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行軍
雪嶺寨盤踞一方已經有兩年了，這麼久沒被官府剿滅的原因很簡單，寨子的大當家李蒙是一位貨真價實的煉骨神者，聽聞還有些奇遇。
想要殺一位什麼都沒有的老牌煉骨，也起碼要三位同境界才能做到無人重傷且萬無一失。
知府背後的豬家倒不是拿不出這份戰力，但是呂和成不能代表整個豬家旁支，他想讓家中神者出手也必須要付出讓他也肉痛的代價，故而在沒有明璃郡主巡國這檔子事時，他向來能拖一天是一天。
但郡主游國的路線在皇帝的命令下，永遠是沿著最危險的道路走的，可以想像的是皇帝靠著這步棋不知挑起了多少政黨間的相互撕扯，明璃郡主的車駕下不知燃燒了豪門大族多少資源…池陽知縣也不會有例外。
按照路線，還有半月左右明璃就要經過池陽了，在此之前，池陽附近最大的寨子雪嶺寨必須要剿。
但是令知府不解的是，秦家按理說也是一樣的情況，哪怕秦默是未來家主，在他爹起碼還有幾十年好活的前提下，一個略有改變的紈絝子弟憑什麼有底氣讓家中煉骨強者替他賣命？
他不知道的是，從一開始秦默就沒打算用家裡的資源。
秦府中，秦默聽著手下的線報，微微一笑。
…………
「轟轟轟……」密集而沉重的腳步逐漸靠近，南門的兩位門卒急忙將大門開到最大。
一男一女騎著駿馬打頭，後面緊跟著六騎人馬具甲的具裝騎兵，再往後是三十位身穿齊備鐵甲，手持長戈的甲士和十幾位趕著驢車的輜重民夫。
清秋的日光下，保養良好的金屬反射出帶著殺氣的寒光。
一臉菜色的年輕門卒羨慕的看著身材遠比平均線健碩的甲士走遠，對一旁的中年門卒道：「聽說巡檢司里現在天天有肉吃，秦爺偶爾還讓用香料做菜跟衙役一起吃，真好啊。」
「羨慕？羨慕去吧。」中年的門卒對這來了沒多久的小伙子翻了個白眼，「這又不是單單運道的事，人家那都是本身就有武學底子才能在秦爺的審查下留下來，你個瘦猴就別指望了。」
年輕門卒看向逐漸消失在視野中的隊伍，不甘地握緊了枯瘦的拳頭。
自兩月前父親因公受傷，他就頂了父親的缺成為了家中的頂樑柱。然而這段時間以來，官家用米發餉就算了，原本和兵餉等值的新米也被換成了等量的陳米。
陳米一樣可以充飢，但價格只有新米的一半。人除了米還要吃鹽，如今已是秋末，若還是這樣下去別說過年了，熬過冬天都成了問題。
年輕門卒牙關咬緊，暗下了決心……
幾個時辰過去，官道兩旁的田野逐漸變成樹林，蟲鳴鳥啼漸起，又被鐵蹄壓下。
秦默展開輿圖略一比對，離雪嶺寨只有十里山路了，眼前是最後一塊平地。
龍朝人類的平均體質雖然比前世的人強，但著甲行軍九十里依然用了大半個白天，看得出大多士卒都明顯有了倦色。
於是秦默抬手示意：「就地紮營造飯，宰牛祭神！」
「哦！！！！」眾將士齊聲歡呼。
戰前的「牛酒」說是祭祀鬼神的，但在這食物短缺的世道下那麼大一頭牛莫非還真祭祀完就丟了？最後必然是落進兵卒的胃袋裡。
於是令旗揮下軍士四散，紮營的紮營、埋灶的埋灶，還有幾個身形靈活的斥候沒入山林，防止雪嶺寨的探子刺探情報和偷襲。
頭戴遮面斗笠的女人沉默的看著這一切，轉頭問秦默：「這是衙役跟民壯？」
