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弒神者說
陸尋真赤足踏過新塑的神像碎片，腳底每道血痕都在青石板上洇出「芻狗」二字。歸墟廢墟上飄蕩的香火灰燼突然凝成利箭，暴雨般釘入他的脊骨——那些昨日還在跪拜的百姓，此刻正舉著火把，將寫滿祈願的符紙投入煉神爐。
「芻狗天尊，求今年風調雨順——」
「求賜良緣——」
「求滅殺東巷劉氏滿門——」
每道祈願化作金線纏上神像，陸尋真聽見自己玉髓化的骨骼在嘎吱作響。他試著抬手布雨，卻見雲層中墜下的不是甘霖，而是滾燙的銅汁。田間老農被澆成青煙，祈雨聲反而更熾。
「看見了嗎？這就是天道的餌。」初代祖母的殘碑不知何時立在了神壇中央，碑文滲出星砂，凝成陸昭容的虛影。她指尖點向信徒中一個披麻少女，「那孩子獻祭了雙親，只為求你顯靈誅殺仇人。」
少女突然撕開麻衣，露出滿背的《篡道書》殘頁。火把舔舐書頁的剎那，陸尋真神格劇震——三百里內所有祈願突然倒流，香火毒順著金線反噬信徒。求良緣者渾身長滿情蠱，求富貴者口吐銅臭，整個神壇化作人間地獄。
陸尋真砸碎煉神爐時，發現爐底嵌著半塊染血的襁褓。殘布觸及初代祖母的碑文，廢墟突然升起九十九重玉階——每階都立著個懷抱嬰孩的陸昭容，從垂髫到鶴髮，眉眼間沉澱著十二劫紀的疲憊。
「當年我剖出腹中龍胎，是為斬斷篡道者的糧。」第九重玉階上的少婦突然開口，懷中嬰孩臍帶竟連著陸尋真的手腕，「沒想到他們用我的產房血，將刑天血脈改寫成天道餌料。」
玉階開始坍縮，陸尋真在時空亂流中看見真相：初代祖母產房的地磚浸透龍血，每塊磚都刻著《萬劫天書》的殘章。接生婆剪斷臍帶的剪刀，正是後來盟主用來剜他心竅的刑天匕。
「要破香火毒，需找到真正的弒神者。」最高處的老嫗突然擲出懷中死胎，那團青黑的肉塊在空中舒展，竟化作阿箐的模樣。她九尾纏著鴻蒙紫氣，狐火里裹著半卷《青丘契》：「當年我偷換龍胎，在青丘養了你三百年。如今該把契約燒乾淨了——」
焚契的狐火點燃信徒背上的《篡道書》，陸尋真看見無數個自己在火光中閃現：第七劫的僧侶正剜肉飼虎，第三劫的巫祝在雷雨中跳祭舞，而現世的他正被香火毒蝕穿神格。
「你以為弒神是解脫？」盟主的聲音突然從每個信徒喉中溢出，他們撕開人皮，露出琉璃化的內里，「天道不過是更大的芻狗，你現在撕咬的，是未來千萬個自己！」
陸尋真捏碎胸骨，抽出溫養其中的半截龍魄。玉髓化的骨骼突然暴長，刺穿所有琉璃信徒。當最後一片琉璃炸裂時，他聽見初代祖母在耳畔輕嘆：「真正的弒神者，要有勇氣成為眾生。」
香火灰燼突然倒卷，凝成新的碑文。陸尋真以指為刀，在胸口刻下《芻狗經》第一行：「神非願，劫非劫，芻狗食盡香火毒，方見人間雪。」
阿箐的狐火從碑文裂隙鑽出，裹住即將消散的鴻蒙紫氣。在信徒們驚駭的注視中，新塑的神像自行崩塌，而廢墟上長出棵掛滿銅鈴的苦楝樹——每片葉子都蜷著個酣睡的嬰兒，臍帶在風中輕輕搖晃。
「芻狗天尊，求今年風調雨順——」
「求賜良緣——」
「求滅殺東巷劉氏滿門——」
每道祈願化作金線纏上神像，陸尋真聽見自己玉髓化的骨骼在嘎吱作響。他試著抬手布雨，卻見雲層中墜下的不是甘霖，而是滾燙的銅汁。田間老農被澆成青煙，祈雨聲反而更熾。
「看見了嗎？這就是天道的餌。」初代祖母的殘碑不知何時立在了神壇中央，碑文滲出星砂，凝成陸昭容的虛影。她指尖點向信徒中一個披麻少女，「那孩子獻祭了雙親，只為求你顯靈誅殺仇人。」
少女突然撕開麻衣，露出滿背的《篡道書》殘頁。火把舔舐書頁的剎那，陸尋真神格劇震——三百里內所有祈願突然倒流，香火毒順著金線反噬信徒。求良緣者渾身長滿情蠱，求富貴者口吐銅臭，整個神壇化作人間地獄。
陸尋真砸碎煉神爐時，發現爐底嵌著半塊染血的襁褓。殘布觸及初代祖母的碑文，廢墟突然升起九十九重玉階——每階都立著個懷抱嬰孩的陸昭容，從垂髫到鶴髮，眉眼間沉澱著十二劫紀的疲憊。
「當年我剖出腹中龍胎，是為斬斷篡道者的糧。」第九重玉階上的少婦突然開口，懷中嬰孩臍帶竟連著陸尋真的手腕，「沒想到他們用我的產房血，將刑天血脈改寫成天道餌料。」
玉階開始坍縮，陸尋真在時空亂流中看見真相：初代祖母產房的地磚浸透龍血，每塊磚都刻著《萬劫天書》的殘章。接生婆剪斷臍帶的剪刀，正是後來盟主用來剜他心竅的刑天匕。
「要破香火毒，需找到真正的弒神者。」最高處的老嫗突然擲出懷中死胎，那團青黑的肉塊在空中舒展，竟化作阿箐的模樣。她九尾纏著鴻蒙紫氣，狐火里裹著半卷《青丘契》：「當年我偷換龍胎，在青丘養了你三百年。如今該把契約燒乾淨了——」
焚契的狐火點燃信徒背上的《篡道書》，陸尋真看見無數個自己在火光中閃現：第七劫的僧侶正剜肉飼虎，第三劫的巫祝在雷雨中跳祭舞，而現世的他正被香火毒蝕穿神格。
「你以為弒神是解脫？」盟主的聲音突然從每個信徒喉中溢出，他們撕開人皮，露出琉璃化的內里，「天道不過是更大的芻狗，你現在撕咬的，是未來千萬個自己！」
陸尋真捏碎胸骨，抽出溫養其中的半截龍魄。玉髓化的骨骼突然暴長，刺穿所有琉璃信徒。當最後一片琉璃炸裂時，他聽見初代祖母在耳畔輕嘆：「真正的弒神者，要有勇氣成為眾生。」
香火灰燼突然倒卷，凝成新的碑文。陸尋真以指為刀，在胸口刻下《芻狗經》第一行：「神非願，劫非劫，芻狗食盡香火毒，方見人間雪。」
阿箐的狐火從碑文裂隙鑽出，裹住即將消散的鴻蒙紫氣。在信徒們驚駭的注視中，新塑的神像自行崩塌，而廢墟上長出棵掛滿銅鈴的苦楝樹——每片葉子都蜷著個酣睡的嬰兒，臍帶在風中輕輕搖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