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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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多久?」海螺騎士的手有些顫抖,酒杯在半空晃動。這無異於是七年來聽到的最為激動人心的消息。他努力地壓抑住情緒,補充說道:「我是指找到她需要花多長時間?」

  中年男人說:「這很難說。有可能是一年,也有可能是三年,更有可能是大半輩子。關鍵在於你,你的決心,你的忍耐還有你的付出。」

  他聽出來,男人好像是在戲耍自己情緒,頓時沒了興致,仿佛被當頭被澆了一盆冷水,清醒之後又開始尋找美酒。近乎祈求著說:「再給我倒最後一杯酒吧,我感覺只差一點就可以醉倒。」

  中年男人把最後一點酒倒進了他的酒杯,笑容可掬地說:「睡吧,一覺醒來如果回心轉意,就去鑽石旅社找我。」

  海螺騎士迷迷糊糊之間聽見鑽石二字,搖手說道:「好啦,好啦,我會找你的。」

  從紛繁怪異的夢中醒來,宿醉的海螺騎士睜眼的那一刻,總會意識到與她再無相遇的可能,那一瞬間心也跟著劇烈的疼痛。窗外天色大亮,人聲喧鬧,有小販的吆喝,有遊人的嬉笑,還有孩童因為買不到想要的玩具發出的大聲哭鬧,總之吵得他頭痛欲裂。天知道他睡了多久,肚子也開始餓的咕咕直叫。

  他來到一家飯店,名義叫做「有緣飯莊」,他想掉頭就走,因為七年了,緣分這個玩意好像只有書上才有,現實中卻從來沒遇到過。看見這個字,他感覺受到了嘲諷。可他終究敗給了現實,需要依賴後面「飯莊」兩字來填飽肚子。

  他坐在角落裡,一個很不起眼的位置。如果不是有人刻意尋找,絕不會在這處角落發現他的蹤跡。況且他又是個不喜歡張望四周的人,哪怕是有著誘人身材,精緻臉蛋的美人從身邊經過,散發著美妙的香水味,他也只是偶爾抬頭看過一眼,便繼續埋頭吃飯。完全提不起一點興趣的樣子。這是當然,試問再美的女人又有誰能美得過心裏面的那個她呢?

  他吃飯很慢,總是細嚼慢咽,倒不是留戀味蕾捨不得下咽。他希望自己能活到很久,最好是長命百歲,那樣的話便能有足夠多的時間來履行諾言。儘管那幾個諾言可笑又幼稚,但他還是忍不住要發揚騎士精神,只盼未來的某一天能再也不必留有遺憾。

  真不知道他吃了多久,恐怕連服務員都想起身趕人了。這時候,他忽然聽見一個小女孩的哭聲。他笑了笑,心想:「做母親的本應該對寶貝們寸步不離才對。」很快,那位母親來到了女兒身邊,很有耐心地勸說著。他聽不太清,大致意思就是說:「女兒,這個位置不屬於咱們。我們坐到前面靠窗處吧。那裡窗明几淨,可以看到外面很多漂亮的人和玩具。」可她的女兒不依不饒,甚至於開始撕心裂肺的哭喊。海螺騎士終究被觸動,抬頭看了一眼,只是這一眼,竟然叫他渾身不自在。因為那位母親的側臉(當然還包括姿態)讓他想起一個人。一個埋藏在心底,只要在睡前便會翻出來慢慢思念的少女。

  也正是由於這一眼,他再也沒有心思做別的事情,幾乎整個下午都把目光放在那位母親身上。

  但他還不能確定這位母親是不是自己苦苦等待的女人,那位母親一直俯身在哄女兒,只有側臉對住騎士。他靜靜地等待,想看一看她的正臉是不是自己夢裡的那張。其實,海螺騎士也不敢肯定即便女人真的是她,自己就一定能認得出來,畢竟在他腦海里,少女影子早已經模糊不清。

  那位母親終於哄好了女兒,帶著她去到窗邊的飯桌。在經過騎士身旁的時候,抬頭看了他一眼,又很快低頭。冷漠的臉上沒有一絲變化,好像面對的不過是個再陌生不過的男人。

  但是,騎士認出她的臉,僅僅短短几秒鐘的照面,那模糊不清又秀美絕俗的臉立刻變得清晰。騎士的心劇烈顫動,就像一位情竇初開的少男撞見夢寐以求的心上人一般,怦然心動,情難自已。

  從少女到母親,總歸要經歷許多年才能有此變化,但在海螺騎士的眼裡,她依舊是曾經那副少女模樣,幾乎一點沒變。非要找一點點差異,或許她更瘦了,身上的青春嬌媚感也被母愛所替代。

  海螺騎士走到她身旁,她蹲在地上,陪伴著心愛的女兒。海螺騎士拍了下她的肩膀,問她:「你是不是她?」她的表情依然很冷淡:「你誰?」海螺騎士又問:「你是不是她?」她說:「我不是。」

  海螺騎士走了,得到了一個謊言,也得到了一個答案。

  可是,他還是無法從她手上拿回自己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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