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話 萬馬曾過
一片褐色的葉，無力地在門前拍打著，忽而一陣旋風驟起，帶著葉子在門外繞了一匝又一匝，這才順著半掩著的窗戶流到了手指邊。
久久疲憊的脖頸抬起後才發現，原來已經到了秋天。
放下了手邊的筆，張開有些酸痛的五指，才抓的住那片枯葉。
直到今日才忽然發現，窗外的晨光竟然可以那麼刺眼。
紅腫的雙眼痛的流下了眼淚，也仍想打開窗牖，看看窗外的世界。
同齡年少，三五成群，鮮衣怒馬，顏色正好。
似乎這世上，還存在著什麼東西，總能比陽光還要耀眼。
一本被划去了署名的小書，在反光下十分耀眼。
重新拉上了窗簾，淡淡微光依然不散。
於是站起身來，長長的伸了個懶腰後，重新回到了自己的世界。
柳芳心中想著:明年秋季，窗外的將是自己。
...
在海上待久了後，對於時間的觀念就不再那麼敏感了。
白天黑夜，黑夜白天，若不是每天都有船員在日曆上做了標記，魏鑫覺得自己在這裡可能不太分得清一月和一年。
按照日曆上的記錄，他們已經在海上走了月余了。
先前裝載的貨物基本上都已經同沿途的島民兌換成了財物，不出意外的話，接下來再經過一兩個願意同他們交易的大島，他們這次的生意就可以說是完美完成一半了。
魏鑫看著航海圖上在這些日子裡逐漸被描繪上色彩的部分，卻遲遲找不到自己想要的。
他冷不丁地問向魏道:
「你頗懂禮法，要你說，世界上會有一個民族把跪拜當做接見客人的禮儀麼?」
魏道奇怪地回答道:「我覺得不會有，因為正常人都會覺得這個動作是一種屈辱。」
「我覺得也是。」魏鑫乾咳了幾聲，背著手走到了甲板上，幽幽地又說了一句:
「那世界上難道會有一個和別人的存在完全相同的人嗎.....」
他說這話的聲音很小，語氣又像是自己在和自己說話，所以魏道完全沒有注意到。
...
又過了一個大島後，清點著所剩無幾的貨物，魏鑫知道，他們接下來能再走的里程不是很多了。
他可完全不覺得在船員們對於生意的追求被耗盡後，自己還能有什麼號召力能讓大家放棄回家的權利而跟著自己繼續去走必然虧本無利的前路。
想到這裡，這夜自然睡得很忐忑。
屋漏偏逢連夜雨，恰巧夜間的一件怪事，讓他本就不好睡的一夜徹底睡不著了。
那是一副怎樣的怪象啊。
人聲鼎沸，俱是海上的鬼發出來的，鬼哭狼嚎，卻都是船上活人的聲音。
本以為是一個光怪陸離的奇夢，畢竟除了在夢裡，魏鑫自己在發呆時都不曾想像過會遇到這種事情來。
魏道破門而入，大為失態地喊到:「恩公，不好了，撞鬼了！」
魏鑫根本不相信從這一個職業軍人口中能說出「鬼」這個字來。
菲爾特隨後也連滾帶爬地沖了進來，一臉驚懼，幾乎是說不出話來，只是流著眼淚在手舞足蹈些什麼。
魏鑫再也坐不住了，他帶上海東青，來到甲板上看看究竟是何等「鬼怪」在作亂。
不知道為什麼，這隻平時異常警戒的大鳥，此時卻神色安甚常時，魏鑫不是很確定這個品種是否在打瞌睡或者休眠時會睜著眼睛。
魏鑫只覺得恐懼。
他覺得，這世上的事情，他知道的還是太少了。
這遠離了他們世界文明體系的方外之地，究竟還藏著什麼秘密。
平靜的海面上，恰有萬艘黑船朝著他們正面駛來。
這一夜霧霾很重，本就目力不佳的魏鑫更是看不出這些怪物數量的多少。
前方更是有萬馬奔騰的轟鳴聲震耳欲聾。
曾經在讀書時，他聽說過什麼海市等投影類怪象，可是他沒聽說過什麼投影還能發出聲音來。
他只知道這些東西，總之應該不是人。
