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碎裂的日常
早晨六點半，陰沉的天空籠罩著這座擁擠的城市。林奕柔快步走出那棟老舊公寓，手裡拎著一個幾乎要裂開的布包，裡頭裝著公司亟需的檔案。微冷的風灌進她單薄的外套，夾帶著潮濕的涼意，宛如一隻冰涼的手拍在她背上。
街角車水馬龍，喇叭聲、剎車聲與人群的腳步聲交織成一片嘈雜，她卻仿佛在嘈雜里成了一座孤島。熬夜形成的黑眼圈在她蒼白的臉上尤為顯眼，昭示著她近日的疲憊。正要拐進巷子時，手機突然震動，「母親」兩字映入眼帘，她心頭猛地一緊，胸口像被人抓住似的。握住手機的手開始微微顫抖，她不得不停下腳步，扶住旁邊斑駁的牆面深吸一口氣，才敢按下接聽鍵。
「媽？怎麼了……」她停下腳步，深吸一口混雜廢氣的濁空氣才敢接聽。
電話那端，母親的聲音急促顫抖：「你爸爸昨晚又發燒，護士說要加用藥……得補交住院費，不然——」母親的話一股腦泄出，仿佛洶湧洪流襲來，令她幾乎無處閃避。
奕柔咬住下唇，竭力維持鎮定：「好，我知道了。媽，你先別慌，我下班後就去醫院……」她瞥了眼腕錶，時針已逼近七點，再拖下去今日恐怕又要遲到。「我會想辦法……真的。」
母親在電話那頭頓了一下，似乎在思索什麼。
「你爸爸昨晚一直迷迷糊糊的，還說了好幾次老家的事……他還提到那面『鏡子』，你知道是什麼嗎？我聽不太懂……」
奕柔心頭一顫，但此刻只能輕聲安撫：「媽，你先別亂想……」
她想張口安慰母親，卻發現嘴裡乾澀到說不出話。終於掛斷電話那刻，奕柔胸口劇烈起伏，宛如剛跑完一場沒有終點的馬拉松。手心滿是冷汗，滑得連手機都差點抓不住。她腦海里飛速閃過父親病危的病床畫面，母親絕望的神情，以及銀行存款所剩無幾的殘酷事實。她幾乎想立刻停止行走、失聲痛哭，卻只能硬將酸楚逼回胸口，『再撐一下就好』的念頭在腦中嘶吼不止，仿佛只有加快腳步才能趕跑迎面撲來的無助。
踩著容忍邊線，她終於衝進公司大樓。這是一家專案外包公司，辦公區域採用開放式格局，彼此的對話、電話鈴響與鍵盤敲擊聲混雜在一起。她一坐下，電話鈴聲此起彼落，討論專案的同事聲調激昂，鍵盤敲擊聲和列印機運轉聲混成一片，宛如一場嘈雜的交響樂。她覺得頭痛得更厲害了，像被硬塞入一個隱形的玻璃罩中，空氣變得稀薄而逼仄。她剛坐到位子，就覺得四周目光紛紛掃向自己，疑惑、同情或冷漠交織。
「林奕柔，你怎麼現在才到？！」上司陳主任握著一份報表走到她桌前，語氣尖利得像鞭子抽在空氣里。
「抱歉，路上有點堵……」奕柔抬頭，擠出一絲歉意的笑。
「報表里又出錯，這是第幾次了？中午前給我改完。還有，你又遲到，別怪我不提醒，下次直接書面警告！」
話音落下，陳主任丟下報表頭也不回地走開。
奕柔看著那滿是錯誤標註的檔案，指尖因慌亂而變得冰冷，喉頭像灌了砂礫般乾澀，說不出任何辯解，只能尷尬地低頭不語。
奕柔感到周圍同事的目光像倒刺般刮過她的背。有人投以同情，也有人露出厭煩的神情。自從父親住院以來，她的工作效率一落千丈，已經不算秘密。
「你還好嗎？」一道低沉的男聲從旁傳來。
她抬眼，對上一位年輕的管理層主管——沈熠的關切目光。他微微頷首，像是想再說什麼，終究只拍了拍她的肩膀。
「需要幫忙，來找我。」
