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天上星雪醉人間
卻說另一邊，顧寧拖著孟仙出了齊香風映樓，就繼續馬不停蹄往西侯府趕。孟仙腳下一滑摔了個狗啃泥，氣喘吁吁地賴在地上不肯起身。
那紅衣女子應當不至於追這麼遠來對我動手，只要我明晚不去找她，應該問題不會太大。顧寧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我現在貴為書院學子、大長老門生，竟還有不長眼的敢下殺手，這東陽城簡直無法無天、藏污納垢。
孟仙顫巍巍地站起來，這一跤摔得屬實不輕。他先是環顧了周圍一圈，確定無人在意其醜態，才指著顧寧怒道，「這麼急沖沖的像什麼樣子？我輩讀書人逢遇萬事有靜氣，臨危不亂，是為丈夫。你看看你這慫樣，不知道的還以為被人追殺了呢！」
「我之前在齊香風映樓差點真被殺了。」
「還不趕快！」孟仙一眨眼調整好跑姿已經到了十米開外，「你早說明白我能摔這一跤？你看看你非要不聽老夫勸告去這種地方花天酒地，現在被人盯上還拉我下水。」
顧寧長舒一口氣，「別害怕，她應該還在齊香風映樓，我們目前是安全的。我只是想請教你，我剛才在一樓莫名被拉到三樓去，感覺就像幻境，後來我藉助文氣破鏡勉強出來，確實從頭到尾不見其本尊。」
「幻境？」孟仙眉頭緊鎖，「書院文氣大多至剛，畢竟君子坦蕩蕩，縱然各人文氣差異甚大，但我所見大靖強者，文氣多為至剛至陽之輩，此乃正道。」
「相反，幻境分屬陰柔，與書院正道相左，出現在東陽城這等大靖勢力下的大城之下，倒是分外刺眼，這麼說來你運氣倒是真好，能熟練運用幻境者起碼也得是上學師境界，你一個下學師能安然逃出，已經可以說是匪夷所思。」
這明明是我實力強勁，與運氣何關？總之我也不想再來一次就是了。顧寧問道：「那人卻是個女子，叫我明晚於齊香風映樓五層天字間一敘，可知是何用意。」
「齊香風映樓一共七層，然而只有下三層是開門迎客之所，以上四層多為接待貴客或重要交易的雅間，五層天字間地位高貴，絕非一般人能用，況且非正統文氣修行的學師，多少會有弊病，又怎能輕易有此地位？」
「弊病？」顧寧不解道，「你是說文氣不同尋常不是件好事？」
「那是歪門邪道，與大靖規則相悖。」孟仙說，「文氣之所以要求至剛，那是大靖自開國起連同國運定下的基調，大靖一日不滅，這種規則就永不改變，你要修別的文氣，你就要遭受大靖的排斥，久而久之定有積弊，大道難求。」
原來是這個意思，顧寧點了點頭，還好我出身名門正派，也算是大靖讀書人里正黃旗的人物，只要不作死，慢慢耗死她也是值得的，我不信誰有這麼大能耐打進西侯府殺我不成？
「現在什麼時辰了？」顧寧問道。
「已過申時。」孟仙沮喪地說，「此處離西侯府已不足半里路程，天黑前必能到達。唉，可惜了今天雲蒸霞蔚，本有一腔文人詩意，奈何乘興而來敗興而歸，行路難哉。」
那就好，進了西侯府就跟戴了一樣讓人安心，原諒我這個粗俗的比喻。顧寧想著，等過了今天晚上，還得找小溪師姐討教幾招書院的絕學，在君邪門下待了幾天什麼也沒學到，我怎麼能強大自身將來為大靖添磚加瓦？
......
