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章 有湯武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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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叔寶聽完白清兒的話,沉默了許久。

  他長嘆一聲,緩緩開口:「白姑娘所言極是,若非姑娘點醒,秦某豈知已經犯下大錯。」

  「只是,若是秦某歸降,秦某麾下的將士們,與瓦崗軍大小數十戰,仇怨頗深,只怕……」他擔憂地看向白清兒,眼神中充滿了顧慮。

  白清兒微微一笑,媚態橫生,美艷不可逼視:「秦將軍不必憂心。以往兩軍交戰,生死由天命,縱使有親朋死傷,推究根本,罪孽都在昏君楊廣身上。」

  「我瓦崗軍以仁義為本,絕不會虧待任何一位義士。秦將軍和羅將軍麾下的將士,也繼續由兩位將軍統率,絕不會受人欺凌。」

  「秦將軍,羅將軍,如今隋朝氣數已盡,天下正是逐鹿之時。兩位將軍若是能夠加入我們,弔民伐罪,行湯武革命之事,定能成就不朽功業,名垂青史。」

  她勾魂攝魄的美眸望向秦叔寶和羅士信,眼神中充滿了期盼。

  程咬金也上前一步,拍了拍胸膛,粗聲粗氣卻真誠無比:「叔寶大哥,士信兄弟,老程是粗人,你們說的這些文縐縐的,老程許多都聽不懂。」

  「不過,我知道,跟著楊廣那昏君,一定沒有好下場!白姑娘說的對,大家一起行俠仗義,替天行道,再也不受昏君奸臣的氣壓,那才真的快活。」

  秦叔寶又沉默了片刻,然後抬起頭,看向沈落雁,眼神變得柔和:「沈軍師,我有一個不情之請。」

  「咱們打了數十場仗,瓦崗軍中,沈軍師與徐世勣將軍,皆是精通兵法的名將。若非你們指揮得當,我和羅兄弟未必能夠取勝。」秦叔寶沉聲道。

  沈落雁嬌笑道:「秦將軍過譽了。」

  秦叔寶目光注視著沈落雁,帶著一絲探詢:「但這一次,我們敗得這麼慘,瓦崗軍中,一定另有一位謀主!請沈軍師告訴我,究竟是哪位高人,也讓秦某輸的明白。」

  沈落雁聽到秦叔寶的問話,甜甜一笑,望向白清兒的目光中,滿溢著溫柔和驕傲。

  「這次誘敵深入,設伏擊敗你們的計劃,都是清兒妹妹構想的。若不是清兒妹妹,我們瓦崗軍,早都想著要散夥逃命了呢。現在瓦崗上下,都唯清兒妹妹之命是從。」

  她語氣中充滿了自豪,毫不掩飾對白清兒的敬佩和愛慕。

  秦叔寶和羅士信一起愣住了。

  過了片刻,秦叔寶率先反應過來,他深吸一口氣,整理了一下衣衫,然後恭恭敬敬地向白清兒下拜行禮道:「姑娘大才,秦某服了!」

  羅士信也一同下拜行禮道:「羅某也服了!」他年輕氣盛,但也最佩服真正有本事的人。

  白清兒襝衽還禮:「秦大哥、羅大哥不必多禮。以後,我們大家便是同甘共苦、共患難的兄弟姐妹。」

  秦叔寶和羅士信歸降之後,白清兒和沈落雁帶著他們一起回到瓦崗軍營,與翟讓、徐世勣和單雄信等人一起敘禮。眾人把酒言歡,氣氛十分融洽。

  隨後,白清兒信守承諾,讓秦叔寶和羅士信繼續統率原來的部下,穩定了軍心。又讓單雄信送去糧草,解了隋軍的燃眉之急。同時,她還安排素素救治隋軍的傷兵。

  素素本是翟讓的獨生女兒翟無瑕的貼身婢女。白清兒入主瓦崗寨後,秉持「平等互利,兼愛尚賢」的理念。在安排瓦崗婦孺組建醫護營救治傷兵的過程中,發現素素溫柔善良,做事細心,便拔擢她為醫護營的主管。

