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練氣
日落西山，樹林中瞬間變得昏暗無比。星月逐漸顯露光芒，占據了大片夜空。
溟陽山的營地中，聶雲凡正獨自坐在一頂小帳子中，雙眼緊閉，滿頭大汗。
他在體內搜尋穆茲所說的「那東西」已近三個時辰，依然進展緩慢。他用自己的心神細心感知體內的變化，隱隱覺得有一種似有若無的一絲……氣？這東西雖然只在心脈處四處遊動，卻跑得飛快，毫無章法規律可循。聶雲凡按照穆茲的教導，用心神抓住它，可是每次都在即將得手之際功虧一簣。
如此幾次，十幾次，幾十次，聶雲凡依然沒有放棄，還在緊咬牙關，拼了命似的繼續嘗試。
帳子外是一團篝火在跳動，幾個圖烏村戰士正圍坐在火堆邊，隨意地吃些乾糧，聊著今日的收穫。穆茲仍然在抽菸，旁邊的浣碧掰下一小塊烤餅，放到嘴裡。
「聶兄弟還真是執著啊……即便悟性過人，想在短短半天之內突破『練氣』屏障，也不太可能吧？」
巴巷一邊大口嚼著剛剛打來烤熟的野兔肉，一邊和大家聊天，眼神卻一直落在不遠處的一頂小帳子上，對聶雲凡此舉有些忐忑。
畢竟欲速則不達啊……
巴鐸也是同樣的神色，他和巴巷，還有村里幾個年輕人也會練氣，都是阿爹穆茲所教。最初的法門沒有任何區別，便是抓住身體裡那絲氣，而他們兄弟倆，一個花了大半年時間，另一個花了一年又三個月，才完成了這練氣最難的初始一步。期間的痛苦他們深有體會，因此皆是一臉凝重。
穆茲則是雙眼發光，有些激動。這孩子悟性不錯，而且踏實努力，體內還有隱隱有一種極其不一般的神秘力量，如今又恰逢心血消耗殆盡這樣一個最佳的零起點，可謂是千載難逢之機，如能邁出這第一步，日後勤加練習，必然會有一番成就。
「哈哈哈，有生之年還能遇到這樣一個孩子傳其練氣之法，也算我穆茲的福分了！」穆茲咬了一大口乾糧，就著酒水一口吞了下去，哈哈大笑。
一旁的浣碧嚇了一跳，趕忙拉了拉穆茲的皮襖，伸出小手在嘴邊比了個「噓」的樣子。
「呵呵！浣碧妹子，你和聶兄弟還真是彼此護著啊，乾脆扯個娃娃親算了，怎麼樣阿爹？」巴巷見浣碧如此舉動，便不見外地拿她和聶雲凡開起了玩笑，眾人聽罷一起起鬨，都笑了起來。
浣碧的臉「咻」的一下熱了起來，漲成了一個紅撲撲的小蘋果，趕忙低下頭，自顧自地吃起烤餅。
「臭小子，先把你自己的終身大事料理清楚再說吧！你也老大不小了，我依地罕老太太家的阿惹姑娘就不錯，回去提親！」
巴巷見穆茲一句話把自己噎了回來，只得撇了撇嘴，和巴鐸對飲起來。
又是一陣鬨笑，深秋夜寒，可圖烏村的戰士們卻似乎已經習慣這樣的夜晚，營地的氣氛熱鬧得緊，大家談笑著，期待著今年的好收成，還有，越來越好的日子。
只有浣碧，悄悄抬起那對大眼睛，惴惴不安地看著人群之外，那頂亮著油燈的小帳篷。
聶雲凡已經記不清這是第幾次重複了。
每次都會更近一點點，可每次又都差那麼一點點，時間在一次次無限的接近之中迅速流逝，也讓聶雲凡本就虛弱的身體達到了極限。
只見聶雲凡衣衫已盡數濕透，頭頂一股股白色的蒸氣不斷湧出，汗流如柱。忽然他身體一震，臉上現出一陣痛苦的表情，然後撲通一聲直直地翻倒在地上，雙眼圓睜，大口喘息。
已經快四個時辰了，不論是體力還是精神，都已經透支了。聶雲凡癱在帳篷里，連說話的力氣也使不上。
「這鬼東西……說起來容易，做起來真他媽的難啊！」
