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破陣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殺陣之內,耀眼青芒沖天而起,無數道黃色符文四散紛飛。

  「烘雲射月!」

  伍雍容清喝一聲,玉指一伸,一長一短兩柄紅色長綾劍在殺陣之上的墨色暴雪中飛速穿梭,就如滾滾烏雲中的紅閃驚雷,發出陣陣爆鳴,直衝陣眼。

  司馬月衣聞陣外突變,表情終於凝重起來,單手變掌為拳,將殺陣轉為守勢,同時飛身而起,極其驚險地躲開致命的兩劍,化作一道殘影向陣外掠去。

  任何陣法,皆有破解之道,或一人一兵,或千軍萬馬,破陣之法,僅有難易之分。這墨雪千擊陣的最大玄秘皆在這漫天墨雪之中,陣小雪厚,則攻守威力倍增,陣大雪薄,則攻守威力倍減,陣內的力量異常強悍,但是對於陣外的變數,陣眼的控制就顯得力不從心了。如何拿捏布陣人數以及彌補陣法內強外弱的缺陷,就是決定陣法強弱的關鍵。而司馬月衣,這隻中元之舟的狐,親率四百三十二名燃甲軍,把墨雪千擊陣的威力發揮到了極致。

  因此不是此陣無敵,而是以司馬月衣的本事,中元之舟少有可以從陣外威脅他的人存在。

  不過息家軍的伍雍容卻是那些例外中的一個,因為以她的身手,足以讓司馬動容。

  伍雍容一擊落空,只見司馬月衣身後那片墨色暴雪正鋪天蓋地向自己席捲而來,當下柳眉一豎,清麗脫俗的俏臉上忽現一抹冷厲,長綾劍沖天而起,將漫天墨雪整整穿出了一個巨大的空洞!

  久違的月光淋下,這片未名的斷崖之上,雙方的激戰正發生著微妙的變化。

  隨著陣外伍雍容的及時馳援,陣內原本幾乎陷入死地的袁遠和邙七壓力驟減,每一個燃甲軍的進攻力道忽然削弱,兩人覓得這一閃即逝的機會,開始了絕地反擊。

  「青蘅九問!」

  無數道青芒從眾人腳下噴薄而出,如亂石穿空。

  「天地飛蝗!」

  半空之上,又是無數道箭形的勁氣碎片如暴雨般落下。

  這一上一下兩招精妙配合避無可避,直殺得燃甲軍後退連連,人仰馬翻。

  「殺司馬!」袁遠一招逼退燃甲軍,大吼一聲,同時鋼劍倒提,手中一團耀眼青芒再次冉冉升起。

  三支繞著無數符文的無羽長箭化作三道狂猛的颶風瞬息離弦。

  兩隻長綾劍一前一後,幻化成一柄蘊含著雄渾勁氣的紅色天劍破空而去。

  「青蘅一嘆!」

  「三千世·鬼祭!」

  「煥月!」

  息家軍三大宗主的全力一擊,毫無保留地攻向司馬月衣,強大的衝擊之下,天地變色!

  「轟!!!!!!!」「轟!!!!!!!」「轟!!!!!!!」

  墨色暴雪之中傳出劇烈的爆炸聲,同時發生了強烈的震盪,終於開始漸漸稀薄,最終湮滅不見。所有處於陣中的燃甲軍皆口噴鮮血,如斷了線的風箏般倒飛而出,無一倖免。

  絕殺之後,是綿延數里的遍地狼藉,山丘寸寸崩塌,草木俱焚。墨雪退散的天空之上,一個披散著長發的紫衣人影緩緩而落,蒼白的臉色顯得虛弱無比,嘴角還掛著殷紅的血。

  從勝券在握,到全軍覆沒,只是短短的一瞬間而已,而千擊陣的發動及毀滅,顯然對司馬月衣的身體產生了巨量的消耗。

  「呵呵,司馬費心數月,以為終於可以擒殺息家軍二位宗主,不曾想心愿未達,反招殺身之禍,天意,天意……」司馬月衣慘然苦笑,單手按著劇烈起伏的胸口,腳步踉踉蹌蹌。他舉目四望,自己親率的四百三十二名燃甲戰士,也死傷殆盡。

