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要我闖進去，真的假的？
噼里啪啦的火光在平地燃燒著，野兔扒著樹枝，在火中旋轉給自己烤出褐色的皮膚。
一對白皙的小腳就在火堆的不遠處。小腳墊在棉布的鞋上，五隻腳趾緩緩舒展著，愜意地讓風把火吹在腳上，給小腳的主人帶去溫暖。
少女兩隻手拉了拉黑色的袍子，把臉埋在袍子裡擋風。火光映射著這樣一副面容：
細長濃密的眉毛攢著，為一對大的令人肝顫的眼睛支撐著臉上半部分的完整。眼睛裡蕩漾著水波，藍色的小島停在水波中央，少女的世界從這雙湖泊之中展開。大眼睛誰也不認識誰，全因那高挺的鼻子橫在當中，細嫩的鼻尖被凍得顯出紅色，卻比那嘴巴的紅淺了許多。兩瓣柳葉小唇閉合著，沒有熱氣吹出，香氣卻順著黑袍的間隙跑出，圍繞在少女的身邊。
在少女的對面，一隻乾枯的手抓起綁著野兔的樹枝，在火里扭著，讓它火浴更加完整。黑袍下枯黃的面容抬頭打量了一眼少女如畫般面容，知道她的愁容背後是什麼想法。老人嘆了口氣。
「徒兒啊，你知道二門莊為什麼叫二門嗎？」
回過神來的少女瞪著大眼睛，好奇的目光在火中跳動著。
「為啥呀？因為進這個莊子只有兩個門？」
少女的天真讓不苟言笑的老人嘴角也揚了起來，隨後又繃住了老臉。
「二門莊是只有兩道大門沒錯，但成名不是因為這個。是因為在很久以前，有一個人數極少但武藝極精的門派。這門派里最強的就是老師傅，老師傅有兩個最強的弟子。這兩個弟子，一個崇尚天賦點之間的搭配，把天賦樹玩得稱得上出神入化；另一個崇尚傳統習武，練習各種武林招式。老師傅意外地死在了山間，兩個弟子因為以後門派走什麼路線起了爭執。」
「兩個人約好，就在這明河城邊決一死戰。連著幾天幾夜，城外的打鬥聲都未曾停歇過，明河城也封鎖了這個方向的大門，只待戰鬥打完，人們才紛紛出城來看到底發生了什麼。」
「兩個巨大的坑緊貼著，坑裡躺著兩個奄奄一息的人，幾乎只剩一口氣。人們把兩個人拉回明河城，也幸虧明河城有醫術高明的醫者，把他們救了回來。兩個人醒來就追問身邊的人誰贏了，人們都說沒看到誰贏了；問誰的坑洞大，眾人回想起大師兄的坑洞大。大師兄狂笑一聲，傷口爆裂開來，不等人們反應過來就抓起一旁的剪刀插進了自己的脖子裡。二師兄知道後一言不發，直到痊癒。」
「痊癒後的二師兄問城中居民要來工具，自己獨自一人回到了那兩個大坑之中。幾個月以後，人們發現坑被填平了，還框出了幾片完整的農田，後來卻也再也沒見過二師兄這個人。居民有一些搬遷到了這裡，在兩邊豎起了兩座大門，以分開兩座門派之意起名為二門莊。」
少女聽得如痴如醉，也把煩惱拋在了腦後。聽過故事的少女低下了頭，回想著老人故事裡的深意，直到老人把烤好的兔子遞給少女，少女才用小嘴巴輕輕吹了幾口兔子肉，在嘴裡抿了起來。
......
明言做了一個夢。他夢到帶他來到這個奇怪世界的老擺渡人。
就在那日誤闖進老擺渡人的房間前，有一個穿灰色帽衫的年輕人曾經來過。
老人的老花鏡掛在鼻尖，抓著報紙細細讀著。門被年輕人推開，老人的眼神越過老花鏡向門口看去，看到一個健碩的年輕人抓著一疊報紙走了進來。
年輕人進門跺了跺腳，把腳上的雪留在門口，把報紙放在老人桌上，自己走到了另一個房間裡，做了一壺水拿到桌子前喝了起來。
老人沒有說話，只是不時地看看這個年輕人，隨後輕輕地笑了兩聲。老人從口袋裡摸出兩塊餅乾，遞給年輕人。
年輕人啃過餅乾，和老人說起話來。
「老師，您最近有沒有聽說剷除者找到咱們這邊了？」
老人眉頭一皺，抬頭看著年輕人搖了搖頭。
「您得小心一些。渡鴉報紙我看了，最近擺渡大會要開，剷除者出動了很多人來圍剿擺渡人。還不知道他們有沒有盯上我們，我們不行最近先停一停，等大會開完後再擺渡也不遲。」
年輕人真切的話語說完，靜靜地看著老者。老者把老花鏡疊好放在桌子上，報紙攤在桌面，手揉了揉兩眼之間。
「沒事的，我老頭子命也不值錢，只要保著這條路不斷掉就可以了。我們應該還沒有被盯上，其他世界那幾個老頭子也沒被盯上，你還是先放心吧。真有危險，我老頭子能擋的下來，到時候我再安排新的擺渡人。」
年輕人的擔憂沒有解除，但知道老師有自己的安排，邊起身鞠了一躬，扭頭開門告辭了。
老人喝了口熱水，盯著門外，思索著他這座架在兩個世界的橋樑，究竟什麼時候會斷掉。
......
