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南宮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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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陵桑帝都鳳陽大道旁的一處酒肆內,陳簡商略顯侷促地正坐在南宮婧對面,雙手不知道放在膝蓋上合適還是放在桌子上更好,還好南宮婧的注意力一直放在街道上,這使得陳簡商有機會偷偷欣賞她的美卻不顯得那麼明顯。

  酒店老闆活了半輩子,從未見過這般不染人間煙塵的女子,於是叫住了想要無事獻殷勤的店小二,親自找了一個精美的食盒,讓後廚精心烹飪了幾道拿手好菜,親自給貴客送了上去。

  為了能有多一些合理的理由多看兩眼南宮婧,店老闆不惜拿出了自己珍藏多年的美酒,客人沒有點,這是他自作主張的一廂情願,只為能和南宮婧搭上幾句話,如果這個願望可以得滿足的話,不要說這壇酒,只要那位貌若天仙的女子願意,只要她一句話,這座酒樓拱手相送又有何不可。

  放下吧,你可以走了。

  南宮婧說這話的時候,眼睛依舊在注視著熱鬧的大街,沒有回頭看一眼,店老闆故裝沒聽見,從食盒中一一取出飯菜。

  我說,你可以走了。

  南宮婧轉頭冷冷地盯著他,一字一頓地說道,接著眼光一掃陳簡商,陳簡商連忙起身接過老闆手裡的那碟醬牛肉,擋在了南宮婧和店老闆中間。

  店老闆計劃落空,也不覺得失落,至少又看了一次那位白衣女子的正臉,不僅算不得划不來,還可以說是收穫頗豐。

  老闆下樓,正閉眼回味著南宮婧身上殘留的縷縷清香,店小二慌裡慌張地跑了進來,扯著他使勁晃了晃,著急說道:

  老闆,他們,他們又來了。

  老闆被打攪了好事,反手就是一巴掌,打得小二嘴角流血。

  混帳玩意兒,誰來了?天塌下來還有老子頂著呢?慌什麼?

  店小二不敢惱怒,捂著嘴巴向前走了兩步,表情浮誇地對著老闆說了什麼。

  老闆的神情由憤怒逐漸變得凝重,恐懼,最後定格在了絕望上。

  片刻之後,他終於反應了過來,把店小二往外一推,略帶驚恐地說道:

  你出去招呼著,見機行事,那位公子要是問起,你就說,就說我回老丈人家奔喪去了。

  店小二站在原地不動,猶豫著要不要出去。

  老闆馬上換了一副面孔,走上前去摟著小二的肩膀,貼著他的耳朵好聲好氣地說道:

  要是這次事情辦好了,從下個月開始,不,從明天開始,我就給你加工資,還有隔壁那家打鐵的那個小,小翠,對小翠,我也可以替你上門提親。

  小二聽到這裡,長期佝僂著的腰挺了起來,身體也不再顫抖,變得神采奕奕。

  我老孫家,終於有希望有後了。

  老闆說完,不待催促,店小二便邁著輕快的步子跑了出去。

  店老闆剛剛離開,小二便被一腳踹飛進了酒樓,他痛苦地捂著胸口,不知所措地胡亂擦拭著嘴角不斷流出的鮮血,眼睛裡漸漸失去了生氣。

  兩名衣著華貴的小廝緊隨其後沖了進來,逮著他又是一通拳打腳踢,酒肆的樓頂在他的眼中不斷晃動,生命的最後時刻,小二想起了一生唯唯諾諾的父親,他變賣了家中的幾畝薄田,把所得的銀子用來「孝敬」店老闆,才求來了小孫到店內當一個打雜的夥計,自己則靠給人守墓為生,今年清明前一天,老孫頭死了,他死前的唯一執念便是怕自己這個老實巴交的兒子娶不上媳婦,斷了老孫家的香火,小孫跪在那四處漏風的窩棚里,對著行將就木的老爹許下承諾,他一定不會讓老孫家絕後,現在想來,自己可真是夠滑稽的,窮人哪有什麼自己的命運可言,有權有勢之人只要動動手指,自己便連最起碼的活著都成奢望,還談什麼如願以償,夢想成真,都是笑話罷了。

  臨死前,透過在兩名小廝錯亂的飛腳,小孫看到了酒樓隔壁那個打鐵的小翠,模樣很一般,身子看起來倒是蠻結實的,如果娶了她的話,小孫敢肯定,第一胎肯定會是個大胖小子。

  小翠茫然地看著酒樓里,看著那個她早已芳心暗許的小孫被打得滿身是血,淚水已經打濕了衣襟,她克服恐懼,緩慢地向前挪動了兩步,似是要阻止點什麼,在她準備往前邁出第三步時,一匹高頭大馬毫無徵兆地將她撞飛了出去。

