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周一一大早，趙荀沒有急著去局裡，一個人來到宋立忠家所在的街道辦事處，辦事處說他們的戶口03年才遷過來，並不是90年代，趙荀琢磨著也可能先搬的房子一直沒遷戶口，於是又去房管局查了一下宋立忠家那套房子的情況。結果房管局的人告訴趙荀，宋立忠確實是在2003年買的這棟房子，事實並不像許麗萍說的那樣，是宋立忠舊單位十幾年前給分的。許麗萍為什麼要撒謊？這其中又隱藏了什麼秘密？
折騰了一上午，雖然沒有得到什麼特別有用的信息，但至少可以確認，許麗萍在房子的事情上撒了謊。趙荀走出房管局，蔚藍的天空萬里無雲，陽光照在積雪上，閃的人睜不開眼睛。趙荀掏出手機，快到中午12點了，趕回局裡吃飯恐怕來不及，他想到了那家牛肉麵館。房管局距離麵館還挺遠，好在麵館是在回局裡的路上。他先坐了三站4路車，又換乘23路車到中心醫院。今天路上的雪都被踩硬了，走起來很滑，趙荀三步一打滑往麵館走，本來五、六分鐘的路程走了十幾分鐘。
剛進麵館，他就發現東北角落裡坐著兩個人，面對著自己的正是張飾平，對面坐著一個女警官，一束高馬尾用隱形發網盤在了頭上。
還沒等趙荀反應過來，張飾平就看到了他，伸手招呼他過去，女警也順著招手的方向回過頭來，趙荀一下子愣住了，這不是前天在球館主動邀請自己打球的紅衣女孩嗎？驀地，趙荀聽到了自己心臟跳動的聲音。
「荀哥，別愣著啊，快過來。」張飾平喊了一句，紅衣女孩也坐在那裡衝著他微笑，好像早就知道他要來一樣。趙荀遲疑了一下，腿腳略顯笨拙地走了過去，坐在了張飾平的旁邊。
「又見面了啊！」女孩先打了招呼，語氣輕快活潑，略帶學生氣息，眼裡依舊閃爍著光芒。
「你……你好！」趙荀回應得有點緊張，然後轉向張飾平低聲說：「她……她也是警察？」
「我不能是警察嗎？」紅衣女孩挺直了腰板，搶先回答，並笑著說：「嘿嘿，有空咱們再切磋切磋？」
「切磋？」趙荀一時間有點糊塗，但轉瞬間想起了前天的那場球賽，臉上擠出一絲笑容：「哦哦哦，好，沒問題。」
「是這樣的，她是咱們單位新分來的同事，公安大學犯罪心理學專業的，今天第一天報導，我當時也很驚訝，你說巧不巧？哈哈哈。」張飾平拍拍趙荀的肩膀，笑著說。
「要不……認識一下？」紅衣女孩站了起來，伸出右手，擺出握手的姿勢。
趙荀趕緊起身和她握了手。
「劉悅。」
「趙荀。」
「這不是今天劉悅第一天報到嘛，我尋思都是年輕人，前天還在球場見過，也是老朋友了，中午不如先拉近下同事之間的感情，哈哈，給你打電話又沒打通，一上午沒來，幹嘛去了？」
「這麼快就老朋友啦？呵呵呵……」趙荀略帶嘲諷地說，「上午我去房管局查點事兒，我怎麼沒看到你給我打電話？」
「對了，你吃啥，點吧，今天我請客。」張飾平話鋒一轉，沒再提打電話的事兒，然後又轉頭和劉悅嘮起來：「心理學畢業，你可能是局裡第一個。」
「應該是，犯罪心理學在公安大學開設沒幾年，我是第二屆。」
趙荀點了個拉條子，兩個紅柳大串。
「那你懂得罪犯的犯罪心理，是不是就能比一般警察更快抓到罪犯？」
「哪有那麼簡單，犯罪行為是一種非常複雜又另一般人難以理解的現象，即使研究透了罪犯的心理，犯罪過程還有很多其他的綜合因素，因此，我們學這個的也只能是輔助刑偵工作。單靠我們自己可不行。」
趙荀聽到這裡，抬起頭問：「那你說，一個和命案相關的人如果對警察撒謊，是不是有可能就是兇手呢？」
