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北宋驚現蘑菇雲
離了延福宮，眾人心思各有不同。
王建作為內侍押班，只覺事不關己。
滕白鷺官居開封府尹，正想著如何撇清罪責。
今夜的放火大案，只有白五花從中看到了機會。
作為皇城司排名靠前的指揮使，他一直想重振探事司。
說起皇城司，它的前身名為武德司，類似大明錦衣衛。
作為直屬皇家的特務部門，共有三個分支機構。
其一是皇城禁衛，兵員八千統攝諸班，十位指揮使，分作上下兩部，皆為天子親軍，不受三衙轄制。
其二為探事司，掌刺探監察職責，宋太祖自陳橋兵變踐位，故對禁軍防備頗深，特設此司以備不患。
探事司下轄三院，分別為內院子、黃院子、皂院子，每院原定兵額五百人，如今全加起來，只剩下不過十餘人。
其三為冰井務，以負責宮廷冰塊支用而得名，當下最重要的職責，卻是掩護趙佶外出取樂。
作為供天子消遣的部門，冰井務初定員額三百，但現有超千人在此處任職，有高俅珠玉在前，所有人都想藉此平台一飛沖天。
皇城司在大宋初期權柄甚重，太祖時擁精兵六萬，現在三部加起來還不足萬人，其中探事司更是形同虛設，遠不如拉皮條的冰井務人多。
作為大宋唯一的特務機構，皇城司之所以愈發不濟，除了承平日久外，還存在文臣特意針對的因素。
比如司馬光就曾兩次上奏，直指皇城司橫行不法，恣意妄為，抨擊其構陷誹謗、因言罪事。
其中大多數彈劾，便是特指探事司。
白五花想藉此機會，重啟探事司，給百官懸一把達摩克利斯之劍，以圖凌駕於群臣之上。
路過東華門時，三人碰到了金槍班教師徐寧，對方今日隨侍御駕，剛才奉命去拿高俅，如今正好帶人回宮。
內侍押班王建，和高俅關係不錯，兩人自端王府時就交好。
他見高俅被軍卒團團圍住，面色驚慌不已，便對其微微點了點頭，示意對方安下心來。
高俅本在殿帥府休息，突聞宮中有人來尋，他剛開始還沒當回事，只覺是官家找他耍子。
直到從徐寧口中，聽到了自己造反的傳聞，才嚇的直冒冷汗。
造反這件事，在大宋並不稀罕。
自國朝初立開始，起義就沒斷過，無非是影響大小而已。
但高俅作為手握重兵的殿帥府太尉，黃袍加身四個字，對他來說太敏感了。
畢竟大宋得國不正，太祖舊事也才過去一百來年。
高俅看到王建的暗示，這才定下心來，轉而考慮起，是誰發起了這場針對自己的陰謀。
……
此時的章杉，正趴在蔡京家的屋頂上，看著不遠處的殿帥府。
他聽富安說過，蔡京的幾個兒子喜好女童，章杉本想順手略施懲戒，綁了兩個下人才知道，人家壓根不住這邊。
章杉無奈，只好暫時放棄，轉而把放火目標，定為了殿帥府。
整個殿帥府，分為兩部分，前面是辦公用的衙門，後面是高俅一家的私宅。
章杉翻牆而過，掏出瓦罐點燃，隨手丟在了後面院子裡。
他本想把高衙內和富安的頭一起留下，但想了想還是算了。
這兩個大好頭顱，懸在城門處應該會更加震撼。
看著殿帥府的一眾下人，在老都管的指揮下前去滅火，章杉翻牆去了沒人把守的前衙，在大門上刻下一行大字：
奸佞狗賊，禍國殃民。
剛要轉身而走時，章杉的目光掃過白虎節堂。
他眉毛一挑，被牆上的兩把刀吸引住，隨後破窗而入，順手牽羊給帶走了。
此刻，整個東京城已經戒嚴，城中禁軍大部分在守衛皇城。
章杉不走尋常路，一路穿宅過府，順利來到酸棗門附近。
回菜園取了手弩和長槍，章杉估算著時辰差不多了，先走的林韓兩家，估計已經安全到達落腳點。
酸棗門現在被禁軍封禁，所有人不得無故接近。
章杉拿出最後一個瓦罐，潛行進了菜園旁邊的甲仗庫。
甲仗庫是東京外城最北邊，是儲藏武備的地方，一應盔甲刀兵俱全。
此地雖然重要，但守衛卻並不嚴密，滿打滿算也就五百人而已。
這五百人分做晝夜兩班，要守衛大大小小三十餘個庫房，平攤下來，每個庫還不到十人。