他話音剛落，視線卻在她手裡的資料袋上停頓半秒，似欲開口詢問什麼，終究選擇收斂語氣，轉身離去。
奕柔看著他離開的背影，莫名感到一絲不安…不安之餘，她也說不出原因，只能暗自警惕。
沈熠在公司里的傳聞很多：有人說他背景深厚，也有人佩服他的能力與手腕。奕柔並不確定哪種說法更接近真相，只知道自己現在連穩住工作都成問題，哪裡還有餘力去探究他人的故事？
她甩開雜念，打開電腦文件，開始抓緊時間核對資料。此刻隱隱抽痛的太陽穴提醒著她：又是一場煎熬的一天。
忙到午餐時分，奕柔連一口咖啡都沒能喝上。螢幕上密密麻麻的數字像要把她的神經撕裂。就在此刻，手機再度震動，顯示「醫院」。
「林小姐嗎？我是你父親病房那邊的護士。醫生說情況不太樂觀，需要加強用藥和更多檢查……請你儘快過來辦理手續、補交費用。」
冰冷的催繳訊息令奕柔仿佛被人捏住喉頭，差點呼吸不順。「我……知道了……」她費力回應。
掛斷電話後，檔案里一串串數字對她而言就像是化成勒緊脖子的繩索：醫療費的缺口、父親的危急病情、職場的苛責與高壓……她感覺自己正在無聲塌陷。
「林奕柔，弄好沒？」坐在前方的同事探頭催促，語氣里已帶不耐。
她想回答，卻發現嘴裡乾澀到說不出話。
不久後，陳主任又走過來，掃了她蒼白的臉色一眼，沒好氣地皺眉：「不行就自己走，我可不想讓妳拖累團隊進度。」
這句話宛如冰刃划過她的內心，令她頭皮猛地一陣發麻，胃裡像有個小小的拳頭在用力翻攪；她吸了口氣勉強站起身：「我爸病情危急……我必須去醫院……」
陳主任冷冷哼了一聲：「那就快去吧。報表做不做完隨便，但後果你自己承擔。」
她沒再多辯解，匆匆收拾包包轉身離開。父親的狀況拖不得，可想而知，她在公司形象已跌到谷底。走出辦公室時，她只覺得心裡悶得厲害，猶如置身一個越來越窄的籠子，甚至看不清下個轉彎在哪裡。
下午四點多，奕柔在醫院辦完手續後，又馬不停蹄趕到城市邊緣那塊老社區。這裡外牆斑駁、雜草叢生，猶如被時代遺忘。她兒時曾在這裡度過溫馨的日子：父親教她寫毛筆字，母親在院裡種花，但如今破舊的鐵門晃動著吱呀作響，院子宛若荒廢了許久。
推開門，一股濃烈的霉味混雜塵埃撲面而來。室內昏暗，家具布滿灰塵與蜘蛛網。她翻遍抽屜、木箱，只想找出任何能變賣的值錢東西，但結果一無所獲——這些年為了籌醫藥費和生活開支，家中僅有的好物早已賣光。
正感到一陣絕望時，她突然聽見倉庫里傳來一聲「鏗……」的細微聲響，像金屬相碰，又帶著奇異的回音。她順著聲音，走進狹窄昏暗的小倉庫，倉庫門一推開，裡頭的空氣更顯濃稠，宛如幾十年未被人打擾。天花板某處似滴下水滴，嗒、嗒聲讓她神經繃得更緊。
忽然，她又聽到了「鏗……」
那聲響猶如金屬互相碰撞，又帶著一絲空洞的回音，好像此地潛藏了什麼暗中生靈，在對她發出召喚。
然後她就看到了角落佇立著一個被白布覆蓋的高大物件。
夏日午後的空氣卻顯得陰冷，她不禁打了個寒顫。拉開白布，一面古老鏡子映入眼帘：鏡框上滿是繁複盤旋的雕紋，鎏金早已斑駁脫落，帶著詭譎而古老的氣息；蒙塵的鏡面依稀映出她削瘦的身形。
「那面鏡子不吉利，不要碰。」父親昔日的警告在耳邊迴蕩。她曾以為那是大人迷信，如今家道中落，一切混亂已然難以回頭。她抬手，想拂去鏡面的灰層，卻在手指碰上鏡面的剎那，一股冰寒刺痛順著指尖竄入臂膀，令她寒毛直豎。
