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徐正豪的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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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撲通!

  膝蓋落地的聲音清晰無比。

  陳言張弓搭箭的那一秒,古姓武卒的色厲內荏就像是見了烙鐵的冰雪,迅速消融了下去。

  甚至沒敢有半分的猶疑!

  從雨夜九殺到剛剛那毫不猶豫的一刀……

  如果是謠傳便也就罷了,可現如今哪裡有半分謠傳的樣子!

  這老妖怪不是那些軟弱的順民,是真有那個膽子!

  這一幕太快,這變臉的速度也是,以至於眾人都還沒反應過來。

  其餘兩個武卒想要指責他,可是當目光掃到陳言的箭尖……

  卻又怎麼也張不開口。

  剛剛那一刀濺到他們臉上的鮮血,可還沒能涼下去呢。

  「哦?」

  其實他的下跪陳言也挺意外的……

  正常劇情不該是不知死活的小卒子狗仗人勢,一口咬定陳言必然不敢殺他,最後在被射穿腦袋之後才得到悔悟嗎?

  他這樣的話,這一箭是射,還是不射?

  射吧。

  就當這是教他下次說話抓住重點了。

  畢竟陳言上一句問的是,他陳言招惹了誰才招致這般禍端……

  也算是說得清吧?

  肯定不是因為,既然已經張弓搭箭,既然已經用刀扎了一隻手,此刻只要一鬆手就能加三點的箭術熟練度……

  忍不住。

  嗖!

  羽箭就像是一條毒蛇,咬得空氣都在嘶鳴!

  那古姓武卒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著在瞳孔里不斷放大的箭尖……

  他分明已經意識到錯,分明已經下了跪了……

  他一時間有些後悔,後悔剛剛下跪的覺悟。

  本同是武卒,有了那一刀之後的戒備,即便他躲不開這一箭也至少能挪開要害……

  可是這一跪,讓他將所有躲避的機會踏碎。

  嗤!

  羽箭嘶鳴,轉瞬即至!

  那古姓武卒眼睛都已經空洞,卻最終也沒能等到臨身的死亡。

  當瞳孔晃動,當目光重新有了聚焦……

  他終於看清,在自己的面前橫著一隻著臂甲的大手。

  而大手在自己另一條手臂前方頓住,手掌緊緊鉗制住……

  不對,是羽箭貫穿了大手!

  那一點寒芒從手背上冒出,鮮血從指縫間淌出來,淋漓而下!

  『原來這一箭只是想要射另一隻手……』

  念頭只是一瞬間,緊接著他便聽到了一聲大笑。

  那笑聲里是毫不掩飾的欣喜!

  陳言自然也看得到……

  精悍的身材,威武的甲冑,再將臉上那駭人的刀疤與那喜不自勝的目光相合……

  不是徐正豪又能是誰!

  「是柴總旗!」

  徐正豪大笑著往前,話語只頓在了那短短三個字上。

  似乎若不是為了回答陳言剛才的話這都是無足輕重的事一般,不值一提。

  但陳言是曉得那三個字是代表了什麼含義的……

  整個清水百戶所也只有兩個總旗!

  這哪裡隨便能掠過的事!

  他還想要細問,可是徐正豪眼裡似乎早便已經沒了那回事一般。

  「好!」

  「好啊!」

  徐正豪大笑著上前,對那支刺穿自己手掌的羽箭非但不惱……

  怎麼反而還有點爽的樣子?

  「五天,這才短短五天啊!」

  「你這不但練出了氣血,還將這身子補成了這樣……」

  他看了看手裡的箭尖,而後又看向陳言,幾乎歡喜得快要說不出話來。

  可陳言心中同樣不平靜。

  在這枯槁的身子在得到了氣血的填補之後,同樣是箭術入門,可效果卻已經不可同日而語。


  就剛剛那一箭的威力,說是在校場上的五倍也不止!

  卻依舊被這麼一把抓住……

  他毫不懷疑,徐正豪若是真想要擋下這一箭恐怕耗費不了多少氣力。

  單純只是他想要用手接而已。

  「徐旗官。」

  陳言拱手行禮。

  這一位,先是在校場分明已經失望之後,卻還手把手地將樁功給他帶完,在明知陳言面臨的是必死的局面之後,卻也給出了他站著死的選擇……

  對他,對一個萍水相逢前途無亮的老頭子而言,真可以說是仁至義盡了。

  雖然怎麼看都是對他別有所圖,可不然指望誰對你掏心掏肺?

  「聽到你連殺九人之後我是駭然的,故而也就多留意了一眼,聽到你回來便就順路過來看看……」

  「你果然已經成了氣血!」

  「可喜可賀啊!」

  徐正豪哈哈大笑,眉眼裡的喜色幾乎都要溢出來。

  那一句可喜可賀也不曉得是對陳言說還是對自己說。

  「多謝徐旗官掛念,僥倖而已。」

  陳言低頭,言語不卑不亢。

  說什麼「多留意一眼」,說什麼「順路來看看」的話,這麼短的時間這麼快的到來……

  這幾天恐怕為他費了不少的心思。

  但陳言的思緒,還依然被之前那個稱呼所牽絆著。

  「柴總旗……」

  他才開口剛剛想問,徐正豪便似乎已經明白了他的心思。

  抬手將他打斷之後,抓住箭支猛地一拔!

  血液迸濺,眉頭不皺,隱隱還有些……

  爽?

  陳言感覺自己大抵是有些病了,竟然將一個硬漢想成這般……

  「當初,你殺的第一個就是柴總旗的親弟弟!」

  徐正豪並沒有遮掩,也沒有什麼避諱,開口便道出了陳言心中的疑惑。

  「其實柴總旗與柳百戶出去都還沒回來,只是一個慌了神的縣老爺和一群以為搶到功勞就能得到大人物賞識的小犢子而已!」

  陳言聽到這裡心中凜然,欠身對著徐正豪躬身一禮。

  那是總旗,總旗什麼地位已經不用多說。

  而對比起他這一個什麼都不是的糟老頭子……

  就連縣老爺,就連普通的小卒子都能知道該怎麼做的情況下,徐正豪身為旗官來為陳言解圍。

  如果沒記錯的話,對於徐正豪來說那該是他的頂頭上司吧?

  徐正豪也察覺到了他的意思,雖也皺眉,卻又很快便舒展開。

  「柴總旗平日裡也不是難說話的人,我與他關係好著呢!」

  「且又不吃你的錯,等他回來我帶罈子好酒去與他說清便是!」

  他面色坦然,而後擺了擺手示意這事就先說到這裡。

  「餘下的,回衛所先入我帳下再細說?」

  陳言露出笑容,「固我所願,不敢請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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