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金色年代——火車的威力
上世紀八十年代末的中國，在鐵路沿線上，總是一幅充滿時代特色的畫卷，潤川的一位同班同學，也是他班裡關係最鐵的一位——付德輝，就住在鐵道邊兒的鐵路工人家屬區里。
晨曦初破，薄霧繚繞，鐵軌在朦朧中延伸，宛如歷史的脈絡，靜靜地訴說著過往與未來。鐵軌兩旁，是鬱鬱蔥蔥的田野，偶爾有幾間農舍散落其間，炊煙裊裊升起，與晨霧交織在一起，勾勒出一幅寧靜的田園風光。
付德輝家裡離著鐵路貨場非常近，這個貨場則是另一番繁忙景象。有四條鐵軌穿過半掩著的鏽跡斑斑的大鐵門延伸到這個貨場裡面來，這個貨站實際上是個半開放式的場地，從德輝家到貨場裡面來，並不一定要走正門進來，可以繞過一段殘缺的圍牆走進來，也可能是因為一些住在旁邊工人家屬區的貨場工作人員從正門進來會更遠一些，於是為了少走一段路，有人把圍牆故意弄出殘缺一部分的，可見那時候貨場的管理是不規範的。貨場裡面堆滿了各式各樣的貨物，從農產品到工業原料，每一堆都像是那個時代經濟活動的註腳。工人們穿著褪色的工作服，頭戴安全帽，穿梭其間，或搬運，或清點，汗水在他們的額頭上閃爍，映照出勞動的光輝。偶爾，一陣風吹過，捲起貨場上的塵土，也帶走了他們臉上的疲憊。
貨場的一角，老式蒸汽機車喘著粗氣，仿佛是老者的喘息，宣告著它即將退出歷史舞台的命運。機車旁，幾位老師傅正圍坐一起，抽著劣質的菸捲，談論著往昔的輝煌與未來的變遷，眼神中既有不舍也有期待。當臨近放工的時刻，夕陽西下，天邊染上了橘紅色的餘暉，給整個貨場披上了一層溫暖的外衣。忙碌了一天的人們開始收拾工具，準備回家，他們的背影在夕陽下拉長，與這條見證了無數風霜的鐵路融為一體，共同書寫著那個年代的記憶與夢想。
這是寒假裡的一天，冬日的陽光溫暖而明媚，空氣中瀰漫著冬日裡難得的暖意。潤川早就和好友付德輝約好了，要去他家附近那個充滿神秘色彩的鐵路貨場探險，於是潤川一大早就如約而至。對於這兩個好奇心旺盛的少年來說，那裡無疑是一個充滿未知和冒險的樂園。
付德輝的家就位於貨場的邊緣。貨場平日裡總是忙碌異常，火車轟鳴，工人忙碌，但可能臨近春節了今天卻顯得格外寧靜，只有偶爾從遠處傳來的火車汽笛聲聲打破了這份沉寂。他們穿過那一道殘缺的圍牆，踏入了這個平時難得一入的地方。
貨場內，一列裝滿細沙的半敞式貨車靜靜地停在鐵軌上，似乎也在享受這難得的閒暇時光。車廂的一側，一堆堆的細沙已經傾瀉而出，臨時堆放在鐵道邊，等待著被裝上卡車運出貨場。潤川和付德輝對視一眼，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這裡簡直就是他們夢寐以求的遊樂場。
確認四周無人值守後，他們迫不及待地爬上了那座細沙堆。細沙溫暖而柔軟，腳下的感覺既新奇又有趣。他們笑著、鬧著，在沙堆上奔跑、打滾，仿佛整個世界都屬於他們。但很快，這樣的玩法就讓他們覺得有些不過癮了。
「我們爬到貨車頂上去怎麼樣？」潤川突發奇想，眼中閃爍著挑戰的光芒。
付德輝一聽，立刻響應：「好主意！從上面跳進沙堆里，肯定更刺激！」
