嘮嘮叨叨
我妻子小紅與我是耳鬢斯磨的四年同窗,畢業後又一同分配到異地他鄉,在這座四川南部挨著雲南的小縣城裡工作。
我們之間的情感經過學生時代的浪漫,新婚之後的激情,隨著歲月的流逝而逐漸平淡起來。生活因波瀾不驚而乏味,日復一日地就是上班下班,鍋碗瓢盆,飲食男女。尤其是由於我出身農家,不諳世事,在事業上始終是磕磕絆絆的,看不到多少前景,令我很有些失落和傷感,那種世態炎涼,身心疲憊,聽天由命的頹廢感日漸滋長。而且妻子也變得喜歡嘮嘮叨叨起來,給我的感覺就是,一天到晚大事沒有,卻老是有那麼多羅里羅嗦的話在我耳邊聒噪個不停,真讓人覺得俗不可耐。慢慢地,她在我的心目中成了一個十分平庸的家庭婦女,昔日那份令我為之傾倒的現代女性的高雅和魅力已蕩然無存,不能不令我對這樣的婚姻感到非常的沮喪和失望,對家庭就悄然生出一些厭倦的情緒。我唯一的方法就是逃避現實,跑到我上班的離家六十多公里外的小鎮上去,以工作需要這個名正言順的理由,一住就是十天半月,落得個清靜自在。
然而,在2000年冬天裡發生的一件小事,卻徹頭徹尾地改變了這一切。
那是一個陰冷的冬日的上午,我又要乘車到小鎮上去從事四十幾天的蠶桑冬季生產。妻子一大早就下鄉去了,當我一個人在家裡收拾好衣物,已經有滿滿的兩大包,再加上還要捎帶兩箱生產用的工具,我覺得頗有些不堪重負了。雖然在小鎮那裡我只有一床很薄的棉被,要想抵擋四十幾個冬夜的寒冷恐怕有些厲害,而且妻子出發前還嘮嘮叨叨,三番五次地叫我一定要多帶衣服和被子。但我嫌這些東西實在太多了,就放棄了再帶一床厚棉被去的打算。心想管他媽的,反正我長得腦滿腸肥的,晚上穿厚一點睡覺,冷不著吧。於是,給下鄉去了的妻子留下一張「我走了」的紙條,就提起東西奔車站趕車去了。
我在車站等車時碰上了同事小楊,我們倆聊了幾句,見班車還有四十多分鐘才出發,便來到車站邊的一家小館子裡,每人要了二兩熱騰騰的麵條,權當午餐。正當我倆呼呼地大吃麵條之際,我臉向外坐,忽然看到妻子小紅手裡提著一個大塑料包,急匆匆地從門口走過,好象並沒有發現我們在裡面,仍然腳步不停地直奔車站候車室而去。
她沒事跑來幹什麼?
我趕緊站起來大聲喊她,她一驚,才停了下來,然後折轉身走了進來。
我仔細一看,原來她手裡提的是一床棉被。
「鎮上那麼冷,年年冬天都要下大雪,你不多帶一床被子受得了嗎?我剛下鄉回來,見你沒拿被子就走了,就趕緊裝好了給你送過來,生怕班車開走了,飯沒顧得上弄,就連這包上的灰塵都還沒有來得及擦呢。」她面帶著微笑,不慍不火,氣喘吁吁地說著。
我這時才真正意識到自己的確犯了一個小小的錯誤,但卻不知道說什麼好,只有答應著沒什麼,不帶也冷不著的吧。她又向店主人要來一張帕子,一邊把包裝袋上下和四周的灰塵一一擦拭乾淨,一邊又像往常一樣嘮叨開來:「你呀!說一千回都不管用。小楊,你說是吧,這樣的天氣,還要硬充不怕冷的英雄,得了毛病還不是你自己害——」這時,我默默地聽著她如往常一般的嘮叨,但感覺卻是截然不同,沒有了一絲一毫的厭煩和反感,反而覺得這是世上最動聽的話語。小楊聽她說後,一邊點頭稱是,一邊不無羨慕地對我說:「胖哥,你的福氣真好哩!嫂子既漂亮大方又知書達禮,溫柔體貼,打起燈籠火把都不好找到喲!」我不住地點頭,眼眶裡卻不知不覺盈滿了熱乎乎的愧疚的淚花。
妻子最後把被子交給我,還一再囑咐我在鎮上千萬要注意保護好身體,等到我們上車後才回去了。
這就是我的小紅,八年來相濡以沫的愛人!一位善解人意、體貼入微的好妻子。除了她,誰還會在這舉目無親的異地他鄉為你穿多少衣服,蓋幾床被子這樣的瑣事而不厭其煩地嘮叨不停。在過去的無數個平淡的日子裡,她一直無怨無悔地操持著瑣碎的家務,處處關心著我的一切,而我身在福中卻渾然不覺,就這樣心安理得而又頗不耐煩地享受著。
我那時默默地諦視著她離去的背影,心田裡溢滿了無比的幸福。雖然氣溫很低,但我卻覺得渾身上下是那樣的暖洋洋的。就在這樣的細節和嘮叨中,充盈著平凡而貧賤夫妻間幾多真愛的溫暖呀!我還有什麼可抱怨的呢,唯有倍加珍惜這一切,振作精神,去追求不凡的美好人生。
