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國粹朋友圈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哇……蘇老弟,我好久都沒有打麻將了!」金見仁一見到麻將,就跟餓漢瞧見了滿漢全席,蹲下兩手不停地撫摸著,眼睛裡直放光。

  「這你也會?」蘇千著實吃了一驚,心說金老闆的媳婦兒可真有本事,連這國粹都給帶到這地方來了。

  「唉,湊不齊人吶。我媳婦兒走了之後,就老是三缺一,如今在這兒更是沒人懂這個,想打個牌都難嘍。」金老闆滿臉惋惜。

  「咱們兄弟把那幾個發展起來?」

  蘇千一看金老闆也是麻壇發燒友,頓時來了精神,仿佛看到了一場場精彩刺激的麻將大戰在向他招手。

  「臭猴子!老嚴!走走走,我帶你們玩個好玩意兒!」

  金老闆風風火火地跑到他們牢房,扯著嗓子喊。

  說來也怪,那牢房根本就沒上鎖。嚴鐵川邁著慢悠悠的步子,不緊不慢地走了出來,那神態悠閒得很,仿佛這不是牢房,而是自家後花園,在裡頭閒庭信步。

  再看孫必溫,身形靈動,「嗖」一下就竄了過來,那模樣,活脫脫就是個上躥下跳的孫悟空。

  「那個異國商人是誰?不帶上?」蘇千順口問了一句。

  「語言不通!不帶他!」金老闆大手一揮,跟趕蒼蠅似的,轉身就拉著另外兩位往獄卒室走去。

  蘇千趕緊跟上。

  一進獄卒室,好傢夥,寬敞得很。中間擺著一張雕花木桌,上面放著樗蒲,旁邊還有圍棋坐榻、投壺、雙陸、彈棋等等,這哪是獄卒室,分明就是個娛樂大雜燴,啥玩意兒都有。

  蘇千心裡暗嘆,果然是有錢能使鬼推磨,他們幾個在這兒,說是坐牢,倒不如說是在這山水之間養生度假呢。

  四人熱熱鬧鬧地落座,不愧是頂級商人,腦子就是靈光,才半個時辰,打起麻將來就跟老手沒啥兩樣,摸牌出牌那叫一個順溜。

  試玩一會兒後,正式大戰拉開帷幕。

  嚴鐵川摸起一張牌,臉上的笑意瞬間濃了幾分,跟撿到寶似的,揚起手中的牌,扯著嗓子喊道:「喲喂,嘞個牌看起就巴適得板嘛,今兒天怕硬是我嚴某人的手氣來了喲,這不得把你們都贏個底兒掉。」

  蘇千嘴角掛著一抹恰到好處的笑,回應道:「嚴老闆新手就是火旺,我等可得跟著沾沾這好運咯,說不定一會兒也能跟著贏幾把。」

  幾輪下來,蘇千瞧著嚴鐵川出牌,自己手裡明明握著能碰的牌,卻故意慢悠悠地緩了一緩。

  嚴鐵川瞧見了,眉頭微微一皺,滿臉疑惑道:「蘇老弟嘞,嘞牌你咋個不碰哎,多好的機會嘛,莫不是走神想啥美事兒去了嗦?」

  蘇千趕忙微微皺起眉,裝出一副懊惱不已的樣子,說道:「哎呀,方才在想事兒呢,一時沒回過神來,這機會就這麼錯過了,實在是可惜了,可惜了,下次可得長點心。」

  輪到孫必溫出牌時,蘇千拿著可吃牌的關鍵牌,卻也遲遲不動。

  孫必溫哈哈一笑,打趣道:「蘇將軍啊,這麼好的牌都放過,莫不是故意讓著咱們幾個老大哥吧,可別這麼客氣呀。」

  蘇千趕忙連連擺手,笑著解釋道:「哪有啥打算呀,就是一時糊塗了,沒看清這局勢罷了,這牌局變幻莫測,一個不小心就容易出錯。」

  金老闆一邊不緊不慢地打著牌,一邊不動聲色地悄悄觀察著蘇千的一舉一動。

  他心裡頭可跟明鏡似的,早就察覺到了異樣,那眼神里隱隱約約透著幾分疑惑,不過他也沒吭聲,只是默默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繼續全神貫注地留意著牌局的發展,暗自把蘇千這些刻意的舉動都一五一十地記在了心裡。