於是，兩個少年手腳並用，敏捷地爬上了貨車頂部。站在高高的車廂上，望著腳下那堆柔軟的細沙，他們的心跳不禁加速，一種前所未有的興奮感湧上心頭。潤川深吸一口氣，大喊一聲：「我來了！」隨即縱身一躍，身體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穩穩地落入了柔軟的沙堆之中。
「哇！太爽了！」潤川從沙堆中探出頭來，滿臉興奮。
付德輝也不甘示弱，緊跟著跳了下來，兩人就這樣一遍又一遍地重複著這個動作，每一次跳躍都伴隨著歡快的笑聲，仿佛整個世界都被他們的快樂所感染。
然而，好景不長，他們的歡聲笑語引起了貨場管理人員的注意。一位身穿鐵路工作制服的中年男子突然從貨場的一角出現，大步流星地向他們走來，臉上帶著嚴肅的表情。
「嘿，你們兩個小傢伙，這裡可不是玩鬧的地方！快下來，離開這裡！」管理人員嚴厲地喊道。
潤川和付德輝面面相覷，心中的興奮瞬間被恐懼所取代。他們連忙從沙堆上爬起來，拍拍身上的沙子，灰溜溜地離開了貨場。
潤川一邊走一邊抱怨：哎，這才剛開始爽，就被人趕出來了，真掃興。
德輝回道：走，我帶你到我家看個物件，保准你看了就喜歡。
兩人回到德輝家裡，德輝從他的抽屜里拿出個鐵盒子，打開一看，是兩枚被壓得扁扁的鐵釘子。這兩顆鐵釘大約有15厘米長，德輝還在同樣被壓扁的釘帽部分裝了個小柄，同時還把壓扁之後的釘子兩側打磨鋒利，這儼然就成了兩把精緻的飛刀。
德輝說道：送你一把飛刀吧，拿著唄。
潤川接過來，在手裡掂量掂量，感嘆了一句：是很酷啊，這怎麼做成的呀？要把這麼長的鐵釘子砸得這麼溜光平整的，當真不容易啊。
德輝眼裡閃過一絲狡黠的目光，說道：走，我帶你去現場做一把。說完，德輝從他床下的工具箱裡翻找出一枚同樣長15厘米的大鐵釘，便拽著潤川匆匆走出了家門。
潤川邊跟著走，邊問：咱去哪兒呀？德輝神秘地笑了笑：讓你看看這小飛刀是怎麼製成的，順便去找點「樂子」，干點兒「刺激」的事兒。
潤川眼中閃動著光彩，又問道：比剛才貨場那裡還更刺激？
德輝想了想，搖了搖頭：跟我來吧，這次咱去鐵軌那裡，怎麼樣？敢不敢？」
潤川一拍大腿，興奮地說道：「這有什麼不敢的！走著走著！」
兩人來到鐵路貨場的圍牆外面，這次他們沒有進入貨場，而是順著圍牆一直走，當越過圍牆的框住的範圍之後，鐵軌便從貨場內延伸出來。在那個年代，鐵路的封閉式管理還做得非常不好，時不時都有人從鐵道上穿越過去。潤川他們很快就來到那條繁忙的鐵軌主幹道旁。此時已來到午後了，陽光照在鐵軌上，閃著耀眼的銀光，遠處偶爾傳來蒸汽機車頭的鳴笛聲。
二人來到鐵軌旁，先是四周張望一下，看見附近都沒有旁人，德輝便從口袋裡掏出那根長鐵釘子，小心翼翼地將整條釘子平順放在鐵軌上。潤川瞪大了眼睛，沒想到還能這麼玩兒，是的，德輝正準備讓火車來碾壓這顆長鐵釘。德輝敲了敲潤川的表情，輕鬆地說了句：沒事兒，放心吧，以前我們也這麼玩兒過。
然後，他們退到離鐵軌數米之外，等待著火車的到來。
十幾分鐘後，遠處傳來了火車的轟鳴聲，聲音越來越大，潤川和德輝的心跳也隨之加速。火車終於出現在視線中，是一頭蒸汽機車冒著黑煙、拖著長長的一列火車車廂，像一頭巨大的鋼鐵巨獸，轟隆隆地朝他們這邊兒駛來。