海面倒是異常的平靜。
這種景象，怪不得會讓船上一眾人嚇得屁滾尿流，畢竟已經完顛覆了他們的認知。
魏鑫急忙對著慌忙趕來一同赴難的魏道喊到:
「快！取那個來！」
魏道又連忙回到船艙，將魏鑫床底的那隻紅木匣子搬了到了魏鑫身前。
有很多黑船眼看已經撞到了船，卻在他們中穿了過去。
魏鑫這次沒有打開長匣，只是雙手扶著它立在身前，肅穆地望向前方，毅然下令道:「往前開過去！」
魏道使勁平生力氣，奮力操縱起船舵，向前開去！
菲爾特等幾個膽小的船員從船艙里探出半個身子來，驚恐地看著眼前的景象。
不知多少黑船過盡後，一聲驚雷在耳邊炸開，比黑船數量更多的高頭大馬皆結陣，同天邊暴雨一起奔涌而來！
魏鑫扶著長匣的手不斷顫抖著，他幾乎就要喪掉最後一點膽魄，要伸手去開匣子。
最後沒有打開的原因，也許不是因為自己足夠鎮定，而是雙手徹底沒了知覺了。
不知麻木的站立了多久，雲銷雨霽，今夜的滿月格外的清亮和圓潤，而這萬里清光，竟也來目送馬群最後的幾縷余影！
馬蹄聲，使舵聲，幾乎在同一刻消失了。
好在僵硬的肢體一直扶著那隻木匣，才沒讓魏鑫立刻癱軟在地上。
四下張望了一番，此時哪裡還有什麼戰馬，樓船，今夜正星月並朗，又何不是番值得稱道一二的好景色！
好景！好景！
心有餘悸的眾人也只得是如此這般稱道著，有些膽小的，更是窮盡了平生心思也要想出一二溢美之詞來，生怕自己的讚頌不能上合天意，而觸怒了三尺神明，再給自己整些無妄之災來！
魏道戰戰兢兢地走到魏鑫的身邊，恭敬地說:「在下從今日才知道原來世上真的有鬼神。」
魏鑫看著那一輪白月，卻覺得自己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只能是默然點點頭，任憑海風颳走自己的頭巾，也不敢去伸手追回。
肩頭那鳥廝好像這時才睡醒一樣，瞪著有神的大眼睛飛出去狩獵去了。
久久疲憊的脖頸抬起後才發現，原來已經到了秋天。
放下了手邊的筆，張開有些酸痛的五指，才抓的住那片枯葉。
直到今日才忽然發現，窗外的晨光竟然可以那麼刺眼。
紅腫的雙眼痛的流下了眼淚，也仍想打開窗牖，看看窗外的世界。
同齡年少，三五成群，鮮衣怒馬，顏色正好。
似乎這世上，還存在著什麼東西，總能比陽光還要耀眼。
一本被划去了署名的小書，在反光下十分耀眼。
重新拉上了窗簾，淡淡微光依然不散。
於是站起身來，長長的伸了個懶腰後，重新回到了自己的世界。
柳芳心中想著:明年秋季，窗外的將是自己。
...
在海上待久了後，對於時間的觀念就不再那麼敏感了。
白天黑夜，黑夜白天，若不是每天都有船員在日曆上做了標記，魏鑫覺得自己在這裡可能不太分得清一月和一年。
按照日曆上的記錄，他們已經在海上走了月余了。
先前裝載的貨物基本上都已經同沿途的島民兌換成了財物，不出意外的話，接下來再經過一兩個願意同他們交易的大島，他們這次的生意就可以說是完美完成一半了。
魏鑫看著航海圖上在這些日子裡逐漸被描繪上色彩的部分，卻遲遲找不到自己想要的。
他冷不丁地問向魏道:
「你頗懂禮法，要你說，世界上會有一個民族把跪拜當做接見客人的禮儀麼?」
魏道奇怪地回答道:「我覺得不會有，因為正常人都會覺得這個動作是一種屈辱。」
「我覺得也是。」魏鑫乾咳了幾聲，背著手走到了甲板上，幽幽地又說了一句:
「那世界上難道會有一個和別人的存在完全相同的人嗎.....」
他說這話的聲音很小，語氣又像是自己在和自己說話，所以魏道完全沒有注意到。
...
