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要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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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軍司馬一職,佐統軍政戎物,為節度使的重要僚佐。即使劉隱不差劉岩犒賞軍士,他也得負責接管、發放賞賜的錢帛;軍中沒有餘財,加上水利之事情也要錢,於是劉岩當然得去縣裡要錢。

  廣州之官署區都在南海城北的子城內,南海縣衙更是距節度使署不過一箭之地;劉岩座下馬匹還未熱身,便已經到了目的地。

  門口值守的白直一見劉岩的鶡冠戎服,就知道他是貴人,立即迎上來,問劉岩有何貴幹。劉岩則直接自報了身份,讓縣中管事的人前來。

  少傾,一青袍官員大步跑著便出來了,由於太過慌忙,他襆頭的一隻軟腳都耷拉在了頂上,好不滑稽。

  「下官南海縣尉曹彥學,見過上介。」曹彥學先深深地做了一揖,然後才自報名號。

  上介乃是對節度副使、節度行軍司馬、節度判官的稱呼;不過一般這個稱呼在清海軍只用來稱楊洞潛,因為之前清海軍的行軍司馬之職一直空著。

  而上個稱劉隱為上介的人,是前任南海縣主簿;後來他因政績卓著,被「升職」去了珠崖島上做縣令,至今沒有音訊傳回。

  劉岩先用手點了點自己的頭,示意曹彥學整飭衣冠;待他弄好,才問道:「南海縣尉不是辛軒麼,怎麼,他升職了?」

  曹彥學臉上陪著笑,耐心解釋道:「上介有所不知,這一縣之中,一般設兩名縣尉。一人掌兵法士三曹,一人掌功倉戶三曹;下官這個縣尉,便是掌管功倉戶三曹的。」

  兵法士功倉戶六曹,也稱六司,只不過叫起來,司在職責之前,如司法;曹在職責之後,如法曹。

  兵曹、法曹便是字面意思,掌管軍事、律法的小官;而士曹,甄三七介紹法曹時,也向劉岩科普過:是掌管建設渡口橋樑、修造船隻車輛、屋舍宅院等百工之人的官;修建水管引泉,就該找他們。

  至於功倉戶三曹,他也不知道是幹嘛,但再問既沒面子,也太過囉嗦,所以劉岩直接問道:「管錢的是哪一曹,把人給我叫來。」

  「上介,司倉掌公廨、度量、庖廚、倉庫、租賦、徵收、田園、市肆之事,錢財貨物,俱由其出......」

  時間緊急的劉岩哪有功夫聽曹彥學講那麼多話,直接打斷道:「你便是管事之人麼,帶我去支錢罷,順便把那司士也叫過來。」

  而曹彥學卻是面露難色,說了一句,「上介,這南海、番禺二縣,皆是附郭縣;尤其是這南海縣,連縣令、主簿都未有,哪裡還管得了錢;只能做些緝盜、律法這些髒活累事。」

  附郭縣乃是指沒有獨立縣城而將縣治附設於州城的縣,劉岩還聽過這樣一句俗語——「三生不幸,知縣附郭;三生作惡,附郭省城;惡貫滿盈,附郭京城。」

  南海縣既是附郭州城,也算得上附郭省城;這亂世之中,方鎮、州府都想多攢點權,有沒有知縣,倒還真是無所謂。

  「所以,還請上介去州衙中尋司士、司倉二位參軍事;如上介不嫌棄,下官願為您引路。」

  伸手不打笑臉人,曹彥學如此懇切,劉岩也不好怪他浪費自己時間;微微頷首,同意了他們的建議。然後牽著坐騎,走向十幾步外的州衙。

  有曹彥學的指引,劉岩入州衙暢通無阻,並且也很快尋到了司士、司倉參軍二人。

  架設山泉管道之事尤為繁瑣,先要測量,然後須設計路線、樣式,接著還要施工;而犒賞軍士只要支取錢財;所以劉岩先對司士參軍說道:

  「我奉節下命令而來,要你擢選工匠,架設竹管為水道,從蒲澗山上引泉水入北門,你可明白。」

  司士參軍名叫裴文瑞,生的肥頭大耳;他睜大雙眼,一頭霧水,就差臉上寫上「不明白」三個字了。還好劉岩已經有了初步的計劃,他又接著介紹:

  「首先,你要派度量和鑿石的工匠上山,找個大泉眼,將泉池擴鑿方正,然後以一個時辰池水深淺變換,測算出一天該泉能出多少水;」

  「二則,再通過此數據,測算要多少根管道,可將水最大程度引入城中;」

  「三則,度量路程,測算須總共需要多少大竹......」

  「四則......」

  ......

  劉岩一邊說,裴文瑞一邊奮筆疾書,將要點記下;由於劉岩語速過快,他累得滿頭大汗,略顯狼狽。

  交代完這事,劉岩就催促裴文瑞道,「你即刻著手去辦,務必親監督施工,我明日一早便來尋你,若是彼時你還沒弄出點動靜,這官也不必當了。」

  面無表情的劉岩聲音雖低,卻因在軍中見了血,其中含著一股肅殺之氣;而他年輕清秀的面龐,不但沒有削弱他的權威,反而因為巨大的反差讓人不寒而慄。裴文瑞哪裡敢遲疑,連聲保證必會全力以赴,儘早完工。

  「這件事情,你若是辦得好,不但有錢帛賞賜,我也會親自向節帥稟報你的功績。」一手大棗,一手大棒的道理劉岩哪能不懂,他隨手又給裴文瑞畫了個大餅;裴文瑞頓感寵命優渥,連聲道謝,接著便告辭辦事去了。

  處理完此事,劉岩又轉向司倉參軍庾正陽,直抒來意,「我要支取兩萬緡錢,兩萬匹絹,犒賞軍士,你快將錢帛交付於我。」

  「既是行軍司馬親至,下官自當支取。不過嶺南素來缺銅,今歲征戰又多,且新稅六月才能收得上來,因此府庫之中銅錢卻是不夠,可否多用絹帛,少取銅錢。」

  這庾正陽不卑不亢,儀表威嚴,倒讓劉岩高看了幾分。他也不為難此人,允道:「可以,支取五千緡錢,三萬五千匹絹出來,快些交付與我;快則今日,慢則明日,我便要用。」

  「那還請行軍司馬將司戶參軍一併叫來,計帳乃是司戶之職責,錢帛貨物隨帳而動,不可獨自變動。」

  劉岩吃了一驚,他沒想到唐朝人都知道『管錢不管帳,管帳不管錢』的道理了。但這規矩確實合理,劉岩自然不會破壞;他隨手在衙內招了個小吏,命其將司戶參軍叫來。

  而後他又另遣曹彥學持自己牙牌,去任囂城駐地喚一個指揮的清海軍士卒入城,以便搬運錢帛。畢竟光五千緡錢就有三萬多斤,光靠州府的人,不知要搬到什麼時候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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