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話 魏生奇聞錄(其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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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鑫正在下水道之上,牽著白馬純臣和非恪的那一匹青鬃馬等候。

  雖說沒討到先前委託的賞金,但樂在其中的非恪公子哪裡會在意這些,一口氣接下兩個委託便揚長而去。

  兩匹快馬在郊外並轡而行,魏鑫猛然一勒韁繩,指著天邊一處飛鳥道:「可惜在下不善射。」

  隨著他話音剛落,肩頭的白色蒼鷹便如霹靂般騰空而去,幾乎只是幾息之間便將那隻飛鳥擒獲折返。

  「這真是百年不遇的佳品,每年上元節時,我被召回去天武城和姐姐他們團聚時都幾乎見不到這樣勇猛的大鳥。」非恪羨慕地說。

  「此故是奇遇。」魏鑫淡淡地笑道,心中卻想起一字來。

  「這次我們要找的是一個自稱從山中回來後,一下過了幾十年的人。實在太荒唐了,恐怕也是逃役的吧。」非恪看著手裡的一份委託,悻悻地說。

  「公子本信神仙鬼怪,今日又何故起疑了?去看看便知真假,不可先行臆斷。」魏鑫笑道。

  他們敲了敲門。

  魏鑫看著開門的人,表情略微有些變化。

  「不好意思,找錯人了。」魏鑫匆匆掩門便走。

  非恪反應很快,也立刻施禮道歉,隨後快走幾步跟上魏鑫。

  「老師,怎麼回事?」非恪問。

  「該知道的信息我們已經掌握了,沒必要過多廢話。那人很年輕,我們可以直接去官府那調查此人的籍貫年齡,真假一看而知。」魏鑫說。

  說罷魏鑫即刻起草了一封書信,向甄家大宅中發去,他要借用甄府的勢力聯繫桃園縣的縣令查詢此人的籍貫,此事對於甄家來說只是舉手之勞而已。

  由於他們就在桃園縣附近活動,所以結果很快送了過來。

  魏鑫眉頭微皺,說:「我看此人家裡貧窮,也不是本地的豪族大姓,基本可以杜絕此人溝通官府篡改籍貫年齡的可能性,可是六十歲對於那個年輕人來說顯然對不上號。」

  非恪表現的非常機警,他問:「會不會是他用了其父親或者親族的身份活動?」

  魏鑫搖搖頭,將信扔到火堆里,說:「不太可能,其本家一脈幾乎斷絕,他是最後的獨苗了。」

  非恪沉默了一會,突然表現得非常興奮,握拳說:「這麼說,那人真的是遇到非同尋常的靈異事件了?」

  魏鑫沉默不語,上了馬便往回趕。

  在誰也看不到的角度,他的臉色有些不太好看。

  魏鑫掏出一貫錢來,開門見山地問:「能講講您的故事嗎?如果您一五一十地講給我們聽,我還可以給您更多錢。」

  說罷,他警惕地快速打量其那人的居住環境來,灰塵與蜘蛛網以及鏽蝕或霉斑是這座破屋的主要構成。說實話他對在風雨天氣中這座住所是否能夠支撐住尚且持懷疑態度。

  「那是四十年前的事情了。」那人搖動著舊陶瓷杯中的茶葉,娓娓道來,「那時父親母親和兄弟姐妹都還在,我正要上山砍柴為家裡燒炊,結果卻在一座山上迷路了。」

  「不只是桃園縣,就說是附近的幾個大縣,應當也是沒有這座山的吧?怎麼會有這座山呢?我那天尋找下山的路走了很久很久,飢餒難耐之間,發現了山上的一處院落。」

  「那時我興奮得幾乎昏了頭,想不到這樣的地方居然還有人家,我沒讀過什麼書,總之那地方應該像個寺廟,一位老先生在那裡款待了我,跟著他在山上生活的還有幾個年輕童子,第二天吃飽睡足後,我正要準備下山,卻見老先生正在同一個陌生人一起下棋,我覺得有趣,於是便停下來觀看。」

