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眉間痣變,神秘莫測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嘉靖四十二年秋,泰山,杏木殿。

  「父親,是你嗎?」只見天南星跟往日一樣,穿了一身灰白色長袍,微笑的看著澤蘭。

  「蘭兒,走,父親帶你去一個地方。」天南星邊對澤蘭說,邊轉身往山上走去。

  「父親,您慢點兒,等等澤蘭,我快要跟不上了!」澤蘭聞言跟著天南星往山上走,但由於腳踝扭傷了,怎麼走都走不快。

  「蘭兒,再堅持一會,前面馬上就到了!」天南星嘴裡說著,腳步依然未停。

  大約過了一刻鐘的功夫,「蘭兒,到了,快過來!」天南星終於停下腳步,轉過身來等著澤蘭走過去。

  「父親,這是什麼地方?」澤蘭問。

  「日觀峰呀,蘭兒,還記得不,父親曾經給你說過全天下最美的日出!」天南星感慨的嘆道。

  澤蘭緩緩地走了過去,和父親並肩站在了一起,望向了東邊幽藍靜謐的海面。

  此刻天還未亮,四周萬籟俱寂,靜到澤蘭和父親幾乎可以聽到彼此的呼吸聲。天空呈現出淺藍色,在幽藍的海面的襯托下,猶如一幅深淺漸進、天水合一的風景畫一般。轉瞬間,天水相接的地方出現了一縷紅霞,紅霞慢慢的渲染開來,光線越來越亮,不一會兒,在逐漸耀眼的霞光中太陽露出了小半邊臉龐,紅彤彤的不甚刺眼。也許是雲朵的浮動,使得太陽看上去一跳一跳的,仿佛越往上升就又被什麼東西往下拽似的,終於,太陽衝破了朝霞,完全跳出了海平面,又大又紅,像一個圓盤似的。射出的光線也一霎那變得刺眼起來,使得旁邊的朝霞鍍上了一層金色,璀璨耀眼。原本幽藍靜謐的海面此刻也變得波光粼粼,真可謂是「秋水共長天一色」,哪裡還能區分什麼是海、什麼是天呢。隨著太陽光線越來越強,海面上竟漸漸的起了一層水霧,縹緲虛無,猶如仙境。

  「啊」,正陶醉在海上日出的壯麗奇觀之中,澤蘭忽然看見太陽的周圍出現了一個碩大的光圈,外面是藍色的裡面是紅色的,這個彩色光圈在太陽光的照射下,逐漸呈現出了耀眼的金色,突然另外一個自己正站在裡面:「父親,看那裡!我……」澤蘭不由自主的伸出右手食指指向了另一個自己。

  光圈裡面的自己也在說:「父親,看那裡!我……」然後同樣伸出右手食指指向了山上的澤蘭。

  雖然第二次看到這樣的光,第二次看到了一模一樣的自己,澤蘭依然驚訝的不能自已。

  「澤蘭,你眉心的痣……」天南星突然喊道。

  「父親,我的痣怎麼了?」澤蘭下意識的用手摸了摸額間,又倏地望向另一個自己,只見原本紅色的眉心痣,東邊有四分之一的扇形位置,此刻變成了綠色。「啊,變顏色了,為社麼會這樣,父親父親……」