聶雲凡心裡咒罵了一番，喘息了一陣，身體總算有了點知覺，酸脹的痛感立刻襲來，讓本就淤青的臉瞬間皺成了一團。待到稍稍平復，聶雲凡的思緒便又回到剛才「練氣」的過程，細細琢磨起來：這段時間不是沒有任何進展，至少自己的心神在全神貫注之下，是可以感知到體內那股極其微弱的所謂「氣」的存在，而且每次追蹤，都會越來越近，可是每次都功虧一簣，再即將捕捉到它的時候，便達到極限，心神稍有分離，那股「氣」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也許身體恢復一些，就能抓到它了吧……可這樣一來，便無法以零為起點，那股氣也不會一直盤旋在心脈處，到時候如果跑遍身體各個角落去追它……不知道會不會更難呢？」
聶雲凡搖了搖頭，這個矛盾的問題越想越亂，索性乾脆不想了。他瞪著黑色的眸子，目不轉睛地望著帳篷頂上，那盞明晃晃的小油燈。
「對了！這樣！」
聶雲凡忽然眼前一亮，心裡生出了一個法子，於是費勁九牛二虎之力，迫不及待地掙扎著爬了起來。
「體力無多，再試一次！」
聶雲凡盤腿而坐，調了調呼吸，再次心神合一，潛入自己體內。而這一次，聶雲凡沒有依照之前那樣心神一入體就在心脈之內四處搜尋那股「氣」的去向，而是沉心靜氣，將心神牢牢地鎖定在某一處，便不再有任何動靜。因為無需再耗費精力控制心神，這一次聶雲凡的體力和精神消耗慢了許多，這一坐，又是一個時辰過去，依然安靜如初，沒有達到極限的情況發生。
期間穆茲和巴巷等人分別悄悄地靠近帳子，可卻聽不到帳子內任何聲息，只能看見一個小小的人影，直挺挺地坐在帳內。眾人想要了解聶雲凡目前的身體狀況，卻又因「練氣」過程中不能受到外界干擾，於是都只是在聶雲凡的帳外徘徊，不曾進入。
又不知過了多久，聶雲凡置於心脈處沒有任何作為的心神，終於起了一絲異動。一道極其細小而又飛快的東西一掠而過，進入了感知範圍之內。
「逮的就是你！哪兒跑？！」
一瞬間，聶雲凡受到觸動的心神閃電般地追了上去，把那道微弱的「氣」牢牢抓住！那股「氣」忽然受困，竟然活了一般開始反抗聶雲凡的控制，不斷地衝擊著聶雲凡的心神，眼看就要逃脫束縛。與此同時，聶雲凡的臉色越來越難看，瀑布一樣的汗水再次一涌而出。聶雲凡眉頭一皺，咬緊牙關，將所剩無幾的體力和精神，一股腦地全部賭了上去。
「給我收！！！」
心神再次集中，將「氣」死死地壓制下去，一場又一場的無形較量在聶雲凡的心頭展開，看上去若無其事，實則兇險萬分。如此反覆幾次，聶雲凡體內那股「氣」的氣勢終於漸漸落入下風，衝擊的力量和次數都在不斷地減弱，最後終於再沒有任何動靜，乖乖臣服。
聶雲凡幾乎不敢相信，他猛然睜開雙眼，忽然感覺到一小團無形的東西盤旋在自己的心房之中。
「這……就是氣？」
他長長地吐了一口濁氣，然後小心翼翼地嘗試調動那團「氣」，從心房到四肢，再到身體各處經脈骨骼，進行得極其順利，沒有任何阻礙。
至此，聶雲凡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久違的笑意。
練氣之始，尋氣之源，諸方萬相，歸吾所用。
練氣的第一步，這要人命的漫長修煉，總算告一段落，聶雲凡成功了！
「哈哈哈哈哈！我成功了！！！」
聶雲凡大笑著，感覺從未有過的暢快！
營帳外，巴巷、巴鐸和穆茲聽到聲音，趕忙掀開帳子探了進去，一時間，小小的帳子門口，擠滿了人腦袋。
「小子……你，你真的成功了？」穆茲當先開口說話，一臉驚喜地問到。
聶雲凡躺在地上，虛弱地點了點頭。
「哈哈哈，聶兄弟，真有你的，我哥倆花了一年的時間才琢磨會的東西，你一個晚上就拿下了，奇才！真是奇才！」巴巷也大笑著，伸手扶起聶雲凡。