「快看！快看！」潤川興奮地指著鐵軌上的鐵釘子，只見火車的車輪迅速逼近，眼看就要壓到鐵釘子上。
就在這一剎那，火車車輪狠狠地碾過了鐵釘子，發出「咔噠」一聲刺耳的金屬碰撞聲。火車繼續呼嘯而過，潤川和德輝則呆呆地站在原地，潤川心裡一緊，莫名地升出一股負罪感。
隨著火車的遠去，二人立馬沖向了放置釘子的鐵軌，只見那根鐵釘已經被火車壓成扁平狀，依然躺在鐵軌上，火車的威力如此巨大，瞬間將鐵釘改變了形狀，連鐵軌都留下了一道釘子狀的疤痕。潤川拾起那顆鐵釘，感覺一股灼熱感傳到指尖。
然而，他們並沒有意識到，這場惡作劇已經引起了鐵路巡查人員的注意。就在火車剛剛駛過，一名巡查人員從遠處的崗亭里走了出來，目光銳利地掃視著四周，最終定格在了潤川和德輝身上。
「你們兩個小傢伙，在這裡幹什麼？」巡查人員嚴厲地問道。
潤川和德輝對視一眼，心中頓時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他們知道，自己闖禍了。
「沒幹什麼，我們就是……就是在這裡看看火車。」潤川結結巴巴地說道。
德輝也趕緊附和：「對對對，我們就是看看火車。」
巡查人員冷笑一聲，走到鐵軌邊仔細瞧了瞧：「看看火車？觀察你們在這兒附近溜達半天了。那這是什麼？」巡查人員指著鐵軌上留下的那道壓痕問道，「你們是不是放了什麼東西在鐵軌上了？你們兩個小鬼，知不知道這有多危險？要是火車因為這個出了事故，你們負得起責任嗎？」
潤川和德輝的臉色頓時變得煞白，他們知道，這次是真的闖大禍了。巡查人員開始逼近，準備抓住他們，將他們送到公安局。
「快跑！」潤川猛地一拉德輝，兩人轉身就朝鐵道附近的小樹林兒跑去。巡查人員在後面緊追不捨，一邊追一邊大聲喊叫：「站住！別跑！再跑我就喊更多人來攔你們啦，你們跑不了！」
潤川和德輝哪裡敢停，他們拼盡全力奔跑著，穿過小樹林兒，跳過一片荒廢稻田的小溝坎兒，一路狂奔。身後的那個巡查人員雖然緊追不捨，但終究還是沒能追上這兩個靈活的少年。
潤川和德輝跑上了一條縣道公路，順著縣道又連續狂跑了二十多分鐘，最後氣喘吁吁地停在了道路一邊兒，回頭看去，巡查人員已經完全不見了蹤影。他們滿頭大汗、相視一笑，心中既有慶幸也有後怕。
這次冒險雖然刺激，但也讓他們意識到了危險的嚴重性，後來回到德輝家之後，潤川也去請教過德輝的一位伯父，他也是住在德輝家旁邊兒的老鐵路工人，他說：「在鐵路上放鐵釘子讓火車碾壓，你們稍微動動腦子也能知道有多危險，第一，這樣做，容易導致火車脫軌。因為火車的輪子與鐵軌是相互貼合的，如果有異物阻擋，如鐵釘，就會導致火車重心偏移，從而可能「脫軌」引發事故，那真的會死人的呀，可真不是鬧著玩兒的。第二，這樣做也容易對火車造成物理損傷：異物如鐵釘被碾壓後，可能會對火車的車輪、車體等造成物理損傷，這不僅會影響火車的正常運行，還可能對火車的安全構成威脅。
從那以後，德輝他們再也沒有幹過如此危險的惡作劇。但那一把被火車碾壓的鐵釘子，卻被潤川小心翼翼地收藏起來，每當看到它，都會讓自己回想起那個冒險的下午，心中還是會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激動與後怕。