  「小姐小姐,你怎麼啦,快醒醒!」草果一邊大聲的喊,一邊用手使勁的搖醒了澤蘭。

  「草果,這是哪兒……」澤蘭突然被草果吵醒,一下子坐起來,看到自己躺在一張陌生的床上:「我父親呢?」

  「小姐,你,你你你……!!!」草果看了一眼澤蘭的眉頭,驚訝的說不出話來。

  「怎麼啦?」澤蘭問道。

  「你的痣……」草果驚魂未定,話都說不出來了。

  「我的痣?」難道夢境是真的,澤蘭思索片刻說道:「是不是東邊有塊變成綠色了?」

  「小姐,你,你,你知道呀」,聽到澤蘭這麼淡定地說,草果反而沒那麼著急了。

  「把鏡子給我拿過來,草果,」澤蘭吩咐道。

  「咯,給」草果快步去梳妝檯把鏡子拿過來遞給了澤蘭。

  澤蘭接過鏡子,細細的端詳起自己眉間那顆變了顏色的痣,「跟夢裡一模一樣,難道是真的?那父親去哪兒了,難道父親沒死?」澤蘭便看鏡子邊嘀咕著。

  「小姐,你不會病了吧?」草果一臉擔憂的看著澤蘭,伸手去摸澤蘭額頭,「額頭也不燙呀,我還是請木前輩過來看一下吧」,草果邊說邊準備往外走,去請木患子過來。

  「草果,你等等」,澤蘭叫住了草果,「我昨晚睡覺的時候有沒有發生什麼異常的事?」

  「昨天夜裡,」草果想了想說:「昨天夜裡都好好的呀。不過小姐,今天早上我本來出去打水,一進門就聽到你一直在叫老爺」,草果頓了頓說:「小姐,老爺都走了那麼久了,我還以為您心裡都放下了呢……」

  「我只是做夢夢到了父親,草果」,澤蘭平靜的說道。「沒事了,扶我過去梳洗吧,一會也到早膳時間了。」


  「好的,小姐,你慢點兒」,草果連忙走過去扶澤蘭下床。

  「啊!」澤蘭的腳剛一著地,忍不住還是叫出了聲,昨天扭傷的腳踝,睡了一個晚上腳面都腫了,稍微使勁還是會疼。

  「小姐,慢點兒,靠在我身上」,草果擔心的說道,一邊把澤蘭身上的重量慢慢地大都倚在了自己身上。

  不一會兒,澤蘭洗梳停當,準備歇息片刻就去大廳,免得讓大家等。

  「咚咚咚」,外面響起了敲門聲,「澤蘭,在嗎?我是朱載堉,方便進來嗎?」

  「草果,過去開門」,聽到伯勤公子的聲音,澤蘭吩咐草果道。

  「宛童小姐,你的腳有沒有好點?我這有一瓶跌打損傷藥膏,能夠活血化瘀,修復肌膚組織,此刻用正合適。」伯勤公子邊說邊遞藥膏過來,看到了澤蘭的額頭,驚訝道:「宛童小姐,你的痣……!!!」

  「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說出來連自己都覺得匪夷所思。」澤蘭看到第二個人這個表情、這個語氣,想必一會木前輩和魏紫萱也一樣的反應吧,想到這裡就繼續說道:「不管了,反正到目前為止,我也沒有任何不適,它愛變什麼顏色就變什麼顏色吧。」

  「怎麼能這麼說,一定都不關心自己的身體!」伯勤公子關切的責備澤蘭道,走過來摸了摸澤蘭的額頭:「嗯,不燙,」完了又把了把脈,「脈象平穩,心跳有力,也沒什麼問題」,伯勤公子又說道。

  「草果,你把這個跌打損傷膏趕緊給你們小姐塗上。」伯勤公子吩咐完,又對澤蘭說:「不行,上完藥咱們去找木師姐,讓她老人家看看。」

  上好藥後,伯勤公子和草果扶著澤蘭往大廳走去。木患子和魏紫萱以及杏木殿眾弟子已經在大廳裡面了,看到澤蘭他們過來,果然,魏紫萱看到澤蘭眉心痣的反應和草果、朱載堉一模一樣;木患子雖然也頗為驚訝,但畢竟見多識廣,又是在眾弟子面前,就沒有過多表現出什麼,只是一幅若有所思的表情。

  「木師姐,澤蘭的腳傷剛讓草果給上過藥膏了,加上砭石溫敷想必沒什麼大礙。只是她這眉間痣,還請您幫忙看看。」伯勤公子說道:「剛剛我看她的脈象正常,也沒發燒什麼的,實在是看不出有什麼不妥。」

  「好,我看看。」木患子邊說邊走了過來。仔細的看了看澤蘭的面部、舌象、脈搏,都很正常;又摸了摸額頭和身體溫度,也都正常。「沒有什麼不妥呀,」木患子看完後望著澤蘭的眼睛,問道:「宛童,昨天夜裡有沒發生什麼事情?」

  澤蘭便把昨天的夢境細述了一遍。

  「日觀峰?你確定是日觀峰嗎?」木患子問。

  「嗯,我很肯定,夢裡父親就是這麼跟我說的。」澤蘭回道。

  「宛童,你之前有來過泰山嗎?究竟有沒去過日觀峰?」木患子又問。

  「木前輩,這是我平生第一次登泰山,我也沒有去過什麼日觀峰。」澤蘭回道。

  「那就怪了,泰山確實有個日觀峰,是看日出的絕佳地點。不過那裡距杏木殿還有幾公里的腳程,而且你的腳現在這個樣子確實也爬不上去,」木患子又說:「不過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就像你曾在黃山遇到佛光一樣,那可是千百年來難得一遇的機緣。也許,很多事情都是命中注定的吧,在下現在也參不透這其中奧妙。」