「這帳子悶熱得很，出去透透氣吧！」
於是聶雲凡在眾人的前呼後擁之下，從狹小的帳子裡被抬到了帳前的空地上。
冷氣襲來，聶雲凡頓時清醒許多，他找了個臨近大樹的地方坐了，斜斜地靠在樹幹上，烤著營火，大口地吃起乾糧來。
此時的營地之中，只剩下穆茲、巴巷兄弟，還有，那個倔著脾氣非要等聶雲凡安然無恙才肯睡覺的，小浣碧。
眾人看著聶雲凡狼吞虎咽的樣子，心知其之前必然經受了極大的折磨，對他的天賦和毅力欽佩不已的同時，心中又生出一股憐愛之情。
幾個人陪著聶雲凡聊天，幫助他放鬆心神，也好奇地詢問著聶雲凡尋氣控氣的過程，聶雲凡也沒隱瞞什麼，一五一十地把他之前每次控氣遇到的瓶頸以及後來自己琢磨明白的「以靜制動」的法子講了個遍，聽得幾人目瞪口呆，嘖嘖稱奇。
穆茲不斷地點頭，一臉欣慰的笑意。眼前這個黑眸小鬼的潛力，已經超過了他之前的想像。巴巷和巴鐸則是對視一眼，然後點點頭，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之後穆茲為了以防萬一，又親自為聶雲凡把關，讓聶雲凡自行控制自己的「氣」遊走了一遍全身要處，在確認聶雲凡控氣已成之後，眾人便再無疑問，心裡懸了一個晚上的大石也終於落地了。
半晌，穆茲走回自己的營帳，拿回來一個布袋遞給了聶雲凡。
聶雲凡有些莫名地接了過來，打開袋子，一股誘人的清香撲面而來，八支翠綠的竹筍映入眼帘。
「這是……」聶雲凡抬頭望著穆茲，心中不解。
「這就是溟陽山的寶貝，能夠助你一臂之力的小東西！」穆茲哈了口白氣，解下腰間酒壺，飲了一口。
「對哦！對哦！」巴巷和巴鐸一拍大腿，也趕忙起身回帳，一人拿出一個布袋，堆到聶雲凡面前。
同樣的竹筍，一袋五個，一袋四個。
一旁的浣碧見狀，同樣一路小跑回了小帳子，摸索了半天，最後握著一根竹筍，遞給了聶雲凡。
「……」聶雲凡看著浣碧，忽然笑了笑，心生感激。
「不一般哦！這是溟陽山『玉骨靈竹』的幼苗，叫玉骨靈筍，我們叫它『酒仙』，不僅味道極美，而且還是補血固氣，救人性命的好寶貝！對聶兄弟現在的狀況來說，這些東西再合適不過了！」巴巷見聶雲凡有些迷惑，便為他細細解釋了一番。
「這怎麼行！如此貴重的東西，我不能收！」聶雲凡聽罷眉頭一皺，便要推辭。
「巴巷說的沒錯，聶兄弟你控氣新成，尚不穩固，每天吃上一顆，對你迅速恢復身體，以及日後練氣都大有好處。我們嘛……哈哈，固氣的階段早就過了，這靈筍雖貴，但除了做菜調味之外，也無更多用處了，更何況今年靈竹長勢大好，這筍子在這溟陽山中倒也不少，再挖就是，不打緊，聶兄弟就別推辭了！」一旁的巴鐸也上前幫腔，把三袋竹筍往聶雲凡懷裡一塞，笑了起來。
穆茲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示意聶雲凡收下。
「如此，就謝謝各位的厚愛了！」聶雲凡深深地鞠了一躬，眼中濕潤。
夜已過半，空蕩蕩的營地上的，篝火還在燃著，發出嗶嗶啵啵的聲響。
守夜的戰士背著竹弓，警惕著四下一片漆黑的林地中，可能發生的一切。
聶雲凡仰躺在帳子內，星光從頭頂見方的小天窗照到它的臉上，異常明亮。
「已經有多長時間沒有如此看過星星了？」
聶雲凡回想著幾年前和洛京的小夥伴們一起躺在北坡上看星星的情景，不禁隱隱惆悵。他感受著心口那團微弱的「氣」，那個熟悉的聲音再次在腦海中響起。
「我要變強！」
忽然間，一顆不知名的末等小星划過中天，它一掠而過，卻在劇烈的氣旋摩擦之下燒起周身烈火，從那扇見方的小窗之中，悄然閃過。
