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祭石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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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龍低聲嘶吼一聲,聲音含混,缺乏傳說中震天動地的龍吟之勢。它笨拙地扭動著龐大的身軀,緩緩朝一道隱藏在虛空深處的薄薄水幕而去。那水幕如鏡般平滑,隨著真龍靠近泛起漣漪,映出一個完全獨立的小型空間。

  水幕之後,是一片靜謐的小鎮,鎮外的空間與現實完全割裂,四周籠罩著一層淡金色的光幕。那光幕如同天穹般籠罩在鎮子之上,符文在光幕表面流轉,猶如古老的脈絡在輕輕跳動,散發著溫暖而莊嚴的光輝,將整個小鎮守護得密不透風。

  鎮子的規模不大,幾條青石鋪就的街道蜿蜒穿過。街道兩側錯落著古樸的木屋,屋檐下掛著風鈴,微風拂過,發出清脆的叮噹聲。窗台上擺放著乾枯卻整齊的花束,仿佛它們的主人在用這點點心意維繫著屬於人間的溫暖。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檀香味,似乎有長年焚香祭祀的痕跡。

  小鎮中央,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座高聳的石碑。石碑通體呈深灰色,材質像是某種古老的天外隕石,上面刻滿了繁複的符文,每一道符文都蘊藏著某種古老的法則。石碑表面散發出微弱的光芒,那光芒並不耀眼,卻顯得無比沉穩,每一次微微的閃動都仿佛牽引著整個空間的運轉。鎮子的寧靜、光幕的堅固、村民的安寧,似乎全都源自這石碑的庇護。

  天空不分晝夜,始終籠罩在柔和的曙光之中。陽光穿過光幕,灑在青石路上,反射出細碎的光點,整個小鎮宛如一幅靜止的畫卷,既寧靜,又透著一絲莊嚴和神秘。

  隨著真龍緩緩降落,鎮子的村民逐漸從木屋中走了出來。他們的衣著十分樸素,大多是簡潔的灰布或麻衣,看似普通,卻洗得乾乾淨淨。他們的臉上沒有被歲月侵蝕的疲憊,反而透著一種久居此地的平和與安然。

  「斷辰大人回來了!」一名拄著拐杖的老者率先迎上前,聲音帶著激動和幾分敬畏。

  「斷辰大人,這次怎麼還帶了客人?」另一個年輕的村民好奇地看向李霄,目光中既有疑惑,又帶著幾分樸實的友善。

  斷辰從真龍的背上一躍而下,動作瀟灑隨意。他抬手對村民們擺了擺,語氣輕鬆:「沒什麼大不了的,你們忙你們的吧,這次帶個朋友過來看看。」

  真龍呆滯地眨了眨眼,沒有絲毫威嚴可言,只是機械地縮回身軀,懶洋洋地趴在鎮外的空地上,像是一隻懶得動彈的巨獸。

  李霄從真龍的背上跳下,環顧四周。他的目光掃過這些村民的熱情笑容,落在小鎮的每一個角落:青石路、木屋、風鈴、石碑……他的胸口莫名一緊,記憶的混亂讓他無法理解這些景象,但他卻感受到了一種無法言喻的熟悉感。

  斷辰拍了拍李霄的肩膀,語氣中多了幾分鄭重:「這裡就是寂命之墟,一個屬於人族最後的淨土,也是……聖人們唯一能跨越各自位面見面的地方。」

  他停頓了一下,抬頭看向鎮子上空那層流動著符文的金色光幕,嘴角掛著一絲譏諷般的笑意:「這地方算是人族最後的安逸,我很喜歡這裡,但我一般很少來這裡。」

  李霄疑惑地看向他:「為什麼?」

  斷辰收起笑意,伸手在虛空中比劃了一下:「這地方可沒有靈氣。」他微微一頓,語氣低沉了幾分,「那破火燒得我們靈魂都裂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方法緩解痛苦,但在這裡,沒有靈氣支持,靈力耗光了……只能硬撐著。」

  他說到這裡,目光掃過不遠處那座人間道基石,眼神複雜:「其他聖人們總說這裡是人族的希望,可在我看來,這裡就是個象冢。如果一個聖人靈力耗盡、業火上涌,卻無法緩解……」他笑得輕鬆,但眼底透著一絲冷意,「他會被活活疼死,就在這安靜的小鎮裡,死得沒有一絲聲響。」

  「沒有人發現是哪個位面的聖人來過了,又是哪個位面的聖人死掉了。也沒人知道人族4800個世界還有多少個聖人在支撐著。」

  斷辰隨意地伸了個懶腰,指了指鎮子的中心:「不過說實話,這裡確實還有一點好處——沒人能打破這裡的平衡,哪怕是天道的力量也不行。所以,就算死在這裡,也比死在外面要安穩點。」

  小鎮中央,石碑靜靜矗立,通體布滿古老的符文,微弱的金光從碑身流淌而下,猶如生命的脈搏,將周圍映得一片柔和而聖潔。石碑的周圍擺放著幾簇野花,散發著清淡的香氣,顯然是鎮民們日常供奉所留下的痕跡。

  一個面容清秀的少年正跪在石碑前,雙手合十,額頭輕輕貼地,姿態恭敬且虔誠。他的口中低聲呢喃,語調柔和卻鏗鏘,仿佛每一句話都帶著某種祈願,滲透進了這片空間。

  「願天道庇佑,願人族昌盛,願百姓歲歲平安、無災無難。」

  他取出一盞清水,灑在石碑前的供台上,隨後又點燃一炷香,將香敬向石碑。少年繼續祈禱,語調愈發莊重:「人族萬載長安,百世無虞,願天道永續護佑,願天子永傳福澤。」

  他身旁,白衣勝雪的男子靜靜站立。他面容清雋,氣質儒雅,背著一柄古樸的長劍,劍鞘上刻滿經文,散發著隱隱的浩然正氣。他的目光落在石碑上,眼神深邃,帶著一絲無法忽視的敬重。

  男子輕聲開口,聲音溫和如春風,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盼兒,繼續念。人族之所以能得此安穩,正是因為天道的庇護。百姓能有飯吃,有家歸,已是萬幸。所謂自由,未必是萬民所求。」

  少年點了點頭,抬起頭看向石碑,繼續以平穩的聲音祈禱:「天子傳道萬載,天道庇佑萬世。人道得存,百姓無苦,是蒼生最大的福澤。」

  斷辰站在一旁,目光掃過兩人,眼底的笑意漸漸消散,臉上浮現出一抹譏諷。他嗤笑一聲,聲音不大,卻帶著一股壓迫的寒意:

  「天子傳道萬載?你們還真是一如既往地妥協。天道讓你們跪著活,你們便跪著謝恩。只要有飯吃,有口氣喘,你們就覺得這樣很好了?這就是你們的理想?」

  他語調平緩,甚至帶著幾分慵懶,但話語中的譏諷如刀鋒般,深深刺進了寂靜的空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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