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回:談笑之間妙計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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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貫的提議,得到了在場幾人的贊同。

  縱火刻字案的真相,大家心知肚明,但具體原因,卻不好讓官家知曉。

  主要是知曉了也沒用,以趙佶的性格,最多對高俅訓斥幾句,何況罪魁禍首已經死了,首級都被割了下來。

  眾人議定了策略,便要考慮具體應對。

  張三所行之事,既然要粉飾為奸人指使,那這個奸人是誰,有沒有同黨配合,都是要這幾人決定的。

  王建攏著手說:「那白五花剛才要進宮,不過被咱家攔下了,他和滕白鷺負責查縱火刻字案,還不知有何進展。」

  蔡京聞言道:「不如把他們喚來,一起商議?」

  眾人點頭,覺得可以,蔡京吩咐下面親隨自去尋人。

  半個時辰後,滕白鷺先一步過來。

  他對群賢閣議事早有耳聞,如今終於有機會一窺乾坤,心中不免躍躍欲試。

  沒多大會,白五花也姍姍來遲,他則是有些疑惑,不明白這幾位重臣,找他商議何事。

  人到齊了之後,蔡京也不拐彎抹角,直說了今日要商議的事宜。

  滕白鷺聽聞後,雖然感到驚訝,卻不至於惶恐。

  但白五花就不同了,聽到他們要糊弄皇帝,便面露嫌棄之色。

  王建看他這幅模樣,嘆口氣道:「白勾當有所不知,我等也是為官家考慮,張三賊廝一把火,驚到了官家龍體,這兩天已無比憔悴。」

  白五花的實際官職為勾當皇城司事,故都稱他白勾當。

  白五花不想參與這個小團體,沉吟片刻說:「張三縱火刻字案的前因後果,我已查清,自會上秉陛下。」

  高俅冷笑道:「那你倒是說說,都查到了什麼?」

  他自認林韓兩家所行之事,只有自己能查出來,故以為白五花是在虛張聲勢。

  白五花所在的皇城司,不屬於殿帥府管轄,所以也不怵高俅,捋了下思路,將查到的前因後果說了出來。

  「張三本為酸棗門潑皮,僥倖拜了魯智深為師,因林沖之事受牽連,心有不忿,聯合林沖岳丈,以及興國坊韓家,犯下了縱火刻字大案。」

  高俅本來還挺鎮定,可白五花簡單說完案情經過後,直驚的他皺眉蹙額。

  他不懷好意道:「探事司剛剛起復,你是如何查的這麼清楚,莫非早就有所布置?」

  高俅這話有些誅心,不經官家同意,居然敢行刺探監察之事,明擺著心有不軌。

  白五花冷哼一聲,說道:「不勞太尉費心,白某自有辦法。」

  他之所以能在區區三日內,便理清來龍去脈,概因使了個巧辦法。

  白五花看過城門下的血書,明白整件事情必和殿帥府有關,故在領了皇命之後,把手下親信,全部放在盯梢殿帥府上面。

  後來又通過跟蹤殿帥府親隨、高衙內身邊的幫閒、酸棗門一眾潑皮,靠這些蛛絲馬跡,推理出了線索。

  高俅陰沉著臉,暗自尋思道:「探事司剛搭起架子,便有如此能力,日後成了氣候,我等一言一行,還不都被他探了去?」

  童貫聽白五花講完案情,擺擺手道:「你查的真相不重要,現在要考慮的是,如何讓官家恢復從前模樣,老這麼悶悶不樂,會壞了身子的。」

  白五花不解道:「怎麼不重要,官家不是要真相嗎?」

  蔡京接過話頭,說道:「你查出來的真相,不是官家想要的真相,官家想要的真相,是一個能說服自己內心的真相。」

  他的話模稜兩可,像是打啞謎,在場眾人除了白五花,其他人都心中瞭然。

  童貫見白五花還是不知所以,便直言道:「你查的真相,不能讓官家安心,要重新尋個說辭,把張三憤慨之下縱火刻字,變為有奸人刻意指使。」

  白五花想了想,覺得這麼做對自己沒壞處,案子越大,牽扯的人越多,那自己能力便顯得越強。

  他沒有直接答應,而是問道:「不知諸位是何打算?」

  聽到他不再堅持,蔡京洒然一笑,眯著眼睛說:

