窗前微笑著。
她捧起那本書來。
雖然明知道那傢伙是個心思細膩的人，但她從來沒有想過，他可以寫出來這樣的作品。
她僅從筆者書寫風格和語氣的變化來推斷:這本書是經歷了多年完成，但毫無疑問的是，諸多竟似出自不同人之手的這些零零散散的小說章節，一定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她也說不出是如何得出這個結論的，但總之有種感覺在這樣告訴她。
她開始被書里那些光怪陸離卻又不同於玄玉國傳統志怪流派的文字所吸引，她的心緒隨著書中的人物一同低落、一同升起。
她開始期盼著某些不曾耳聞的東西。
臘月無疑是非常寒冷的。
可她的心裡有某些諱之莫深的東西正在灼燒著，折磨著、炙烤著她的內心。
她想起春夏時節，坐在光影在抄書的那個背影。
想起自己偷偷看過的那本《西廂記》。
想起自己床前那始終未捨得開封的，從桃園縣寄來的那價格不菲的上等桃花茶。
想起此時在那門前默默守著的一把油傘。
想到這些，她的心臟狂跳著，她不安地喘息著，她覺得自己的身體正變得特別燙。
她的意識漸漸迷亂，她想，也許自己風寒的風寒還沒好。
但願如此。
她想要躺下睡個回籠覺，可意識卻無論如何也不再聽自己使喚了。
在恍惚中，她聽到一陣敲門聲，在模糊的視線里，她透過窗外，看到一人一身黑衣，撐著一把傘在雪中。
她的嘴唇乾裂，她的喉嚨腫痛，她好想立刻就下去開門，又好想就這樣繼續躺下，裝作自己根本不在。
她打開了門，接外面的人走了進來，她有些看不清外面的人長什麼樣子，但她知道那一定是誰。
當那個人走進屋子裡，坐下來的那一刻，臉紅的已經燙到難忍的她仿佛一切病都好了，猶如魔法般的恢復了往日無情的樣子。
男人開口說:「我回來了。」
他帶來一提碳火，還有一些別的什麼東西。
她本能地想開口說些無情的話，最後卻變成一句:「沒吃飯的話，留下來吃頓飯吧。」
.....
暖爐原本微弱的火焰重新燃起，室內變得溫暖了起來。
柳芳裹著像只粽子，與男人相對坐在內室的飯桌上，桌上擺著兩道家常菜，以及男人從外地帶來的一盒果味糰子。
柳芳說:「抱歉，我家裡沒有主食了。」
魏鑫說:「如果你不介意把這些糰子當飯吃的的話，我當然也不會介意的。」
「我很喜歡。」
柳芳低頭看向那些糰子說。
兩個人都沒有吃多少，一個早就吃過了，一個還生著病。
「我來幫你洗碗吧。」
看見柳芳忙碌起來，魏鑫提議說。
柳芳沒有說話，但很自然地讓出了一個位置。
一切都打掃乾淨後，柳芳看著魏鑫，用鼻子笑了出來，最後又捂住了嘴開始笑。
魏鑫覺得奇怪，便問:「怎麼了?」
柳芳低著頭，一隻手捂著嘴笑，一隻手指著他說:「你真是越來越膽大妄為了起來....你要知道，我們這裡的傳統，進內室吃飯和一起洗碗的，只能是......」
她停住不再說，緩了好一會，又接著笑道:「還好爸媽明年才回來，不然一定會打死我的。」
她用一種很輕鬆、甚至是帶著點嘲弄的語氣說出了貌似很嚴重的話。
「你好像有話說。」
送自己走的時候，魏鑫看著柳姑娘在樓上張口卻無聲的樣子，說。
「你的書有些意思，裡面的情節都是我聞所未聞的，雖然離經叛道、不倫不類，但筆者畢竟一直就是這個樣子。這本書請拿回去繼續寫吧，我想看到它的結局。」
魏鑫走時，柳姑娘裹得嚴嚴實實的，從門裡探出頭來，露出一張黃弱的、燙紅的臉。
多年以後，當魏生身在大陸的另一角，當關於清河縣的舊事已經漸漸埋沒在時間裡，有些不會腐朽的東西卻將在歲月的陰影里更加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