  蘇千跟個沒事兒人似的,依舊佯裝渾然不知,不動聲色地繼續把控著牌局走勢,有意讓嚴鐵川和孫必溫的牌越打越順。

  自己則時不時做出些捶胸頓足、惋惜不已的模樣,仿佛真的只是運氣差到了極點,捧著二人愛上這麻將。

  直至牌局結束,嚴鐵川和孫必溫兩人臉上都樂開了花,笑得那叫一個得意,贏了個酣暢淋漓、心滿意足。

  待到算帳的時候,蘇千一算,嘿,竟輸了約莫一百五十兩銀子。

  這數目要是擱在普通老百姓身上,那可不得了,妥妥的一筆巨款,能讓一家人生活好長時間呢。

  可在這三位大老闆跟前,卻跟毛毛雨似的,不過是九牛一毛罷了。

  蘇千臉上趕忙佯裝出尷尬的神色,苦笑著說道:「蘇某如今落難在此,身上著實沒多少銀兩可用了呀,沒成想今日手氣這般差,這可如何是好呢?」


  說完,便眼巴巴地將那求助的目光投向了金見仁。

  金見仁那叫一個機靈,瞬間就明白了蘇千的意思,當下扯著嗓子朗聲道:「這點銀子,我替蘇將軍認下便是。不過……蘇將軍明日中午可得再來與我們打上幾局呀,咱們接著大戰三百回合。」

  蘇千一聽,哈哈一笑,爽快應道:「那自是沒問題,定當赴約,明天我可得好好找回場子。」

  嚴鐵川卻突然板起了臉,瓮聲瓮氣道:「金兄哎,你這怕是看不起我老嚴噻?就這點碎銀子,還用得著你去認帳嗦?蘇老弟多來陪到我們好生耍一哈兒就對咯嘛,莫要搞那些彎彎拐拐的名堂咯嘛,大家玩得開心最重要。」

  說罷,臉色又緩和了下來,轉頭看向蘇千,語氣親和了些:「蘇老弟,明日可得準時來呀,輸贏都是小事,圖個樂子嘛,咱們就是要痛痛快快地玩。」

  孫必溫在旁邊趕忙賠笑,連連點頭稱是:「對對對,蘇將軍明日早點來啊。」

  蘇千拜別了這三位,便帶著妙妙離開了兌獄。

  蘇千心裡明白,嚴老闆可不是那種輕易就能被說動的人,心思深沉得很。

  孫老闆更是精明,一肚子的彎彎繞繞。這鐵礦生意背後,實則各國君主都在暗中操控,嚴老闆說白了不過是半個傀儡。孫老闆那牧場雖說規模不小,可馬匹生意怕是都被突厥皇室在幕後牢牢掌控著,他也就牛羊生意能自己說了算。

  所以啊,要找他們辦事,可得多費些心思,好好周旋一番才行。

  翌日,午時還沒到,送飯獄卒就輕手輕腳地走進來,把餐食輕輕放下,然後小心翼翼地湊近蘇千,壓低聲音道:「金老闆那邊請您快些用飯,早早開局,都等不及要和您一決高下了。」

  蘇千微微一怔,稍微琢磨了一下,臉上露出一抹笑意,當下麻溜地迅速用餐,而後帶著妙妙手腳麻利地換上獄卒服飾,匆匆朝著約定的地方趕去。

  蘇千抵達的時候,只見三人已經整整齊齊地端坐於馬吊桌前,只等蘇千前來,馬上就能開局。

  孫必溫占據東位,率先一把抓起骰子,用力一擲,扯著嗓子揚聲朗道:「好兆頭,且看我今日搏個頭彩!今天我可一定要大殺四方,把把胡牌。」

  牌局熱熱鬧鬧地展開,一連打了兩圈,嚴鐵川竟然一局都沒開胡。

  蘇千今日也沒再刻意讓牌,牌風凌厲得很,把把都打得有模有樣。

  嚴老闆漸漸著急起來,額頭上隱隱約約冒出了一層細汗,臉上的神色也越來越凝重。

  又一盤,嚴鐵川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嘿然笑道:「哼,這回子總算是要開胡了噻!我都等了好久了,看我這把漂亮的胡牌。」