「登記在冊，正兒八經的治安衙役。」秦默歪嘴一笑。
傅綺沒再說話，抱著劍坐到了營地邊緣的大樹底下。由於面紗遮面，秦默也看不出她是不是在閉目養神。
秦默請她甚至沒說第三句話，只是講明他要去討伐賊寇，並以巡檢的身份希望她為池陽百姓掙得一份安寧，她就拔出插在腎虛公子身上的劍默默跟來了。
吹牛逼？呂和成老弟你認識北寒衛百戶嗎，這叫信息差懂嗎！
肉的濃香味伴著柴火的爆響和湯汁的咕嘟咕嘟聲傳遍了營地，太陽逐漸落山，從秦府帶來的專業斥候已然摸清了雪嶺寨賊人的動向，除了神者寨主外連寨里暗哨去哪兒上廁所都弄清了。
「秦巡檢，您請用。」民夫端來了一大碗冒著熱氣的肉湯、一盤烤肉和一碗白米飯，軍帳外明滅的篝火中幾十雙眼睛明里暗裡盯著秦默。
秦默夾起一塊軟爛的牛肉丟進嘴裡，嚼嚼咽下道：「開飯！」
營地頓時喧鬧起來，一幫漢子著急忙慌地搶肉，生怕一眨眼身邊的畜生兄弟就把整頭牛吞了。
「老叔，給她拿一份。」秦默叫住了正欲離開的中年民夫，指了指坐在樹下的傅綺。
於是同樣的套餐遞到了傅綺的面紗前，民夫回頭指了指秦默表明自己只是奉命辦事。
她沉默了一會兒，在民夫求助般望向秦默的眼神中接過了裝著飯菜的盤子徑直走進了他的軍帳，還帶上了門帘。
「嘶……這娘們兒誰啊，秦爺怎麼打仗還帶她呢？」一位圓臉漢子看見這一幕，放慢了吃肉的速度。
另一名方臉漢子喝罵：「劉大樹閉上你的狗嘴，秦巡檢說了工作的時候要稱職務！你想害的大家回去加練嗎？」
劉大樹悻悻閉嘴，不過安靜了沒一會兒，方臉漢子往軍帳看了看確認門帘緊閉又招手示意大家靠近點。
「餘威你見識廣，你知道什麼？」頓時眾人壓低聲音湊近。
「嘿嘿……」圓臉漢子點了點手中吃完的空碗，秦默為了防止積食影響戰鬥力，出肉六百斤的牛隻做了四分之一，做熟了縮水夠所有人吃爽但又吃不撐。
軍漢們一陣辱罵，但還是一人勻了一塊肉給他。
「人家是世家少爺，世家知道嗎，身上流的都是金子，能用仙術的。依我看啊，那女人肯定也是世家人。」餘威一邊吃，一邊不忙不慌的說。
「哦～」眾人露出長知識的表情，有個小伙又問「那餘威你見過仙術嗎？」。
這方臉的男人飛舞的筷子一頓，沉默下來。
「幹嘛呢？」秦鐵發現了這伙說悄悄話的人，見秦默親信來了，一幫子人怕被說嚼舌根，紛紛鳥獸散。
「見過的，一輩子……都忘不了……」
軍帳里，秦默看著傅綺有些愣神。
她摘掉了斗笠，露出了面紗下嬌美的臉，杏眼娥眉、俏鼻柔唇，跟她清冷的聲線完全不符，就算是以現代人的眼光看也稱得上美人——如果沒有那道從左眉劃到右頜的疤痕。
「抱歉。」她道。
秦默茫然：「啊？為什麼道歉？」
傅綺自然的拿來凳子上了桌：「你不是壞人，我之前做的不對。」
「你說把我吹下樓？」秦默瞭然：「那其實你做的沒錯，不如說如果不是你就不會有現在的我。」
如果不是傅綺那道寒風，秦默完全不知道故事會怎麼發展。那光耀九天的血雷不可能是一個三關能做到的，也許他會穿越成一個乞丐？以原身秦默的性格，傷好之後行事以後只怕會愈演愈烈。
「戳了，夠腰認。」含含糊糊的聲音響起，秦默一臉懵逼的看著傅綺鼓起的腮幫子，想到了這位奇女子的傳聞。
