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生民百遺一，念之人腸斷
海棠取出銀針穩准狠地點入穴位，她溫聲安慰道:「老伯稍安勿躁，我這就給您施針緩解症狀。「
待老漢情況穩定些許，便在旁邊大夫的指引下，小心翼翼攙扶著老漢向醫館走去。
醫館內，藥香瀰漫，一排排木架上整齊碼放著各種草藥。她略一思索，隨即開出了一張方子遞給一旁的大夫：「勞煩您先按此方配藥，我這邊再為老伯施針鞏固療效。」
說罷，海棠依著父親平日教導，將老漢安置在床上。她一邊仔細觀察老漢面色，而後屏息凝神，以極快的速度在老漢身上又扎了幾針，動作嫻熟而精準。不多時，老漢面色漸漸轉好，氣息也平穩許多。
「多虧了姑娘及時施救啊！」大夫由衷感嘆道。
「無妨，救人乃醫者本分。」海棠微微一笑，繼續專注地為老漢診治，心中想著父親平日教導：醫者仁心，當竭力挽救每一條生命。她眼神愈發堅定，手中的銀針仿佛帶著無限生機。
夜色濃稠得像化不開的墨汁，月亮躲進雲層里，只透出幾縷微弱的光灑在古老的街道上。醫館裡的燭光搖曳著，映照出窗欞斑駁的影子。
醫館內，海棠一直守在老伯床邊，見老伯情況已經穩定下來，這才緩緩起身，輕步向門外走去。門「吱呀」一聲打開，一陣帶著幾分寒意的夜風撲面而來，她看見李執就站在醫館門口不遠處的一株老槐樹下。昏黃的燈光將他的身影拉長，他身著一身青衫，身形筆直而挺拔，劍眉星目，眼神中滿是擔憂與焦急，嘴角也微微向下聾拉著。
海棠的心裡既感激又有些愧疚，感激他在這時陪伴自己，愧疚於讓他久等。
「讓你久等了。」海棠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裡響起，打破了這沉悶的氛圍。李執聽到海棠的聲音，眼睛一亮，快步走上前，「無妨。我帶來了伯父的手稿，擔心你這邊需要。」說著，他輕輕拍了拍懷裡的包裹。
海棠看著李執，眼眶微微泛紅：「多虧有你幫忙。」她心裡清楚，在這個艱難的時候，李執能如此用心地幫助自己，是多麼難得。
李執笑了笑，目光溫柔地看著海棠：「我們之間不必這麼客氣。現在老伯情況如何？」
海棠深吸一口氣，緩緩道：「暫時穩定下來了。」
她站在醫館門口，望著空蕩蕩的街道，眉頭緊鎖。館內不斷傳來病人痛苦的呻吟，那聲音揪扯著她的心。
看著眼前的慘狀，海棠的思緒飄回到多年前在藥廬求學的時光。那時，老師祖曾講過一個故事，故事中的疫病與如今的情形竟驚人地相似。
病人在最初的三天毫無徵兆，仿佛被惡魔悄然盯上，卻渾然不知。平靜一旦被打破，恐怖便洶湧來襲。先是頭暈目眩，天旋地轉，緊接著高燒不退，身體像被烈火灼燒，體內的水分迅速蒸發。隨後，便是驚厥發作，身體不受控制地瘋狂抽搐，最終口吐白沫，在無盡的痛苦中生命悄然消逝。而且，這種疫病傳染性極強，只要與患者一同進食，或是接觸到他們的汗液、口水、糞便，便極有可能被傳染。
在那個故事裡，這種疫病有個令人膽寒的名字——「絕戶疫」。記得當時，一同學習的姊妹們滿臉驚恐，紛紛詢問老師祖為何叫這樣一個名字。老師祖神色凝重，緩緩說道：「一國之興旺在於百姓，百姓興則國運興，百姓亡，則國家亡。此疫傳染性強、致死率高，若不加以控制，一村一鎮乃至一國之人皆可能絕戶，故而得名。」
海棠回到家中，滿心疑惑，便向父親請教這句話的深意。父親放下手中書卷，目光溫和又深邃，說道：「海棠啊，百姓是國家的根本，就如同大樹的根基。若根基穩固，大樹便能枝繁葉茂；若根基受損，大樹便會枯萎凋零。這疫病若肆意蔓延，百姓大量死去，國家便沒了人力耕種、征戰、建設，國將不國啊。」
「那我們該如何是好？」海棠急切地問道。
父親輕撫她的頭，說：「身為醫者，你們當竭盡全力救治病人；而朝廷，需組織防控，阻斷疫病傳播。上下一心，方能度過此劫。」
父親的話，海棠一直銘記於心。如今，面對這來勢洶洶的疫病，她深知自己肩負的責任。
海棠將這個故事同李執說了，話還未落地，前堂醫館驟然傳來一陣嘈雜的叫嚷和慌亂的腳步聲。「不好！」海棠臉色驟變，起身便朝著聲音來源處奔去。李執緊跟其後，心中湧起不祥預感。
