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皇城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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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兄弟,你怎的才回來。」

  林沖笑呵呵的迎上進門的虞珏,拍了拍他肩膀說了句:「快來。」

  隨後介紹身旁的男子:「這位是彰化軍監軍,特來尋你的。」

  玉桃等人也在旁邊點頭,應該是等了不少時辰。

  那人臉色冰冷,見到虞珏回來,神色不改,只是隨意抬了抬手,算是見過禮了。

  「在下彰化軍監軍廖淳,奉楊太傅之命,請虞郎君到大相國寺一見。」

  「太傅?」

  虞珏疑惑的看向林沖,後者來到他旁邊小聲介紹:「此人姓楊名戩,乃宮內宦官,深受陛下歡心,任彰化軍節度使,當朝太傅。」

  當朝太傅這個時候找我,看架勢似乎是想要招攬我?

  虞珏不完全是古人的思維,沒有那種在宦官手下做事感到祖上無光之類的情緒,相反,後世影視劇的影響,反而覺得這些宦官威風八面。

  『若真是招攬,只要不當賣國賊,或喪盡天良的事,觸及我底線……暫時背靠大樹,也是不錯的選擇。』

  對方看中自己,無非就是這兩日做的事,而自己雖然和虞進言洗脫了罪名,可已經得罪蔡府,往後依舊舉步維艱,正好也需要一顆大樹靠一靠。

  嗯,算是相互利用,不吃虧。

  拿定主意,虞珏朝面前這人拱手行禮,那叫廖淳的監軍,臉上的冷漠這才化開,露出諂媚的笑容,那嗓子更掐著一樣,尖細又略帶沙啞。

  「咱家,可要向虞郎君道喜了。」

  「監軍大人,這話從何說起?」

  虞珏明知故問,但還是要順著對方話語問下去,而那邊張貞娘向丈夫使眼色,林沖會意,連忙從袖裡摸出些許銀錢,塞給旁邊的監軍。

  後者不著痕跡的將這些許銀錢揣入袖裡,笑眯眯地說道:「虞郎君英雄少年,我家太傅聽郎君大鬧東京,為你孝道感動,又受智清禪師指點,前兩日在蔡太師那裡保下虞公子和令尊。」

  智清禪師?

  虞珏有點迷糊,不過很快也反應過來,那宦官楊戩大抵是老和尚搬出來的。

  還以為太師府這麼安靜是因為辦喪事,原來中間還有一個太傅楊戩在調停。

  不得不說,這份人情,虞珏必須得認下。

  「那何時去拜會太傅?」

  「現在就隨咱家到大相國寺,太傅晌午在齋堂用過齋飯,就一直在彌勒殿參禪悟佛,現在太陽都快下山……」那監軍看了看天色,大抵不想再耽擱,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虞郎君,可跟我走這一趟?」

  「請!」

  虞珏朝那宦官伸手一攤,讓對方走在前面,剛想跟上,林沖輕聲問道:「虞兄弟,可要我跟著?」

  「這倒不用!」

  說著快步跟上那監軍到了外面,對方是騎馬來的,自己卻是沒有馬匹,正有些尷尬時,林沖將自己的馬牽出來,將韁繩交到虞珏手上,隨後退到院門與妻子站到一起,笑著揮了下手。

  「虞兄弟,早去早回。」

  虞珏朝夫妻倆拱了拱手,翻身上馬便跟上前面的宦官。

  天色昏沉。

  大相國寺的鐘聲從遠方傳來,到達寺廟外圍,還是如之前來過那般,香客熙熙攘攘,寄存了馬匹,穿過人群,虞珏明顯能感知到過往的香客,或遠處攤位有不少目光盯來。

  「虞郎君不要擔心,都是保護太傅的軍中護衛。」

  那監軍走到廟門朝里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虞珏也不便多看,跟著他一路進了大相國寺後院,之前有來過一次,對這裡還算熟悉。

  繞過伽藍殿,後院漸漸多了許多兵卒把守,往前過去,兩排士卒左右並列彌勒大殿的入口。

  「虞郎君,這邊走!」那監軍朝里伸了伸手:「太傅已在裡面等你。」

  虞珏嗯了一聲,邁過高高的門檻,跨進彌勒殿,一尊鍍金的大佛掐著手印笑臥蓮台,神台下方是頭戴寶冠,鬢髮花白的老人端坐在圈椅上,他一身圓領的黑衫紫袍,吹著手中茶盞,讓熱氣飄飛開來。

