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藏書樓(求追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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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匆匆。

  四月上旬的一天。

  原本風平浪靜的龍場縣城,陡然間熱鬧起來。

  自清晨起,便有城中百姓,絡繹不絕地聚集在本縣的聖人廟外。

  今日正是祭祀聖人的典禮!

  上午辰時。

  大批身穿紅色圓領公服,頭頂黑色金邊三梁冠,舉手投足盡顯儒家讀書人風采的年輕學子,帶著滿臉莊重肅穆的表情,在聖人廟中各自就位。

  他們是從今年龍場縣榜上有名的童生中,特地選拔出來,參與本次祭禮的樂舞生。

  而隨著聖人祭典正式開始。

  樂生們各自以柷、敔(yu)、琴、瑟、塤、簫、鼓、笙、鍾、磬等樂器,奏響流傳千百年之久的傳統雅樂。

  舞生則左手執龠(yue),右手執翟,排列整齊地跳起了釋奠禮專用的「六佾舞」。

  在大盛朝治下,祭祀聖人的典禮,每年春秋兩季各舉行一次。

  春日間的祭禮,往往就設在當地府試之前數日。

  卻是因為:

  當儀式進行到後半,有身穿白色深衣,頭頂「四方平定巾」的助祭充當獻官,將帛爵,也就是明黃色的絲綢和青銅酒器,供奉到香案後。

  再由主祭人,也就是此刻一絲不苟的本縣縣令盧鈺,宣讀並供奉祭文,行三獻禮。

  隨後便是樂舞生們,與在場的眾位祭祀一起,向聖人像行禮。

  而就在這一瞬間:

  浩瀚清氣降臨!

  漢白玉石雕琢的聖人像,頃刻間淵渟岳峙起來。

  如大海無量般的龐然氣機,在龍場縣上空浮現出片刻。

  雖只分化出一縷,就消失在虛空中。

  可這點點清濛濛氣機,卻是與在場的數十位樂舞生相合,推動其人胸中才氣增長!

  等到獻禮堪堪完成。

  聖人廟內,已然多出來二十幾位才氣達到寸許、隨時可以參加府試的「准秀才」。

  另外還有十餘人,才氣雖未蓄滿,可也相差不多。

  這便是當地童生,以樂舞生的身份,參加聖人祭典的好處!

  而其中又以領舞之人,得聖人饋贈的才氣最多,最受天地氣運青睞。

  故此,龍場縣每年在樂舞生中獨領風騷的,歷來都是縣中頗有名聲的年輕才子。

  只不過。

  出乎眾人預料的是,成皇十六年春日間的這次聖人祭典,在樂舞生中擔任領舞的,並非是近日以來,名揚縣中,眾望所歸的沈公子。

  反而換成了個年紀輕輕,又名聲全無的靦腆少年。

  圍觀的百姓中有喜好湊熱鬧、探聽各種消息的,比如水旱碼頭上柴欄的鐘庸掌柜,問了一圈才知道:

  這位是淘金幫,高龍頭家的二公子。

  今年童生試位列第四。

  本縣上一位小有名氣的青年才俊高明揚的親弟弟。

  其人在經學上的造詣固然不差,可自幼便只在家中讀書,很少出門。

  此次聖人祭禮,也不知道為什麼,淘金幫那位高龍頭,竟花了大價錢,又出人出力,硬是將自己這位小兒子給抬到了領舞的位置上。

  這少年,明明也不缺才氣啊?

  不過話說回來。

  沈公子似乎更不缺才氣。

  畢竟,那可是一位天生文曲星!

  非但才氣高人一品,據本縣縣衙那位張捕頭,與人喝酒吹牛時所說,沈公子數日前,胸中才氣就已然超過八寸。

  說不好就在這一半日間,這位天生文曲星就九品大成了呢?

  「誒呦!」

  看著聖人廟中,緊閉雙目,感受自身才氣增長的木戶少年王寶和,柴欄掌柜鍾庸一時感慨。

  隨即,這位人到中年,卻最喜歡打聽事情的鐘掌柜,扯了扯旁邊那人的衣袖:

  「這位兄台,說起來,你今日見到沈公子沒有?」

  「啥?」

  圍觀祭禮的行人,頗有些摸不著頭腦:


  「沈公子不就在......哎?聖人祭典,沈公子怎得不在此處?」

  「是啊。」

  鍾庸掌柜點下頭,眼中寫滿了好奇:

  「沈公子,到底幹什麼去了?」

  ......

  直至午時祭典結束,熙熙攘攘的人群,隨著包括本縣縣令,縣丞在內的大小官員,以及數十位本縣新進童生,來到縣城南街上時——

  眾人才又見到了四月份中,連日以來,頗有些神出鬼沒的沈公子。

  而望著少年身後,嶄新蓋起的三層木樓。

  一時間。

  南街附近的居民,倒想起幾件事來。

  這條街上,原本有位言語隨和、總是昏昏欲睡的孫老先生,開了家叫做「集賢堂書坊」的抄書鋪。

  可就從今年二月份起,這位老先生就閉門不出,抄書鋪也總關著門。

  再後來,據說孫老掌柜回鄉與其夫人團聚,抄書鋪被轉交給了,當時名氣還只在讀書人之間流傳的沈公子。

  不過,沈公子可是天生文曲星,既要讀書進學,還得去縣衙中協理政務。

  這段日子裡,抄書鋪總還是關門的時候多些。

  直到數日前。

  忽然有大批淘金幫的夥計過來,給這間小抄書鋪外,圍上柵欄。

  一大群人又是敲敲打打,又是賣力吆喝,沒幾日功夫,竟然在這座臨街的小抄書鋪上面,又加蓋出兩層規模不大的木製小樓。

  使其一躍,變成了南街上數一數二的高大建築!

