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遺音
林衍的靴底早已磨穿，腳掌血肉模糊地碾過碎石。
身後執法者的呼喝聲如附骨之疽，十二道劍光在暮色中織成死亡羅網。
這已經是第三批執法者了……
林衍心中明白，機緣，往往伴隨著致命的風險。
這宗門的外門弟子是當不成了，眼下活命才是王道。
慌忙逃竄間。
林衍扯下襤褸的衣襟纏住滲血的第三隻眼。
那裡嵌著半截冰錐碎片，靈瞳的金芒正從傷口裂隙中滲出。
「坎位七步，震宮踏巽。」
楚無相的聲音在心中響起，裹著三分戲謔。
林衍踉蹌著撲向左側岩縫，三道劍光擦著脊樑掠過，將身後的岩石削成齏粉。
碎石迸濺中，他聞到了皮肉焦糊的氣味。
原來是昨日被血藤吞噬的執法者殘軀，此刻正掛在崖柏枝頭晃蕩。
一天一夜的奔波逃命，若不是靈瞳內源源不斷的靈力提供，林衍早就見了閻王。
「屍骨峽還有三里。」
楚無相輕笑。
「小友這逃命的姿勢，倒像極了當年被我追殺的仙門走狗。」
林衍咬碎舌尖逼出最後一絲精血。
抹在靈瞳上。
靈瞳本為林衍的所有物，自然無法吸納他的精血，可那顆地脈靈核不同。
那是上古修士們的精血融合而成，此刻靈核遇到了林衍的精血，雖不滿足，卻也運轉起來。
靈核在眉心瘋狂跳動，將周遭地脈靈氣抽成旋渦。
彈指間，林衍的右臂鱗片逆張，滲出藍紫色血珠，每一滴落地都灼出焦黑孔洞。
靈核正在反噬，他能感覺到經脈正被某種粘稠的異物侵蝕。
「嗖！」
劍光驟然分裂，化作三十六道寒星封死所有退路。
林衍瞳孔驟縮，靈瞳視野中，那些劍芒尾部拖著的靈力絲線正編織成囚籠。
生死關頭，右臂突然不受控地揚起，鱗片爆射而出，在半空凝成血色八卦。
「乾轉離，坤化巽。」
楚無相的聲音陡然凌厲。
林衍的右手自行掐訣，血色八卦應聲炸裂，將劍陣撕開缺口。
他趁機撞入岩隙，後背卻被劍氣餘波掃中，整塊皮肉翻捲起來，露出森森白骨。
屍骨峽的腐臭味撲面而至。
萬千骸骨堆砌的絕壁在月色下泛著磷光。
林衍摔進骨堆時，清晰地聽見胸腔內傳來清脆的斷裂聲。
他艱難地翻過身，看見追兵在峽谷入口結陣。
十二柄飛劍首尾相銜，劍柄那天罡劍宗特有的青松紋亮如鬼火。
「噬靈餘孽，還不伏誅！」
為首的執法者並指抹過劍脊，劍身浮現血色咒文。
他的修為……半步元嬰。
長老級別的人物，居然來追殺自己一個築基的小輩。
足可見體內的地脈靈核有多珍貴，若不是一路走來有楚無相和靈核的相助，恐怕這人翻手就能一巴掌拍死自己。
林衍認得他的這招「誅邪血劍」。
上月曾見趙無咎用此術將整座村落煉成血晶。
他試圖催動靈核，卻發現經脈已被反噬之力凍結。
「真是狼狽啊......」
冰涼的手指突然貼上後頸。
「你修煉的功法實在太過低階，決定了你的上限。」
「想當年，本盟主築基五層，便已越級鎮殺宗門金丹修士數十人。」
「嘖嘖，你的根基，實在太差……」
林衍心想，你個老妖婆倒說得輕巧，並非我不想修煉更好的功法，但你看我這條件？
能練嘛？
沒那條件啊！
當然了，這話林衍沒說出口，他還指望這老妖婆幫他渡過難關呢。