莊嚴肅穆的大門端坐在路旁，大路上來來往往的行人都頗為匆忙。身著黑色長袍的男人女人不計其數。與之看起來格格不入的，是穿淺灰色軍裝的軍人，像迷宮的牆壁般將大路隔成一條條走廊，只有黑色長袍才可以順著這條走廊走到大門的正中央，其他行人及隨行的僕人和馬兒們，只能順著迷宮旁空出的小道走向大門旁的空地歇息。
少女躲在黑袍下，偷偷觀察著四周。無聲的軍人高大威猛，黑袍們的氣息又時有時無，在武林高手遍地的世界，沒有人願意去隨意挑釁一個不知底細的人。老人推著這個時不時因為看呆住而停下腳步的徒弟，跟著人群往前挪動。
門口站著一個身穿透明袍子，只露出眼睛和手的人形物體，觀察著進入大門的每一個人。只有那一個試圖混入其中的黑袍少年，在他的視角下卻暗得令人刺眼。他一隻手輕輕拍在了少年肩膀上，一旁的軍人立馬一把提起少年的領子，另一隻手用鐵絲把少年兩隻手綁起，將這個驚恐的少年提進大門裡另一條通道。
師傅領著徒弟，在這雙可怖眼睛的注視下順利進入了大門。少女試圖扭頭再看那個透明長袍一眼，卻被師傅摁住頭扭轉，向大門深處走去。
眼前的場景令遠處的少年意識到，這裡不是他能涉足的地方。抬起腳來邁出步，正打算撤離的明言感受到了頭頂綠光的注視。他抬頭一看，墨綠色的船槳閃著興奮的綠光。
明言把腳撤了回來，綠光又暗淡了些許。
「你不會，真的想讓我闖進去吧？」
明言咽了口唾沫，往大門處走了一步。船槳興奮地點了一下頭，把自己的綠光隱藏了起來。
看著大門口呆滯了幾秒，這個少年終於雙手插在兜里，低下頭向迷宮入口處走去。
一對白皙的小腳就在火堆的不遠處。小腳墊在棉布的鞋上，五隻腳趾緩緩舒展著，愜意地讓風把火吹在腳上，給小腳的主人帶去溫暖。
少女兩隻手拉了拉黑色的袍子，把臉埋在袍子裡擋風。火光映射著這樣一副面容：
細長濃密的眉毛攢著，為一對大的令人肝顫的眼睛支撐著臉上半部分的完整。眼睛裡蕩漾著水波，藍色的小島停在水波中央，少女的世界從這雙湖泊之中展開。大眼睛誰也不認識誰，全因那高挺的鼻子橫在當中，細嫩的鼻尖被凍得顯出紅色，卻比那嘴巴的紅淺了許多。兩瓣柳葉小唇閉合著，沒有熱氣吹出，香氣卻順著黑袍的間隙跑出，圍繞在少女的身邊。
在少女的對面，一隻乾枯的手抓起綁著野兔的樹枝，在火里扭著，讓它火浴更加完整。黑袍下枯黃的面容抬頭打量了一眼少女如畫般面容，知道她的愁容背後是什麼想法。老人嘆了口氣。
「徒兒啊，你知道二門莊為什麼叫二門嗎？」
回過神來的少女瞪著大眼睛，好奇的目光在火中跳動著。
「為啥呀？因為進這個莊子只有兩個門？」
少女的天真讓不苟言笑的老人嘴角也揚了起來，隨後又繃住了老臉。
「二門莊是只有兩道大門沒錯，但成名不是因為這個。是因為在很久以前，有一個人數極少但武藝極精的門派。這門派里最強的就是老師傅，老師傅有兩個最強的弟子。這兩個弟子，一個崇尚天賦點之間的搭配，把天賦樹玩得稱得上出神入化；另一個崇尚傳統習武，練習各種武林招式。老師傅意外地死在了山間，兩個弟子因為以後門派走什麼路線起了爭執。」
「兩個人約好，就在這明河城邊決一死戰。連著幾天幾夜，城外的打鬥聲都未曾停歇過，明河城也封鎖了這個方向的大門，只待戰鬥打完，人們才紛紛出城來看到底發生了什麼。」
「兩個巨大的坑緊貼著，坑裡躺著兩個奄奄一息的人，幾乎只剩一口氣。人們把兩個人拉回明河城，也幸虧明河城有醫術高明的醫者，把他們救了回來。兩個人醒來就追問身邊的人誰贏了，人們都說沒看到誰贏了；問誰的坑洞大，眾人回想起大師兄的坑洞大。大師兄狂笑一聲，傷口爆裂開來，不等人們反應過來就抓起一旁的剪刀插進了自己的脖子裡。二師兄知道後一言不發，直到痊癒。」
「痊癒後的二師兄問城中居民要來工具，自己獨自一人回到了那兩個大坑之中。幾個月以後，人們發現坑被填平了，還框出了幾片完整的農田，後來卻也再也沒見過二師兄這個人。居民有一些搬遷到了這裡，在兩邊豎起了兩座大門，以分開兩座門派之意起名為二門莊。」
少女聽得如痴如醉，也把煩惱拋在了腦後。聽過故事的少女低下了頭，回想著老人故事裡的深意，直到老人把烤好的兔子遞給少女，少女才用小嘴巴輕輕吹了幾口兔子肉，在嘴裡抿了起來。
......