  而袁遠和邙七,此刻的狀況也比司馬月衣好不到哪去,能在詭道月狐所布的墨雪千擊陣下絕處逢生,已屬不易。

  在場之人,除了伍雍容和前來援手的五百息家軍之外,已無人可以再戰。

  伍雍容騎馬上前,兩柄長綾劍懸浮在左右兩側,猶如兩隻已經瞄準獵物的紅鷹,正對著司馬月衣虎視眈眈。

  「司馬老狐,再受我一劍!」一聲犀利的清喝,伍雍容清秀的面龐上頓時籠起殺意。

  「呵呵,伍宗主說笑了,司馬此刻重傷在身,吹一陣風都扛不住,又如何受得起堂堂『飛天御劍術』傳人的劍?」司馬月衣抹了抹嘴角的血跡淡淡而笑,看似有氣無力地回應,言語之中卻處處充滿了揶揄之意。

  「你!」伍雍容柳眉一蹙,氣得俏臉泛起微微紅暈,當下也不再答話,玉指一伸,兩柄長綾劍紅光微現,發出低低的嗚鳴。


  「呵呵,且容司馬和伍宗主最後說明二事,再下殺手不遲,」司馬月衣雖見伍雍容劍勢已起,但仍表現得不緊不慢,好似絲毫沒把生死放在眼裡。

  「耍什麼花樣!」伍雍容玉指直指司馬月衣,眼前這個男人一副毫不在乎的樣子,實在讓人心生怒火。

  「這其一嘛……是奉勸,如果幾位宗主現在全速趕回猛河谷地,也許還來得及見那刁蠻小公主一面……」司馬月衣一語既出,讓息家軍上下大吃一驚。

  「清……清兒?!」伍雍容聞言花容失色。

  「糟了,猛河谷地!」袁遠強撐起身體,心中寒意大起。

  中計!息家軍固守,則袁邙必死無疑,息家軍分兵,伍雍容不在,則谷地必遭突襲!這司馬月衣的天謀地算,何其厲害!

  然而就在眾息家軍震驚分神的一剎那,司馬月衣嘴角卻微微一揚,如同斷線風箏一樣,縱身躍下斷崖!

  「?!」伍雍容忽見司馬跳崖,趕忙催馬上前,一個紫衣白袍的身影正飛速下降,最終化為一點,消失在聲勢浩大的水流之中。

  「這其二,是提醒!司馬想來命數未盡,三位宗主後會有期,哈哈哈哈……」

  聽著司馬月衣落水前最後的笑聲,仿佛錐心般的諷刺。伍雍容怔怔地望著斷崖下一片霧蒙蒙的黑暗,半晌說不出話。

  一個重傷之人,就這樣,在自己的手中,輕易地逃掉了。

  「別管司馬了!速速回河谷大營!」袁遠翻上馬背,帶著一眾息家軍,向著猛河谷營地的方向,急速狂奔!

  然而,谷地的大營,終究還是沒了。

  袁遠望著不遠處已經燒成一片火海的河谷大營,心頭大慟。猛河谷地失守,從此京州中北部猛河古道再無險可守,鍾無極的燃甲軍便可長驅直入,直抵京州重鎮三元城,對洛王朝戰時陪都長燕鎮,形成最直接的威脅。

  「清兒……」伍雍容輕輕悲呼了一聲,兩行眼淚簌簌而落。

  「無論如何,都要奪回河谷,隨我來!」袁遠勉力提起鋼劍,忽然眼前一黑,險些跌下馬來。

  「袁宗主!」

  就在息家軍眾人準備反擊之時,火光之外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接著,數百道人影隱隱出現,為首二人,正是常喜常樂二兄弟,而矮胖子常樂背上,正躺著一個一臉灰黑的俏美妞。