  「去歲,諸班禁軍催餉,至左藏庫鼓譟,王黼得知後張榜安撫,遂和鬧餉禁軍交好,並為武卒位卑發聲。」

  童貫緊隨其後,陰森附和道:「知樞密院事鄭居中,同王黼為至交,其人對官家流連樊樓頗有微詞,曾上書取締七十二酒樓釀酒權。」


  高俅聽完一樂,慢悠悠說道:「有這二人,那重文抑武、耽於享樂的刻字,便有了出處。」

  白五花和滕白鷺,直聽的頭皮發麻。

  萬萬沒想到他們胃口如此大,居然想靠張三的案子,拿下兩位重臣。

  這王黼,本來和蔡京交好,前年蔡京復相,把他提為御史中丞,之後升為翰林學士,他卻轉頭交好蔡京政敵鄭居中,兩人就此結仇。

  而鄭居中,現在又正是童貫的頂頭上司,童貫因邊功在身比他受寵,便想著趁此機會將其拿掉。

  王建輕笑一聲,對此並不驚訝,通了天的案子,若沒有重臣因此罷官,反而顯得像作假。

  官家也不會心安。

  王建笑著說:「俺沒相爺和童樞密這麼大胃口,那隨侍御駕的徐寧,與俺頗不對付,把他拿出來,添作張三賊廝的內應即可。」

  有蔡京、童貫珠玉在前,白五花這次不再驚訝,反而內心開始盤算,自己應該把誰塞進縱火案名單。

  高俅等王建說完,便清了清嗓子,準備開口。

  這時蔡京突然插話道:「有了主謀,有了內應,便差不多了。此案歸根結底,還在殿帥府身上,高太尉就不要再往裡填人了。」

  高俅冷哼一聲,本想反駁,卻又忍住了,總歸還是自家理虧,加上他不想惡了蔡京,便只好說道:

  「那具體犯案之人,便由我來定奪吧,王黼為禁軍打抱不平,鄭居中反感官家享樂,二人商定奸計,由禁軍教頭張仲愷實施。」

  「張仲愷此人,為賊人林沖之岳丈,因不滿女婿被定罪,便有了賊心,他尋了興國坊韓家父子、並酸棗門潑皮張三,一同犯下此案。

  「又有開封府當案孔目孫定,深夜開具路引,協助賊廝潛逃,應添為同夥。」

  高俅說完之後,目光看向在場眾人。

  還沒等其他人表態,白五花突然出聲:「賊人能靠近宮城縱火,皇城司有三名指揮使參與其中,同為內應。」

  他在皇城司,也不是一手遮天,這三名指揮使,都是和他不睦之人。

  蔡京、童貫、高俅、王建紛紛點頭,同意了白五花的要求。

  滕白鷺眼巴巴看著他們幾個,也想說話。

  童貫乜了他一眼:「滕府尹就不要往裡填人了,此案過後,你無功無過,依舊是我等的父母官。」

  「小人不敢妄想,不過甲仗庫被焚燒殆盡,我有一妻弟正好在那做都頭,能不能往上升一升?」

  蔡京不耐煩的揮揮手:「允了,甲仗庫再加一人,罪名為協助賊廝張三出逃。」

  隨後他看向白五花,說道:「白勾當,王黼和鄭居中,皆為朝中重臣,為了以防萬一,你需將其提前拿下,並把賊人間的來往書信,當作證據坐實,方能將此案定性。」

  王建抬抬手,說道:「俺有個乾兒子,最擅模仿筆跡,書信證據,由咱家來提供。」

  白五花聞言直皺眉頭,這兩位黨羽眾多,他不想沖在前面得罪人。

  高俅看到他這等表現,不屑道:「白勾當,需知落草為寇還要納投名狀,你想往上爬,又不想手上沾屎,豈不是異想天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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