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客氣
張仁是個謹慎之人，不願染上麻煩，也不想給剛剛聲名鵲起的靈芝門惹是非，所以他的身份只有付陽知曉，其他人仍舊蒙在鼓裡。付陽理解張仁的心思，願意幫他保密，既是尊重師弟，也是為靈芝門省事端。
「江湖，很亂。」付陽與張仁惺惺相惜，常常找他聊天，「伏翠門的凋敝只是混亂中的一角景色，其他勢力亦是多有枯旺生息。咱們靈芝門尚未站穩腳跟，小心些好，師弟你願意替門派考慮，師兄我深感欣慰。」
「我對最近的局勢有所耳聞，知曉一些亂象，但有一件事稍稍意外。」張仁說道，「原以為方圓山之戰後，霸道的雷耀定然異軍突起，龍吞四方，卻聽說他忙於閉關，許久沒動靜。總感覺那位雷先生，霸道莽撞只是表面，實則頗有城府和穩重。」
「磨刀不費砍柴。」付陽說道，「龍潛於淵，蟄伏蓄力，騰飛之日，定有風雷相隨，萬靈必將俯首。包括你我在內，江湖上的許多人都極其關注雷耀的動靜，時刻緊盯他的消息，心懷恐懼和期待，很想看看他升天之日能引發多大的雲海波瀾。」
坐在邊上的鳥人和鞦韆說道：「眾目睽睽，何談潛淵？雷耀呀，鋒芒太盛，乃是亢龍難悔，進無可進，退無可退，除非長盛不衰，群雄不敢抬頭，否則但有波折，必是牆倒眾人推的下場。」
「也許吧。」付陽說道，「雷耀的霸業盛衰與我無關，只望江湖少些紛爭，少些廝殺。」
張仁搖頭，言道：「師兄的話，師弟我不甚同意。我知道師兄仁德，但前時伏翠門的教訓還不明顯嗎？忍耐和忍讓換不來友善，終究還需有些威風在身，既可震懾兇惡，也可保護同伴，豈能把安危完全寄托在旁人心思上。紛爭——避是避不開的。」
「這……也對。」付陽說，「門派是個小江湖，江湖是個大門派，我倒是一葉障目，未見其本質相似之處。只是雷耀之力，非普通人能比，我自問有些資質，可一想到那日的天龍霸道，心裡總會生出無力感。」然而事實上，伏翠門一戰，付陽名震江湖，已然被武林當做天賦媲美雷耀的新秀傲世強者。
張仁笑了笑，沒有調侃付陽的謙虛，而是開口問道：「師兄，那蛇王情況如何？那混沌珠子你可煉化？若能煉得其中力量，定能助益武功。」
「蛇王……哎~？鳥人和鞦韆更清楚，它們常常去看望那蛇。」付陽說道，「至於珠子嘛，太難梳理。我自小精修銀針定穴之技，雙目如電，雙指精密，但仍舊無法從混沌之內挑揀出至陽真氣。」
鞦韆這段日子，一直忙著療愈蛇王的意識，開口說道：「關於蛇王和混沌珠，我們已經知曉二者來歷。那珠子，為伏翠門開山祖師煉製。百餘年前，伏翠祖師偶然找到一陰陽合宜之處，於至陰至陽位置採集到兩個至陰至陽靈草，就地煉製陰陽寶丹，欲以寶丹成就天人合一之境。可惜，伏翠祖師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低估了煉製難度，直至其壽命竭盡，丹藥仍舊未出爐。」
「哦？！」付陽驚道，「原來是伏翠門的祖師並非失蹤，而是因煉藥耽擱。」
鞦韆繼續說：「伏翠祖師死後，由他的兩個伴靈——一黑一白兩條靈蛇，繼續煉丹，多年不成。直至三十多年前，陰陽寶丹總算到了出爐的時候，卻逢異星凌空，古磐大俠一劍破星辰，運道驟然起伏，影響了整個世界的陰陽合宜，導致陰陽寶丹煉製失敗，變成了混沌珠。」