而這束光芒，卻正正落入聶雲凡的，那對黑眸之中。
溟陽山的營地中，聶雲凡正獨自坐在一頂小帳子中，雙眼緊閉，滿頭大汗。
他在體內搜尋穆茲所說的「那東西」已近三個時辰，依然進展緩慢。他用自己的心神細心感知體內的變化，隱隱覺得有一種似有若無的一絲……氣？這東西雖然只在心脈處四處遊動，卻跑得飛快，毫無章法規律可循。聶雲凡按照穆茲的教導，用心神抓住它，可是每次都在即將得手之際功虧一簣。
如此幾次，十幾次，幾十次，聶雲凡依然沒有放棄，還在緊咬牙關，拼了命似的繼續嘗試。
帳子外是一團篝火在跳動，幾個圖烏村戰士正圍坐在火堆邊，隨意地吃些乾糧，聊著今日的收穫。穆茲仍然在抽菸，旁邊的浣碧掰下一小塊烤餅，放到嘴裡。
「聶兄弟還真是執著啊……即便悟性過人，想在短短半天之內突破『練氣』屏障，也不太可能吧？」
巴巷一邊大口嚼著剛剛打來烤熟的野兔肉，一邊和大家聊天，眼神卻一直落在不遠處的一頂小帳子上，對聶雲凡此舉有些忐忑。
畢竟欲速則不達啊……
巴鐸也是同樣的神色，他和巴巷，還有村里幾個年輕人也會練氣，都是阿爹穆茲所教。最初的法門沒有任何區別，便是抓住身體裡那絲氣，而他們兄弟倆，一個花了大半年時間，另一個花了一年又三個月，才完成了這練氣最難的初始一步。期間的痛苦他們深有體會，因此皆是一臉凝重。
穆茲則是雙眼發光，有些激動。這孩子悟性不錯，而且踏實努力，體內還有隱隱有一種極其不一般的神秘力量，如今又恰逢心血消耗殆盡這樣一個最佳的零起點，可謂是千載難逢之機，如能邁出這第一步，日後勤加練習，必然會有一番成就。
「哈哈哈，有生之年還能遇到這樣一個孩子傳其練氣之法，也算我穆茲的福分了！」穆茲咬了一大口乾糧，就著酒水一口吞了下去，哈哈大笑。
一旁的浣碧嚇了一跳，趕忙拉了拉穆茲的皮襖，伸出小手在嘴邊比了個「噓」的樣子。
「呵呵！浣碧妹子，你和聶兄弟還真是彼此護著啊，乾脆扯個娃娃親算了，怎麼樣阿爹？」巴巷見浣碧如此舉動，便不見外地拿她和聶雲凡開起了玩笑，眾人聽罷一起起鬨，都笑了起來。
浣碧的臉「咻」的一下熱了起來，漲成了一個紅撲撲的小蘋果，趕忙低下頭，自顧自地吃起烤餅。
「臭小子，先把你自己的終身大事料理清楚再說吧！你也老大不小了，我依地罕老太太家的阿惹姑娘就不錯，回去提親！」
巴巷見穆茲一句話把自己噎了回來，只得撇了撇嘴，和巴鐸對飲起來。
又是一陣鬨笑，深秋夜寒，可圖烏村的戰士們卻似乎已經習慣這樣的夜晚，營地的氣氛熱鬧得緊，大家談笑著，期待著今年的好收成，還有，越來越好的日子。
只有浣碧，悄悄抬起那對大眼睛，惴惴不安地看著人群之外，那頂亮著油燈的小帳篷。
聶雲凡已經記不清這是第幾次重複了。
每次都會更近一點點，可每次又都差那麼一點點，時間在一次次無限的接近之中迅速流逝，也讓聶雲凡本就虛弱的身體達到了極限。
只見聶雲凡衣衫已盡數濕透，頭頂一股股白色的蒸氣不斷湧出，汗流如柱。忽然他身體一震，臉上現出一陣痛苦的表情，然後撲通一聲直直地翻倒在地上，雙眼圓睜，大口喘息。
已經快四個時辰了，不論是體力還是精神，都已經透支了。聶雲凡癱在帳篷里，連說話的力氣也使不上。
「這鬼東西……說起來容易，做起來真他媽的難啊！」