「這個可不好說啊，應該分好幾種情況，嗯，第一，如果一個人被警察懷疑，那這個人不管是不是兇手，都很可能編造謊言或者刻意避重就輕，這是人類本能的自我保護意識，所以說說了慌就一定是兇手嗎？我們普通人平時也會說謊，更何況是面對警察；其次，如果一個人僅僅是被確定為和案件有關的人，那如果這個人不是兇手，他在回答對自己不利的問題時，也可能會撒謊，畢竟趨利避害也是人的本能，如果這個人是兇手，那他不僅在對自己不利的問題上會撒謊，他在任何問題上都有可能撒謊。當然了，這裡面還有很多外界綜合因素，不能一概而論。」
趙荀覺得她的回答太滿了，甚至有點囉嗦，幾乎滴水不漏，看來也是個工作起來一絲不苟的人。自己雖然也明白這些，但是如果換成自己回答這個問題，可能也回答不了這麼全面，顯然，她覺得趙荀不是在向她請教，而是在考驗她這個新手。
「可以，不愧是學心理學的，連我問這個問題的目的都能猜透。」趙荀覺得這個時候沒有什麼比一句誇獎更能讓人放鬆了。他又轉頭對張飾平說：「上午我去了街道辦和房管局，證實了許麗萍前天在說謊，那房子根本不是宋立忠單位分的，是他2003年買的。」
「嗯，和我猜想的一樣。」張飾平向來如此，在美女面前什麼事兒都不想落了下風，趙荀能想到的，自己也必須能想到。
「對了，上午聽師父說，死者的屍體明天在殯儀館火化。」張飾平接著說。
「這是個了解情況的機會，咱明天去一趟。」
「還有，我又詳細看了一下死者的相關資料，奇怪的是，跟死者有聯繫的好像只有他妻子和女兒，父母早年雙亡，還沒有兄弟姐妹……」
「嗯，這個我之前也看過，所以這裡面疑點很多，按理說，他那個年代的人，一般都會有兄弟姐妹。」
「你們說的啥案子啊？兇殺案嗎？」劉悅在旁邊忍不住問，一雙明亮的眸子注視著他倆。趙荀看著她的眼睛，不知不覺呆了那麼幾秒鐘，從劉悅這雙眼睛裡，看到最多的是一種少女般的天真，她問話的樣子就像是一名小學生在等老師說出答案。
張飾平在一旁搶先回答：「不是，一個奇怪的意外墜樓案，墜樓地點在局裡的天台。」
「啊！？」劉悅驚訝地張大了嘴巴，讓趙荀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成語——「花容失色」，他噗呲一聲笑了出來。
「笑什麼嘛，還不允許新人沒見過世面麼？」
「對不起，對不起，換成是我也會驚訝，從堂堂公安局大樓上掉下來，誰敢想啊，哈哈哈。」趙荀趕緊賠不是。然後接著說：「明兒要不你跟我們一塊去趟火葬場？」
「還是算了吧，火葬場可不是什麼好地方，你們去吧，呵呵。」
「對了，局裡周邊街道的監控有沒有查？」
「還沒有，打算下午去看。」
「嗯，現在應該比較好查了，許麗萍都說了，宋立忠死的前一天還在和那個什麼老齊喝酒，咱們只要從他死的前一天下午開始查就行。」
「行，下午我就去看，估計一下午應該就差不多了。」
「兩位師哥，我新來的，以後還得多多關照啊！」劉悅端起自己的面碗舉到胸前：「今天沒酒，敬二位師哥一碗麵湯吧。」說著就把碗裡的麵湯喝乾了。
「爽快！」張飾平馬上豎起了大拇指，也端起自己的面碗，把剩下的半碗麵湯喝個一乾二淨。「下次咱們可得把這酒補上啊，哈哈哈！」
「好，沒問題！」
兩人喝完了，不約而同看著趙荀，趙荀趕緊端起碗，又緩緩放下了，因為他發現自己點的是拉條子，沒有湯，於是臉一紅，拿起旁邊的水杯，剛喝到嘴裡就吐了出來：「我去，這麼燙！」然後張大了嘴不斷往外哈氣。
「哈哈哈哈哈……」劉悅捂住了嘴笑得前仰後合。趙荀感覺有點丟人了，趕緊轉移話題，問張飾平：「對了，她什麼時候成師妹了？你我又不是公安大學畢業的。」
「忘了跟你說，上午她剛來報到，劉副隊長就讓咱師父帶她了，你也知道，這幾年來的新人，都是咱師父帶的。哈哈哈……」張飾平邊說也邊笑，劉悅仍然笑個不停，趙荀為了避免尷尬，起身去窗口要了碗麵湯。
「怎麼著，還打算干一碗啊？哈哈。」劉悅調侃地說道，張飾平把臉轉向窗戶，憋著笑。