踏入醫館大堂，只見一片混亂。數位病人橫七豎八地倒在地上，痛苦地抽搐著，身旁的家屬哭天搶地，醫館的夥計們慌作一團，有的試圖安撫家屬，有的則茫然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都別慌！」海棠大聲喊道，聲音雖清脆，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眾人的目光瞬間聚焦在她身上，短暫的安靜後，海棠迅速觀察著倒地的病人。這些病人面色潮紅、口吐白沫，與之前送來的那位老伯症狀極為相似。
李執見狀，立刻反應過來，轉身沖向門口，大聲吩咐隨行的侍衛：「守住醫館，不許任何人隨意進出，防止疫病擴散！」隨後，他又折回，協助海棠將圍觀混亂的人群疏散到一旁，為救治騰出空間。
海棠一邊安撫著情緒激動的家屬，一邊有條不紊地指揮著醫館內的郎中們：「這位師兄，你負責為病人把脈，記錄脈象變化；這位師兄，快去準備銀針，先為病人緩解驚厥症狀；這位同仁趕緊熬製一些清熱安神的湯藥，越快越好！」眾人領命，迅速行動起來。
可棘手的問題接踵而至，藥材儲備不足。常用的清熱藥材在應對如此多的病人時，很快見底。海棠心急如焚，額頭上沁出細密的汗珠。
李執看出了她的焦慮，一把抓住她的手：「海棠，別慌。我知道城中有幾處藥商囤貨之所，我這就帶人去取，你只管安心救治。」
海棠眼中閃過一絲感動與決然：「好，但你務必小心。這疫病傳染性極強。」李執點頭，轉身帶著侍衛們如疾風般離去。
李執走後，海棠一刻也不敢停歇。她穿梭在病人之間，精準施針，密切觀察著病情變化。每一次病人痛苦的呻吟，都像重錘敲在她心上。但她深知，此刻自己不能有絲毫動搖。
半個時辰後，李執帶著大量藥材匆匆趕回。醫館內的藥爐火光熊熊，藥香瀰漫。在海棠的帶領下，眾人齊心協力，經過幾個時辰的奮戰，病人們的症狀終於得到了緩解，不再抽搐，呼吸也逐漸平穩。
看著逐漸安靜下來的醫館，海棠疲憊地癱坐在椅子上，汗水早已濕透了衣衫。李執走到她身邊，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做到了，海棠。」
海棠抬起頭，眼中淚光閃爍：「這不是我一人之功，是大家齊心協力的結果。只是，這疫病究竟從何而來，為何突然爆發，我們還需徹查清楚，否則後患無窮。」
李執目光堅定：「放心，我定會助你。」
待老漢情況穩定些許，便在旁邊大夫的指引下，小心翼翼攙扶著老漢向醫館走去。
醫館內，藥香瀰漫，一排排木架上整齊碼放著各種草藥。她略一思索，隨即開出了一張方子遞給一旁的大夫：「勞煩您先按此方配藥，我這邊再為老伯施針鞏固療效。」
說罷，海棠依著父親平日教導，將老漢安置在床上。她一邊仔細觀察老漢面色，而後屏息凝神，以極快的速度在老漢身上又扎了幾針，動作嫻熟而精準。不多時，老漢面色漸漸轉好，氣息也平穩許多。
「多虧了姑娘及時施救啊！」大夫由衷感嘆道。
「無妨，救人乃醫者本分。」海棠微微一笑，繼續專注地為老漢診治，心中想著父親平日教導：醫者仁心，當竭力挽救每一條生命。她眼神愈發堅定，手中的銀針仿佛帶著無限生機。
夜色濃稠得像化不開的墨汁，月亮躲進雲層里，只透出幾縷微弱的光灑在古老的街道上。醫館裡的燭光搖曳著，映照出窗欞斑駁的影子。
醫館內，海棠一直守在老伯床邊，見老伯情況已經穩定下來，這才緩緩起身，輕步向門外走去。門「吱呀」一聲打開，一陣帶著幾分寒意的夜風撲面而來，她看見李執就站在醫館門口不遠處的一株老槐樹下。昏黃的燈光將他的身影拉長，他身著一身青衫，身形筆直而挺拔，劍眉星目，眼神中滿是擔憂與焦急，嘴角也微微向下聾拉著。
海棠的心裡既感激又有些愧疚，感激他在這時陪伴自己，愧疚於讓他久等。
「讓你久等了。」海棠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裡響起，打破了這沉悶的氛圍。李執聽到海棠的聲音，眼睛一亮，快步走上前，「無妨。我帶來了伯父的手稿，擔心你這邊需要。」說著，他輕輕拍了拍懷裡的包裹。
海棠看著李執，眼眶微微泛紅：「多虧有你幫忙。」她心裡清楚，在這個艱難的時候，李執能如此用心地幫助自己，是多麼難得。
李執笑了笑，目光溫柔地看著海棠：「我們之間不必這麼客氣。現在老伯情況如何？」
海棠深吸一口氣，緩緩道：「暫時穩定下來了。」
她站在醫館門口，望著空蕩蕩的街道，眉頭緊鎖。館內不斷傳來病人痛苦的呻吟，那聲音揪扯著她的心。