楚無相的虛影自骨堆中浮現，硃砂色的髮絲纏繞著森白指骨。
她俯身咬住林衍耳垂，靈體穿過血肉：
「借你身子一用，莫要抵抗。」
林衍的視野瞬間被血色吞沒。
右臂鱗片暴漲至肩頭，指甲化作三尺利刃。
地脈靈氣如怒濤般湧入體內，在皮膚表面凝成血色戰紋。
十二道血劍襲來的剎那，林衍——準確來說，是楚無相。
她輕笑著抬手，指尖划過一道晦澀古樸的軌跡。
「叮！」
金石相擊聲震得峽谷顫動。血劍竟調轉鋒芒，將施術者當胸貫穿。
執法者們驚駭欲退，卻發現雙腿已被地底鑽出的骨手攥住。
「三千年了，宗門的狗還是這般蠢鈍。」
楚無相操控林衍的身軀踏空而起，足尖點在某個執法者天靈蓋上。
在十幾位金丹強者面前，她竟然如閒庭信步般起舞。
「當年你們祖師爺跪著求本座傳授劍訣時，可比現在有趣得多。」
顱骨爆裂的悶響接連響起。
林衍的意識在識海中掙扎，眼睜睜看著楚無相用他的身體施展各種禁忌之術：
抽魂煉魄、血肉傀儡、甚至將某個執法者煉成屍爆符籙。
每殺一人，靈核就膨脹一分，他的右半身幾乎完全被鱗甲覆蓋。
最後一名執法者捏碎玉簡的瞬間，楚無相突然收手。
林衍重重摔回骨堆，聽見她在體內丹田處的靈台上輕笑：
「留個報信的，戲才好看。」
劇痛如潮水般褪去時，林衍發現自己躺在屍骨堆砌的王座上。
楚無相的虛影正在把玩十二枚血色靈核，那些珠子內里囚禁著執法者的殘魂，正發出無聲的哀嚎。
「這是......上古噬靈族的煉魂術？」
林衍的喉嚨像被火炭灼過。
「小友倒是博學。」
林衍嘶啞回應:「前輩說笑了，我曾幫趙師兄看管三年內門弟子藏書閣……」
楚無相嫵媚一笑。
「不過比起這個，你更該看看腳下。」
磷火突然大盛。屍骨堆層層剝落，露出下方青銅澆築的祭壇。
密密麻麻的噬靈族文字在壇面流轉，中央凹陷處赫然是林衍靈核的形狀。
當他的血滴入凹槽時，整座峽谷開始震顫，無數怨靈從骸骨中升起，在空中拼湊成慘烈的戰場幻象。
「這是，靈隕之戰......」
林衍的靈瞳滲出金血。
他看見楚無相白衣染血，在萬千修士圍攻中癲狂大笑；
看見天軌大陣如何抽乾地脈，將反抗者煉成靈核；
最後看見初代天罡劍宗宗主跪在噬靈族使者面前，獻上三千童男童女的魂燈。
幻象破碎時，楚無相的虛影已近透明。
她撫過林衍異化的右臂，眼中閃過一絲悲憫：
「你的靈根與本盟主相同，恐怕日後該走我的老路......」
峽谷深處突然傳來鎖鏈崩斷的巨響。
林衍轉頭望去，只見百丈高的青銅巨門虛影憑空出現。
正在緩緩開啟，門縫中滲出粘稠的黑霧。
霧氣所過之處，骸骨紛紛重組站起，朝著門扉跪拜。
「那是......」
「噬靈族的遺產。」
楚無相的身影開始消散。
「也是你最後的生機。」
靈域五大宗門執法者的援軍號角自天際傳來。
林衍握緊雙拳，朝著青銅巨門踉蹌奔去。
在他身後，復活的屍骸大軍正與宗門修士廝殺，斷肢與劍光將磷火染成猩紅。
門扉閉合的剎那，他聽見楚無相最後的低語：
「接下來，就看你自己了，本盟主需在你體內沉睡一段時間......」
「啊～你的靈台真溫暖～」
林衍無暇品味楚無相的慵懶糯音。
在青銅巨門完全關上之前沖了進去。