我們之間的情感經過學生時代的浪漫,新婚之後的激情,隨著歲月的流逝而逐漸平淡起來。生活因波瀾不驚而乏味,日復一日地就是上班下班,鍋碗瓢盆,飲食男女。尤其是由於我出身農家,不諳世事,在事業上始終是磕磕絆絆的,看不到多少前景,令我很有些失落和傷感,那種世態炎涼,身心疲憊,聽天由命的頹廢感日漸滋長。而且妻子也變得喜歡嘮嘮叨叨起來,給我的感覺就是,一天到晚大事沒有,卻老是有那麼多羅里羅嗦的話在我耳邊聒噪個不停,真讓人覺得俗不可耐。慢慢地,她在我的心目中成了一個十分平庸的家庭婦女,昔日那份令我為之傾倒的現代女性的高雅和魅力已蕩然無存,不能不令我對這樣的婚姻感到非常的沮喪和失望,對家庭就悄然生出一些厭倦的情緒。我唯一的方法就是逃避現實,跑到我上班的離家六十多公里外的小鎮上去,以工作需要這個名正言順的理由,一住就是十天半月,落得個清靜自在。
然而,在2000年冬天裡發生的一件小事,卻徹頭徹尾地改變了這一切。
那是一個陰冷的冬日的上午,我又要乘車到小鎮上去從事四十幾天的蠶桑冬季生產。妻子一大早就下鄉去了,當我一個人在家裡收拾好衣物,已經有滿滿的兩大包,再加上還要捎帶兩箱生產用的工具,我覺得頗有些不堪重負了。雖然在小鎮那裡我只有一床很薄的棉被,要想抵擋四十幾個冬夜的寒冷恐怕有些厲害,而且妻子出發前還嘮嘮叨叨,三番五次地叫我一定要多帶衣服和被子。但我嫌這些東西實在太多了,就放棄了再帶一床厚棉被去的打算。心想管他媽的,反正我長得腦滿腸肥的,晚上穿厚一點睡覺,冷不著吧。於是,給下鄉去了的妻子留下一張「我走了」的紙條,就提起東西奔車站趕車去了。
我在車站等車時碰上了同事小楊,我們倆聊了幾句,見班車還有四十多分鐘才出發,便來到車站邊的一家小館子裡,每人要了二兩熱騰騰的麵條,權當午餐。正當我倆呼呼地大吃麵條之際,我臉向外坐,忽然看到妻子小紅手裡提著一個大塑料包,急匆匆地從門口走過,好象並沒有發現我們在裡面,仍然腳步不停地直奔車站候車室而去。
她沒事跑來幹什麼?
我趕緊站起來大聲喊她,她一驚,才停了下來,然後折轉身走了進來。
我仔細一看,原來她手裡提的是一床棉被。
「鎮上那麼冷,年年冬天都要下大雪,你不多帶一床被子受得了嗎?我剛下鄉回來,見你沒拿被子就走了,就趕緊裝好了給你送過來,生怕班車開走了,飯沒顧得上弄,就連這包上的灰塵都還沒有來得及擦呢。」她面帶著微笑,不慍不火,氣喘吁吁地說著。
我這時才真正意識到自己的確犯了一個小小的錯誤,但卻不知道說什麼好,只有答應著沒什麼,不帶也冷不著的吧。她又向店主人要來一張帕子,一邊把包裝袋上下和四周的灰塵一一擦拭乾淨,一邊又像往常一樣嘮叨開來:「你呀!說一千回都不管用。小楊,你說是吧,這樣的天氣,還要硬充不怕冷的英雄,得了毛病還不是你自己害——」這時,我默默地聽著她如往常一般的嘮叨,但感覺卻是截然不同,沒有了一絲一毫的厭煩和反感,反而覺得這是世上最動聽的話語。小楊聽她說後,一邊點頭稱是,一邊不無羨慕地對我說:「胖哥,你的福氣真好哩!嫂子既漂亮大方又知書達禮,溫柔體貼,打起燈籠火把都不好找到喲!」我不住地點頭,眼眶裡卻不知不覺盈滿了熱乎乎的愧疚的淚花。
妻子最後把被子交給我,還一再囑咐我在鎮上千萬要注意保護好身體,等到我們上車後才回去了。
這就是我的小紅,八年來相濡以沫的愛人!一位善解人意、體貼入微的好妻子。除了她,誰還會在這舉目無親的異地他鄉為你穿多少衣服,蓋幾床被子這樣的瑣事而不厭其煩地嘮叨不停。在過去的無數個平淡的日子裡,她一直無怨無悔地操持著瑣碎的家務,處處關心著我的一切,而我身在福中卻渾然不覺,就這樣心安理得而又頗不耐煩地享受著。
我那時默默地諦視著她離去的背影,心田裡溢滿了無比的幸福。雖然氣溫很低,但我卻覺得渾身上下是那樣的暖洋洋的。就在這樣的細節和嘮叨中,充盈著平凡而貧賤夫妻間幾多真愛的溫暖呀!我還有什麼可抱怨的呢,唯有倍加珍惜這一切,振作精神,去追求不凡的美好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