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這裡，是哪裡？
「來者皆是客！」
「啟程！」
老者喊了兩聲。一隻乾枯的手緊抓著船槳，在水裡攪出一陣陣水花，另一隻手舞動了起來。水在船邊流著，老者的話也變得滔滔不絕。
「這個是老祖，他把我們這批人帶來的。我第一次見他的時候年紀比你更小，來的時候也比你還懵懂一些。」老者指著黑暗中的一片區域，描述著它的上下輪廓，仿佛真的有東西在黑暗中屹立著一樣。
「這個是我的師弟，他和我走了不同的路。我選擇碌碌無為，而他是有大志向的人，他有這個本事。」老人的指頭沒有動，只待船向前划去，指頭所指的地方已然是下一個位置。
「這個...是我們的學生，他也得到了。」老人的手指略微下沉了一些，像是回憶起了一些往事。明言跟著點頭，雖然從一開始他就沒有看到黑暗裡有任何的值得講述的物體。
老人的手再次抬起，準備指向下一個黑暗的位置。
船底突然閃出一隻手扒在船邊，另有一隻手飛出，手指緊緊摳住了老人，指甲嵌在老人的小臂里。老人一吃驚，正欲收手，那扒在船邊的手往下一用力，船一傾斜，老人本想用力的重心往前一傾，掙扎中用手把住船邊，卻摳出了一道指甲痕，被另一隻手將要抓下水面。正當明言被嚇得呆住的關頭，老人頭往水裡一墜，腿飛快抬起刮在了明言的肚子上。明言被一腳踢倒，跌在了船的另一邊。只聽砰的一聲，老人的身體重重地砸在了水面，那隻扒在船邊的手摁住老人，一聲咕嘟，老人沉入水下。
船還在劇烈搖晃著，明言甚至顧不得肚子的火辣辣傷痛，緊緊貼在船上，生怕被這劇烈的晃動甩出。不一會兒，船猛然一浮，仿佛有什麼重物沉入水下，於是船恢復了勁頭，搖晃兩下回歸平靜。原本水面不斷湧出的咕嘟咕嘟氣泡也已然消失，回歸了一片平靜。
這水面一平靜，肚子上的疼痛才如電流一般流進明言的腦子裡。明言一歪。
「哎呦...臥槽這老年人...」
疼痛有了一聲釋放，疼痛的主人才分出心來回想先前發生的事情。黑暗中，一個在船上的年輕人意識到：老人被水鬼揪進了水中，凶多吉少。
而他，坐在一艘木船里，身邊唯一的光亮只有水面的翡翠色和船槳發出的微光。
他該去哪裡？他有船槳，總比順水飄著好。他握著船槳，船槳意外地溫暖，老人的餘溫還留在上面。明言猶豫著，要不要回頭劃？一扭頭，看不到生機的方向，處處似乎都通向死亡。頭一扭回來，疼得顫抖的明言靠在了船後側，臉仰起來，兩隻手抓著船槳向前劃著名，像一隻做引體向上的猴子。
肚子一陣一陣抽痛著，每當明言想要辨認清楚方向，肚子又像被老人的腳踹了一般。一邊後悔著這趟衝動的旅行，一邊又期待著有人能叫他起來，告訴他他在溫暖的家裡，爸爸媽媽看他睡了好久嚇壞了，遞給他一杯熱乎乎的茶，他抬頭一飲而盡，杯底透出父母關切的眼神；再不濟，有人會推醒他，告訴他不要在這裡睡覺，會凍死的。他抬起頭，看到了榆原路的路牌。他揉揉眼睛，晃悠著走回家去。
可肚子卻一腳一腳被踢著，告訴這個可憐的男孩：這不是夢，這是真的，你就是身處一片黑暗，在黑暗中劃著名脆弱的木舟。更有趣的是，明言苦笑一下，也許他甚至在原地踏步而已。
恐懼襲來，疼痛未褪去，絕望接過了船槳，明言雙手抱著臉，淚水不斷地釋放，順著腿，貼著船底自由跑動。如果沒有這趟詭異的旅行，他也是個自由跑動的孩子。
一陣撞擊，船往後微微一彈。明言猛地一抬頭，發現前面有一片木板，像是一個簡易的港口。他立馬雙手扶著船掙紮起來，踉蹌著走到船的最前面，抬起一條腿踩在了木板上。木板發出嘎吱的抗議聲，明言眼裡這確實一種激勵，另一隻腿用力把船往岸邊夾，隨即連滾帶爬上了岸邊。還沒等回過神來，腦袋一陣刺痛，一陣陣聲音傳出。