章杉一路攀牆過瓦，他本想把最後一把火燒在紙甲倉。
誰知一轉頭，卻看到了更為理想的地點：火器倉。
據《武經總要》記載，北宋的火器大概分為三類。
一種是火球類的，多用於守城，如蒺藜火球、毒煙火球等，主要靠燃燒和毒煙退敵，爆炸傷害並不算強。
二是火箭類，相比漢唐時以油布作為引火之物，北宋的火箭則是用火藥代替箭鏃，根據弓弩的射程，決定裝藥量的多少。
據史書記載，開寶三年，兵部令史馮繼升還因研製出新火箭，從而得到過趙匡胤賞賜。
第三種則是火槍類，但此時還未成規模使用，像突火槍這類武器，射程還沒扔塊石頭來的遠。
還有種超長的竹火槍，守城時點燃，杵到攻城一方的臉上，靠炸膛來殺傷敵人。
但不管是哪種，火器倉裡面，肯定滿是易燃易爆的危險品。
為了引開酸棗門的守衛，章杉決定來把大的，把火器庫倉給燒掉。
此處位於外城，左邊是相國寺菜園，右邊是酸棗門城牆，倒是不必擔心引燃民居。
唯一可能造成的損失，或許就是和尚吃不上青菜了。
說干就干，章杉眼珠一轉，打暈一名落單的守衛，把他拖進廁所扒光，換上他的衣甲。
隨後快步跑到大門，高喊道：「何方賊人，敢來甲仗庫作祟。」
他的聲音，把今晚當值的副使凌振，給嚇出一身冷汗。
「你看到賊人了？」
章杉抱拳道：「看到了，那廝想進來，被俺詐唬走了。」
凌振聽後不敢大意，今夜的東京城，從南到北燒成一條線，他敢肯定，這是有人在蓄意縱火。
甲仗庫地處最城北，又是武庫重地，很有可能會被賊人盯上。
凌振叫來手下的兩個都頭，吩咐道：「把人都派出去，沿著院牆列隊，莫要放宵小進來。」
章杉被安排去叫人，他找准機會跳上屋頂，等守衛禁軍都出了門，拿出最後一個瓦罐，點燃後丟進了火器倉。
趁著火勢不大，章杉提著竹簍，從大門處瀟灑離去。
但這份瀟灑只持續了半分鐘。
他剛走出幾十米，隨著一陣熱浪襲來，便被爆炸產生的衝擊波掀翻在地。
章杉被炸的昏昏沉沉，回過神來，扭頭一看，只見一朵蘑菇雲，正緩緩升起。
王建作為內侍押班，只覺事不關己。
滕白鷺官居開封府尹，正想著如何撇清罪責。
今夜的放火大案，只有白五花從中看到了機會。
作為皇城司排名靠前的指揮使，他一直想重振探事司。
說起皇城司，它的前身名為武德司，類似大明錦衣衛。
作為直屬皇家的特務部門，共有三個分支機構。
其一是皇城禁衛，兵員八千統攝諸班，十位指揮使，分作上下兩部，皆為天子親軍，不受三衙轄制。
其二為探事司，掌刺探監察職責，宋太祖自陳橋兵變踐位，故對禁軍防備頗深，特設此司以備不患。
探事司下轄三院，分別為內院子、黃院子、皂院子，每院原定兵額五百人，如今全加起來，只剩下不過十餘人。
其三為冰井務，以負責宮廷冰塊支用而得名，當下最重要的職責，卻是掩護趙佶外出取樂。
作為供天子消遣的部門，冰井務初定員額三百，但現有超千人在此處任職，有高俅珠玉在前，所有人都想藉此平台一飛沖天。
皇城司在大宋初期權柄甚重，太祖時擁精兵六萬，現在三部加起來還不足萬人，其中探事司更是形同虛設，遠不如拉皮條的冰井務人多。
作為大宋唯一的特務機構，皇城司之所以愈發不濟，除了承平日久外，還存在文臣特意針對的因素。
比如司馬光就曾兩次上奏，直指皇城司橫行不法，恣意妄為，抨擊其構陷誹謗、因言罪事。
其中大多數彈劾，便是特指探事司。
白五花想藉此機會，重啟探事司，給百官懸一把達摩克利斯之劍，以圖凌駕於群臣之上。
路過東華門時，三人碰到了金槍班教師徐寧，對方今日隨侍御駕，剛才奉命去拿高俅，如今正好帶人回宮。
內侍押班王建，和高俅關係不錯，兩人自端王府時就交好。
他見高俅被軍卒團團圍住，面色驚慌不已，便對其微微點了點頭，示意對方安下心來。
高俅本在殿帥府休息，突聞宮中有人來尋，他剛開始還沒當回事，只覺是官家找他耍子。
直到從徐寧口中，聽到了自己造反的傳聞，才嚇的直冒冷汗。
造反這件事，在大宋並不稀罕。