  「清兒!清兒!」伍雍容轉悲為喜,直接從馬背上躍出,三步並兩步來到常樂身前,搶先接過昏迷不醒的清兒,大聲地喚著。

  「伍……伍娘娘,你回來了啊……」清兒好似聽到呼喚,美眸掀了條縫隙,見伍雍容一臉的擔心,便喃喃低語了一聲,輕輕一笑,又昏睡過去。

  「伍宗主放心,清兒只是多吸了些火中煙塵,無性命危險,」常樂給伍雍容吃了顆定心丸,便將清兒放在伍雍容懷裡,隨常喜向袁遠匯報情況去了。

  「二宗主……咦?您和四宗主怎麼……」常喜一見袁遠邙七二人,頓為兩人的傷勢所愕,在他的印象里,兩位宗主傷成這樣的時候可極其少見。

  「不礙事,」袁遠明白,現在還不是擔心自己安危的時候。

  常喜點了點頭,將闊背刀收入腰間刀鞘,臉上的血跡已經被大火烤乾。

  「燃甲軍火襲我河谷大營,守備將士浴血奮戰,追擊中擊殺司馬月衣輕騎首領王蒯,谷地還在我們手裡,不過對方用的是龍王鯽油膏做的火矢,我們的大營……只怕保不住了。」

  「燃甲軍兵力如何?」

  「這正是我與常樂疑惑之處,對方聲勢較大,但是人數卻不多,總計只有三百人左右,除了燒我大營之外,與我軍交戰皆沾之即走,毫無攻打河谷之意,因此雙方傷亡都不大。」

  「此間古怪,莫不是司馬月衣耍的詐?」邙七聽罷當先皺了皺眉,對燃甲軍的行動疑惑不解。

  一旁守著清兒的伍雍容沉默不語,心中卻暗暗吃驚。

  「司馬月衣能在息家軍的層層布防之下神不知鬼不覺地滲透到京州境內五六百人,究竟是怎麼辦到的?」

  「哎,我們的的確確又上了司馬一當啊!細細想來,以京州中北的嚴密布防,即便司馬有通天本事,也不可能在短時間內引千軍入境,我們當道紮寨,想要攻下谷地大營,也絕非易事,更何況這猛河谷地雖是要地,但是四面皆是我息家軍布防陣地,即便燃甲軍攻下此地,也斷不能全身而退,以司馬的頭腦,怎可能會想不到此點?這完全是利用我們的心急而使的脫身之計,疏忽,疏忽啊!」袁遠仰天長嘆,言語間充滿了自責之意。

  「宗主,本次襲營的燃甲軍首領,我覺得有必要和你特別提及一下……」這次說話的,是一旁矮胖敦實的常樂。

  「哦?」

  「那是一個年紀看起來只有十四五歲的孩子,雙鞭使得純熟精湛,而且指揮陣仗不輸我兄弟二人,這麼多年來也見過不少所謂少年天才,可是燃甲軍中的這個孩子,實乃吾二人生平之僅見啊!」

  「此言不虛!吾二人迄今尚未如此奇才。」

  常樂說罷,旁邊瘦高的常喜點點頭,習慣性地搭起腔來,表示認同。

  眾人聽罷皆是一陣默然,戒防之心越來越深,燃甲軍有幽隱、炎靖、司馬月衣這些號人物,便已是棘手萬分了,現在又冒出一個讓人無法小覷年輕一代,即便現在還沒成氣候,假以時日,必然又成一患。更讓人心裡沒底的是,傳聞燃甲軍之中還有一位從不露面的大軍師,名曰蘇雙蘄,其謀略之深心計之遠,甚至在司馬月衣之上,而燃甲軍不到兩年時間便已占據半個中元之舟,多半是憑了這位大軍師的謀劃。

  就在眾人沉默之時,猛河古道的一頭,一人一馬疾馳而來。

  馬背之上,一個頭束長繩渾身英氣的少年不斷喘息,初春時節,汗水卻早已打濕甲衣,刀削斧刻般稜角分明的臉上,是不凡的冷峻與孤傲!

  「師傅!燕襲堂得報,炎靖部燃甲軍涉雪翻越溟陽山區,此刻正逼近廟王坪大雪關!」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