明言做了一個夢。他夢到帶他來到這個奇怪世界的老擺渡人。
就在那日誤闖進老擺渡人的房間前，有一個穿灰色帽衫的年輕人曾經來過。
老人的老花鏡掛在鼻尖，抓著報紙細細讀著。門被年輕人推開，老人的眼神越過老花鏡向門口看去，看到一個健碩的年輕人抓著一疊報紙走了進來。
年輕人進門跺了跺腳，把腳上的雪留在門口，把報紙放在老人桌上，自己走到了另一個房間裡，做了一壺水拿到桌子前喝了起來。
老人沒有說話，只是不時地看看這個年輕人，隨後輕輕地笑了兩聲。老人從口袋裡摸出兩塊餅乾，遞給年輕人。
年輕人啃過餅乾，和老人說起話來。
「老師，您最近有沒有聽說剷除者找到咱們這邊了？」
老人眉頭一皺，抬頭看著年輕人搖了搖頭。
「您得小心一些。渡鴉報紙我看了，最近擺渡大會要開，剷除者出動了很多人來圍剿擺渡人。還不知道他們有沒有盯上我們，我們不行最近先停一停，等大會開完後再擺渡也不遲。」
年輕人真切的話語說完，靜靜地看著老者。老者把老花鏡疊好放在桌子上，報紙攤在桌面，手揉了揉兩眼之間。
「沒事的，我老頭子命也不值錢，只要保著這條路不斷掉就可以了。我們應該還沒有被盯上，其他世界那幾個老頭子也沒被盯上，你還是先放心吧。真有危險，我老頭子能擋的下來，到時候我再安排新的擺渡人。」
年輕人的擔憂沒有解除，但知道老師有自己的安排，邊起身鞠了一躬，扭頭開門告辭了。
老人喝了口熱水，盯著門外，思索著他這座架在兩個世界的橋樑，究竟什麼時候會斷掉。
......
莊嚴肅穆的大門端坐在路旁，大路上來來往往的行人都頗為匆忙。身著黑色長袍的男人女人不計其數。與之看起來格格不入的，是穿淺灰色軍裝的軍人，像迷宮的牆壁般將大路隔成一條條走廊，只有黑色長袍才可以順著這條走廊走到大門的正中央，其他行人及隨行的僕人和馬兒們，只能順著迷宮旁空出的小道走向大門旁的空地歇息。
少女躲在黑袍下，偷偷觀察著四周。無聲的軍人高大威猛，黑袍們的氣息又時有時無，在武林高手遍地的世界，沒有人願意去隨意挑釁一個不知底細的人。老人推著這個時不時因為看呆住而停下腳步的徒弟，跟著人群往前挪動。
門口站著一個身穿透明袍子，只露出眼睛和手的人形物體，觀察著進入大門的每一個人。只有那一個試圖混入其中的黑袍少年，在他的視角下卻暗得令人刺眼。他一隻手輕輕拍在了少年肩膀上，一旁的軍人立馬一把提起少年的領子，另一隻手用鐵絲把少年兩隻手綁起，將這個驚恐的少年提進大門裡另一條通道。
師傅領著徒弟，在這雙可怖眼睛的注視下順利進入了大門。少女試圖扭頭再看那個透明長袍一眼，卻被師傅摁住頭扭轉，向大門深處走去。
眼前的場景令遠處的少年意識到，這裡不是他能涉足的地方。抬起腳來邁出步，正打算撤離的明言感受到了頭頂綠光的注視。他抬頭一看，墨綠色的船槳閃著興奮的綠光。
明言把腳撤了回來，綠光又暗淡了些許。
「你不會，真的想讓我闖進去吧？」
明言咽了口唾沫，往大門處走了一步。船槳興奮地點了一下頭，把自己的綠光隱藏了起來。
看著大門口呆滯了幾秒，這個少年終於雙手插在兜里，低下頭向迷宮入口處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