「這等事~」張仁嘆道，「天時轉變，地利扭曲，人力難成呀~」
鞦韆又說道：「那對靈蛇因丹爐爆炸，身受重傷將死，死前把混沌珠託付於後輩靈蛇，讓它們交給伏翠門後輩仁德門人，繼續煉製，重建陰陽合宜。可是你們最清楚啦，伏翠門這些年的名聲……嘖嘖嘖，忒差了，靈蛇們萬不敢把珠子貿然交還，只能繼續保存。如此，至一年前，輪到這新的蛇王保存珠子，它自視甚高，以為能依仗實力煉製混沌珠，結果……就成了這次的樣子。」
「竟如此波折~」付陽言道，「不過當真巧妙，此珠幾番周轉，又回到了伏翠門後輩弟子手中。」付陽抬手把珠子拿出，看了幾眼，對鳥人說道：「對了，你是至陽生靈，不如試試能否煉化吧，我屬實沒辦法。」
「難。」烏鴉言道，「煉製此物，須有陰陽合宜之息，常年環而運之，使混沌自然而然化作陰陽合宜，期間不可急躁，不可惱怒，不可陰陽不穩。付先生了解我的，我最急躁，最愛惱怒，而且罡陽過盛，與此物無緣。」鳥人稱呼付陽時，語氣特彆扭，有意親切呼喚，卻偏偏選了個疏遠的「先生」二字。
「這……」付陽為難，「難不成此珠永遠無法練成？」
「我有一想，不知師兄如何看待。」張仁說，「之前方圓山比武，我見師兄與靈心門的呂音女俠對招，正應陰陽合宜之象，不如你們兩個一同煉化此珠，共享其中玄奇之力。」
「呂音女俠？」付陽點點頭，「我與那位女俠雖只有一面之緣，但對其印象極佳，當日對招的情景歷歷在目，記憶猶新，確有陰陽合宜之感，暗暗視其為知己，就怕她不是這麼認為。」
「陰陽合宜，難也不難，正所謂心有靈犀一點通，心無所應永難成。」張仁說道，「據師弟看來，既然當日有雙儀順合之象，那位女俠想來心思當該與師兄你一樣。」
付陽搖頭，「萬不敢揣測。」
「但不妨一試。」張仁笑道，「師兄，不如你修書一封，飛鴿傳訊，詢問呂音女俠的意見。」
「嗯，也好。」付陽說，「但飛鴿傳訊，恐又說不清楚，最好是有人……哎，鳥人，你去吧，來一個飛鴉傳訊。」
「我和鳥人、鞦韆一塊去。」張仁言道，「不瞞師兄，師弟我素來喜愛山水紅塵，有意游遍江湖武林，但妹妹年幼，不敢帶她去驚險之地，一直藏願於心。如今加入靈芝門，吾妹得以護佑，我心甚安，有意闖蕩江湖，行俠仗義，剛好也可為師兄傳信。」
「若如此，甚好。」付陽拱手言道，「若能成功請到呂音女俠，一同煉製陰陽寶丹，師弟功勞至偉呀——師兄在此提前謝過師弟。」
「舉手之勞，何足掛齒。」張仁說道，「煉丹之事，還需師兄盡力而為，師弟不過促成這段俠武合作而已。師兄乃仁善德行之輩，若能功成名就，威德隆盛，護佑一方安寧，威懾萬方宵小，師弟便心滿意足了——還請師兄繼續努力。」
「共勉。」
你一言我一語，師兄弟二人順利定下了解決辦法，乃是好事，可一旁的鳥人和鞦韆卻陰陽怪氣的表情，用「鄙視」眼神瞥看張仁和付陽。
「太客氣了吧~？嘖嘖嘖，客氣到肉麻的程度~」
「是啊是啊，一點不親切，果然只是師兄弟，不是親兄弟。」
「還是咱們好，雖然不是親生的父女，但特親切，一點不用客氣。」
「額……鞦韆呀，其實我一直想和你說，作為你爹，你當該對我客氣點。」
「玉鳥人，別找茬哦~小心我對你不客氣！」
「不客氣就不客氣！我還對你不客氣呢！」
「少廢話，開打吧！」