軀體瞬間被黑暗吞噬。
身後執法者的呼喝聲如附骨之疽，十二道劍光在暮色中織成死亡羅網。
這已經是第三批執法者了……
林衍心中明白，機緣，往往伴隨著致命的風險。
這宗門的外門弟子是當不成了，眼下活命才是王道。
慌忙逃竄間。
林衍扯下襤褸的衣襟纏住滲血的第三隻眼。
那裡嵌著半截冰錐碎片，靈瞳的金芒正從傷口裂隙中滲出。
「坎位七步，震宮踏巽。」
楚無相的聲音在心中響起，裹著三分戲謔。
林衍踉蹌著撲向左側岩縫，三道劍光擦著脊樑掠過，將身後的岩石削成齏粉。
碎石迸濺中，他聞到了皮肉焦糊的氣味。
原來是昨日被血藤吞噬的執法者殘軀，此刻正掛在崖柏枝頭晃蕩。
一天一夜的奔波逃命，若不是靈瞳內源源不斷的靈力提供，林衍早就見了閻王。
「屍骨峽還有三里。」
楚無相輕笑。
「小友這逃命的姿勢，倒像極了當年被我追殺的仙門走狗。」
林衍咬碎舌尖逼出最後一絲精血。
抹在靈瞳上。
靈瞳本為林衍的所有物，自然無法吸納他的精血，可那顆地脈靈核不同。
那是上古修士們的精血融合而成，此刻靈核遇到了林衍的精血，雖不滿足，卻也運轉起來。
靈核在眉心瘋狂跳動，將周遭地脈靈氣抽成旋渦。
彈指間，林衍的右臂鱗片逆張，滲出藍紫色血珠，每一滴落地都灼出焦黑孔洞。
靈核正在反噬，他能感覺到經脈正被某種粘稠的異物侵蝕。
「嗖！」
劍光驟然分裂，化作三十六道寒星封死所有退路。
林衍瞳孔驟縮，靈瞳視野中，那些劍芒尾部拖著的靈力絲線正編織成囚籠。
生死關頭，右臂突然不受控地揚起，鱗片爆射而出，在半空凝成血色八卦。
「乾轉離，坤化巽。」
楚無相的聲音陡然凌厲。
林衍的右手自行掐訣，血色八卦應聲炸裂，將劍陣撕開缺口。
他趁機撞入岩隙，後背卻被劍氣餘波掃中，整塊皮肉翻捲起來，露出森森白骨。
屍骨峽的腐臭味撲面而至。
萬千骸骨堆砌的絕壁在月色下泛著磷光。
林衍摔進骨堆時，清晰地聽見胸腔內傳來清脆的斷裂聲。
他艱難地翻過身，看見追兵在峽谷入口結陣。
十二柄飛劍首尾相銜，劍柄那天罡劍宗特有的青松紋亮如鬼火。
「噬靈餘孽，還不伏誅！」
為首的執法者並指抹過劍脊，劍身浮現血色咒文。
他的修為……半步元嬰。
長老級別的人物，居然來追殺自己一個築基的小輩。
足可見體內的地脈靈核有多珍貴，若不是一路走來有楚無相和靈核的相助，恐怕這人翻手就能一巴掌拍死自己。
林衍認得他的這招「誅邪血劍」。
上月曾見趙無咎用此術將整座村落煉成血晶。
他試圖催動靈核，卻發現經脈已被反噬之力凍結。
「真是狼狽啊......」
冰涼的手指突然貼上後頸。
「你修煉的功法實在太過低階，決定了你的上限。」
「想當年，本盟主築基五層，便已越級鎮殺宗門金丹修士數十人。」
「嘖嘖，你的根基，實在太差……」
林衍心想，你個老妖婆倒說得輕巧，並非我不想修煉更好的功法，但你看我這條件？
能練嘛？
沒那條件啊！
當然了，這話林衍沒說出口，他還指望這老妖婆幫他渡過難關呢。
楚無相的虛影自骨堆中浮現，硃砂色的髮絲纏繞著森白指骨。
她俯身咬住林衍耳垂，靈體穿過血肉：
「借你身子一用，莫要抵抗。」