「小兄弟，小兄弟？醒醒啊小兄弟！」一個穿著灰布衫的人出現在面前。
「小兄弟，可別在這兒睡覺啊，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仁義堂藥死人了呢！小兄弟是生病了，還是醉酒了？怎麼好端端地睡在了這裡？」看著明言睜開了眼睛，灰布衫也好似鬆了一口氣。
明言揉揉眼睛，感受到了頭髮嵌在泥里冰涼粘膩的觸感。打眼一看這灰布衫的頭頂掛著一塊牌匾：「仁義堂」。一扭臉，裡面陳列著大大小小的藥罐，還有一片放著中藥材的木柜子。怎麼躺在了一個中藥鋪的門口？
「這是哪兒啊？」明言眼睛看著灰布衫，迷惑地尋求答案。
灰布衫看著這個躺在泥里的年輕人，確認了他確實沒有在逗自己玩。
「您要說小了，這是我們仁義堂，方圓百里的藥方基本都是我們這裡開的，我們救過的人這條街都放不下；您要往大了說，您在橘子鎮裡最豪華的一條街上躺著。」
「橘子鎮？」
「對，小兄弟，就是橘子鎮。不是因為我們這裡盛產橘子，而是當年來建立鎮子的人，他叫橘子。我們鎮子不大，人也不多，人們采點草藥賣給我們，我們做好藥賣給商人，他們再拉出去賣。他們賺點兒，我們賺點兒。往北邊走一陣子，就到了洛河鎮，比我們鎮子大，人也雜得多；往南走，那就是明河城了，那是個大地方。小兄弟，你要是找不到吃的住的，去明河城碰碰運氣去吧。這兒啊，你吃不飽的。」灰布衫一番真誠的話語，讓明言覺得他在一個活生生的世界裡。
道了一聲謝，明言在灰布衫的攙扶下爬了起來。明言拍了拍泥和土。灰布衫指了指南邊，揮手跟他道了別。明言踉蹌著，向那車馬更密集的方向走去，耳邊傳來仁義堂里的聲音。
「不是叫你把他趕走，你跟他聊什麼？說什麼了？」似是一個帳簿砸在人身上的聲音。
「哎呦，什麼也沒說，給小流浪漢指了個路而已。」
「他活不活，干你屁事！」
「啟程！」
老者喊了兩聲。一隻乾枯的手緊抓著船槳，在水裡攪出一陣陣水花，另一隻手舞動了起來。水在船邊流著，老者的話也變得滔滔不絕。
「這個是老祖，他把我們這批人帶來的。我第一次見他的時候年紀比你更小，來的時候也比你還懵懂一些。」老者指著黑暗中的一片區域，描述著它的上下輪廓，仿佛真的有東西在黑暗中屹立著一樣。
「這個是我的師弟，他和我走了不同的路。我選擇碌碌無為，而他是有大志向的人，他有這個本事。」老人的指頭沒有動，只待船向前划去，指頭所指的地方已然是下一個位置。
「這個...是我們的學生，他也得到了。」老人的手指略微下沉了一些，像是回憶起了一些往事。明言跟著點頭，雖然從一開始他就沒有看到黑暗裡有任何的值得講述的物體。
老人的手再次抬起，準備指向下一個黑暗的位置。
船底突然閃出一隻手扒在船邊，另有一隻手飛出，手指緊緊摳住了老人，指甲嵌在老人的小臂里。老人一吃驚，正欲收手，那扒在船邊的手往下一用力，船一傾斜，老人本想用力的重心往前一傾，掙扎中用手把住船邊，卻摳出了一道指甲痕，被另一隻手將要抓下水面。正當明言被嚇得呆住的關頭，老人頭往水裡一墜，腿飛快抬起刮在了明言的肚子上。明言被一腳踢倒，跌在了船的另一邊。只聽砰的一聲，老人的身體重重地砸在了水面，那隻扒在船邊的手摁住老人，一聲咕嘟，老人沉入水下。
船還在劇烈搖晃著，明言甚至顧不得肚子的火辣辣傷痛，緊緊貼在船上，生怕被這劇烈的晃動甩出。不一會兒，船猛然一浮，仿佛有什麼重物沉入水下，於是船恢復了勁頭，搖晃兩下回歸平靜。原本水面不斷湧出的咕嘟咕嘟氣泡也已然消失，回歸了一片平靜。
這水面一平靜，肚子上的疼痛才如電流一般流進明言的腦子裡。明言一歪。
「哎呦...臥槽這老年人...」