「還笑我，看下回喝酒我怎麼收拾你……」趙荀心裡這麼想，話到嘴邊，又沒說出來，他怕這句話說出來顯得自己太不紳士了，於是換了個語氣：「要不，下次咱們喝酒的時候比比？」
「行啊，不過我覺得還是在球場上再比比更好，哈哈哈。」
「哈哈哈哈——」仨人都哈哈大笑起來。
折騰了一上午，雖然沒有得到什麼特別有用的信息，但至少可以確認，許麗萍在房子的事情上撒了謊。趙荀走出房管局，蔚藍的天空萬里無雲，陽光照在積雪上，閃的人睜不開眼睛。趙荀掏出手機，快到中午12點了，趕回局裡吃飯恐怕來不及，他想到了那家牛肉麵館。房管局距離麵館還挺遠，好在麵館是在回局裡的路上。他先坐了三站4路車，又換乘23路車到中心醫院。今天路上的雪都被踩硬了，走起來很滑，趙荀三步一打滑往麵館走，本來五、六分鐘的路程走了十幾分鐘。
剛進麵館，他就發現東北角落裡坐著兩個人，面對著自己的正是張飾平，對面坐著一個女警官，一束高馬尾用隱形發網盤在了頭上。
還沒等趙荀反應過來，張飾平就看到了他，伸手招呼他過去，女警也順著招手的方向回過頭來，趙荀一下子愣住了，這不是前天在球館主動邀請自己打球的紅衣女孩嗎？驀地，趙荀聽到了自己心臟跳動的聲音。
「荀哥，別愣著啊，快過來。」張飾平喊了一句，紅衣女孩也坐在那裡衝著他微笑，好像早就知道他要來一樣。趙荀遲疑了一下，腿腳略顯笨拙地走了過去，坐在了張飾平的旁邊。
「又見面了啊！」女孩先打了招呼，語氣輕快活潑，略帶學生氣息，眼裡依舊閃爍著光芒。
「你……你好！」趙荀回應得有點緊張，然後轉向張飾平低聲說：「她……她也是警察？」
「我不能是警察嗎？」紅衣女孩挺直了腰板，搶先回答，並笑著說：「嘿嘿，有空咱們再切磋切磋？」
「切磋？」趙荀一時間有點糊塗，但轉瞬間想起了前天的那場球賽，臉上擠出一絲笑容：「哦哦哦，好，沒問題。」
「是這樣的，她是咱們單位新分來的同事，公安大學犯罪心理學專業的，今天第一天報導，我當時也很驚訝，你說巧不巧？哈哈哈。」張飾平拍拍趙荀的肩膀，笑著說。
「要不……認識一下？」紅衣女孩站了起來，伸出右手，擺出握手的姿勢。
趙荀趕緊起身和她握了手。
「劉悅。」
「趙荀。」
「這不是今天劉悅第一天報到嘛，我尋思都是年輕人，前天還在球場見過，也是老朋友了，中午不如先拉近下同事之間的感情，哈哈，給你打電話又沒打通，一上午沒來，幹嘛去了？」
「這麼快就老朋友啦？呵呵呵……」趙荀略帶嘲諷地說，「上午我去房管局查點事兒，我怎麼沒看到你給我打電話？」
「對了，你吃啥，點吧，今天我請客。」張飾平話鋒一轉，沒再提打電話的事兒，然後又轉頭和劉悅嘮起來：「心理學畢業，你可能是局裡第一個。」
「應該是，犯罪心理學在公安大學開設沒幾年，我是第二屆。」
趙荀點了個拉條子，兩個紅柳大串。
「那你懂得罪犯的犯罪心理，是不是就能比一般警察更快抓到罪犯？」
「哪有那麼簡單，犯罪行為是一種非常複雜又另一般人難以理解的現象，即使研究透了罪犯的心理，犯罪過程還有很多其他的綜合因素，因此，我們學這個的也只能是輔助刑偵工作。單靠我們自己可不行。」
趙荀聽到這裡，抬起頭問：「那你說，一個和命案相關的人如果對警察撒謊，是不是有可能就是兇手呢？」
「這個可不好說啊，應該分好幾種情況，嗯，第一，如果一個人被警察懷疑，那這個人不管是不是兇手，都很可能編造謊言或者刻意避重就輕，這是人類本能的自我保護意識，所以說說了慌就一定是兇手嗎？我們普通人平時也會說謊，更何況是面對警察；其次，如果一個人僅僅是被確定為和案件有關的人，那如果這個人不是兇手，他在回答對自己不利的問題時，也可能會撒謊，畢竟趨利避害也是人的本能，如果這個人是兇手，那他不僅在對自己不利的問題上會撒謊，他在任何問題上都有可能撒謊。當然了，這裡面還有很多外界綜合因素，不能一概而論。」
