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愛誰懂(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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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谷芷蘭感慨萬分,唏噓不已,道:「連天佑也離開你了,你以後真是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了。」柳志遠強笑道:「走了也好,我落個自己清靜。」話雖如此,神情卻是落寞至極。

  谷芷蘭看他意興闌珊,不由心疼,道:「你還聽不聽我的話?」柳志遠迷惑不已,不知她什麼意思,但還是點了點頭。谷芷蘭咬了咬牙,道:「袁芳對你是一片真心,你……你和她好吧。」

  柳志遠聽了這話,幾乎要跳了起來,滿臉通紅,錯愕不已,激動道:「芷蘭,你什麼意思?不可能,絕不可能。」說到最後,已咆哮起來。

  谷芷蘭見有人向這邊瞧來,埋怨道:「這麼大聲幹嘛?」柳志遠憤然道:「你說這話,就是不相信我對你的情意。」

  谷芷蘭黯然神傷,道:「你說這話,還有什麼意思?」柳志遠悽然道:「我就是忘不了你。」谷芷蘭無聲落淚,道:「我就是擔心這個,才讓你趕快找一個人,你有了她,會很快把我忘了。」

  柳志遠痛苦搖頭,喃喃道:「不可能,永不可能。」谷芷蘭道:「怎麼不可能?我……我現在就快忘了你了。」柳志遠忽地又抓住她的雙手,看著她低吼道:「你騙我,你剛才還說想我來著。」

  谷芷蘭狠心將他手拿開,儘量使自己平靜下來,緩緩道:「我是想你,但想你的時間,一次比一次短,間隔的天數,一次比一次長。我現在是別人的妻子,又有了孩子,以後只會想著他們,將你忘記。志遠,我們都要面對這個事實,不管願不願意。剛才這些親昵的舉動,以後再不能有了。」

  柳志遠頹然靠在椅背上,如被抽乾了力氣。谷芷蘭的話語一字字鑽入耳中,就像嗜血的蟲子,啃咬著自己的身體,吸取著自己的靈魂。谷芷蘭讓他慢慢忘記,但真忘得了嗎?這幾個月來,他已不再想這個女子,但此刻一見到她,依然熱血沸騰,願意為她不顧一切。真愛如此,歷經千年萬年不變,豈能說忘就能忘記?

  谷芷蘭內心也是痛苦,但既鴛鴦難偶,蝴蝶影只,也只得揮劍斷情。眼見柳志遠雙目之中,儘是愁傷,不敢再和他呆在一起,站起來道:「志遠,忘記我吧。」轉過身去,一步步走向遠處。

  柳志遠如石雕泥塑,一動不動,痴痴呆呆看著天空,不看谷芷蘭一眼。他心中只有無助、悲傷、絕望……看不到一點兒光明,看不到谷芷蘭走了,更看不見谷芷蘭腮邊那兩行淚水。

  在街上遊蕩一天,晚上回到住處,剛到門口,一個女子怯怯道:「志遠,你回來了?」柳志遠借著路燈一看,卻是袁芳。

  他心裡登時不高興起來,繃著臉道:「你來幹嘛?」袁芳道:「我……芷蘭上午給我打電話了,讓我看看你。」柳志遠冷哼一聲,皺皺眉頭,道:「有什麼好看的?」袁芳見他面色難看,低頭不語。

  柳志遠看她纖弱可憐,又是來看自己,只得壓住火氣,道:「你什麼時候來的?」袁芳低著頭道:「我上午在廣場沒找到你,就回來等了。」柳志遠聞言一怔,道:「等了小半天嗎?」袁芳沉默不答。

  柳志遠嘆了口氣,良久道:「芷蘭讓你給我捎話沒有?」袁芳搖了搖頭。柳志遠心裡沒來由失望,有氣無力道:「我沒事,你回去吧。」袁芳「哦」了一聲,卻不動腳。

  柳志遠又不耐煩起來,道:「我要睡覺了,你走吧。」袁芳急道:「我……對不起你。芷蘭說天佑也離開你了,這都怪我。」柳志遠聽她提起這事,心頭火氣,怒道:「你也知道怪你嗎?誰讓你那麼多事?」