  此刻。

  沈言就佇立在這座三層小樓前。

  他深深吸了口氣。

  隨即,抓住覆蓋在門楹上的大片黑布,猛地扯下!

  稍後映入眾人眼帘的,便是不必多說,出自這位沈公子之手,字跡端正之餘,自有一番灑脫氣勢的楹聯。

  上聯書:

  「書山有路勤為徑。」

  下聯寫:

  「學海無涯苦作舟。」

  橫批:

  「有教無類。」

  向四面八方拱手行禮後,沈言清了清喉嚨,他的目光中閃爍著莫名的情緒:

  「諸位。」

  少年聲音朗朗:

  「學生沈言,不久之後就將趕赴修文府,參加府試,而後更要勤加讀書,以備科舉。

  「這間集賢堂書坊,雖然被孫連成老先生交予我,可在下又無暇經營,長此以往,卻不免會使架上的書卷蒙塵,也同樣有愧於孫老先生的恩德。

  「故此,我已稟明本縣盧大人,自今日起,集賢堂書坊,改名為——

  「集賢藏書樓!」

  他的聲音在人群中迴蕩,不時掀起幾許波瀾。

  旋即,有個頗為年輕,稍顯膽怯,卻像是鼓足了勇氣的聲音開口問道:

  「沈公子,這集賢藏書樓,是個什麼樣的章程啊?」

  少年微微一笑。

  以眼神示意,提前約定好給他「暖場」的高二少爺的同時,沈言不慌不忙,平靜回覆:

  「就像在下寫的那樣,有教無類。

  「眼下集賢藏書樓中,現有的數百卷書,全部贈與諸位。

  「只要是有心讀書之人,皆可以到這座藏書樓來借閱,分毫不取,也並不禁止抄錄,只是不能私下帶走。」

  「沈公子既然無心經營,那這座藏書樓,由誰來管理?總不能使其放任自流吧?」

  高二少爺又幫他補充了一問。

  「自然是由本縣縣衙和書院一起,共同管理。」

  沈言輕點了下頭,語氣依舊從容:

  「學生已經與縣令盧大人,以及書院的二位堂長先生協定好。

  「藏書樓雙方共管,且會派遣精通筆墨的文吏和書院弟子來,抄錄部分書籍。

  「諸位在此,若是看中了心儀的書,也不妨如實相告,只需要另拿一冊書來,便可交換到這一卷的抄本。」


  「咳咳。」

  忽的,人群中有人重重咳嗽了幾聲。

  少年眉梢微挑——卻是那位整日醉醺醺神出鬼沒,不知為何,今日的衣著看起來格外邋遢的王夫子。

  此刻,其人朦朧著那雙醉眼,笑嘻嘻地說:

  「有教無類,這話說得太大,又該如何保證啊?」

  「無法保證。」

  沈言正色道:

  「但求無愧於心。」

  他隨即再度向四方行禮:

  「諸位,這座集賢藏書樓,本是孫連成老先生託付於我。

  「今日多少功德,皆歸於孫老先生夫婦!

  「日後若生怨懟,一切皆有我沈言承擔,此心天地可鑑!學生的話已說完,若是有心看書,還請諸位入內吧。」

  人群中,最引人矚目處。

  身穿繡鴛鴦補服的七品文官青袍,神態燁然的龍場縣令盧鈺捻須嘆道:

  「孫老先生年高德劭,沈賢侄亦雅量高致。

  「縣丞,且隨本官登樓一覽吧。」

  一時喧囂,人來人往,自不必多言。

  ......

  當日晚間。

  暮色沉沉,夜風和暖。

  沈言陪盧縣令,劉老縣丞,書院的張、吳二先生,以及數位同窗好友,喝了幾瓶醬香撲鼻的烈酒。

  今日既然已將這座,對自己來說頗有意義的抄書鋪、藏書樓託付出去,府試將近,他也算放肆一醉!

  說起來。

  差不多的酒,穿越之前,我壓根就喝不起......

  這樣想著,隨著眉心識海中璽印輕動,沈言瞥了一眼隨身墨色面板:

  【技藝:飲酒(未入門)】

  【進度:(92/100)】

  【效用:無。】

  倒也差不多了。

  回到黑水河畔的老屋。

  還未開門,少年便皺了皺眉:

  屋內非但點起了燭火,甚至還能隱約聞到幾分食物的香氣。

  隨即,沈言搖了搖頭,大略猜到屋內是誰的他,也沒有太多顧忌,順勢拉開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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