深夜，西侯府，琉璃塔頂。
琉璃塔的稜角刺破雲層，薛星雪一襲白衣，孑然立於塔尖，像片將融的雪。
月光從琉璃塔身折射出七重光暈，籠得她鼻尖凝著冷霜。唇色比身後那鉤殘月還淡，偏偏眼尾染著薄紅——倒像是齊香風映樓殘留的胭脂漬。搭在琉璃瓦上的手背浮著淡青血管，指尖卻沾著星芒，原是握著支冰晶凝成的短笛。
她眉角微微舒展，露出恬靜的笑痕，倒把漫天的星斗都映淡了三分。
笛聲響起，周邊的空氣仿佛受到刺激般紛擾起來，紊亂的文氣甚至驚動了西侯府的符文，卻無一人真正驚醒。笛聲划過整個侯府的角落，直勾勾向著顧寧的臥室而去。
繁星划過天際，笛聲下的大地仿佛變成了純白的顏色，月光和雪光交織在一起。當顧寧醒來的時候，冰雪般的清冷感已撲面而來。他愣神地望向西侯府琉璃塔頂的方向，明月跟隨寂寞的笛聲，孤皎的月光跟冰雪一樣剎那間被創造出來，那抹白衣的倩影從日夜的綺夢中緩緩走出，飄然似謫仙清冷，笑容輾轉間又是萬種魅惑風情。
再回過神來，顧寧已經身處琉璃塔頂，那天仙般的呼吸近在咫尺，甚至可以聽見她略顯急促的香息。月光與雪光都已散去，他才想起來今天的雲量似乎不太該看見月亮，此時臉上已然掛彩，自己全身文氣不自覺間已消耗了大半。
溝槽的幻術啊！顧寧長嘆一口氣，在這種對手面前自己的抵抗是毫無意義的，不過她既然沒殺我，那....還是不如好好近距離觀察一下，知己知彼，百戰不殆。顧寧本著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原則，侵略性的目光肆意地掃過白衣女子的全身，從上到下，從大到小，從海納百川到...啊，顧寧只覺眼前一熱，正在盡力審查的目光化為齏粉。
不該這麼犯賤的，人家不殺我不代表不能弄殘我啊。顧寧終於意識到仙子姐姐與齊香風映樓的妖女不能說差不太多吧，只能說壓根一模一樣。他耷拉著頭，試圖裝作可憐謀求前輩不殺之恩。
看著顧寧這橫下心來予取予求的樣子，薛星雪忍不住笑了出來，可惜已無男子擔得起這份笑容的重量。「小師弟，有人跟我匯報你明晚不打算赴約呢！所以，師姐就只能提前來找你了喲，誰叫你剛好躲在西侯府，我順個路也就看望看望你。」
看望我？順路？這下顧寧是傻子也猜出來她的身份了，肯定是聶小溪哪個小綠茶泄露了我的想法，仙子姐姐又是「順路」，那不用說也是星雪師姐了，不過我也沒幹什麼出格的事，總不能因為去過齊香風映樓這種地方就要宣判死刑吧，你自己不也去了嗎，何況孟仙這老傢伙還睡得好好的啥事沒有。
薛星雪看著他一臉糾結的樣子，感到實在有些可愛。自己好久沒有被人這麼逗樂過了，自從被君邪收留到這東陽城來，表面上修行所謂的書院正統，實際卻在君邪指引下修煉另一套至寒至陰的法術——《寒妖噬魂訣》。
此術修的不是文氣，卻是大靖西部邊境之外的寒妖之力。所謂寒妖，生長於極西滄瀾雪山之中，頭為狼頭，身為狐身，行走卻是人狀，壽元綿長，歷來為大靖所不容，太祖當年西征，至雪山中斬一雙千年寒妖而返，昭告天下，言：若有妖出滄瀾者，天下共擊之，法不可容。
不知君邪長老是從何處得來，修行寒幻雙生，竟意外不被大靖所斥，但長久以來，此術副作用日趨明顯。薛星雪不得長時間待在陽光之下，否則必受反噬，危及道基。此外，她整個人的體溫和性情都變得冷淡，唯有幻術之下性格又偏向極端，道法易控，真我難尋。
不過這些都不是他一個小師弟該知道的，我只在意他當時在那個地方看到了什麼。一想到這裡，薛星雪仍然止不住後怕地顫抖，仿佛回憶起無比恐怖的事情。她盡力平復了情緒，解開了對顧寧眼睛的封印。
「你去過往星洞？」她問道。
然而這聲音冷得近乎縹緲，顧寧感覺好像一灘雪頓時到達凝點凍成了冰，才想起來她在問自己那啥洞的事。
早去過了，有什麼稀奇？顧寧連忙立正：「師姐，我去過。」
薛星雪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那冰封一樣的面頰突然變得妖媚，睫毛旁的胭脂紅得如血一般，「你看到了什麼，告訴姐姐好嗎，姐姐會獎~勵你的喲！」
顧寧不由得打了個寒顫，鼻子卻是不爭氣地流下了鮮紅的熱淚，「星空...裂縫...船桅..還有..」
他突然有種頭痛欲裂的感覺，這種感覺比任何時候的幻術還要痛苦得多，就仿佛——當年被世界瘋狂擠壓直到絕望死去的感覺，他的回憶無法再前進分毫。顧寧感覺自己還看到了些什麼，但已再說不出口，他連續吐出幾口猩紅的鮮血，猝不及防昏迷了過去。
......