奕柔猛地收回手，卻恍如聽見一聲若有似無的嗡鳴，像深藏在鏡子下方的心跳；視線餘光更閃現出鏡面似有微光顫動。奕柔定神一看，鏡子裡竟倒映出陰沉天色下的高樓殘骸，橘紅的火光在碎裂窗戶間閃爍，宛如末日景象。殘破車體橫倒在街角，似乎還有黑煙緩緩升起……那場景只出現一瞬便消失無蹤，讓她不禁踉蹌後退，撞到身後的牆面。
「剛才……是幻覺？還是真……」她腦中一片轟鳴，想著父親對鏡子的警戒，也想著那猶如末日般的廢墟場景，恐懼與好奇在胸中交纏不休。
她還想仔細查看鏡框花紋，手機卻再次響起，醫院來電催促儘快補交費用。奕柔只得匆匆扯回白布，掩住那面詭異的古鏡，鎖上倉庫門，快步離開老宅。
臨走前，她忍不住回頭望了那被白布罩住的鏡子一眼。昏暗的倉庫里，白布邊沿被微風輕撩，顯露出鏡框一角。那裡好像泛起若隱若現的螢光，仿佛緩慢的呼吸節奏。她打了個寒顫，就像身後有什麼東西正冷冷地盯著她的背影……
夜幕低垂，陰雲籠罩，路邊的公車剛好開走，只剩冷風在衣角呼嘯。奕柔的思緒依舊停留在鏡中那片斷垣殘壁——究竟是幻覺，還是一扇通往未知的門？然而，現實壓力更為急迫：父親的手術費、岌岌可危的工作、母親的焦慮，都逼著她只能先收起疑惑。
她在心裡暗自發誓，改天一定要再回老家，看清楚那面古鏡的秘密。或許，那不僅僅是不吉利而已，還隱藏著更深的危機……或更深的希望。但眼下，父親的手術只剩幾天可考慮，時間絕不等人。她只能先把這份疑惑和恐懼，一同鎖回心底。
房門合上，老宅里再度陷入死寂。倉庫深處，那鏡面似有微波流轉，如同一隻隱匿於暗處的獵物，帶著冰冷的呼吸，靜靜等待著下一次與奕柔的交會。她對那「獵物」本能地感到害怕。
街角車水馬龍，喇叭聲、剎車聲與人群的腳步聲交織成一片嘈雜，她卻仿佛在嘈雜里成了一座孤島。熬夜形成的黑眼圈在她蒼白的臉上尤為顯眼，昭示著她近日的疲憊。正要拐進巷子時，手機突然震動，「母親」兩字映入眼帘，她心頭猛地一緊，胸口像被人抓住似的。握住手機的手開始微微顫抖，她不得不停下腳步，扶住旁邊斑駁的牆面深吸一口氣，才敢按下接聽鍵。
「媽？怎麼了……」她停下腳步，深吸一口混雜廢氣的濁空氣才敢接聽。
電話那端，母親的聲音急促顫抖：「你爸爸昨晚又發燒，護士說要加用藥……得補交住院費，不然——」母親的話一股腦泄出，仿佛洶湧洪流襲來，令她幾乎無處閃避。
奕柔咬住下唇，竭力維持鎮定：「好，我知道了。媽，你先別慌，我下班後就去醫院……」她瞥了眼腕錶，時針已逼近七點，再拖下去今日恐怕又要遲到。「我會想辦法……真的。」
母親在電話那頭頓了一下，似乎在思索什麼。
「你爸爸昨晚一直迷迷糊糊的，還說了好幾次老家的事……他還提到那面『鏡子』，你知道是什麼嗎？我聽不太懂……」
奕柔心頭一顫，但此刻只能輕聲安撫：「媽，你先別亂想……」
她想張口安慰母親，卻發現嘴裡乾澀到說不出話。終於掛斷電話那刻，奕柔胸口劇烈起伏，宛如剛跑完一場沒有終點的馬拉松。手心滿是冷汗，滑得連手機都差點抓不住。她腦海里飛速閃過父親病危的病床畫面，母親絕望的神情，以及銀行存款所剩無幾的殘酷事實。她幾乎想立刻停止行走、失聲痛哭，卻只能硬將酸楚逼回胸口，『再撐一下就好』的念頭在腦中嘶吼不止，仿佛只有加快腳步才能趕跑迎面撲來的無助。
