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
月隱夜寒，天上一顆孤星，高掛北極。
今夜的天象不正常，各大洞天福地紛紛測算，聽天觀運，不過這和剛剛穿越而來的蘇暮遲沒有關係。
他是在一個客棧里醒來的，一瞬間記憶傾瀉而下，攪得他有些模糊，有些分不清自己是上京趕考的蘇暮遲，還是穿越而來的蘇暮遲，亦或者是他黃粱一夢，此身夢彼身，如莊周與蝶。
很快，當他意識到自己在思考這個問題時，就堅定地判斷，自己既是穿越而來的蘇暮遲，也是原身書生蘇暮遲，只是前者的記憶占據主導，造成了思維的割裂。
暫且用原身代指之前的記憶。
且不論此刻心情多麼五味雜陳，身處異世，最該做的是考慮怎麼活下去。
從書生蘇暮遲的記憶中得知，他現在身處的國家名曰玄，位於玄大都狀元客棧，正準備過幾日的殿試。
原身的才情可用才高八斗形容，年少成名，童生試得案首，鄉試得解元，會試得會元，只要後續殿試不出問題，得了狀元，便是難得的三元及第。
但是當蘇暮遲回憶原身的來歷，就又發現了錯位之處。
事實上，很多人已經認為蘇暮遲會在殿試中獲得狀元的身份。
這和大玄現如今的局勢有關，世家貴族把持朝政，處處給剛繼位的皇帝使絆子，讓皇帝束手束腳。
難道皇帝手中就沒有人才可用嗎？並非如此，手握虎符，號稱大玄第一軍的飛虎軍將首，李飛虎，是皇帝的鐵桿支持者，只要皇帝想，血洗玄大都也毫無問題。
問題是，現在大玄不僅有內憂，更有外患，大玄世代宿敵目貞站在北疆，對大玄虎視眈眈，唯一能擋住目貞的，只有李飛虎，如果皇帝為了爭權調回李飛虎，等待大玄的就只有目貞大軍南下，屠城滅國。
因此才有了這一場緊急的恩科，也因此，即便面臨再大的阻力，出身寒門，不與任何世家牽扯的蘇暮遲，也一定會被點為狀元。
錯位就出在這裡，誰都說他出身寒門，然而蘇暮遲本人根本就沒有出身的記憶，無父無母，一出現就是為了科舉，仿佛被設定好的人生。
蘇暮遲反應過來，或許從來都沒有什麼書生蘇暮遲，只是他來了，就有了這個身份。
心底逐漸生出一股明悟的同時，也產生了急迫感，毫不誇張地說，玄大都半數人的眼睛都在他身上，其中還包括皇帝等一眾上位者。
這與蘇暮遲一開始想的穩健發育，苟住別浪完全不一致，可以想像他的一舉一動絕對被人盯著，有要他死的，也有要他活的，各式各樣的人。
思來想去，蘇暮遲沒想到什麼解決辦法，思路倒是跑偏了，這個世界能修仙嗎？前世蘇暮遲翻山倒海，五嶽尋仙，各大道觀寺廟輪番拜訪了個遍，各家典籍熟讀並背誦，結果一點用沒有。
那在這裡說不定有用。
蘇暮遲按記憶找到筆墨紙硯，鋪好紙，磨墨，拿起毛筆，一沾，在紙上一筆一划。
「道可道，非常道……」
道德經開篇。
一開始還很生澀，既不熟悉這裡的字，也不熟悉這種持筆方式。
但是道德經蘇暮遲可謂倒背如流，因此寫起來忽略筆畫間的遲滯，整體揮灑而下，沒有停頓。
「道沖而用之或不盈……」
緊接著逐漸熟悉起來，記憶開始融合，狗爬一樣的字漸漸有了骨。
但是沒有蘇暮遲想像中的天花亂墜，地涌金蓮，仍然只是白紙黑字。
蘇暮遲說不失望是假的，不過也不氣餒，繼續寫下去，就當是涵心養性，緩解壓力。
當寫到「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時，天中那一顆孤星突然停止閃爍，發出更亮的光，只是這光不照在地上，也不照在天上，凡人肉眼看不見，卻穿過了層層禁制，落在各洞天中，引起注意。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
那顆孤星破碎，五色華光展現，自其中飛出一道白練，從大玄之上東出，向西延伸，伴隨著蘇暮遲一個字一個字的寫，一點一點延伸。
同時天地中悶雷陣陣，異象驚天地。