又過了一個大島後，清點著所剩無幾的貨物，魏鑫知道，他們接下來能再走的里程不是很多了。
他可完全不覺得在船員們對於生意的追求被耗盡後，自己還能有什麼號召力能讓大家放棄回家的權利而跟著自己繼續去走必然虧本無利的前路。
想到這裡，這夜自然睡得很忐忑。
屋漏偏逢連夜雨，恰巧夜間的一件怪事，讓他本就不好睡的一夜徹底睡不著了。
那是一副怎樣的怪象啊。
人聲鼎沸，俱是海上的鬼發出來的，鬼哭狼嚎，卻都是船上活人的聲音。
本以為是一個光怪陸離的奇夢，畢竟除了在夢裡，魏鑫自己在發呆時都不曾想像過會遇到這種事情來。
魏道破門而入，大為失態地喊到:「恩公，不好了，撞鬼了！」
魏鑫根本不相信從這一個職業軍人口中能說出「鬼」這個字來。
菲爾特隨後也連滾帶爬地沖了進來，一臉驚懼，幾乎是說不出話來，只是流著眼淚在手舞足蹈些什麼。
魏鑫再也坐不住了，他帶上海東青，來到甲板上看看究竟是何等「鬼怪」在作亂。
不知道為什麼，這隻平時異常警戒的大鳥，此時卻神色安甚常時，魏鑫不是很確定這個品種是否在打瞌睡或者休眠時會睜著眼睛。
魏鑫只覺得恐懼。
他覺得，這世上的事情，他知道的還是太少了。
這遠離了他們世界文明體系的方外之地，究竟還藏著什麼秘密。
平靜的海面上，恰有萬艘黑船朝著他們正面駛來。
這一夜霧霾很重，本就目力不佳的魏鑫更是看不出這些怪物數量的多少。
前方更是有萬馬奔騰的轟鳴聲震耳欲聾。
曾經在讀書時，他聽說過什麼海市等投影類怪象，可是他沒聽說過什麼投影還能發出聲音來。
他只知道這些東西，總之應該不是人。
海面倒是異常的平靜。
這種景象，怪不得會讓船上一眾人嚇得屁滾尿流，畢竟已經完顛覆了他們的認知。
魏鑫急忙對著慌忙趕來一同赴難的魏道喊到:
「快！取那個來！」
魏道又連忙回到船艙，將魏鑫床底的那隻紅木匣子搬了到了魏鑫身前。
有很多黑船眼看已經撞到了船，卻在他們中穿了過去。
魏鑫這次沒有打開長匣，只是雙手扶著它立在身前，肅穆地望向前方，毅然下令道:「往前開過去！」
魏道使勁平生力氣，奮力操縱起船舵，向前開去！
菲爾特等幾個膽小的船員從船艙里探出半個身子來，驚恐地看著眼前的景象。
不知多少黑船過盡後，一聲驚雷在耳邊炸開，比黑船數量更多的高頭大馬皆結陣，同天邊暴雨一起奔涌而來！
魏鑫扶著長匣的手不斷顫抖著，他幾乎就要喪掉最後一點膽魄，要伸手去開匣子。
最後沒有打開的原因，也許不是因為自己足夠鎮定，而是雙手徹底沒了知覺了。
不知麻木的站立了多久，雲銷雨霽，今夜的滿月格外的清亮和圓潤，而這萬里清光，竟也來目送馬群最後的幾縷余影！
馬蹄聲，使舵聲，幾乎在同一刻消失了。
好在僵硬的肢體一直扶著那隻木匣，才沒讓魏鑫立刻癱軟在地上。
四下張望了一番，此時哪裡還有什麼戰馬，樓船，今夜正星月並朗，又何不是番值得稱道一二的好景色！
好景！好景！
心有餘悸的眾人也只得是如此這般稱道著，有些膽小的，更是窮盡了平生心思也要想出一二溢美之詞來，生怕自己的讚頌不能上合天意，而觸怒了三尺神明，再給自己整些無妄之災來！
魏道戰戰兢兢地走到魏鑫的身邊，恭敬地說:「在下從今日才知道原來世上真的有鬼神。」
魏鑫看著那一輪白月，卻覺得自己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只能是默然點點頭，任憑海風颳走自己的頭巾，也不敢去伸手追回。
肩頭那鳥廝好像這時才睡醒一樣，瞪著有神的大眼睛飛出去狩獵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