  說罷,仔仔細細地整理手中牌面,滿意地打出紅中。

  剎那間,其餘三人跟商量好似的,齊聲高呼:「胡!!」好傢夥,竟是一炮三響。

  金老闆見狀,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笑得前仰後合,眼淚都快出來了。

  嚴鐵川滿臉寫著難以置信,趕忙瞪大了眼睛,仔仔細細地查牌。

  果不其然,一家是七對,一家是十三麼,還有一家對對胡。

  嚴鐵川長嘆一聲,滿臉懊惱,抱怨道:「嘞個『中』字哦,硬是氣人得很嘛!感覺就像是專門跟我作對樣咯,我這運氣也太差了。」

  孫必溫趕忙接話安慰:「老嚴,怎的還跟一個字較上勁了?彆氣彆氣,下把肯定能轉運。」

  嚴鐵川怒目圓睜,氣道:「你曉得個鏟鏟喲!我們東女國嘞個第一禮官,居然帶起她那個莫得啥子用的耙耳朵跑到鄯州去咯嘛!害得我屋頭那口子在朝堂高頭都遭牽連起咯。」

  蘇千心中疑惑,看向金見仁。

  金見仁趕忙解釋:「他夫人乃是東女國祭司大人,那禮官原是她的副手。」蘇千微微點頭,表示明白了。

  金見仁一邊不緊不慢地洗牌,一邊問道:「這和中字有啥關係?他們究竟犯了何事?」

  嚴鐵川橫了金見仁一眼,憤然道:「那個禮官的男人就叫啥張皮中,那個禮官搞祭祀的時候,剋扣銀錢,操辦禮儀的時候公然受賄,更過分的是,還養些面首在屋頭,荒淫無度得很嘛。遭人舉報了過後,女王殿下心善,免了她死罪,哪曉得那個禮官居然帶起她男人,麻溜地跑隴右道去了還把東女國那些當官的、貴族屋頭親族的卷宗秘辛都偷起跑咯。那鄯州刺史居然收留他們,還包庇起,你說氣人不氣人嘛,硬是把人肺氣炸咯!」


  金老闆賠笑道:「確實有些可氣。不過有消息吹風那邊兒和東女國怕是要開戰了。」

  嚴老闆愈發惱怒:「就是因為這個事兒噻!二索!」言罷,將牌重重摔在桌面上,那架勢,恨不得把牌都給拍爛。

  金老闆微微一笑:「誒,二索,碰!嚴兄,切莫生氣。消消氣,消消氣,氣壞了身子可不划算。」

  嚴老闆見他碰牌,眉頭皺得更緊了,又道:「那個耙耳朵還是個武將嘞,一點忠孝節義都沒得,真的是太不像話咯,看到都冒火。」

  蘇千靜靜聽著,不肖幾年吐谷渾進犯邊疆,李靖和侯君集便會從鄯州出征,正是在這隴右道一帶。到時候侯君集名聲大噪,兵部尚書的位置穩穩噹噹,才有野心與實力推著太子去謀反。

  此番必須讓隴右道鄯州和東女國交好。日後開戰才能事半功倍,助侯君集大勝。

  此時心中已然盤算好一套一石二鳥的計策。

  不知不覺,十二圈牌打完,嚴鐵川唉聲嘆氣個不停,就跟霜打的茄子似的,垂頭喪氣。

  蘇千今日不僅贏回昨日所輸銀子,還額外淨賺一百兩。

  可憐嚴鐵川一人輸給三家,足足輸了五百兩。

  金見仁滿臉笑意:「今日嚴兄這是給我們放水了,多謝多謝。」

  嚴鐵川白了他一眼:「銀子嘛,明天就喊人給你送到莊子上切噻!輸錢都是小事,就是一說起那個耙耳朵,我這心頭就來氣喲!將軍,你嘞銀子要送到哪兒切嘛?」

  蘇千趕忙接話:「嚴老闆,今日這銀錢蘇某不要了。」

  嚴鐵川面露不悅:「看不起我嗦?未必還怕我拿不出錢邁?」

  蘇千忙不迭擺手,賠笑道:「絕非此意。實是有事相求。」

  正準備離席的四人,聞言又齊刷刷地重新坐下,等著聽蘇千到底有什麼心思。

  蘇千心思一轉,面上依舊掛著親和笑容,不卑不亢地拱手說道:「聽聞您鐵礦之上常伴生石英石,不知這廢料可否售賣與我?」

  嚴鐵川聽聞,原本鬆弛的眉頭瞬間往上一挑,整個人坐直了身子,一雙眼睛裡滿是審視,將蘇千從上到下打量個遍,半晌才緩緩開口:「哦?雖說嘞個石英石在我礦上頭也就是個邊角廢料,但也不能隨便就弄出東女國,賣給外鄉人的噻。」這拒絕的意思再明顯不過。

  蘇千早料到不會這麼容易,心底快速盤算後,臉上笑意更深,立刻接話道:「若我能將那叛徒夫婦送回東女國,讓他們伏法,您意下如何?」

  嚴鐵川原本還帶著疑惑與猶疑的雙眼猛地一亮,原本有些懶散的坐姿瞬間變得端正,像是被點燃了興致,迫不及待地追問:「你有那個能耐嗦?」

  一直靜靜旁觀的金見仁瞅準時機,趕忙在一旁插話:「老嚴,別看蘇將軍是武將,實則頗具謀略。英雄出少年,不妨一試,你又不吃虧。」一邊說著,還一邊伸手輕輕拍了拍嚴鐵川的肩膀。

  嚴鐵川聽完,沒有馬上作答,而是摩挲著下巴,微微眯起眼睛,陷入沉思。他腦海里快速權衡著利弊。

  良久,他終於緩緩點了點頭,同意道:「你要是真能把那兩口子弄回西梁來,嘞個石英石的事兒,我就跟你好生商量一哈嘛,不得拉稀擺帶哈。」

  蘇千一聽,臉上卻依舊保持謙遜,立刻上前一步,恭恭敬敬地深深拜謝。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