  馬上臃腫的公子哥頭也不回地翻身下馬走進店內,捂著鼻子往外揮了揮手,兩名小廝抬起店小二走到門口,用力丟了出去。

  店小二艱難抬起頭,看到了不遠處的她,早已失去了生機的她,他拼命地往前爬著,一步,再一步,終究還是沒能觸碰到她的手,死在了離她僅有幾寸的地方。


  身著一襲黑色長袍的臃腫男子進入酒樓後,往前招了招手,一名混混模樣的矮小男子便哈著腰小跑了進來,不等到貴公子面前,混混就跪了下去,伸手指了指樓上。

  臃腫男子看著樓梯口一陣淫笑,從肥胖的小拇指上取下一枚墨玉扳指,隨手丟給混混,混混見狀趕忙撲上前去,一把握住,塞進懷中。

  不是,你丫的還真敢要啊!

  貴公子一腳踹出,混混被踢飛出去兩三米,撞在台子上,發出一陣響聲,分不清是骨頭碎裂還是台子破碎。

  三爺這一腳,都趕上玄靈境的全力一擊了,不愧是三爺,這修道天賦當真是恐怖如斯。

  一個小廝上前奉承著,另一個小廝則麻利跑到混混身邊,從他身上搜出了那枚扳指,使勁踩了混混兩腳後,拿著扳指邀功般連滾帶爬滾到了貴公子身前,把戒指高高舉過頭頂。

  賞你了,找兩個人,把後事兒處理好,記住了,要是再讓人抓住把柄害我禁足,這就是你的下場。

  貴公子說完向樓上走去,他現在有點後悔了,那個混混的眼光向來不錯的,這次給他弄死了,以後可不得少了很多樂趣啊!不過這種無關緊要的念頭沒能在他腦海停留多久,眼光不行的宰了就是,還怕找不到好的,嘿嘿,小美人兒,我來了。

  南宮婧端坐在酒樓上,樓下的動靜和那隻肥豬的言語,包括店小二死前的心中所想,都一字不差的落在了她耳朵里。

  胖子搓著肥胖的小手,迫不及待地走了上去,樓梯頓時發出無助的呻吟,像是那死去的店小二,身不由己,只能任人踩踏。

  陳簡商,宰了那個豬頭,我可以考慮收你做弟子,去不去自己決定。

  南宮婧仍然沒有回頭,眼神盯著八百步外那個身穿紅衣,騎馬入城的傢伙,看來這便是軒轅龍珏那傢伙的第四個兒子軒轅政晞了,身姿挺拔,五官硬朗,一雙丹鳳眼炯炯有神,確實有成為陵桑下一任繼承者的潛質。

  陳簡商聞言,起身,拔出背後古劍,朝著樓道口走去。

  他之前沒殺過人,也從來沒有過這種念頭,剛才發生的一切,他都看在了眼裡,他知道自己多半不是那個紈絝子弟的對手,可還是拎著劍走了過去,人命比草賤,哪個時代都是一樣,但這般肆無忌憚,毫無人性,他忍不了,如果殺了那個畜牲,他不會有任何的負罪感。

  一身華服的胖子剛探出頭,陳簡商便一劍劈了下去,他出劍不為成為南宮婧的弟子,不為所謂的正義,在這個世界談論那種稀缺或者說根本不存在的東西,就是個笑話。

  胖子反應極快,舉起右手擋住了陳簡商的劍,同時左手打出一拳。

  陳簡商感到腹部傳來一陣劇痛,不等砍下第二劍,整個人便飛了出去,落下的時候砸在一張飯桌上,桌子應聲破碎,一截朽爛的桌腿直直插入了他的右臂,古劍卻未曾脫手。

  胖子繼續往上走,當他看清窗前南宮婧的容貌後,著實被驚艷了,這長相,這身材,這冷艷的氣質,簡直就是極品中的極品,說是仙品也不為過啊!

  呵呵呵!哈哈哈!

  小美人兒,來來來,讓哥哥好好疼疼你。

  說著就要邁步上前,卻發現怎麼也伸不出去腿,往下一看,只見鮮血已經流了一地,隨著他嚎叫一聲痛苦倒地,左腿也脫離了他的身體。

  聒噪!