晨曦初破，薄霧繚繞，鐵軌在朦朧中延伸，宛如歷史的脈絡，靜靜地訴說著過往與未來。鐵軌兩旁，是鬱鬱蔥蔥的田野，偶爾有幾間農舍散落其間，炊煙裊裊升起，與晨霧交織在一起，勾勒出一幅寧靜的田園風光。
付德輝家裡離著鐵路貨場非常近，這個貨場則是另一番繁忙景象。有四條鐵軌穿過半掩著的鏽跡斑斑的大鐵門延伸到這個貨場裡面來，這個貨站實際上是個半開放式的場地，從德輝家到貨場裡面來，並不一定要走正門進來，可以繞過一段殘缺的圍牆走進來，也可能是因為一些住在旁邊工人家屬區的貨場工作人員從正門進來會更遠一些，於是為了少走一段路，有人把圍牆故意弄出殘缺一部分的，可見那時候貨場的管理是不規範的。貨場裡面堆滿了各式各樣的貨物，從農產品到工業原料，每一堆都像是那個時代經濟活動的註腳。工人們穿著褪色的工作服，頭戴安全帽，穿梭其間，或搬運，或清點，汗水在他們的額頭上閃爍，映照出勞動的光輝。偶爾，一陣風吹過，捲起貨場上的塵土，也帶走了他們臉上的疲憊。
貨場的一角，老式蒸汽機車喘著粗氣，仿佛是老者的喘息，宣告著它即將退出歷史舞台的命運。機車旁，幾位老師傅正圍坐一起，抽著劣質的菸捲，談論著往昔的輝煌與未來的變遷，眼神中既有不舍也有期待。當臨近放工的時刻，夕陽西下，天邊染上了橘紅色的餘暉，給整個貨場披上了一層溫暖的外衣。忙碌了一天的人們開始收拾工具，準備回家，他們的背影在夕陽下拉長，與這條見證了無數風霜的鐵路融為一體，共同書寫著那個年代的記憶與夢想。
這是寒假裡的一天，冬日的陽光溫暖而明媚，空氣中瀰漫著冬日裡難得的暖意。潤川早就和好友付德輝約好了，要去他家附近那個充滿神秘色彩的鐵路貨場探險，於是潤川一大早就如約而至。對於這兩個好奇心旺盛的少年來說，那裡無疑是一個充滿未知和冒險的樂園。
付德輝的家就位於貨場的邊緣。貨場平日裡總是忙碌異常，火車轟鳴，工人忙碌，但可能臨近春節了今天卻顯得格外寧靜，只有偶爾從遠處傳來的火車汽笛聲聲打破了這份沉寂。他們穿過那一道殘缺的圍牆，踏入了這個平時難得一入的地方。
貨場內，一列裝滿細沙的半敞式貨車靜靜地停在鐵軌上，似乎也在享受這難得的閒暇時光。車廂的一側，一堆堆的細沙已經傾瀉而出，臨時堆放在鐵道邊，等待著被裝上卡車運出貨場。潤川和付德輝對視一眼，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這裡簡直就是他們夢寐以求的遊樂場。
確認四周無人值守後，他們迫不及待地爬上了那座細沙堆。細沙溫暖而柔軟，腳下的感覺既新奇又有趣。他們笑著、鬧著，在沙堆上奔跑、打滾，仿佛整個世界都屬於他們。但很快，這樣的玩法就讓他們覺得有些不過癮了。
「我們爬到貨車頂上去怎麼樣？」潤川突發奇想，眼中閃爍著挑戰的光芒。
付德輝一聽，立刻響應：「好主意！從上面跳進沙堆里，肯定更刺激！」
於是，兩個少年手腳並用，敏捷地爬上了貨車頂部。站在高高的車廂上，望著腳下那堆柔軟的細沙，他們的心跳不禁加速，一種前所未有的興奮感湧上心頭。潤川深吸一口氣，大喊一聲：「我來了！」隨即縱身一躍，身體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穩穩地落入了柔軟的沙堆之中。