於是，這邊張仁和付陽師兄弟二人禮貌交流，客氣友善；一旁的鳥人和鞦韆父女兩個撲撲楞楞打成一團，一點不客氣——嗯，挺好，都挺好。
「江湖，很亂。」付陽與張仁惺惺相惜，常常找他聊天，「伏翠門的凋敝只是混亂中的一角景色，其他勢力亦是多有枯旺生息。咱們靈芝門尚未站穩腳跟，小心些好，師弟你願意替門派考慮，師兄我深感欣慰。」
「我對最近的局勢有所耳聞，知曉一些亂象，但有一件事稍稍意外。」張仁說道，「原以為方圓山之戰後，霸道的雷耀定然異軍突起，龍吞四方，卻聽說他忙於閉關，許久沒動靜。總感覺那位雷先生，霸道莽撞只是表面，實則頗有城府和穩重。」
「磨刀不費砍柴。」付陽說道，「龍潛於淵，蟄伏蓄力，騰飛之日，定有風雷相隨，萬靈必將俯首。包括你我在內，江湖上的許多人都極其關注雷耀的動靜，時刻緊盯他的消息，心懷恐懼和期待，很想看看他升天之日能引發多大的雲海波瀾。」
坐在邊上的鳥人和鞦韆說道：「眾目睽睽，何談潛淵？雷耀呀，鋒芒太盛，乃是亢龍難悔，進無可進，退無可退，除非長盛不衰，群雄不敢抬頭，否則但有波折，必是牆倒眾人推的下場。」
「也許吧。」付陽說道，「雷耀的霸業盛衰與我無關，只望江湖少些紛爭，少些廝殺。」
張仁搖頭，言道：「師兄的話，師弟我不甚同意。我知道師兄仁德，但前時伏翠門的教訓還不明顯嗎？忍耐和忍讓換不來友善，終究還需有些威風在身，既可震懾兇惡，也可保護同伴，豈能把安危完全寄托在旁人心思上。紛爭——避是避不開的。」
「這……也對。」付陽說，「門派是個小江湖，江湖是個大門派，我倒是一葉障目，未見其本質相似之處。只是雷耀之力，非普通人能比，我自問有些資質，可一想到那日的天龍霸道，心裡總會生出無力感。」然而事實上，伏翠門一戰，付陽名震江湖，已然被武林當做天賦媲美雷耀的新秀傲世強者。
張仁笑了笑，沒有調侃付陽的謙虛，而是開口問道：「師兄，那蛇王情況如何？那混沌珠子你可煉化？若能煉得其中力量，定能助益武功。」
「蛇王……哎~？鳥人和鞦韆更清楚，它們常常去看望那蛇。」付陽說道，「至於珠子嘛，太難梳理。我自小精修銀針定穴之技，雙目如電，雙指精密，但仍舊無法從混沌之內挑揀出至陽真氣。」
鞦韆這段日子，一直忙著療愈蛇王的意識，開口說道：「關於蛇王和混沌珠，我們已經知曉二者來歷。那珠子，為伏翠門開山祖師煉製。百餘年前，伏翠祖師偶然找到一陰陽合宜之處，於至陰至陽位置採集到兩個至陰至陽靈草，就地煉製陰陽寶丹，欲以寶丹成就天人合一之境。可惜，伏翠祖師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低估了煉製難度，直至其壽命竭盡，丹藥仍舊未出爐。」
「哦？！」付陽驚道，「原來是伏翠門的祖師並非失蹤，而是因煉藥耽擱。」
鞦韆繼續說：「伏翠祖師死後，由他的兩個伴靈——一黑一白兩條靈蛇，繼續煉丹，多年不成。直至三十多年前，陰陽寶丹總算到了出爐的時候，卻逢異星凌空，古磐大俠一劍破星辰，運道驟然起伏，影響了整個世界的陰陽合宜，導致陰陽寶丹煉製失敗，變成了混沌珠。」
「這等事~」張仁嘆道，「天時轉變，地利扭曲，人力難成呀~」