  袁芳被她一吼,眼淚流了下來,道:「我逼不得已,天佑一直粘我,我不喜歡他,就說我……我喜歡你。」聲音越來越低。柳志遠嘆口氣道:「你走吧,我不想見你。」

  袁芳抽泣不停,依然不走。柳志遠滿肚子火氣,發作不得,只得道:「我心裡只有芷蘭,你還是找天佑去吧,他對你很好。」袁芳道:「我不喜歡天佑,他跟我沒有關係。我知道你忘不了芷蘭,我……我也忘不了你。」

  柳志遠大為頭疼,道:「我有什麼好的?不值得你如此。」袁芳淚眼婆娑,看著他道:「我喜歡你就是喜歡你,沒什麼值不值得,你現在不喜歡我,我就等到你喜歡。」臉上雖然帶淚,眼中卻滿是甜蜜。

  她對柳志遠的感情,來得甚為突然。最初只當他是普通朋友,後來看到他為谷芷蘭茶飯不思,還暗地裡笑他婆婆媽媽,但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為柳志遠的痴情專一動容,為他的有情有義折服,加上柳志遠相貌英俊,不知不覺,心裡便盪起了愛的漣漪。說這愛來得猛烈突然,也不過是情意積的多了,瞬間決堤而已。

  柳志遠聽她吐露心事,心中煩躁至極,不想與她多說,道:「我累了,你回去吧。」打開房門,砰的一聲將門反鎖。袁芳見他冷若冰霜,視自己不存在一般,心裡滿是委屈,嗚嗚痛哭,掩面而去。


  柳志遠心中也是煩躁,一頭扎在床上,用被子將頭捂住,直到將欲窒息,才露出來大叫一聲。如此反覆幾次,心裡好受許多。

  忽然房門輕響,柳志遠怒道:「誰?」心想莫不是袁芳又來糾纏,非要我拉下臉來,罵她一頓,她才死心?怒氣沖沖打開房門,外面的卻是柳思遠。

  柳志遠一怔,道:「怎麼是你?」柳思遠瞪他一眼道:「怎麼不能是我?不想見我?」柳志遠「哦」了一聲,強笑道:「大姐,你說的什麼話。」又躺在床上。

  柳思遠一把將他拉起,道:「你欺負袁芳了?」柳志遠甚覺好笑,道:「大姐,我欺負她幹嘛?」柳思遠道:「那她怎麼哭了?」柳志遠不耐煩道:「她愛哭不哭,跟我有什麼關係?」說完又要躺下。

  柳思遠皺眉道:「看你半死不活的樣兒,好好坐起來說話。」柳志遠沒好氣道:「要是說袁芳的事,你還是回去吧。」柳思遠嘆了口氣,道:「今天芷蘭也給我打電話了,說你情緒很是不好。」柳志遠雙目緊閉,毫無反應。

  柳思遠思索片刻,緩緩道:「志遠,你這輩子還打不打算結婚?」柳志遠道:「廢話!」柳思遠道:「我看你是不想結了,想讓自己絕後。」

  柳志遠忽地坐起,道:「大姐,你說的什麼話?」柳思遠冷哼一聲,道:「你喜歡的人已嫁人了,又不接納別的女子,你跟誰結婚?不結婚,又怎麼生兒育女?」

  柳志遠一愣,強道:「我還小呢,考慮那麼早結婚幹嘛?」柳思遠道:「如果是芷蘭和你結婚呢?你還說自己小嗎?」柳志遠無言以對,道:「大姐,今晚我不想說這些,你回去睡吧!」

  柳思遠在他身旁坐下,語重心長道:「芷蘭的事,你再不願承認,也是事實,必須堅強面對,將她慢慢忘掉,至少要嘗試接受新的人,新的事,開始新的感情。你長大了,要成家立業,難道為了芷蘭,終身不娶?」柳志遠聽了這話,道:「怎麼可能?」

  柳思遠點了點頭,道:「你也知道不可能,是不是?既然如此,為什麼不能接受袁芳?她的心都放在你身上,也是一個難得的女孩子。」柳志遠長嘆口氣,默不作聲。

  柳思遠又道:「你舍不了芷蘭,大家都理解你,但這件事過去這麼久了,她馬上做娘了,你怎能還念著她不忘?這樣對你對她有什麼好處?你傷心難受,她也痛不欲生。你不知道她今天跟我打電話時,哭的有多讓人可憐。」柳志遠聽了這話,眼睛不由濕了。