疼痛有了一聲釋放，疼痛的主人才分出心來回想先前發生的事情。黑暗中，一個在船上的年輕人意識到：老人被水鬼揪進了水中，凶多吉少。
而他，坐在一艘木船里，身邊唯一的光亮只有水面的翡翠色和船槳發出的微光。
他該去哪裡？他有船槳，總比順水飄著好。他握著船槳，船槳意外地溫暖，老人的餘溫還留在上面。明言猶豫著，要不要回頭劃？一扭頭，看不到生機的方向，處處似乎都通向死亡。頭一扭回來，疼得顫抖的明言靠在了船後側，臉仰起來，兩隻手抓著船槳向前劃著名，像一隻做引體向上的猴子。
肚子一陣一陣抽痛著，每當明言想要辨認清楚方向，肚子又像被老人的腳踹了一般。一邊後悔著這趟衝動的旅行，一邊又期待著有人能叫他起來，告訴他他在溫暖的家裡，爸爸媽媽看他睡了好久嚇壞了，遞給他一杯熱乎乎的茶，他抬頭一飲而盡，杯底透出父母關切的眼神；再不濟，有人會推醒他，告訴他不要在這裡睡覺，會凍死的。他抬起頭，看到了榆原路的路牌。他揉揉眼睛，晃悠著走回家去。
可肚子卻一腳一腳被踢著，告訴這個可憐的男孩：這不是夢，這是真的，你就是身處一片黑暗，在黑暗中劃著名脆弱的木舟。更有趣的是，明言苦笑一下，也許他甚至在原地踏步而已。
恐懼襲來，疼痛未褪去，絕望接過了船槳，明言雙手抱著臉，淚水不斷地釋放，順著腿，貼著船底自由跑動。如果沒有這趟詭異的旅行，他也是個自由跑動的孩子。
一陣撞擊，船往後微微一彈。明言猛地一抬頭，發現前面有一片木板，像是一個簡易的港口。他立馬雙手扶著船掙紮起來，踉蹌著走到船的最前面，抬起一條腿踩在了木板上。木板發出嘎吱的抗議聲，明言眼裡這確實一種激勵，另一隻腿用力把船往岸邊夾，隨即連滾帶爬上了岸邊。還沒等回過神來，腦袋一陣刺痛，一陣陣聲音傳出。
「小兄弟，小兄弟？醒醒啊小兄弟！」一個穿著灰布衫的人出現在面前。
「小兄弟，可別在這兒睡覺啊，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仁義堂藥死人了呢！小兄弟是生病了，還是醉酒了？怎麼好端端地睡在了這裡？」看著明言睜開了眼睛，灰布衫也好似鬆了一口氣。
明言揉揉眼睛，感受到了頭髮嵌在泥里冰涼粘膩的觸感。打眼一看這灰布衫的頭頂掛著一塊牌匾：「仁義堂」。一扭臉，裡面陳列著大大小小的藥罐，還有一片放著中藥材的木柜子。怎麼躺在了一個中藥鋪的門口？
「這是哪兒啊？」明言眼睛看著灰布衫，迷惑地尋求答案。
灰布衫看著這個躺在泥里的年輕人，確認了他確實沒有在逗自己玩。
「您要說小了，這是我們仁義堂，方圓百里的藥方基本都是我們這裡開的，我們救過的人這條街都放不下；您要往大了說，您在橘子鎮裡最豪華的一條街上躺著。」
「橘子鎮？」
「對，小兄弟，就是橘子鎮。不是因為我們這裡盛產橘子，而是當年來建立鎮子的人，他叫橘子。我們鎮子不大，人也不多，人們采點草藥賣給我們，我們做好藥賣給商人，他們再拉出去賣。他們賺點兒，我們賺點兒。往北邊走一陣子，就到了洛河鎮，比我們鎮子大，人也雜得多；往南走，那就是明河城了，那是個大地方。小兄弟，你要是找不到吃的住的，去明河城碰碰運氣去吧。這兒啊，你吃不飽的。」灰布衫一番真誠的話語，讓明言覺得他在一個活生生的世界裡。
道了一聲謝，明言在灰布衫的攙扶下爬了起來。明言拍了拍泥和土。灰布衫指了指南邊，揮手跟他道了別。明言踉蹌著，向那車馬更密集的方向走去，耳邊傳來仁義堂里的聲音。
「不是叫你把他趕走，你跟他聊什麼？說什麼了？」似是一個帳簿砸在人身上的聲音。
「哎呦，什麼也沒說，給小流浪漢指了個路而已。」
「他活不活，干你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