咚！——
大鐘被敲響，位於大玄境內的洞天福地之一，名曰離山，離山之中，長須長眉，長須短眉，白須白眉，無須無眉，閉關者脫關而出，齊聚一堂。
「日落之時，不見月升，不見星辰，僅此孤星，又作白練，欲要橫亘天地，諸位可知為何？」
「吾等遍覽書山，見與此情狀相符之描述，乃是大道出。」
「新的大道正在孕育，若是功成，橫跨東西，月行於上，日行於上，日月乃成。」
「道友測算如何？」
「大玄原本氣機已斷，如今又續上，氣機應在大玄，不知是福是禍。」
「福禍相依，大玄要熱鬧起來，要防止渾水摸魚之輩。」
「我已聯繫瓊樓之人，以通天江為界，各自負責一方安寧。」
「此乃老成之言。」
瓊樓便是大玄的另外一個洞天福地。
外面怎麼風起雲湧，蘇暮遲一概不知，他終於寫完了道德經，寥寥三千言，不多，也不少，寫完放下毛筆，活動一下有些酸的手腕，一刻不停地連寫三千字還有有些超過負荷。
隨著這麼一停，天上那道乳白色的大道也停下了延伸的速度。
立刻讓不少人揪心。
好在蘇暮遲並不打算就此停止。
他稍微休息了一下，就繼續默寫經文，不說別的，的確很放鬆，讓他暫時不去想接下來的殿試，逃避可恥，但有用。
隨後便是經典道門八大咒。
字數少，但是每一個都至關重要，開壇前要念淨香神咒，遇到詭異之事可以念金光咒，心緒不寧可以念靜心咒。
是前世道士修行不可少之經文。
從頭到下一氣呵成，蘇暮遲察覺到不對，寫了這麼多字，按理說，墨早該幹了才對，怎麼這毛筆上跟有個噴頭似的，源源不斷出墨。
蘇暮遲心中大定，掃除雜念繼續書寫。
所有的繁雜顧慮拋之腦後，其他記憶開始模糊，只有曾經背過的經文逐漸清晰，即便有遺忘錯漏之處，居然也能回想起來，絲毫不差。
蘇暮遲逐漸進入一種奇特的狀態，忘了自己在哪，忘了自己是誰。
高掛空中的大道延伸起來再不停下，一直持續。
眾人見道而喜，直到第一聲雞鳴。
「不好！大道未成，日月不行，人間恐大亂矣！」
今夜的天象不正常，各大洞天福地紛紛測算，聽天觀運，不過這和剛剛穿越而來的蘇暮遲沒有關係。
他是在一個客棧里醒來的，一瞬間記憶傾瀉而下，攪得他有些模糊，有些分不清自己是上京趕考的蘇暮遲，還是穿越而來的蘇暮遲，亦或者是他黃粱一夢，此身夢彼身，如莊周與蝶。
很快，當他意識到自己在思考這個問題時，就堅定地判斷，自己既是穿越而來的蘇暮遲，也是原身書生蘇暮遲，只是前者的記憶占據主導，造成了思維的割裂。
暫且用原身代指之前的記憶。
且不論此刻心情多麼五味雜陳，身處異世，最該做的是考慮怎麼活下去。
從書生蘇暮遲的記憶中得知，他現在身處的國家名曰玄，位於玄大都狀元客棧，正準備過幾日的殿試。
原身的才情可用才高八斗形容，年少成名，童生試得案首，鄉試得解元，會試得會元，只要後續殿試不出問題，得了狀元，便是難得的三元及第。
但是當蘇暮遲回憶原身的來歷，就又發現了錯位之處。
事實上，很多人已經認為蘇暮遲會在殿試中獲得狀元的身份。
這和大玄現如今的局勢有關，世家貴族把持朝政，處處給剛繼位的皇帝使絆子，讓皇帝束手束腳。
難道皇帝手中就沒有人才可用嗎？並非如此，手握虎符，號稱大玄第一軍的飛虎軍將首，李飛虎，是皇帝的鐵桿支持者，只要皇帝想，血洗玄大都也毫無問題。
問題是，現在大玄不僅有內憂，更有外患，大玄世代宿敵目貞站在北疆，對大玄虎視眈眈，唯一能擋住目貞的，只有李飛虎，如果皇帝為了爭權調回李飛虎，等待大玄的就只有目貞大軍南下，屠城滅國。
因此才有了這一場緊急的恩科，也因此，即便面臨再大的阻力，出身寒門，不與任何世家牽扯的蘇暮遲，也一定會被點為狀元。
錯位就出在這裡，誰都說他出身寒門，然而蘇暮遲本人根本就沒有出身的記憶，無父無母，一出現就是為了科舉，仿佛被設定好的人生。
蘇暮遲反應過來，或許從來都沒有什麼書生蘇暮遲，只是他來了，就有了這個身份。