聶雲凡心裡咒罵了一番，喘息了一陣，身體總算有了點知覺，酸脹的痛感立刻襲來，讓本就淤青的臉瞬間皺成了一團。待到稍稍平復，聶雲凡的思緒便又回到剛才「練氣」的過程，細細琢磨起來：這段時間不是沒有任何進展，至少自己的心神在全神貫注之下，是可以感知到體內那股極其微弱的所謂「氣」的存在，而且每次追蹤，都會越來越近，可是每次都功虧一簣，再即將捕捉到它的時候，便達到極限，心神稍有分離，那股「氣」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也許身體恢復一些，就能抓到它了吧……可這樣一來，便無法以零為起點，那股氣也不會一直盤旋在心脈處，到時候如果跑遍身體各個角落去追它……不知道會不會更難呢？」
聶雲凡搖了搖頭，這個矛盾的問題越想越亂，索性乾脆不想了。他瞪著黑色的眸子，目不轉睛地望著帳篷頂上，那盞明晃晃的小油燈。
「對了！這樣！」
聶雲凡忽然眼前一亮，心裡生出了一個法子，於是費勁九牛二虎之力，迫不及待地掙扎著爬了起來。
「體力無多，再試一次！」
聶雲凡盤腿而坐，調了調呼吸，再次心神合一，潛入自己體內。而這一次，聶雲凡沒有依照之前那樣心神一入體就在心脈之內四處搜尋那股「氣」的去向，而是沉心靜氣，將心神牢牢地鎖定在某一處，便不再有任何動靜。因為無需再耗費精力控制心神，這一次聶雲凡的體力和精神消耗慢了許多，這一坐，又是一個時辰過去，依然安靜如初，沒有達到極限的情況發生。
期間穆茲和巴巷等人分別悄悄地靠近帳子，可卻聽不到帳子內任何聲息，只能看見一個小小的人影，直挺挺地坐在帳內。眾人想要了解聶雲凡目前的身體狀況，卻又因「練氣」過程中不能受到外界干擾，於是都只是在聶雲凡的帳外徘徊，不曾進入。
又不知過了多久，聶雲凡置於心脈處沒有任何作為的心神，終於起了一絲異動。一道極其細小而又飛快的東西一掠而過，進入了感知範圍之內。
「逮的就是你！哪兒跑？！」
一瞬間，聶雲凡受到觸動的心神閃電般地追了上去，把那道微弱的「氣」牢牢抓住！那股「氣」忽然受困，竟然活了一般開始反抗聶雲凡的控制，不斷地衝擊著聶雲凡的心神，眼看就要逃脫束縛。與此同時，聶雲凡的臉色越來越難看，瀑布一樣的汗水再次一涌而出。聶雲凡眉頭一皺，咬緊牙關，將所剩無幾的體力和精神，一股腦地全部賭了上去。
「給我收！！！」
心神再次集中，將「氣」死死地壓制下去，一場又一場的無形較量在聶雲凡的心頭展開，看上去若無其事，實則兇險萬分。如此反覆幾次，聶雲凡體內那股「氣」的氣勢終於漸漸落入下風，衝擊的力量和次數都在不斷地減弱，最後終於再沒有任何動靜，乖乖臣服。
聶雲凡幾乎不敢相信，他猛然睜開雙眼，忽然感覺到一小團無形的東西盤旋在自己的心房之中。
「這……就是氣？」
他長長地吐了一口濁氣，然後小心翼翼地嘗試調動那團「氣」，從心房到四肢，再到身體各處經脈骨骼，進行得極其順利，沒有任何阻礙。
至此，聶雲凡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久違的笑意。
練氣之始，尋氣之源，諸方萬相，歸吾所用。
練氣的第一步，這要人命的漫長修煉，總算告一段落，聶雲凡成功了！
「哈哈哈哈哈！我成功了！！！」
聶雲凡大笑著，感覺從未有過的暢快！
營帳外，巴巷、巴鐸和穆茲聽到聲音，趕忙掀開帳子探了進去，一時間，小小的帳子門口，擠滿了人腦袋。
「小子……你，你真的成功了？」穆茲當先開口說話，一臉驚喜地問到。
聶雲凡躺在地上，虛弱地點了點頭。
「哈哈哈，聶兄弟，真有你的，我哥倆花了一年的時間才琢磨會的東西，你一個晚上就拿下了，奇才！真是奇才！」巴巷也大笑著，伸手扶起聶雲凡。
「這帳子悶熱得很，出去透透氣吧！」
於是聶雲凡在眾人的前呼後擁之下，從狹小的帳子裡被抬到了帳前的空地上。