看著眼前的慘狀，海棠的思緒飄回到多年前在藥廬求學的時光。那時，老師祖曾講過一個故事，故事中的疫病與如今的情形竟驚人地相似。
病人在最初的三天毫無徵兆，仿佛被惡魔悄然盯上，卻渾然不知。平靜一旦被打破，恐怖便洶湧來襲。先是頭暈目眩，天旋地轉，緊接著高燒不退，身體像被烈火灼燒，體內的水分迅速蒸發。隨後，便是驚厥發作，身體不受控制地瘋狂抽搐，最終口吐白沫，在無盡的痛苦中生命悄然消逝。而且，這種疫病傳染性極強，只要與患者一同進食，或是接觸到他們的汗液、口水、糞便，便極有可能被傳染。
在那個故事裡，這種疫病有個令人膽寒的名字——「絕戶疫」。記得當時，一同學習的姊妹們滿臉驚恐，紛紛詢問老師祖為何叫這樣一個名字。老師祖神色凝重，緩緩說道：「一國之興旺在於百姓，百姓興則國運興，百姓亡，則國家亡。此疫傳染性強、致死率高，若不加以控制，一村一鎮乃至一國之人皆可能絕戶，故而得名。」
海棠回到家中，滿心疑惑，便向父親請教這句話的深意。父親放下手中書卷，目光溫和又深邃，說道：「海棠啊，百姓是國家的根本，就如同大樹的根基。若根基穩固，大樹便能枝繁葉茂；若根基受損，大樹便會枯萎凋零。這疫病若肆意蔓延，百姓大量死去，國家便沒了人力耕種、征戰、建設，國將不國啊。」
「那我們該如何是好？」海棠急切地問道。
父親輕撫她的頭，說：「身為醫者，你們當竭盡全力救治病人；而朝廷，需組織防控，阻斷疫病傳播。上下一心，方能度過此劫。」
父親的話，海棠一直銘記於心。如今，面對這來勢洶洶的疫病，她深知自己肩負的責任。
海棠將這個故事同李執說了，話還未落地，前堂醫館驟然傳來一陣嘈雜的叫嚷和慌亂的腳步聲。「不好！」海棠臉色驟變，起身便朝著聲音來源處奔去。李執緊跟其後，心中湧起不祥預感。
踏入醫館大堂，只見一片混亂。數位病人橫七豎八地倒在地上，痛苦地抽搐著，身旁的家屬哭天搶地，醫館的夥計們慌作一團，有的試圖安撫家屬，有的則茫然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都別慌！」海棠大聲喊道，聲音雖清脆，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眾人的目光瞬間聚焦在她身上，短暫的安靜後，海棠迅速觀察著倒地的病人。這些病人面色潮紅、口吐白沫，與之前送來的那位老伯症狀極為相似。
李執見狀，立刻反應過來，轉身沖向門口，大聲吩咐隨行的侍衛：「守住醫館，不許任何人隨意進出，防止疫病擴散！」隨後，他又折回，協助海棠將圍觀混亂的人群疏散到一旁，為救治騰出空間。
海棠一邊安撫著情緒激動的家屬，一邊有條不紊地指揮著醫館內的郎中們：「這位師兄，你負責為病人把脈，記錄脈象變化；這位師兄，快去準備銀針，先為病人緩解驚厥症狀；這位同仁趕緊熬製一些清熱安神的湯藥，越快越好！」眾人領命，迅速行動起來。
可棘手的問題接踵而至，藥材儲備不足。常用的清熱藥材在應對如此多的病人時，很快見底。海棠心急如焚，額頭上沁出細密的汗珠。
李執看出了她的焦慮，一把抓住她的手：「海棠，別慌。我知道城中有幾處藥商囤貨之所，我這就帶人去取，你只管安心救治。」
海棠眼中閃過一絲感動與決然：「好，但你務必小心。這疫病傳染性極強。」李執點頭，轉身帶著侍衛們如疾風般離去。
李執走後，海棠一刻也不敢停歇。她穿梭在病人之間，精準施針，密切觀察著病情變化。每一次病人痛苦的呻吟，都像重錘敲在她心上。但她深知，此刻自己不能有絲毫動搖。
半個時辰後，李執帶著大量藥材匆匆趕回。醫館內的藥爐火光熊熊，藥香瀰漫。在海棠的帶領下，眾人齊心協力，經過幾個時辰的奮戰，病人們的症狀終於得到了緩解，不再抽搐，呼吸也逐漸平穩。
看著逐漸安靜下來的醫館，海棠疲憊地癱坐在椅子上，汗水早已濕透了衣衫。李執走到她身邊，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做到了，海棠。」
海棠抬起頭，眼中淚光閃爍：「這不是我一人之功，是大家齊心協力的結果。只是，這疫病究竟從何而來，為何突然爆發，我們還需徹查清楚，否則後患無窮。」
李執目光堅定：「放心，我定會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