  「嘖嘖,當真英雄出少年,咱家像虞郎君這般歲數,還在給陛下倒恭桶呢。」

  年老的宦官語氣頗為得意的喝了一口茶水。

  他吐出茶梗的同時,虞珏上前朝他拱手:「拜見,太傅。」


  「呵呵,免禮。」

  楊戩看著面前拱手施禮的年輕人,滿意的點點頭,他翹著蘭花指略抬了一下,示意手下人抬來一張椅子。

  「真俊吶。」

  他隨後輕描淡寫的說下去。

  「兩日前,你放蔡鞗回去,不久他便死了,死法古怪恐怖,不成人形。蔡家人都說是你做的。」

  「我父跟我過了春暉橋便中毒,我還說是蔡京他們下毒。」

  虞珏不懼他陰沉的眸子,在對面坐下來:「蔡家人死不死,跟我無關。」

  「咱家就欣賞郎君這種爺們兒脾氣。」楊戩向後靠了靠,忽然抬手一拍旁邊的小桌,震得茶杯飛起,他隨意拂手,茶杯唰的飛向對面。

  同時,話語也在說。

  「不過既然你來大相國寺,說明你心裡向著咱家,這很好。蔡家已經為你父親翻案,那通敵叛國之事就此揭過了,往後你心中也不可有怨。

  但他們若是想要報復,咱家也不會讓你受委屈,畢竟童樞密要北伐,許多事都在籌備,大家鬧的太僵,可不是好事。」

  幾乎在同時,飛過去的茶杯被虞珏穩穩捏在手中,磅礴的武人內勁在他手上只是微微震了一下,就被法力抵消。

  他喝上一口茶水,聲音清冷。

  「太傅對在下有恩,自然聽從,但當日襲擊我和父親之人,還有一個道士,自稱奉仙觀的修行,我背後的傷勢便是他造成,梁子已經結下,可就不能那麼容易化解。」

  楊戩看著虞珏的表情,思緒了片刻,指尖在椅子扶手上點了點。

  「咱家今日叫你過來,是讓你入皇城司,到探事司任監察一職。至於你說那奉仙觀,這種小事,你自己料理便可。」

  說話間,剛才的監軍廖淳端著木盤走了進來,盤中疊著一套白雲紋的黑衣,一條繡著梅花的腰帶,一雙黑靴,旁邊還有塊令牌。

  老宦官向後靠了靠,昂起下巴:「皇城管轄,甭管奉仙還是奉神,只要由頭充足,平了便是。」

  這就是皇權特許了吧?

  想不到我還能過一過錦衣衛癮。

  「不過,事情不可出格。」

  楊戩靠著椅背,老神在在的再度開口,「廣臣。」

  不再叫虞郎君,說明這位老宦官已經將虞珏當做麾下人。

  「太傅請吩咐。」虞珏緩緩起身。

  老宦官慢慢睜開眼,雙手搭在扶手上看著幾步之外的年輕人。

  「咱家與童樞密一樣,雖都出身宮廷,但武人性格,麾下之人也多軍中健兒,性格與你貼合,不過也排外,你需做出一些功績,讓人信服才能給你更高的位子。

  監察一職,雖說辛苦,可最能做出事來。你在京中這段時間的表現,威望都已攢夠,相信沒人敢捋你虎鬚。」

  他讓小宦官為虞珏掛上腰牌。

  便坐在椅上看著這個最近風頭無兩的年輕人,他之所以招對方進皇城司,其實最主要才拿到手中,司中沒有多少心腹人。

  而且,還能拉攏一個虞進言,此人有好名聲,做事矜矜業業,只要站到他的隊伍里,楊戩自然也能得到莫大的好處。

  「是!」

  虞珏看著老宦官做了一個揮退的動作,面無表情的拱手後退。

  「等等。」

  待到虞珏跨過門檻,準備離開,楊戩適才帶著笑容,從椅子上起來,「虞家在城裡的府邸,過幾日就拆了封條,物歸原主。」

  「謝太傅!」

  「去吧!」

  虞珏點點頭,放下手離開彌勒殿,外面日頭已落,只剩最後一點彤紅還掛在西邊,虞珏從彌勒殿出來,穿過稍顯昏暗的廊道,披著袈裟的智清禪師領著三個僧人,從他面前過去。

  老僧略停了停,豎印輕聲道了一句:「虞施主,死局已解,困局尚在。」

  面對這位老僧,虞珏臉上有著愧色,想起當日回汴梁時,自己過於激動有些話語過重了,做為後世之人,錯了就是錯了,沒什麼擔不起的。

  想著,便朝老僧道歉:「智清禪師,之前我語氣激動,錯怪了你。」

  「呵呵,虞施主不必自責,人非聖賢孰能無過。何況你擔憂家人,貧僧怎會生氣,巴不得人人如此。」

  說著,老僧忽然輕聲了句:「不可盡信楊戩。」

  然後道了聲:「阿彌陀佛。」

  帶著那三個僧人,穿行長廊去往彌勒殿。

  「我當然……」

  虞珏望著老僧離開的方向,用著只有他自己能聽到的話語在說。

  「……不會盡信……」

  「……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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