趙荀覺得她的回答太滿了，甚至有點囉嗦，幾乎滴水不漏，看來也是個工作起來一絲不苟的人。自己雖然也明白這些，但是如果換成自己回答這個問題，可能也回答不了這麼全面，顯然，她覺得趙荀不是在向她請教，而是在考驗她這個新手。
「可以，不愧是學心理學的，連我問這個問題的目的都能猜透。」趙荀覺得這個時候沒有什麼比一句誇獎更能讓人放鬆了。他又轉頭對張飾平說：「上午我去了街道辦和房管局，證實了許麗萍前天在說謊，那房子根本不是宋立忠單位分的，是他2003年買的。」
「嗯，和我猜想的一樣。」張飾平向來如此，在美女面前什麼事兒都不想落了下風，趙荀能想到的，自己也必須能想到。
「對了，上午聽師父說，死者的屍體明天在殯儀館火化。」張飾平接著說。
「這是個了解情況的機會，咱明天去一趟。」
「還有，我又詳細看了一下死者的相關資料，奇怪的是，跟死者有聯繫的好像只有他妻子和女兒，父母早年雙亡，還沒有兄弟姐妹……」
「嗯，這個我之前也看過，所以這裡面疑點很多，按理說，他那個年代的人，一般都會有兄弟姐妹。」
「你們說的啥案子啊？兇殺案嗎？」劉悅在旁邊忍不住問，一雙明亮的眸子注視著他倆。趙荀看著她的眼睛，不知不覺呆了那麼幾秒鐘，從劉悅這雙眼睛裡，看到最多的是一種少女般的天真，她問話的樣子就像是一名小學生在等老師說出答案。
張飾平在一旁搶先回答：「不是，一個奇怪的意外墜樓案，墜樓地點在局裡的天台。」
「啊！？」劉悅驚訝地張大了嘴巴，讓趙荀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成語——「花容失色」，他噗呲一聲笑了出來。
「笑什麼嘛，還不允許新人沒見過世面麼？」
「對不起，對不起，換成是我也會驚訝，從堂堂公安局大樓上掉下來，誰敢想啊，哈哈哈。」趙荀趕緊賠不是。然後接著說：「明兒要不你跟我們一塊去趟火葬場？」
「還是算了吧，火葬場可不是什麼好地方，你們去吧，呵呵。」
「對了，局裡周邊街道的監控有沒有查？」
「還沒有，打算下午去看。」
「嗯，現在應該比較好查了，許麗萍都說了，宋立忠死的前一天還在和那個什麼老齊喝酒，咱們只要從他死的前一天下午開始查就行。」
「行，下午我就去看，估計一下午應該就差不多了。」
「兩位師哥，我新來的，以後還得多多關照啊！」劉悅端起自己的面碗舉到胸前：「今天沒酒，敬二位師哥一碗麵湯吧。」說著就把碗裡的麵湯喝乾了。
「爽快！」張飾平馬上豎起了大拇指，也端起自己的面碗，把剩下的半碗麵湯喝個一乾二淨。「下次咱們可得把這酒補上啊，哈哈哈！」
「好，沒問題！」
兩人喝完了，不約而同看著趙荀，趙荀趕緊端起碗，又緩緩放下了，因為他發現自己點的是拉條子，沒有湯，於是臉一紅，拿起旁邊的水杯，剛喝到嘴裡就吐了出來：「我去，這麼燙！」然後張大了嘴不斷往外哈氣。
「哈哈哈哈哈……」劉悅捂住了嘴笑得前仰後合。趙荀感覺有點丟人了，趕緊轉移話題，問張飾平：「對了，她什麼時候成師妹了？你我又不是公安大學畢業的。」
「忘了跟你說，上午她剛來報到，劉副隊長就讓咱師父帶她了，你也知道，這幾年來的新人，都是咱師父帶的。哈哈哈……」張飾平邊說也邊笑，劉悅仍然笑個不停，趙荀為了避免尷尬，起身去窗口要了碗麵湯。
「怎麼著，還打算干一碗啊？哈哈。」劉悅調侃地說道，張飾平把臉轉向窗戶，憋著笑。
「還笑我，看下回喝酒我怎麼收拾你……」趙荀心裡這麼想，話到嘴邊，又沒說出來，他怕這句話說出來顯得自己太不紳士了，於是換了個語氣：「要不，下次咱們喝酒的時候比比？」
「行啊，不過我覺得還是在球場上再比比更好，哈哈哈。」
「哈哈哈哈——」仨人都哈哈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