  「哪知這一看,當時不覺得過了有多久,下山時再低頭看時,隨身帶著的扁擔、柴斧都已經腐朽,返回家時,所有人也都已經不見了。」

  「我詢問鄰里,發現沒有人認識我,當年的平月公主也已經駕鶴了。」說罷那人抽泣了起來。

  魏鑫看了看眼睛通紅的非恪,雖說平月公主並非是四公子的親生母,但想必也曾深深疼愛過彼時年紀甚小的他。

  二人又資助了那人幾貫錢後,沉默著走了出來。

  見四下再無外人後,非恪才哇地一聲大哭起來。

  說到底,四公子還是個孩子啊。

  一直等到他情緒平復之後,二人才繼續為了下一個委託而奔赴。

  「老師,我突然覺得那個什麼怪談協會的委託也太扯了,有的東西根本沒法去戳穿真相啊。」非恪的嗓音終於恢復了正常。


  魏鑫面無表情,不知道此時在想什麼,但總之根本沒聽進去。

  「死者復生。」非恪倒吸一口冷氣,他們來到了位於桃園縣與伊川縣之間的汝陽縣郊外,時不時有陣陣陰風呼嘯而過。

  「歲寒亦知馬力。」魏鑫看著面對寒風卻更顯精神抖擻的純臣,心中大為滿意。

  「鬧鬼的便是這個村子了。」非恪裹緊了狐裘,小聲說。

  經過詢問,他們得知最近趕夜路之人經常莫名失蹤,還有人親眼目睹已故之人出現在道路一側向他招手。

  站在寒冷的墓地中,非恪漸漸得有些腿軟,低聲說:「學生怕鬼,我們還是多雇些人來吧。」

  魏鑫說:「在下也怕,但必使公子無懼。況且古人云:鬼者,歸也。將死之人就已經能量衰微,更何況已死之鬼乎?」

  連村中的打更人都因為最近的傳聞而不敢出來巡夜,整個破街上空落落的,除了怪鳥踩在老樹上發出的難聽動靜外,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音。

  魏鑫吐出幾口熱氣,手有些顫抖著將黑夜中唯一的油燈光熄滅。

  今夜是個陰天。

  魏鑫感到緊緊抓住自己衣袖的非恪幾乎是一瞬間彈了起來,也嚇了魏鑫一大跳,他小聲問:「公子,怎麼了?」

  「路邊那個.......黑色的東西,是不是個.....人?」

  魏鑫拍了拍他的肩膀,自己快走幾步沖在前方。

  那東西好像還在移動。

  就在距離那東西幾步近的時候,魏鑫以一個超越常人的箭步快速跑到了那人身前並打開了油燈。

  「有病啊,別礙著我趕路。」戴著斗笠,背著一筐蔗糖的壯漢大罵道。

  魏鑫也覺得尷尬,剛要施禮道歉,只聽身後的非恪猛然地大叫一聲,魏鑫看到有什麼東西正伏在那個壯漢的木匣之後!

  壯漢頃刻便失去了意識,倒在地上吐出一攤黑血。

  魏鑫後退幾步,站在非恪前方。

  借著燈光看去,那是一個年輕男人。

  是一個人嗎?是一個人吧。

  沒有頭髮,面容年輕姣好,眉心紫青。

  「老老老老老師?這不是人吧。」到底是年輕,非恪已經呆在原地不知所措。

  那「人」怪叫一聲,慢慢向兩人走來。

  他的腳始終是懸在空中的。

  非恪說:「老師,咱們快跑回去把大家叫起來吧!」

  魏鑫卻始終在原地一動不動。

  突然間,魏鑫放聲笑了起來,背對著非恪說:「公子何懼。若他是人,在下請為公子擒之,若他是鬼,在下請為公子斬之!」

  說罷,魏鑫伸出右手,五指攤開後,一團火焰在掌中燃起,他又伸出左手,一團金色的物質在他手心閃爍悅動著。

  他將兩手交叉在身前,不退反進,迎著那東西走去。

  「公子看好了。此世間,神鬼皆有死期。」

  魏鑫將雙手手掌對準那怪物,那怪物立刻開始劇烈慘叫起來,原本姣好的面容也劇烈扭曲起來。

  這時,附近的墓地也開始閃爍起火光,魏鑫提溜著非恪快步趕去,之間其中一處墳燃起了煙火,似乎其中棺槨正在燃燒。

  魏鑫發棺視之,墓中之人果然與昨夜那怪物面目相同,只是沒多久就成了焦土,這才將其重新掩埋。

  次日魏鑫召集村中人詢問,才知這墓主乃是前歲吞服「丹藥」中毒而死之人,魏鑫並不向眾人提及昨夜之事,只是已為非恪道破了玄機。

  「公子,這是民間一種邪術,叫做屍解仙。我們固然不可以讓這東西廣為人知,所以這次的委託又要失敗了。」魏鑫騎在馬上說。

  「沒關係,學生本來就是那個怪談協會的劣等客人,失敗才是常有的事。不過這一趟下來,學生倒是不那麼怕鬼了。」非恪呲牙笑道。

  「公子明智,若鬼神真有靈,為何世間諸多不公與苦難不見鬼神來救,世間諸多不端惡人不見鬼神來懲戒,卻只去殘害那些黎民百姓呢?」魏鑫笑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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