「哇！太爽了！」潤川從沙堆中探出頭來，滿臉興奮。
付德輝也不甘示弱，緊跟著跳了下來，兩人就這樣一遍又一遍地重複著這個動作，每一次跳躍都伴隨著歡快的笑聲，仿佛整個世界都被他們的快樂所感染。
然而，好景不長，他們的歡聲笑語引起了貨場管理人員的注意。一位身穿鐵路工作制服的中年男子突然從貨場的一角出現，大步流星地向他們走來，臉上帶著嚴肅的表情。
「嘿，你們兩個小傢伙，這裡可不是玩鬧的地方！快下來，離開這裡！」管理人員嚴厲地喊道。
潤川和付德輝面面相覷，心中的興奮瞬間被恐懼所取代。他們連忙從沙堆上爬起來，拍拍身上的沙子，灰溜溜地離開了貨場。
潤川一邊走一邊抱怨：哎，這才剛開始爽，就被人趕出來了，真掃興。
德輝回道：走，我帶你到我家看個物件，保准你看了就喜歡。
兩人回到德輝家裡，德輝從他的抽屜里拿出個鐵盒子，打開一看，是兩枚被壓得扁扁的鐵釘子。這兩顆鐵釘大約有15厘米長，德輝還在同樣被壓扁的釘帽部分裝了個小柄，同時還把壓扁之後的釘子兩側打磨鋒利，這儼然就成了兩把精緻的飛刀。
德輝說道：送你一把飛刀吧，拿著唄。
潤川接過來，在手裡掂量掂量，感嘆了一句：是很酷啊，這怎麼做成的呀？要把這麼長的鐵釘子砸得這麼溜光平整的，當真不容易啊。
德輝眼裡閃過一絲狡黠的目光，說道：走，我帶你去現場做一把。說完，德輝從他床下的工具箱裡翻找出一枚同樣長15厘米的大鐵釘，便拽著潤川匆匆走出了家門。
潤川邊跟著走，邊問：咱去哪兒呀？德輝神秘地笑了笑：讓你看看這小飛刀是怎麼製成的，順便去找點「樂子」，干點兒「刺激」的事兒。
潤川眼中閃動著光彩，又問道：比剛才貨場那裡還更刺激？
德輝想了想，搖了搖頭：跟我來吧，這次咱去鐵軌那裡，怎麼樣？敢不敢？」
潤川一拍大腿，興奮地說道：「這有什麼不敢的！走著走著！」
兩人來到鐵路貨場的圍牆外面，這次他們沒有進入貨場，而是順著圍牆一直走，當越過圍牆的框住的範圍之後，鐵軌便從貨場內延伸出來。在那個年代，鐵路的封閉式管理還做得非常不好，時不時都有人從鐵道上穿越過去。潤川他們很快就來到那條繁忙的鐵軌主幹道旁。此時已來到午後了，陽光照在鐵軌上，閃著耀眼的銀光，遠處偶爾傳來蒸汽機車頭的鳴笛聲。
二人來到鐵軌旁，先是四周張望一下，看見附近都沒有旁人，德輝便從口袋裡掏出那根長鐵釘子，小心翼翼地將整條釘子平順放在鐵軌上。潤川瞪大了眼睛，沒想到還能這麼玩兒，是的，德輝正準備讓火車來碾壓這顆長鐵釘。德輝敲了敲潤川的表情，輕鬆地說了句：沒事兒，放心吧，以前我們也這麼玩兒過。
然後，他們退到離鐵軌數米之外，等待著火車的到來。
十幾分鐘後，遠處傳來了火車的轟鳴聲，聲音越來越大，潤川和德輝的心跳也隨之加速。火車終於出現在視線中，是一頭蒸汽機車冒著黑煙、拖著長長的一列火車車廂，像一頭巨大的鋼鐵巨獸，轟隆隆地朝他們這邊兒駛來。
「快看！快看！」潤川興奮地指著鐵軌上的鐵釘子，只見火車的車輪迅速逼近，眼看就要壓到鐵釘子上。