踩著容忍邊線，她終於衝進公司大樓。這是一家專案外包公司，辦公區域採用開放式格局，彼此的對話、電話鈴響與鍵盤敲擊聲混雜在一起。她一坐下，電話鈴聲此起彼落，討論專案的同事聲調激昂，鍵盤敲擊聲和列印機運轉聲混成一片，宛如一場嘈雜的交響樂。她覺得頭痛得更厲害了，像被硬塞入一個隱形的玻璃罩中，空氣變得稀薄而逼仄。她剛坐到位子，就覺得四周目光紛紛掃向自己，疑惑、同情或冷漠交織。
「林奕柔，你怎麼現在才到？！」上司陳主任握著一份報表走到她桌前，語氣尖利得像鞭子抽在空氣里。
「抱歉，路上有點堵……」奕柔抬頭，擠出一絲歉意的笑。
「報表里又出錯，這是第幾次了？中午前給我改完。還有，你又遲到，別怪我不提醒，下次直接書面警告！」
話音落下，陳主任丟下報表頭也不回地走開。
奕柔看著那滿是錯誤標註的檔案，指尖因慌亂而變得冰冷，喉頭像灌了砂礫般乾澀，說不出任何辯解，只能尷尬地低頭不語。
奕柔感到周圍同事的目光像倒刺般刮過她的背。有人投以同情，也有人露出厭煩的神情。自從父親住院以來，她的工作效率一落千丈，已經不算秘密。
「你還好嗎？」一道低沉的男聲從旁傳來。
她抬眼，對上一位年輕的管理層主管——沈熠的關切目光。他微微頷首，像是想再說什麼，終究只拍了拍她的肩膀。
「需要幫忙，來找我。」
他話音剛落，視線卻在她手裡的資料袋上停頓半秒，似欲開口詢問什麼，終究選擇收斂語氣，轉身離去。
奕柔看著他離開的背影，莫名感到一絲不安…不安之餘，她也說不出原因，只能暗自警惕。
沈熠在公司里的傳聞很多：有人說他背景深厚，也有人佩服他的能力與手腕。奕柔並不確定哪種說法更接近真相，只知道自己現在連穩住工作都成問題，哪裡還有餘力去探究他人的故事？
她甩開雜念，打開電腦文件，開始抓緊時間核對資料。此刻隱隱抽痛的太陽穴提醒著她：又是一場煎熬的一天。
忙到午餐時分，奕柔連一口咖啡都沒能喝上。螢幕上密密麻麻的數字像要把她的神經撕裂。就在此刻，手機再度震動，顯示「醫院」。
「林小姐嗎？我是你父親病房那邊的護士。醫生說情況不太樂觀，需要加強用藥和更多檢查……請你儘快過來辦理手續、補交費用。」
冰冷的催繳訊息令奕柔仿佛被人捏住喉頭，差點呼吸不順。「我……知道了……」她費力回應。
掛斷電話後，檔案里一串串數字對她而言就像是化成勒緊脖子的繩索：醫療費的缺口、父親的危急病情、職場的苛責與高壓……她感覺自己正在無聲塌陷。
「林奕柔，弄好沒？」坐在前方的同事探頭催促，語氣里已帶不耐。
她想回答，卻發現嘴裡乾澀到說不出話。
不久後，陳主任又走過來，掃了她蒼白的臉色一眼，沒好氣地皺眉：「不行就自己走，我可不想讓妳拖累團隊進度。」
這句話宛如冰刃划過她的內心，令她頭皮猛地一陣發麻，胃裡像有個小小的拳頭在用力翻攪；她吸了口氣勉強站起身：「我爸病情危急……我必須去醫院……」
陳主任冷冷哼了一聲：「那就快去吧。報表做不做完隨便，但後果你自己承擔。」
她沒再多辯解，匆匆收拾包包轉身離開。父親的狀況拖不得，可想而知，她在公司形象已跌到谷底。走出辦公室時，她只覺得心裡悶得厲害，猶如置身一個越來越窄的籠子，甚至看不清下個轉彎在哪裡。