再醒來時，仍是黑夜，顧寧隱約感受到一陣冰涼的溫柔的觸感，但他知道此時已不是同一個夜了。
冰冷的感覺有些不真實，自己從那純白得不容褻瀆的懷抱中爬了起來，薛星雪仍舊面無表情地盯著他，只是面色的觀感已從聖潔變成了慘白。
「師姐，謝謝你救了我。」顧寧感受到自己身上多了些不同於文氣的力量，如同身旁白裙的冰冷觸感，反而給他一種溫暖的錯覺。
「我只是要一個答案。」薛星雪艱難地站起身來，經歷了一整天的日照和部分寒妖之力的輸送，她的身體已經趨於極限，好在聶小溪準備了些療傷的靈丹，自己才能堅持到他醒來，親手去驗證這個答案的正確性。
「師姐，你隨便問，我必與你坦誠相待。」顧寧有些感動，雖然仙子姐姐總想欺負我，但緊要關頭還是挺身而出（這話怎麼感覺被某人污染過）。最關鍵是自己這輩子第一次享受了除母親和姜昕之外的女人的懷抱，雖然不是很溫暖，但這可持續了一整天，就是我媽也沒機會一整天24小時不動地抱著我。
「你現在感覺怎麼樣？有沒有不舒服？」薛星雪冷冷地問道。
這是在關心我？顧寧趕緊說道：「星雪師姐放心，我不僅沒什麼事，現在還感覺精神倍棒，尤其一絲寒氣與文氣交織在一起，感覺隨時甚至可以破境。您有什麼問題儘管可以問我。」
「不用，我知道答案了！」
顧寧還沒反應過來，佳人就已飄然離去，只留下稍顯冷冽的空氣，現在對他來說卻算得上涼爽。
我是為什麼暈過去的，算了不管了，這算不算是俘獲了星雪師姐的芳心？回去跟孟仙好好炫耀一下。
所以我是怎麼暈過去的呢？顧寧有些疑惑，我當時不是跟她在一起嗎？
算了下次問問就是了，他自然地忽略了這個問題......
那紅衣女子應當不至於追這麼遠來對我動手，只要我明晚不去找她，應該問題不會太大。顧寧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我現在貴為書院學子、大長老門生，竟還有不長眼的敢下殺手，這東陽城簡直無法無天、藏污納垢。
孟仙顫巍巍地站起來，這一跤摔得屬實不輕。他先是環顧了周圍一圈，確定無人在意其醜態，才指著顧寧怒道，「這麼急沖沖的像什麼樣子？我輩讀書人逢遇萬事有靜氣，臨危不亂，是為丈夫。你看看你這慫樣，不知道的還以為被人追殺了呢！」
「我之前在齊香風映樓差點真被殺了。」
「還不趕快！」孟仙一眨眼調整好跑姿已經到了十米開外，「你早說明白我能摔這一跤？你看看你非要不聽老夫勸告去這種地方花天酒地，現在被人盯上還拉我下水。」
顧寧長舒一口氣，「別害怕，她應該還在齊香風映樓，我們目前是安全的。我只是想請教你，我剛才在一樓莫名被拉到三樓去，感覺就像幻境，後來我藉助文氣破鏡勉強出來，確實從頭到尾不見其本尊。」
「幻境？」孟仙眉頭緊鎖，「書院文氣大多至剛，畢竟君子坦蕩蕩，縱然各人文氣差異甚大，但我所見大靖強者，文氣多為至剛至陽之輩，此乃正道。」
「相反，幻境分屬陰柔，與書院正道相左，出現在東陽城這等大靖勢力下的大城之下，倒是分外刺眼，這麼說來你運氣倒是真好，能熟練運用幻境者起碼也得是上學師境界，你一個下學師能安然逃出，已經可以說是匪夷所思。」
這明明是我實力強勁，與運氣何關？總之我也不想再來一次就是了。顧寧問道：「那人卻是個女子，叫我明晚於齊香風映樓五層天字間一敘，可知是何用意。」
「齊香風映樓一共七層，然而只有下三層是開門迎客之所，以上四層多為接待貴客或重要交易的雅間，五層天字間地位高貴，絕非一般人能用，況且非正統文氣修行的學師，多少會有弊病，又怎能輕易有此地位？」
「弊病？」顧寧不解道，「你是說文氣不同尋常不是件好事？」