  柳思遠又說了一會兒,看時間不早,道:「你好好考慮我的話吧,明天打起精神,努力掙錢,趕快成家立業,生個一男半女,也讓娘在那邊兒高興高興,知道她後繼有人。」站起來出門去了。

  走出屋門,也為弟弟難受,不知自己這一番話,他能不能聽到心裡。眼望縣城燈火輝煌,喟然長嘆,想:「不知我們柳家,何時能看到光明。」

  將到宿舍前,路旁一個小伙子向她迎來,喜道:「思遠!回來了?」興奮之中,儘是巴結之意。這小伙子身材一般,相貌也很普通。

  柳思遠皺皺眉頭,道:「你怎麼又來了?」那小伙子低頭不語。柳思遠看他戰戰兢兢,似是甚為害怕自己生氣,嘆口氣道:「郭民,我不是跟你說了?現在還不想處對象,你以後別來找我了。」那叫郭民的小伙子垂頭喪氣,「哦」了一聲。

  柳思遠見他頹廢,微覺不忍,道:「你的心意我明白,只是現在還沒往這方面想,你回去吧。」郭民又是「哦」了一聲,道:「好,你休息吧,我有機會再來。」怏怏而去。柳思遠看著他的背影,連聲嘆氣。

  她生得玉面花容,初來工廠之時,追求者甚眾。只是因著家裡的情況,不想過早戀愛,對表達愛意的人一律拒絕。眾人初時不信,但隨著時間推移,見她水火不進,只得知難而退,惟有這個郭民,緊緊追著她不放,百折不撓,鍥而不捨,大有不死不休之勢。柳思遠見他忠厚老實,對自己知冷知暖,心裡漸漸感動,朦朦朧朧,對他也動了情感。

  只是柳志遠堅決反對,一是郭民家遠在千里之外的偏遠山區,條件艱苦,心裡放心不下姐姐;二是郭民長相平平,勉強算是中等人材,與柳思遠實在差得太遠。因此對郭民甚不滿意。柳思遠也知弟弟是為自己考慮,心裡甚是為難。

  此刻見郭民落寞而去,心中惻然。出了會兒神,回宿舍休息。在情感糾纏中折磨了一晚,方閉目打了個盹兒。

  第二日下班後又去找柳志遠,見他精神已好了許多,心中稍稍安慰。柳志遠道:「姐,你不用太擔心我,我不會就此一蹶不振。」柳思遠聞言笑道:「我就知道你不會認輸。」頓一頓道:「芷蘭已成過去,以後想也不要想她,免得難受傷心。」柳志遠咬著嘴唇,點了點頭。

  柳思遠長出口氣,心裡一陣輕鬆,笑道:「既然如此,你改天找個時間,跟袁芳談談。」柳志遠遲疑道:「不用了吧。」柳思遠道:「怎麼不用?她對你那麼好,你就不考慮考慮。」柳志遠推辭道:「我心裡剛剛放下芷蘭,哪兒會這麼快接受別人?況且,我若是和她好了,不是坐實了勾引朋友女友的罪名?天佑不是更恨我嗎?」

  柳思遠微微一呆,知道他說的有點兒道理,考慮片刻,仍是斬釘截鐵道:「你別找那麼多藉口,儘快和袁芳處處,天佑那邊,我跟他說。」柳志遠無法,撅嘴道:「大姐,你怎麼這麼著急催我談朋友、處對象?」

  柳思遠嘆了口氣,正色道:「我昨天說的話你都忘了?你是柳家的長男,就沒想著儘快為柳家添個後嗎?所謂成家立業,男人只有先成家,才能談立業的事。娘沒了,爹不管,我是老大,當然惦著這事。」柳志遠心中感動,口裡卻笑道:「又拿娘來壓我,你是老大,還是先說說你的事吧!」

  柳思遠聽了他的話,卻是心中黯然,不由陷入沉思。柳志遠看看她的神情,皺眉道:「郭民還經常找你?」柳思遠勉強一笑,道:「說他幹嘛?」語氣中卻有淡淡失落。柳志遠已猜知她的心事,思忖一下,推心置腹道:「大姐,郭民是個好人,但家裡條件太差,人材也配不上你,你一定要慎重考慮。」

  柳思遠沉默不答。柳志遠又道:「咱們姐弟四個,相依為命,雖然苦了些,但終究還在一起,能相互照應,你若是嫁到千里外的山裡,長年累月,杳無音訊,我們怎麼放心的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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