  南宮婧說完從竹筒中抽出一根筷子,隨手甩了出去,當破空而去的筷子來到距離胖子眉心僅有一指距離時,一位白髮老者出劍擋住了這記凌厲的殺招,筷子與劍身相撞,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長劍顫動,筷子則化為了粉末。

  這名男子是具區州王氏的第九子王必河,還望前輩手下留情,饒他一命。

  白髮老者站在王必河身前,拱手行禮,極盡謙卑。

  他是效命於當今人皇的墨影衛之一,按理說這種事不該他管的,但今天是四世子的大婚之日,人皇把他們全部派了出來,要是出了問題,責任可不是誰都能擔得了的。

  我要是不留情呢?

  南宮婧轉身冷冷地看著白髮老者,眼中明顯又多了一絲怒意。

  白髮老者無奈笑了笑,收劍入鞘,當他看清了那張臉後,他知道,這事已經不是他能管的了。

  晚輩冒犯了,還望前輩見諒。

  說完,白髮老者消失在了原地。

  陳簡商已從地上爬了起來,換劍握於左手,踉踉蹌蹌地走了過來。


  帶他下去,在街上把他砍了,我說的話依舊作數。

  南宮婧說著又向王必河的方向射出了幾根筷子,筷子穿體而過,王必河哀嚎更甚,順著梯子滾了下去。

  陳簡商不顧胳膊上鑽心的疼痛,提著劍快步追了上去。

  一樓的兩個小廝直挺挺地躺在酒樓門口,眉心被洞穿,死得不能再死。

  當陳簡商追到街上的時候,周圍站滿了人,軒轅政晞也來到了不足一百步的距離,他的身後是一頂極盡奢華的橋子,掛滿了各種純金打造的裝飾品。

  軒轅政晞顯然看到正在舉劍的陳簡商,也認出了那個在地上緩慢爬行的胖子,沒有絲毫猶豫,軒轅政晞一拍馬背,朝著陳簡商飛奔了過來。

  陳簡商一腳踩在王必河那肥膩的臉上,抬手就要落劍,不料軒轅政晞先他一步擲出了一粒道旁百姓灑向空中的瓜子,不等他的劍落下,便被擊飛了出去。

  南宮婧從樓上一躍而下,伸手接住了陳簡商,並順勢在他後背上拍了幾掌,穩住了他的心脈。

  軒轅政晞來到王必河身邊後,馬上翻身下馬,拱手行禮。

  晚輩軒轅政晞,見過南宮前輩,方才不知道那位公子來自逍遙劍宗,還望前輩見諒。

  南宮婧把陳簡商交給了逍遙劍宗的一位前來祝賀的弟子後,步步向前,周圍百姓瞬間感到一股無形的威壓。

  如果我說,是我讓他砍的,你還會阻攔嗎?

  回稟前輩,此人的惡行,晚輩多少也有聽聞,今日肯定是冒犯了前輩,晚輩不敢也不會阻攔。

  軒轅政晞說這話的時候,始終沒有抬起頭。

  而在這時,新娘子居然走出了花轎,朝著這邊走了過來。

  好,看在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我也不掃興了,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南宮婧說完左腳輕輕踩下,地面瞬間出現一道裂縫,直蔓延到王必河身前才停下,王必河費力撐起身體,當看到一道鮮血緩緩從襠下流出時,頓時暈了過去。

  哇!那位姐姐好漂亮!

  不知什麼時候,裴姤已經來到了軒轅政晞身旁。

  南宮婧微微一笑,難怪都說她是北境最美的女子,現在看來,確實是比自己是要好看幾分的。

  南宮婧身形一閃,來到了裴姤身旁,裴姤也不害怕,上前拉住南宮婧的手。

  漂亮姐姐,今天我結婚哦!可以陪我一起進宮,喝我的喜酒嗎?

  南宮婧滿眼寵溺地看著裴姤,從袖中取出一隻雪白的手鐲,戴在了裴姤手上。

  姐姐我見到好看的女子,向來是十分開心的,這隻鐲子送你,日後若是遇到很麻煩而你自己又沒法解決的事,摔碎這個鐲子,我會為你出手一次,保證給你辦得漂漂亮亮的。

  南宮婧颳了一下裴姤的鼻子,又捏了捏她的臉蛋,轉身帶著陳簡商離開了鳳陽城。

  政哥哥,剛才那個漂亮的姐姐是誰啊?

  裴姤晃著軒轅政晞的衣袖,看著南宮婧遠去的方向問道。

  南宮婧,北境劍術最高者,逍遙劍宗副宗主,不夜境巔峰修士。

  收好她送你的那隻鐲子,以後肯定會有大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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