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佯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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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日黃昏,許如強辦公室的桌子上擺著零亂的照片,上面船隻密布,還有一個格外顯眼的地標,叫做雙鰲山。雙鰲山分列東西,其間的夾道是江舟各鎮通往寧城最近的水路,江舟人如此規模往寧城運貨,他平生頭一次見。

  數據報表亦不樂觀,這第一批次的大貨比去年同期少了一成的貨量,但貨值卻少了兩成還多,簡言之流失了很多上等貨。不僅深鮮國際一家,頭部企業都面臨這樣的狀況,數據面前不淡定的人越來越多了。

  許如強面色凝重,目光愈發兇狠的時候,他的三弟許如松急匆匆走了進來,「許如意也太放肆了!竟然敢打新廠的主意!那是她能碰的東西嗎?屁都不懂的丫頭片子反了她了!」

  「老三,你越是著急就越上當了,有些人巴不得你這樣。老許把新廠給你早已板上釘釘,許如意鬧動靜只是佯攻,她是想分散我們的注意力。」

  「她瘋了!她圖什麼?!」

  只見許如強打開了一個抽屜,從兩盒大藥丸的旁邊拿出一張照片,上面是某個公司的開業儀式,隨即摔在桌子上。

  「我幹這行二十多年,從來沒聽說過什麼水產經紀事務所,就一個破中介包裝得像會打官司一樣!她和莊鵬一直有私下往來,莊鵬蒙蔽忤逆而讓她覺得愧疚,所以聽了莊鵬的示下,負責在我們集團內部搞事情,期待我們無法全力對付這個事務所。」

  許如松破口大罵,「三番五次吃裡扒外!真是家門不幸!老許拋棄咱娘親的時候我才剛上小學,看看他娶了個什麼玩意,蔫蘿蔔又生出個辣東西!」

  「行了!少說那些破事了!現在老二老四都在外地,能幫我對付這個事務所的只有你。這個中介的資料我調查過了,做主是個叫陳忠友的人,幾年前我們一個市場部的人在長平飯店攢局,就是這個陳忠友把莊鵬帶進了水產圈子。」

  「陳忠友?這個人我知道,他就是個圈子裡的混子,當年沒貨充大尾巴狼被我手底下的人教訓過。而且我見過他,看著跟誰都熟,但誰也不搭理他,純靠一張舔臉混社會,這種人沒什麼本事,電話本就算一百頁都找不到幾個吃飯的人!」

  「那是因為他沒貨,如果莊鵬給他供貨呢?」

  許如松怔了一怔,忽而拳頭砸桌,「莊鵬!怎麼處處都是這個莊鵬!」

  「這也正是我想說的,我們看到的身邊人、圈內人,背後都是這個人。而且這個姓陳的這麼多年的行業經歷,經由莊鵬給他供貨,會形成一張人網,也很容易變成貨網。我們必須想辦法給他踩剎車,不然除了寧城吞我們的貨,江舟地盤這些蛀蟲也會啃我們。」

  許如松皺眉道:「要是只有本地人我有辦法,問題是他這種中介和青樓沒什麼區別,天南海北什麼客他都接,那些人我們控制不了呀!」

  「如果事情好辦,不值得你我相商,從現在起收起你的脾氣,全力對付那個事務所,不要再被許如意老鼠打洞那點動靜所影響。我已經和老許打過報告,她許如意不是願意做生意嗎?那就開年之後找個好地段給她開個高檔餐廳,專心去做她的老闆,不要再摻和產銷的事。」

  許如松越發冷靜了,經老大這麼一說,頓時也覺得之前有些沉溺了,更覺那莊鵬陰險無比。要是真和許如意打得有來有回,讓這個水產經紀事務所暗中發育,未來的局面難以想像。

  「我有個主意,想和這個陳忠友交手,最簡單的就是我們直接做他的對手。他開事務所我們也開事務所,就蹲他對面擾他的秩序,他的底氣在莊鵬那裡,但莊鵬拿什麼和我們打持久戰?只要攪黃他幾樁,再從市面上造些影響,用不了多久這個破中介狗都不理!」

  許如強思之又量,這個法子確實比他想過的一些都要直接,「這一步可以走,但不能只有這一步。這個莊鵬,一個我從未見過的人,我卻越來越能預感到他的攻勢,這很驚人也很奇怪。」

  「說起來,一切的緣起,僅僅是因為一條大黃魚。」

  許如松聲音低微如喃喃自語,目中卻有難解的悵然。回頭瞧一瞧,我們本是握著無數和解的機會,和水產聯銷廠親如兄弟、隨便一個理由就拖人家的款、更是價格對砍逼得人家逃往寧城,這中間的眾多環節但有一點緩和,何至於我們兄弟在這一屋之內密談一個漁民黑漢子?

  按照自家的節奏,深鮮國際本該一路向西走長江線,遠至天府蜀地,另一路斜向西北,越淮河走黃河直至秦關,和渤海、黃海、東海、南海三萬兩千公里海岸線的各省巨頭們逐鹿天下,想想屬實澎湃。

  可就是因為大黃魚,讓人裹足泥淖且勝負難料,一時間令人恍惚,仿佛大事與小事並不是世人所理解的漸進,它反而像一個按鈕,頃刻轉換讓人措手不及,只因這個按鈕一閃一閃的時候無人在意。

  陳忠友別的不知道,他的這個按鈕算是按下去了,雖沒上百頁那麼誇張,但他確實有個厚厚的電話本,那是只有座機的時代人們必備的東西。

  這晚陳忠友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一個數字不差把這些號碼錄進小靈通,內心的水花起起落落,只覺得把莊鵬引入長平飯店是這輩子做過最正確的決定。他甚至覺得莊鵬是自己的貴人,這麼多年的磨苦仿佛就是為了這個時刻,因為當手裡有靠譜大貨源的時候,他覺得自己無比強大,從前不知點了多少頭哈了多少的腰,很快就要倒轉了。

  就這麼逐個逐個錄著的時候,忽然有了來電,打來的人正是莊鵬。

  「莊老弟,先掛上是什麼意思?往哪掛和誰掛?是貼上他還是拽著他,你得說清楚呀!我這火力你還不放心嗎?我一招手四海朋友,人潮人海接都接不過來,多好的形勢你怎麼突然就……」

  「餵?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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