  「謝謝你,木前輩,我沒事的,」澤蘭說道:「而且大家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說不定這也就是身體的一種生理變異而已,就跟黑頭髮變白一樣,只不過現在的醫學水平還沒有研究出來。」澤蘭笑笑,用一個自己都不相信的理由安慰大家。

  聽澤蘭如此說,眾人也都沒有再多說什麼,魏紫萱安排大家用完早膳後,就按照木患子的吩咐,去給澤蘭繼續做砭石治療了。

  把之前固定在澤蘭腳面上的砭石取下來之後,澤蘭的腳看著比昨天明顯消腫了不少,也沒有那麼紅了。

  「伯勤哥哥,你的藥膏效果果然不錯,配合砭石療法,宛童的腳才能恢復的如此之快。」魏紫萱一邊說著,手上的動作一刻也沒有停。其砭石施術手法基本還是跟昨天木患子使用的一樣,主要是刮、擦、滾和扣,最後仍是選了一塊腳面三分之二大小的砭石,固定在腳面上,也就是感法,利用澤蘭腳面自身的熱量加熱泗濱浮石,使泗濱浮石發出一定的遠紅外能量,並進一步使澤蘭腳面的體表感應增溫,達到活躍腳面氣血的作用。

  「謝謝你,紫萱,麻煩了。」等魏紫萱差不多結束後,澤蘭由衷的感謝道。

  「不客氣,宛童,」魏紫萱說道:「不過你的那顆眉心痣,到底是怎麼回事呀?」看來魏紫萱的好奇心還遠遠未被滿足,剛在大廳可能是礙於木患子在,她才沒有一直追著澤蘭問。


  「事情經過我都說了,具體什麼原因我也不清楚。」澤蘭如實回答。

  「切,不想說就算了。」魏紫萱心裡想,反正以後很長一段日子咱們都要在一起,我就不信你能有什麼事情瞞得住我,你不說我不會自己查呀。

  看著魏紫萱一時間臉上各種表情變化不定,澤蘭嘆了口氣,心想我也很想知道這是為什麼呀,為什麼會是我。

  「好了,紫萱,差不多了就先回去吧,宛童現在需要多休息。」看著氣氛有點詭異,伯勤公子忙出來打圓場。

  「好呀,伯勤哥哥,咱們一起走,好讓宛童好好休息。一會你陪我去看後院的海棠花吧,現在可是開的正盛的時候呢。」魏紫萱開心的說。

  「那個,紫萱,」伯勤公子邊說邊看向澤蘭,生怕她會多想,可是澤蘭此刻正看向窗外,假裝什麼都沒聽到。「我一會還要去找木師姐,要跟她討論一下接下來考評的具體事宜。」伯勤公子看到澤蘭毫不在意的表情,有點失望的說道。

  「考評的事情呀,那我也跟你一起去,也能幫忙出出主意,畢竟我也是當事人之一哪!」魏紫萱說道,反正今天她是打定主意跟著朱載堉了。難得這兩天澤蘭行動不便,自己可到把握機會。

  「隨你,我先走了。」伯勤公子說完,又對澤蘭說道:「宛童,你好好養身體,我有空就過來看你。」然後就轉身走了。

  「伯勤哥哥,等等我!」魏紫萱眼看朱載堉真的丟下自己走了,草草把醫藥箱收拾一下就跟出去了。

  「伯勤哥哥,等等我!」草果學著魏紫萱的語調:「不害臊!」

  「噗嗤~」看到草果的樣子,澤蘭忍不住笑出聲來,表面還一本正經的訓道:「草果,不許背後說人壞話,這是不道德的。」

  「是的,小姐,草果記住了。」草果低聲回道。

  杏木殿,守木書房。

  「伯勤師弟,對於這次杏木殿的考評方式和細則,你有什麼想法或建議?」木患子問。

  「師姐,考評方式和細則方面,我不方便參與制定,畢竟我也是被考評者。所以全憑師姐定奪了,伯勤一律照辦,絕無異義!」伯勤公子誠懇地說道。

  「雖然表面是這麼說,但私底下師父她老人家給我和眾師姐妹交代了,你就是走個過程。主要是希望你能組織和協調宛童及這些晚輩弟子們;此次修習過程中,特別對於音律方面,你定要不時地提點宛童,幫助她儘快成長。」木患子又說。