「那是歪門邪道，與大靖規則相悖。」孟仙說，「文氣之所以要求至剛，那是大靖自開國起連同國運定下的基調，大靖一日不滅，這種規則就永不改變，你要修別的文氣，你就要遭受大靖的排斥，久而久之定有積弊，大道難求。」
原來是這個意思，顧寧點了點頭，還好我出身名門正派，也算是大靖讀書人里正黃旗的人物，只要不作死，慢慢耗死她也是值得的，我不信誰有這麼大能耐打進西侯府殺我不成？
「現在什麼時辰了？」顧寧問道。
「已過申時。」孟仙沮喪地說，「此處離西侯府已不足半里路程，天黑前必能到達。唉，可惜了今天雲蒸霞蔚，本有一腔文人詩意，奈何乘興而來敗興而歸，行路難哉。」
那就好，進了西侯府就跟戴了一樣讓人安心，原諒我這個粗俗的比喻。顧寧想著，等過了今天晚上，還得找小溪師姐討教幾招書院的絕學，在君邪門下待了幾天什麼也沒學到，我怎麼能強大自身將來為大靖添磚加瓦？
......
深夜，西侯府，琉璃塔頂。
琉璃塔的稜角刺破雲層，薛星雪一襲白衣，孑然立於塔尖，像片將融的雪。
月光從琉璃塔身折射出七重光暈，籠得她鼻尖凝著冷霜。唇色比身後那鉤殘月還淡，偏偏眼尾染著薄紅——倒像是齊香風映樓殘留的胭脂漬。搭在琉璃瓦上的手背浮著淡青血管，指尖卻沾著星芒，原是握著支冰晶凝成的短笛。
她眉角微微舒展，露出恬靜的笑痕，倒把漫天的星斗都映淡了三分。
笛聲響起，周邊的空氣仿佛受到刺激般紛擾起來，紊亂的文氣甚至驚動了西侯府的符文，卻無一人真正驚醒。笛聲划過整個侯府的角落，直勾勾向著顧寧的臥室而去。
繁星划過天際，笛聲下的大地仿佛變成了純白的顏色，月光和雪光交織在一起。當顧寧醒來的時候，冰雪般的清冷感已撲面而來。他愣神地望向西侯府琉璃塔頂的方向，明月跟隨寂寞的笛聲，孤皎的月光跟冰雪一樣剎那間被創造出來，那抹白衣的倩影從日夜的綺夢中緩緩走出，飄然似謫仙清冷，笑容輾轉間又是萬種魅惑風情。
再回過神來，顧寧已經身處琉璃塔頂，那天仙般的呼吸近在咫尺，甚至可以聽見她略顯急促的香息。月光與雪光都已散去，他才想起來今天的雲量似乎不太該看見月亮，此時臉上已然掛彩，自己全身文氣不自覺間已消耗了大半。
溝槽的幻術啊！顧寧長嘆一口氣，在這種對手面前自己的抵抗是毫無意義的，不過她既然沒殺我，那....還是不如好好近距離觀察一下，知己知彼，百戰不殆。顧寧本著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原則，侵略性的目光肆意地掃過白衣女子的全身，從上到下，從大到小，從海納百川到...啊，顧寧只覺眼前一熱，正在盡力審查的目光化為齏粉。
不該這麼犯賤的，人家不殺我不代表不能弄殘我啊。顧寧終於意識到仙子姐姐與齊香風映樓的妖女不能說差不太多吧，只能說壓根一模一樣。他耷拉著頭，試圖裝作可憐謀求前輩不殺之恩。
看著顧寧這橫下心來予取予求的樣子，薛星雪忍不住笑了出來，可惜已無男子擔得起這份笑容的重量。「小師弟，有人跟我匯報你明晚不打算赴約呢！所以，師姐就只能提前來找你了喲，誰叫你剛好躲在西侯府，我順個路也就看望看望你。」
看望我？順路？這下顧寧是傻子也猜出來她的身份了，肯定是聶小溪哪個小綠茶泄露了我的想法，仙子姐姐又是「順路」，那不用說也是星雪師姐了，不過我也沒幹什麼出格的事，總不能因為去過齊香風映樓這種地方就要宣判死刑吧，你自己不也去了嗎，何況孟仙這老傢伙還睡得好好的啥事沒有。
薛星雪看著他一臉糾結的樣子，感到實在有些可愛。自己好久沒有被人這麼逗樂過了，自從被君邪收留到這東陽城來，表面上修行所謂的書院正統，實際卻在君邪指引下修煉另一套至寒至陰的法術——《寒妖噬魂訣》。