因為到處殺人，她幾乎沒有拿到過俸祿。
這麼慘的嗎？
想要殺一位什麼都沒有的老牌煉骨，也起碼要三位同境界才能做到無人重傷且萬無一失。
知府背後的豬家倒不是拿不出這份戰力，但是呂和成不能代表整個豬家旁支，他想讓家中神者出手也必須要付出讓他也肉痛的代價，故而在沒有明璃郡主巡國這檔子事時，他向來能拖一天是一天。
但郡主游國的路線在皇帝的命令下，永遠是沿著最危險的道路走的，可以想像的是皇帝靠著這步棋不知挑起了多少政黨間的相互撕扯，明璃郡主的車駕下不知燃燒了豪門大族多少資源…池陽知縣也不會有例外。
按照路線，還有半月左右明璃就要經過池陽了，在此之前，池陽附近最大的寨子雪嶺寨必須要剿。
但是令知府不解的是，秦家按理說也是一樣的情況，哪怕秦默是未來家主，在他爹起碼還有幾十年好活的前提下，一個略有改變的紈絝子弟憑什麼有底氣讓家中煉骨強者替他賣命？
他不知道的是，從一開始秦默就沒打算用家裡的資源。
秦府中，秦默聽著手下的線報，微微一笑。
…………
「轟轟轟……」密集而沉重的腳步逐漸靠近，南門的兩位門卒急忙將大門開到最大。
一男一女騎著駿馬打頭，後面緊跟著六騎人馬具甲的具裝騎兵，再往後是三十位身穿齊備鐵甲，手持長戈的甲士和十幾位趕著驢車的輜重民夫。
清秋的日光下，保養良好的金屬反射出帶著殺氣的寒光。
一臉菜色的年輕門卒羨慕的看著身材遠比平均線健碩的甲士走遠，對一旁的中年門卒道：「聽說巡檢司里現在天天有肉吃，秦爺偶爾還讓用香料做菜跟衙役一起吃，真好啊。」
「羨慕？羨慕去吧。」中年的門卒對這來了沒多久的小伙子翻了個白眼，「這又不是單單運道的事，人家那都是本身就有武學底子才能在秦爺的審查下留下來，你個瘦猴就別指望了。」
年輕門卒看向逐漸消失在視野中的隊伍，不甘地握緊了枯瘦的拳頭。
自兩月前父親因公受傷，他就頂了父親的缺成為了家中的頂樑柱。然而這段時間以來，官家用米發餉就算了，原本和兵餉等值的新米也被換成了等量的陳米。
陳米一樣可以充飢，但價格只有新米的一半。人除了米還要吃鹽，如今已是秋末，若還是這樣下去別說過年了，熬過冬天都成了問題。
年輕門卒牙關咬緊，暗下了決心……
幾個時辰過去，官道兩旁的田野逐漸變成樹林，蟲鳴鳥啼漸起，又被鐵蹄壓下。
秦默展開輿圖略一比對，離雪嶺寨只有十里山路了，眼前是最後一塊平地。
龍朝人類的平均體質雖然比前世的人強，但著甲行軍九十里依然用了大半個白天，看得出大多士卒都明顯有了倦色。
於是秦默抬手示意：「就地紮營造飯，宰牛祭神！」
「哦！！！！」眾將士齊聲歡呼。
戰前的「牛酒」說是祭祀鬼神的，但在這食物短缺的世道下那麼大一頭牛莫非還真祭祀完就丟了？最後必然是落進兵卒的胃袋裡。
於是令旗揮下軍士四散，紮營的紮營、埋灶的埋灶，還有幾個身形靈活的斥候沒入山林，防止雪嶺寨的探子刺探情報和偷襲。
頭戴遮面斗笠的女人沉默的看著這一切，轉頭問秦默：「這是衙役跟民壯？」
「登記在冊，正兒八經的治安衙役。」秦默歪嘴一笑。
傅綺沒再說話，抱著劍坐到了營地邊緣的大樹底下。由於面紗遮面，秦默也看不出她是不是在閉目養神。