  「好,我記住了,謝謝木師姐提醒。」伯勤公子道。

  「此次考評呢,我初步是這麼計劃的:關於砭石療法基礎部分以及手法練習,均在杏木殿的杏木學堂進行。在理論和基礎手法考核過關後,就要安排大家去山下鎮子上的杏林藥坊了,杏林藥坊距今已經近百年了,是師父當初創建的。在東、西、南、北、中各部均有分布,分別命名為杏木藥坊、杏火藥坊、杏土藥坊、杏金藥坊和杏水藥坊。每個藥坊裡面都有坊主,她們都是我們杏林五子當初最為得意的弟子,現在杏木藥坊的坊主就是我的大弟子春東木,她執掌杏木藥坊已經有三十餘年了。所以關於臨床診斷和治療效果這塊考核,可由東木代為執行。伯勤師弟,你看這樣安排可有不妥?有沒需要更改或補充的?」看來木患子已經成竹在胸了,叫伯勤公子過來就是希望他能站在被考評者角度提出點建設性意見。

  「木師姐,以上你所說的都沒有問題。這裡我有一點想補充:「關於臨床治療效果這塊,可以採用三百六十度全方位考核辦法:一則由坊主春東木考核,主要從技術層面。二則由參與考評者相互考核,主要從團隊協作層面。三則由被施救的患者考核,由患者的體驗感和滿意度層面。之所以做如此考量,是因為在下認為,作為一個合格的醫者,精湛的技術是基礎和前提,但人品和醫德也同樣不可或缺。」伯勤公子侃侃而談,末了問道:「當然,木師姐,這只是我的個人建議,不知是否合適?」

  「很好,伯勤師弟,就按你說的辦!」木患子不禁嘆道:「難怪你如此年紀輕輕,卻被師父不顧年齡性別破例收徒。沒想到你心智如此成熟,考慮問題周到全面,師姐自愧不如哪!」

  「木師姐,謬讚了,伯勤不敢當。」伯勤公子謙遜的說道。

  「對了,今日收到其他師姐妹的來信,其餘參與考評的小輩們近幾日會紛紛前來我杏木殿。最晚的當屬杏金殿的孫白芷了,畢竟她最遠。接下來我準備閉關七日,還得麻煩你協助我的徒兒紫萱,安排好其他各殿的小輩們,並照顧好受傷的宛童。」木患子道。

  「木師姐,您放心吧,伯勤定然不遺餘力,等您出關!」伯勤公子答道。

  「好了,我這裡也沒有其他事情了。對了,現在正值秋季,殿後院的海棠花開的正艷,師弟若沒事,也可以出去走走。」木患子道。

  「知道了,木師姐,那我先退下來」,說完伯勤公子便退出了杏木學堂。

  杏木殿後院。

  伯勤公子從杏木學堂出來無所事事,走著走著竟然真來到後院了。

  「栽植恩深雨露同,一叢淺淡一叢濃。平生不借春光力,幾度開來斗晚風。」看著這滿園子的海棠花,嬌艷動人,繁花簇擁,香氣似有若無,在這深山幽谷當中,獨自綻放,竟使得這平日裡平凡普通的花兒,另生出一番獨特的風情。

  「噌」,真在伯勤公子沉思之際,小金子不知道從哪兒跑出來,跳到他肩膀上去了:「小金子,你可是越來越重了呀!」伯勤公子不禁道。「不過你來的正好,想必你的主人澤蘭正無聊著呢,咱們一起采些海棠花回去給她解悶兒。」

  「小金字呢?」澤蘭睡了一會起來,打著哈欠問草果:「今天到現在我都還沒看到它的猴影呢!」

  「不知道呀,小姐,它不是只肯粘著你和伯勤公子嗎?」草果說。

  「哦,也是,那八成是去找伯勤公子玩了」,澤蘭嘆道:「這個沒良心的,看我受傷了不能陪它玩,就躲的遠遠的,看我好了不收拾它!」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