自國朝初立開始，起義就沒斷過，無非是影響大小而已。
但高俅作為手握重兵的殿帥府太尉，黃袍加身四個字，對他來說太敏感了。
畢竟大宋得國不正，太祖舊事也才過去一百來年。
高俅看到王建的暗示，這才定下心來，轉而考慮起，是誰發起了這場針對自己的陰謀。
……
此時的章杉，正趴在蔡京家的屋頂上，看著不遠處的殿帥府。
他聽富安說過，蔡京的幾個兒子喜好女童，章杉本想順手略施懲戒，綁了兩個下人才知道，人家壓根不住這邊。
章杉無奈，只好暫時放棄，轉而把放火目標，定為了殿帥府。
整個殿帥府，分為兩部分，前面是辦公用的衙門，後面是高俅一家的私宅。
章杉翻牆而過，掏出瓦罐點燃，隨手丟在了後面院子裡。
他本想把高衙內和富安的頭一起留下，但想了想還是算了。
這兩個大好頭顱，懸在城門處應該會更加震撼。
看著殿帥府的一眾下人，在老都管的指揮下前去滅火，章杉翻牆去了沒人把守的前衙，在大門上刻下一行大字：
奸佞狗賊，禍國殃民。
剛要轉身而走時，章杉的目光掃過白虎節堂。
他眉毛一挑，被牆上的兩把刀吸引住，隨後破窗而入，順手牽羊給帶走了。
此刻，整個東京城已經戒嚴，城中禁軍大部分在守衛皇城。
章杉不走尋常路，一路穿宅過府，順利來到酸棗門附近。
回菜園取了手弩和長槍，章杉估算著時辰差不多了，先走的林韓兩家，估計已經安全到達落腳點。
酸棗門現在被禁軍封禁，所有人不得無故接近。
章杉拿出最後一個瓦罐，潛行進了菜園旁邊的甲仗庫。
甲仗庫是東京外城最北邊，是儲藏武備的地方，一應盔甲刀兵俱全。
此地雖然重要，但守衛卻並不嚴密，滿打滿算也就五百人而已。
這五百人分做晝夜兩班，要守衛大大小小三十餘個庫房，平攤下來，每個庫還不到十人。
章杉一路攀牆過瓦，他本想把最後一把火燒在紙甲倉。
誰知一轉頭，卻看到了更為理想的地點：火器倉。
據《武經總要》記載，北宋的火器大概分為三類。
一種是火球類的，多用於守城，如蒺藜火球、毒煙火球等，主要靠燃燒和毒煙退敵，爆炸傷害並不算強。
二是火箭類，相比漢唐時以油布作為引火之物，北宋的火箭則是用火藥代替箭鏃，根據弓弩的射程，決定裝藥量的多少。
據史書記載，開寶三年，兵部令史馮繼升還因研製出新火箭，從而得到過趙匡胤賞賜。
第三種則是火槍類，但此時還未成規模使用，像突火槍這類武器，射程還沒扔塊石頭來的遠。
還有種超長的竹火槍，守城時點燃，杵到攻城一方的臉上，靠炸膛來殺傷敵人。
但不管是哪種，火器倉裡面，肯定滿是易燃易爆的危險品。
為了引開酸棗門的守衛，章杉決定來把大的，把火器庫倉給燒掉。
此處位於外城，左邊是相國寺菜園，右邊是酸棗門城牆，倒是不必擔心引燃民居。
唯一可能造成的損失，或許就是和尚吃不上青菜了。
說干就干，章杉眼珠一轉，打暈一名落單的守衛，把他拖進廁所扒光，換上他的衣甲。
隨後快步跑到大門，高喊道：「何方賊人，敢來甲仗庫作祟。」
他的聲音，把今晚當值的副使凌振，給嚇出一身冷汗。
「你看到賊人了？」
章杉抱拳道：「看到了，那廝想進來，被俺詐唬走了。」
凌振聽後不敢大意，今夜的東京城，從南到北燒成一條線，他敢肯定，這是有人在蓄意縱火。
甲仗庫地處最城北，又是武庫重地，很有可能會被賊人盯上。
凌振叫來手下的兩個都頭，吩咐道：「把人都派出去，沿著院牆列隊，莫要放宵小進來。」
章杉被安排去叫人，他找准機會跳上屋頂，等守衛禁軍都出了門，拿出最後一個瓦罐，點燃後丟進了火器倉。
趁著火勢不大，章杉提著竹簍，從大門處瀟灑離去。
但這份瀟灑只持續了半分鐘。
他剛走出幾十米，隨著一陣熱浪襲來，便被爆炸產生的衝擊波掀翻在地。
章杉被炸的昏昏沉沉，回過神來，扭頭一看，只見一朵蘑菇雲，正緩緩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