就在這一剎那，火車車輪狠狠地碾過了鐵釘子，發出「咔噠」一聲刺耳的金屬碰撞聲。火車繼續呼嘯而過，潤川和德輝則呆呆地站在原地，潤川心裡一緊，莫名地升出一股負罪感。
隨著火車的遠去，二人立馬沖向了放置釘子的鐵軌，只見那根鐵釘已經被火車壓成扁平狀，依然躺在鐵軌上，火車的威力如此巨大，瞬間將鐵釘改變了形狀，連鐵軌都留下了一道釘子狀的疤痕。潤川拾起那顆鐵釘，感覺一股灼熱感傳到指尖。
然而，他們並沒有意識到，這場惡作劇已經引起了鐵路巡查人員的注意。就在火車剛剛駛過，一名巡查人員從遠處的崗亭里走了出來，目光銳利地掃視著四周，最終定格在了潤川和德輝身上。
「你們兩個小傢伙，在這裡幹什麼？」巡查人員嚴厲地問道。
潤川和德輝對視一眼，心中頓時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他們知道，自己闖禍了。
「沒幹什麼，我們就是……就是在這裡看看火車。」潤川結結巴巴地說道。
德輝也趕緊附和：「對對對，我們就是看看火車。」
巡查人員冷笑一聲，走到鐵軌邊仔細瞧了瞧：「看看火車？觀察你們在這兒附近溜達半天了。那這是什麼？」巡查人員指著鐵軌上留下的那道壓痕問道，「你們是不是放了什麼東西在鐵軌上了？你們兩個小鬼，知不知道這有多危險？要是火車因為這個出了事故，你們負得起責任嗎？」
潤川和德輝的臉色頓時變得煞白，他們知道，這次是真的闖大禍了。巡查人員開始逼近，準備抓住他們，將他們送到公安局。
「快跑！」潤川猛地一拉德輝，兩人轉身就朝鐵道附近的小樹林兒跑去。巡查人員在後面緊追不捨，一邊追一邊大聲喊叫：「站住！別跑！再跑我就喊更多人來攔你們啦，你們跑不了！」
潤川和德輝哪裡敢停，他們拼盡全力奔跑著，穿過小樹林兒，跳過一片荒廢稻田的小溝坎兒，一路狂奔。身後的那個巡查人員雖然緊追不捨，但終究還是沒能追上這兩個靈活的少年。
潤川和德輝跑上了一條縣道公路，順著縣道又連續狂跑了二十多分鐘，最後氣喘吁吁地停在了道路一邊兒，回頭看去，巡查人員已經完全不見了蹤影。他們滿頭大汗、相視一笑，心中既有慶幸也有後怕。
這次冒險雖然刺激，但也讓他們意識到了危險的嚴重性，後來回到德輝家之後，潤川也去請教過德輝的一位伯父，他也是住在德輝家旁邊兒的老鐵路工人，他說：「在鐵路上放鐵釘子讓火車碾壓，你們稍微動動腦子也能知道有多危險，第一，這樣做，容易導致火車脫軌。因為火車的輪子與鐵軌是相互貼合的，如果有異物阻擋，如鐵釘，就會導致火車重心偏移，從而可能「脫軌」引發事故，那真的會死人的呀，可真不是鬧著玩兒的。第二，這樣做也容易對火車造成物理損傷：異物如鐵釘被碾壓後，可能會對火車的車輪、車體等造成物理損傷，這不僅會影響火車的正常運行，還可能對火車的安全構成威脅。
從那以後，德輝他們再也沒有幹過如此危險的惡作劇。但那一把被火車碾壓的鐵釘子，卻被潤川小心翼翼地收藏起來，每當看到它，都會讓自己回想起那個冒險的下午，心中還是會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激動與後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