鞦韆又說道：「那對靈蛇因丹爐爆炸，身受重傷將死，死前把混沌珠託付於後輩靈蛇，讓它們交給伏翠門後輩仁德門人，繼續煉製，重建陰陽合宜。可是你們最清楚啦，伏翠門這些年的名聲……嘖嘖嘖，忒差了，靈蛇們萬不敢把珠子貿然交還，只能繼續保存。如此，至一年前，輪到這新的蛇王保存珠子，它自視甚高，以為能依仗實力煉製混沌珠，結果……就成了這次的樣子。」
「竟如此波折~」付陽言道，「不過當真巧妙，此珠幾番周轉，又回到了伏翠門後輩弟子手中。」付陽抬手把珠子拿出，看了幾眼，對鳥人說道：「對了，你是至陽生靈，不如試試能否煉化吧，我屬實沒辦法。」
「難。」烏鴉言道，「煉製此物，須有陰陽合宜之息，常年環而運之，使混沌自然而然化作陰陽合宜，期間不可急躁，不可惱怒，不可陰陽不穩。付先生了解我的，我最急躁，最愛惱怒，而且罡陽過盛，與此物無緣。」鳥人稱呼付陽時，語氣特彆扭，有意親切呼喚，卻偏偏選了個疏遠的「先生」二字。
「這……」付陽為難，「難不成此珠永遠無法練成？」
「我有一想，不知師兄如何看待。」張仁說，「之前方圓山比武，我見師兄與靈心門的呂音女俠對招，正應陰陽合宜之象，不如你們兩個一同煉化此珠，共享其中玄奇之力。」
「呂音女俠？」付陽點點頭，「我與那位女俠雖只有一面之緣，但對其印象極佳，當日對招的情景歷歷在目，記憶猶新，確有陰陽合宜之感，暗暗視其為知己，就怕她不是這麼認為。」
「陰陽合宜，難也不難，正所謂心有靈犀一點通，心無所應永難成。」張仁說道，「據師弟看來，既然當日有雙儀順合之象，那位女俠想來心思當該與師兄你一樣。」
付陽搖頭，「萬不敢揣測。」
「但不妨一試。」張仁笑道，「師兄，不如你修書一封，飛鴿傳訊，詢問呂音女俠的意見。」
「嗯，也好。」付陽說，「但飛鴿傳訊，恐又說不清楚，最好是有人……哎，鳥人，你去吧，來一個飛鴉傳訊。」
「我和鳥人、鞦韆一塊去。」張仁言道，「不瞞師兄，師弟我素來喜愛山水紅塵，有意游遍江湖武林，但妹妹年幼，不敢帶她去驚險之地，一直藏願於心。如今加入靈芝門，吾妹得以護佑，我心甚安，有意闖蕩江湖，行俠仗義，剛好也可為師兄傳信。」
「若如此，甚好。」付陽拱手言道，「若能成功請到呂音女俠，一同煉製陰陽寶丹，師弟功勞至偉呀——師兄在此提前謝過師弟。」
「舉手之勞，何足掛齒。」張仁說道，「煉丹之事，還需師兄盡力而為，師弟不過促成這段俠武合作而已。師兄乃仁善德行之輩，若能功成名就，威德隆盛，護佑一方安寧，威懾萬方宵小，師弟便心滿意足了——還請師兄繼續努力。」
「共勉。」
你一言我一語，師兄弟二人順利定下了解決辦法，乃是好事，可一旁的鳥人和鞦韆卻陰陽怪氣的表情，用「鄙視」眼神瞥看張仁和付陽。
「太客氣了吧~？嘖嘖嘖，客氣到肉麻的程度~」
「是啊是啊，一點不親切，果然只是師兄弟，不是親兄弟。」
「還是咱們好，雖然不是親生的父女，但特親切，一點不用客氣。」
「額……鞦韆呀，其實我一直想和你說，作為你爹，你當該對我客氣點。」
「玉鳥人，別找茬哦~小心我對你不客氣！」
「不客氣就不客氣！我還對你不客氣呢！」
「少廢話，開打吧！」
於是，這邊張仁和付陽師兄弟二人禮貌交流，客氣友善；一旁的鳥人和鞦韆父女兩個撲撲楞楞打成一團，一點不客氣——嗯，挺好，都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