冷氣襲來，聶雲凡頓時清醒許多，他找了個臨近大樹的地方坐了，斜斜地靠在樹幹上，烤著營火，大口地吃起乾糧來。
此時的營地之中，只剩下穆茲、巴巷兄弟，還有，那個倔著脾氣非要等聶雲凡安然無恙才肯睡覺的，小浣碧。
眾人看著聶雲凡狼吞虎咽的樣子，心知其之前必然經受了極大的折磨，對他的天賦和毅力欽佩不已的同時，心中又生出一股憐愛之情。
幾個人陪著聶雲凡聊天，幫助他放鬆心神，也好奇地詢問著聶雲凡尋氣控氣的過程，聶雲凡也沒隱瞞什麼，一五一十地把他之前每次控氣遇到的瓶頸以及後來自己琢磨明白的「以靜制動」的法子講了個遍，聽得幾人目瞪口呆，嘖嘖稱奇。
穆茲不斷地點頭，一臉欣慰的笑意。眼前這個黑眸小鬼的潛力，已經超過了他之前的想像。巴巷和巴鐸則是對視一眼，然後點點頭，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之後穆茲為了以防萬一，又親自為聶雲凡把關，讓聶雲凡自行控制自己的「氣」遊走了一遍全身要處，在確認聶雲凡控氣已成之後，眾人便再無疑問，心裡懸了一個晚上的大石也終於落地了。
半晌，穆茲走回自己的營帳，拿回來一個布袋遞給了聶雲凡。
聶雲凡有些莫名地接了過來，打開袋子，一股誘人的清香撲面而來，八支翠綠的竹筍映入眼帘。
「這是……」聶雲凡抬頭望著穆茲，心中不解。
「這就是溟陽山的寶貝，能夠助你一臂之力的小東西！」穆茲哈了口白氣，解下腰間酒壺，飲了一口。
「對哦！對哦！」巴巷和巴鐸一拍大腿，也趕忙起身回帳，一人拿出一個布袋，堆到聶雲凡面前。
同樣的竹筍，一袋五個，一袋四個。
一旁的浣碧見狀，同樣一路小跑回了小帳子，摸索了半天，最後握著一根竹筍，遞給了聶雲凡。
「……」聶雲凡看著浣碧，忽然笑了笑，心生感激。
「不一般哦！這是溟陽山『玉骨靈竹』的幼苗，叫玉骨靈筍，我們叫它『酒仙』，不僅味道極美，而且還是補血固氣，救人性命的好寶貝！對聶兄弟現在的狀況來說，這些東西再合適不過了！」巴巷見聶雲凡有些迷惑，便為他細細解釋了一番。
「這怎麼行！如此貴重的東西，我不能收！」聶雲凡聽罷眉頭一皺，便要推辭。
「巴巷說的沒錯，聶兄弟你控氣新成，尚不穩固，每天吃上一顆，對你迅速恢復身體，以及日後練氣都大有好處。我們嘛……哈哈，固氣的階段早就過了，這靈筍雖貴，但除了做菜調味之外，也無更多用處了，更何況今年靈竹長勢大好，這筍子在這溟陽山中倒也不少，再挖就是，不打緊，聶兄弟就別推辭了！」一旁的巴鐸也上前幫腔，把三袋竹筍往聶雲凡懷裡一塞，笑了起來。
穆茲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示意聶雲凡收下。
「如此，就謝謝各位的厚愛了！」聶雲凡深深地鞠了一躬，眼中濕潤。
夜已過半，空蕩蕩的營地上的，篝火還在燃著，發出嗶嗶啵啵的聲響。
守夜的戰士背著竹弓，警惕著四下一片漆黑的林地中，可能發生的一切。
聶雲凡仰躺在帳子內，星光從頭頂見方的小天窗照到它的臉上，異常明亮。
「已經有多長時間沒有如此看過星星了？」
聶雲凡回想著幾年前和洛京的小夥伴們一起躺在北坡上看星星的情景，不禁隱隱惆悵。他感受著心口那團微弱的「氣」，那個熟悉的聲音再次在腦海中響起。
「我要變強！」
忽然間，一顆不知名的末等小星划過中天，它一掠而過，卻在劇烈的氣旋摩擦之下燒起周身烈火，從那扇見方的小窗之中，悄然閃過。
而這束光芒，卻正正落入聶雲凡的，那對黑眸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