秦默請她甚至沒說第三句話，只是講明他要去討伐賊寇，並以巡檢的身份希望她為池陽百姓掙得一份安寧，她就拔出插在腎虛公子身上的劍默默跟來了。
吹牛逼？呂和成老弟你認識北寒衛百戶嗎，這叫信息差懂嗎！
肉的濃香味伴著柴火的爆響和湯汁的咕嘟咕嘟聲傳遍了營地，太陽逐漸落山，從秦府帶來的專業斥候已然摸清了雪嶺寨賊人的動向，除了神者寨主外連寨里暗哨去哪兒上廁所都弄清了。
「秦巡檢，您請用。」民夫端來了一大碗冒著熱氣的肉湯、一盤烤肉和一碗白米飯，軍帳外明滅的篝火中幾十雙眼睛明里暗裡盯著秦默。
秦默夾起一塊軟爛的牛肉丟進嘴裡，嚼嚼咽下道：「開飯！」
營地頓時喧鬧起來，一幫漢子著急忙慌地搶肉，生怕一眨眼身邊的畜生兄弟就把整頭牛吞了。
「老叔，給她拿一份。」秦默叫住了正欲離開的中年民夫，指了指坐在樹下的傅綺。
於是同樣的套餐遞到了傅綺的面紗前，民夫回頭指了指秦默表明自己只是奉命辦事。
她沉默了一會兒，在民夫求助般望向秦默的眼神中接過了裝著飯菜的盤子徑直走進了他的軍帳，還帶上了門帘。
「嘶……這娘們兒誰啊，秦爺怎麼打仗還帶她呢？」一位圓臉漢子看見這一幕，放慢了吃肉的速度。
另一名方臉漢子喝罵：「劉大樹閉上你的狗嘴，秦巡檢說了工作的時候要稱職務！你想害的大家回去加練嗎？」
劉大樹悻悻閉嘴，不過安靜了沒一會兒，方臉漢子往軍帳看了看確認門帘緊閉又招手示意大家靠近點。
「餘威你見識廣，你知道什麼？」頓時眾人壓低聲音湊近。
「嘿嘿……」圓臉漢子點了點手中吃完的空碗，秦默為了防止積食影響戰鬥力，出肉六百斤的牛隻做了四分之一，做熟了縮水夠所有人吃爽但又吃不撐。
軍漢們一陣辱罵，但還是一人勻了一塊肉給他。
「人家是世家少爺，世家知道嗎，身上流的都是金子，能用仙術的。依我看啊，那女人肯定也是世家人。」餘威一邊吃，一邊不忙不慌的說。
「哦～」眾人露出長知識的表情，有個小伙又問「那餘威你見過仙術嗎？」。
這方臉的男人飛舞的筷子一頓，沉默下來。
「幹嘛呢？」秦鐵發現了這伙說悄悄話的人，見秦默親信來了，一幫子人怕被說嚼舌根，紛紛鳥獸散。
「見過的，一輩子……都忘不了……」
軍帳里，秦默看著傅綺有些愣神。
她摘掉了斗笠，露出了面紗下嬌美的臉，杏眼娥眉、俏鼻柔唇，跟她清冷的聲線完全不符，就算是以現代人的眼光看也稱得上美人——如果沒有那道從左眉劃到右頜的疤痕。
「抱歉。」她道。
秦默茫然：「啊？為什麼道歉？」
傅綺自然的拿來凳子上了桌：「你不是壞人，我之前做的不對。」
「你說把我吹下樓？」秦默瞭然：「那其實你做的沒錯，不如說如果不是你就不會有現在的我。」
如果不是傅綺那道寒風，秦默完全不知道故事會怎麼發展。那光耀九天的血雷不可能是一個三關能做到的，也許他會穿越成一個乞丐？以原身秦默的性格，傷好之後行事以後只怕會愈演愈烈。
「戳了，夠腰認。」含含糊糊的聲音響起，秦默一臉懵逼的看著傅綺鼓起的腮幫子，想到了這位奇女子的傳聞。
因為到處殺人，她幾乎沒有拿到過俸祿。
這麼慘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