林衍的視野瞬間被血色吞沒。
右臂鱗片暴漲至肩頭，指甲化作三尺利刃。
地脈靈氣如怒濤般湧入體內，在皮膚表面凝成血色戰紋。
十二道血劍襲來的剎那，林衍——準確來說，是楚無相。
她輕笑著抬手，指尖划過一道晦澀古樸的軌跡。
「叮！」
金石相擊聲震得峽谷顫動。血劍竟調轉鋒芒，將施術者當胸貫穿。
執法者們驚駭欲退，卻發現雙腿已被地底鑽出的骨手攥住。
「三千年了，宗門的狗還是這般蠢鈍。」
楚無相操控林衍的身軀踏空而起，足尖點在某個執法者天靈蓋上。
在十幾位金丹強者面前，她竟然如閒庭信步般起舞。
「當年你們祖師爺跪著求本座傳授劍訣時，可比現在有趣得多。」
顱骨爆裂的悶響接連響起。
林衍的意識在識海中掙扎，眼睜睜看著楚無相用他的身體施展各種禁忌之術：
抽魂煉魄、血肉傀儡、甚至將某個執法者煉成屍爆符籙。
每殺一人，靈核就膨脹一分，他的右半身幾乎完全被鱗甲覆蓋。
最後一名執法者捏碎玉簡的瞬間，楚無相突然收手。
林衍重重摔回骨堆，聽見她在體內丹田處的靈台上輕笑：
「留個報信的，戲才好看。」
劇痛如潮水般褪去時，林衍發現自己躺在屍骨堆砌的王座上。
楚無相的虛影正在把玩十二枚血色靈核，那些珠子內里囚禁著執法者的殘魂，正發出無聲的哀嚎。
「這是......上古噬靈族的煉魂術？」
林衍的喉嚨像被火炭灼過。
「小友倒是博學。」
林衍嘶啞回應:「前輩說笑了，我曾幫趙師兄看管三年內門弟子藏書閣……」
楚無相嫵媚一笑。
「不過比起這個，你更該看看腳下。」
磷火突然大盛。屍骨堆層層剝落，露出下方青銅澆築的祭壇。
密密麻麻的噬靈族文字在壇面流轉，中央凹陷處赫然是林衍靈核的形狀。
當他的血滴入凹槽時，整座峽谷開始震顫，無數怨靈從骸骨中升起，在空中拼湊成慘烈的戰場幻象。
「這是，靈隕之戰......」
林衍的靈瞳滲出金血。
他看見楚無相白衣染血，在萬千修士圍攻中癲狂大笑；
看見天軌大陣如何抽乾地脈，將反抗者煉成靈核；
最後看見初代天罡劍宗宗主跪在噬靈族使者面前，獻上三千童男童女的魂燈。
幻象破碎時，楚無相的虛影已近透明。
她撫過林衍異化的右臂，眼中閃過一絲悲憫：
「你的靈根與本盟主相同，恐怕日後該走我的老路......」
峽谷深處突然傳來鎖鏈崩斷的巨響。
林衍轉頭望去，只見百丈高的青銅巨門虛影憑空出現。
正在緩緩開啟，門縫中滲出粘稠的黑霧。
霧氣所過之處，骸骨紛紛重組站起，朝著門扉跪拜。
「那是......」
「噬靈族的遺產。」
楚無相的身影開始消散。
「也是你最後的生機。」
靈域五大宗門執法者的援軍號角自天際傳來。
林衍握緊雙拳，朝著青銅巨門踉蹌奔去。
在他身後，復活的屍骸大軍正與宗門修士廝殺，斷肢與劍光將磷火染成猩紅。
門扉閉合的剎那，他聽見楚無相最後的低語：
「接下來，就看你自己了，本盟主需在你體內沉睡一段時間......」
「啊～你的靈台真溫暖～」
林衍無暇品味楚無相的慵懶糯音。
在青銅巨門完全關上之前沖了進去。
軀體瞬間被黑暗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