此術修的不是文氣，卻是大靖西部邊境之外的寒妖之力。所謂寒妖，生長於極西滄瀾雪山之中，頭為狼頭，身為狐身，行走卻是人狀，壽元綿長，歷來為大靖所不容，太祖當年西征，至雪山中斬一雙千年寒妖而返，昭告天下，言：若有妖出滄瀾者，天下共擊之，法不可容。
不知君邪長老是從何處得來，修行寒幻雙生，竟意外不被大靖所斥，但長久以來，此術副作用日趨明顯。薛星雪不得長時間待在陽光之下，否則必受反噬，危及道基。此外，她整個人的體溫和性情都變得冷淡，唯有幻術之下性格又偏向極端，道法易控，真我難尋。
不過這些都不是他一個小師弟該知道的，我只在意他當時在那個地方看到了什麼。一想到這裡，薛星雪仍然止不住後怕地顫抖，仿佛回憶起無比恐怖的事情。她盡力平復了情緒，解開了對顧寧眼睛的封印。
「你去過往星洞？」她問道。
然而這聲音冷得近乎縹緲，顧寧感覺好像一灘雪頓時到達凝點凍成了冰，才想起來她在問自己那啥洞的事。
早去過了，有什麼稀奇？顧寧連忙立正：「師姐，我去過。」
薛星雪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那冰封一樣的面頰突然變得妖媚，睫毛旁的胭脂紅得如血一般，「你看到了什麼，告訴姐姐好嗎，姐姐會獎~勵你的喲！」
顧寧不由得打了個寒顫，鼻子卻是不爭氣地流下了鮮紅的熱淚，「星空...裂縫...船桅..還有..」
他突然有種頭痛欲裂的感覺，這種感覺比任何時候的幻術還要痛苦得多，就仿佛——當年被世界瘋狂擠壓直到絕望死去的感覺，他的回憶無法再前進分毫。顧寧感覺自己還看到了些什麼，但已再說不出口，他連續吐出幾口猩紅的鮮血，猝不及防昏迷了過去。
......
再醒來時，仍是黑夜，顧寧隱約感受到一陣冰涼的溫柔的觸感，但他知道此時已不是同一個夜了。
冰冷的感覺有些不真實，自己從那純白得不容褻瀆的懷抱中爬了起來，薛星雪仍舊面無表情地盯著他，只是面色的觀感已從聖潔變成了慘白。
「師姐，謝謝你救了我。」顧寧感受到自己身上多了些不同於文氣的力量，如同身旁白裙的冰冷觸感，反而給他一種溫暖的錯覺。
「我只是要一個答案。」薛星雪艱難地站起身來，經歷了一整天的日照和部分寒妖之力的輸送，她的身體已經趨於極限，好在聶小溪準備了些療傷的靈丹，自己才能堅持到他醒來，親手去驗證這個答案的正確性。
「師姐，你隨便問，我必與你坦誠相待。」顧寧有些感動，雖然仙子姐姐總想欺負我，但緊要關頭還是挺身而出（這話怎麼感覺被某人污染過）。最關鍵是自己這輩子第一次享受了除母親和姜昕之外的女人的懷抱，雖然不是很溫暖，但這可持續了一整天，就是我媽也沒機會一整天24小時不動地抱著我。
「你現在感覺怎麼樣？有沒有不舒服？」薛星雪冷冷地問道。
這是在關心我？顧寧趕緊說道：「星雪師姐放心，我不僅沒什麼事，現在還感覺精神倍棒，尤其一絲寒氣與文氣交織在一起，感覺隨時甚至可以破境。您有什麼問題儘管可以問我。」
「不用，我知道答案了！」
顧寧還沒反應過來，佳人就已飄然離去，只留下稍顯冷冽的空氣，現在對他來說卻算得上涼爽。
我是為什麼暈過去的，算了不管了，這算不算是俘獲了星雪師姐的芳心？回去跟孟仙好好炫耀一下。
所以我是怎麼暈過去的呢？顧寧有些疑惑，我當時不是跟她在一起嗎？
算了下次問問就是了，他自然地忽略了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