  素素也因此得以發揮自己的才能,救治了許多傷兵,在瓦崗軍中也贏得了很高的聲望。

  秦叔寶和羅士信見白清兒對自己如此信任,大為感激,頓生「士為知己者死」之意。

  當夜,秦叔寶和羅士信跟白清兒和沈落雁一起,去探望張須陀。

  張須陀獨自一人坐著,神情落寞。看到秦叔寶和羅士信前來,知道他們已經投降了瓦崗軍,眼中並無怒色,反而流露出幾分釋然。

  他深嘆一聲,露出一絲苦澀的笑容:「人各有志,你們今後能問心無愧,不負一身所學便可。老夫再無牽掛,所求只是一死,拿劍來便是。」

  白清兒聞言,微微一笑,她走到張須陀面前,輕聲道:「張大人,我聽說你祖上是江南四大姓之一的吳郡張氏,儒學傳家,世代簪纓。」

  張須陀聽到白清兒提起自己的家世,臉上露出自傲的表情,他挺直了腰板,答道:「正是!我張家忠義相傳,不仕二主,豈可有降賊的子孫?」

  白清兒笑道:「吳郡張氏,本為漢臣,難道這數百年來,沒有人出仕前後兩晉、南北諸朝?」

  張須陀頓時語塞,他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片刻後才勉強說道:「天命輪轉,朝代更替。從古至今,也沒有說臣子家世世代代,都要為已經覆亡的舊朝廷效忠的道理。只要這一輩子,不做貳臣,便無損臣節了。」」

  白清兒又道:「張大人詩書傳家,必定讀過《孟子》。」

  「當年齊宣王問孟子,商湯流放夏桀,周武王討伐商紂王,有這回事嗎?孟子回答說,史書上有這樣的記載。」

  「齊宣王又問,做臣子的弒殺他的君主,可以嗎?」

  「孟子回答說,破壞仁愛的人叫作『賊』,破壞道義的人叫作『殘』。殘賊俱全的人,叫作『獨夫』。我只聽說過武王誅殺了獨夫殷紂,沒有聽說過他是以臣弒君的。」

  張須陀的眉頭微微皺起,眼中閃過一絲複雜。

  白清兒直視他的眼睛,柔聲道:「張大人,今天的昏君楊廣,暴虐無道,甚於桀紂,我瓦崗義軍,弔民伐罪,不過是想要誅殺獨夫民賊。張大人,您為何不肯加入我們?」

  張須陀低下頭,長嘆一聲:「有湯武革命,也有伯夷叔齊,寧願餓死也不食周黍。陛下待我不薄,我只想做伯夷叔齊,請姑娘成全。」

  白清兒的聲音不大,卻字字清晰地傳入每個人的耳中,在營帳中迴蕩,仿佛帶著一種震懾人心的力量。

  「楊廣待臣下,一貫刻薄寡恩。大業十一年,他被突厥始畢可汗圍於雁門關,岌岌可危。」

  「當時他親巡將士,許諾說,努力擊賊,苟能保全,凡在行陳,勿憂富貴,必不使有司弄刀筆破汝勳勞。下令說,守城有功者,無官直除六品,賜物百段;有官以次增益。於是眾皆踴躍,晝夜拒戰,死傷甚眾。」

  「待突厥退兵,他卻覺得如果兌現承諾,需要花費的錢太多,於是不但許諾的官位沒有給,財帛也不發。若要說朝廷當真財政緊張,他龍舟巡江南,單程的花費,又何止這筆賞賜的十倍百倍?」

  「至於罰過,楊廣也從來沒有公正處斷。若是門閥權貴犯罪,有八議之法脫罪。若是寒門出身的正直官員,因為憐憫百姓,開倉救災,或是善待民夫,往往便是身死族誅。」

  「張大人,難道不明白,效忠這個昏君,絕沒有好下場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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