心底逐漸生出一股明悟的同時，也產生了急迫感，毫不誇張地說，玄大都半數人的眼睛都在他身上，其中還包括皇帝等一眾上位者。
這與蘇暮遲一開始想的穩健發育，苟住別浪完全不一致，可以想像他的一舉一動絕對被人盯著，有要他死的，也有要他活的，各式各樣的人。
思來想去，蘇暮遲沒想到什麼解決辦法，思路倒是跑偏了，這個世界能修仙嗎？前世蘇暮遲翻山倒海，五嶽尋仙，各大道觀寺廟輪番拜訪了個遍，各家典籍熟讀並背誦，結果一點用沒有。
那在這裡說不定有用。
蘇暮遲按記憶找到筆墨紙硯，鋪好紙，磨墨，拿起毛筆，一沾，在紙上一筆一划。
「道可道，非常道……」
道德經開篇。
一開始還很生澀，既不熟悉這裡的字，也不熟悉這種持筆方式。
但是道德經蘇暮遲可謂倒背如流，因此寫起來忽略筆畫間的遲滯，整體揮灑而下，沒有停頓。
「道沖而用之或不盈……」
緊接著逐漸熟悉起來，記憶開始融合，狗爬一樣的字漸漸有了骨。
但是沒有蘇暮遲想像中的天花亂墜，地涌金蓮，仍然只是白紙黑字。
蘇暮遲說不失望是假的，不過也不氣餒，繼續寫下去，就當是涵心養性，緩解壓力。
當寫到「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時，天中那一顆孤星突然停止閃爍，發出更亮的光，只是這光不照在地上，也不照在天上，凡人肉眼看不見，卻穿過了層層禁制，落在各洞天中，引起注意。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
那顆孤星破碎，五色華光展現，自其中飛出一道白練，從大玄之上東出，向西延伸，伴隨著蘇暮遲一個字一個字的寫，一點一點延伸。
同時天地中悶雷陣陣，異象驚天地。
咚！——
大鐘被敲響，位於大玄境內的洞天福地之一，名曰離山，離山之中，長須長眉，長須短眉，白須白眉，無須無眉，閉關者脫關而出，齊聚一堂。
「日落之時，不見月升，不見星辰，僅此孤星，又作白練，欲要橫亘天地，諸位可知為何？」
「吾等遍覽書山，見與此情狀相符之描述，乃是大道出。」
「新的大道正在孕育，若是功成，橫跨東西，月行於上，日行於上，日月乃成。」
「道友測算如何？」
「大玄原本氣機已斷，如今又續上，氣機應在大玄，不知是福是禍。」
「福禍相依，大玄要熱鬧起來，要防止渾水摸魚之輩。」
「我已聯繫瓊樓之人，以通天江為界，各自負責一方安寧。」
「此乃老成之言。」
瓊樓便是大玄的另外一個洞天福地。
外面怎麼風起雲湧，蘇暮遲一概不知，他終於寫完了道德經，寥寥三千言，不多，也不少，寫完放下毛筆，活動一下有些酸的手腕，一刻不停地連寫三千字還有有些超過負荷。
隨著這麼一停，天上那道乳白色的大道也停下了延伸的速度。
立刻讓不少人揪心。
好在蘇暮遲並不打算就此停止。
他稍微休息了一下，就繼續默寫經文，不說別的，的確很放鬆，讓他暫時不去想接下來的殿試，逃避可恥，但有用。
隨後便是經典道門八大咒。
字數少，但是每一個都至關重要，開壇前要念淨香神咒，遇到詭異之事可以念金光咒，心緒不寧可以念靜心咒。
是前世道士修行不可少之經文。
從頭到下一氣呵成，蘇暮遲察覺到不對，寫了這麼多字，按理說，墨早該幹了才對，怎麼這毛筆上跟有個噴頭似的，源源不斷出墨。
蘇暮遲心中大定，掃除雜念繼續書寫。
所有的繁雜顧慮拋之腦後，其他記憶開始模糊，只有曾經背過的經文逐漸清晰，即便有遺忘錯漏之處，居然也能回想起來，絲毫不差。
蘇暮遲逐漸進入一種奇特的狀態，忘了自己在哪，忘了自己是誰。
高掛空中的大道延伸起來再不停下，一直持續。
眾人見道而喜，直到第一聲雞鳴。
「不好！大道未成，日月不行，人間恐大亂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