下午四點多，奕柔在醫院辦完手續後，又馬不停蹄趕到城市邊緣那塊老社區。這裡外牆斑駁、雜草叢生，猶如被時代遺忘。她兒時曾在這裡度過溫馨的日子：父親教她寫毛筆字，母親在院裡種花，但如今破舊的鐵門晃動著吱呀作響，院子宛若荒廢了許久。
推開門，一股濃烈的霉味混雜塵埃撲面而來。室內昏暗，家具布滿灰塵與蜘蛛網。她翻遍抽屜、木箱，只想找出任何能變賣的值錢東西，但結果一無所獲——這些年為了籌醫藥費和生活開支，家中僅有的好物早已賣光。
正感到一陣絕望時，她突然聽見倉庫里傳來一聲「鏗……」的細微聲響，像金屬相碰，又帶著奇異的回音。她順著聲音，走進狹窄昏暗的小倉庫，倉庫門一推開，裡頭的空氣更顯濃稠，宛如幾十年未被人打擾。天花板某處似滴下水滴，嗒、嗒聲讓她神經繃得更緊。
忽然，她又聽到了「鏗……」
那聲響猶如金屬互相碰撞，又帶著一絲空洞的回音，好像此地潛藏了什麼暗中生靈，在對她發出召喚。
然後她就看到了角落佇立著一個被白布覆蓋的高大物件。
夏日午後的空氣卻顯得陰冷，她不禁打了個寒顫。拉開白布，一面古老鏡子映入眼帘：鏡框上滿是繁複盤旋的雕紋，鎏金早已斑駁脫落，帶著詭譎而古老的氣息；蒙塵的鏡面依稀映出她削瘦的身形。
「那面鏡子不吉利，不要碰。」父親昔日的警告在耳邊迴蕩。她曾以為那是大人迷信，如今家道中落，一切混亂已然難以回頭。她抬手，想拂去鏡面的灰層，卻在手指碰上鏡面的剎那，一股冰寒刺痛順著指尖竄入臂膀，令她寒毛直豎。
奕柔猛地收回手，卻恍如聽見一聲若有似無的嗡鳴，像深藏在鏡子下方的心跳；視線餘光更閃現出鏡面似有微光顫動。奕柔定神一看，鏡子裡竟倒映出陰沉天色下的高樓殘骸，橘紅的火光在碎裂窗戶間閃爍，宛如末日景象。殘破車體橫倒在街角，似乎還有黑煙緩緩升起……那場景只出現一瞬便消失無蹤，讓她不禁踉蹌後退，撞到身後的牆面。
「剛才……是幻覺？還是真……」她腦中一片轟鳴，想著父親對鏡子的警戒，也想著那猶如末日般的廢墟場景，恐懼與好奇在胸中交纏不休。
她還想仔細查看鏡框花紋，手機卻再次響起，醫院來電催促儘快補交費用。奕柔只得匆匆扯回白布，掩住那面詭異的古鏡，鎖上倉庫門，快步離開老宅。
臨走前，她忍不住回頭望了那被白布罩住的鏡子一眼。昏暗的倉庫里，白布邊沿被微風輕撩，顯露出鏡框一角。那裡好像泛起若隱若現的螢光，仿佛緩慢的呼吸節奏。她打了個寒顫，就像身後有什麼東西正冷冷地盯著她的背影……
夜幕低垂，陰雲籠罩，路邊的公車剛好開走，只剩冷風在衣角呼嘯。奕柔的思緒依舊停留在鏡中那片斷垣殘壁——究竟是幻覺，還是一扇通往未知的門？然而，現實壓力更為急迫：父親的手術費、岌岌可危的工作、母親的焦慮，都逼著她只能先收起疑惑。
她在心裡暗自發誓，改天一定要再回老家，看清楚那面古鏡的秘密。或許，那不僅僅是不吉利而已，還隱藏著更深的危機……或更深的希望。但眼下，父親的手術只剩幾天可考慮，時間絕不等人。她只能先把這份疑惑和恐懼，一同鎖回心底。
房門合上，老宅里再度陷入死寂。倉庫深處，那鏡面似有微波流轉，如同一隻隱匿於暗處的獵物，帶著冰冷的呼吸，靜靜等待著下一次與奕柔的交會。她對那「獵物」本能地感到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