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夜半城牆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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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曉宸,你住那有暖氣沒?

  我說有的,北郊那小區屬於單位的房,不像仁厚莊,原來冬天我家也是靠這玩意過冬的。

  我們抽完一根煙,防盜門外傳來敲打聲。

  王瑞過去開門,楊濤進來後,捂著鼻子誇張的說:「好楞個兒滴,你倆菸癮有多大,房間跟仙境一樣,雲霧繚繞的。」

  王瑞走到窗前把窗戶開了一條縫,說麼事,剛俺倆就抽咧一根,忘開窗戶咧。

  王瑞從桌子裡拿出一副牌,說咋弄,是聊一會兒還是直接開整?

  楊濤說:「開整,玩著諞著。」

  我們玩的跟在學校差不多,5毛、1塊、1塊5。不過王瑞說他們學校打牌有一規矩,3個3必須直挖。我問為何?他說3個3都不直挖,丟人不。

  好吧。

  這規矩不錯,每次羅蒙拿3個3都不挖,坑了我們好多把。

  楊濤說「拿紅4的人牌好沒有3個3,他直挖了怎麼算?」王瑞聳聳肩,說那沒啥,人家拿紅4沒拿3個3,想挖就挖唄。

  我們玩著牌聊著天,不時點上一根煙,倒也愜意。

  王瑞看了下表,說快5點了,我家人快回來了,今天就到這。說著,走到窗前把窗戶開大散煙味,我幫著倒菸灰缸,一番收拾後,兜里BB機響了。

  我看號碼是家裡打的,用王瑞家座機撥了過去,掛掉電話後,我對他說改天過來,先走了。

  我跟楊濤下樓,他說要送我,我笑著說咱倆在學校天天見,不用。

  我走到車站,摸了摸兜里的錢,剛贏了王瑞5塊,我去廁所倒菸頭時,悄悄的把錢塞到他旅遊鞋裡頭。

  上車後我找個座位坐下,公交車晃得有些困意,我頭靠著窗戶打起盹來。

  當我睜開眼時,見路過康師傅工廠,眯了這麼長時間還沒到終點,路可真遠。

  回到家中,老媽剛好把飯菜端上桌,說估算你這個點能到家,快洗手吃飯吧。

  周一上學沒騎自行車,昨天跟老媽去郭家村里買菜,那風吹的臉疼。坐上221路,我把手伸進厚厚的羽絨服里,看著窗外聽著歌。

  到站後我看了下BB機,8點15,我快步往學校走去。這兩天溫度太低,街道上騎自行車的人少了許多,出行多半選擇公交車。

  來到教室,見郭瑞和羅蒙鼻子和耳朵紅紅的,倆手放在爐子上的煙筒暖手。

  我走上前說:「不是吧,你倆還騎自行車上學?」

  郭瑞無奈的看了眼羅蒙,說昨天我倆玩的時候,我說不騎他偏要騎,今天騎過來能把我凍硬嘍。

  羅蒙汗顏道:「誰屁知道天這麼冷,我就穿了條秋褲,你丫還穿了條毛褲呢,要冷也是我比你冷。」

  他倆鬥著嘴,我笑著從他倆身邊走過,坐在座位上,問楊濤昨天去哪玩了?

  楊濤說:「沒去哪,在家窩了一天看電視呢。」

  中午放學,我們像往常一樣,在學校門口吃完飯,溜達著往教室走去。胖子開了門,大叔往爐子裡加了煤,我們坐在爐子附近開始打牌。

  楊磊說:「你玩我在後面看。」

  我點點頭說好。

  我跟大叔和羅蒙揭著牌,把前天在王瑞家打牌時說的規矩提出來。胖子在大叔身後說:「早該這樣,每次打牌時想說老忘。」

  我說咱也按這規矩來,要不玩的太不公平。大叔和羅蒙說好。

  一個多小時,班裡同學陸續到教室,我們也就收拾不玩了,因為有了3個3必須直挖的規定,羅蒙手氣好揭了好幾回3個3,輸得比較慘,他嚷嚷道沒玩夠,要不翹課,走去外面繼續打。

  大叔像看神經病似得看著他,說上次翹課是因為下午自習沒課,今天周一,拜託要知道咱是來學校幹啥來的。

  「要不咱放學還去上次綠茶那玩。」羅蒙堅持著。

  大叔無奈的說:「我無所謂,看他們吧。」楊濤說我不行,到點要回家,要不家裡人說呢。

  我心想反正回家也沒事,我說去就去唄,算我一個。除了楊濤,我們六人說好放學繼續。

  回到自己座位,楊濤問我贏了多錢?我從褲兜掏出來,在桌底讓他看,就贏了4塊5。楊濤皺眉說至於不,羅蒙輸了不到10塊還急眼了。


  我把錢放進兜,說你看出來了。

  楊濤撇嘴,「能不看出來麼,輸了幾局後面打牌各種掉臉爆粗口,郭瑞在後面碰他好幾次了。」

  我說輸了心態不好很正常,都是同學別忘心裡去。楊濤聳聳肩,說剛我也沒玩,就是覺得他剛那樣不好,牌品差人品也就差。

  我沒跟楊濤再往下說,都是同學而且能玩到一塊,一點缺點還是能容忍的。

  放了學我們出校門,郭瑞和羅蒙推著自行車,到南門後,楊濤跟我們分別。我們走到上次打牌那買飲料處,見關門了。

  大叔說:「大意了,這麼冷的天買飲料的人少,這到點人家關門走了。」

  確實,冬季天黑的早,不到六點夜幕就已降臨。我們看著大叔問那咋弄?大叔努了努下巴,說去環城公園。

  不知不覺,大叔已經成了我們的主心骨。

  小時候在小東門長大,這四方城牆圍繞著西安最核心地帶,分別有四道主門,東西南北門,名字雖然老土,但也好記。

  每一個城牆門外都有環城公園,上初中去王瑞那,沒地兒去時就會在東門外環城公園玩,不過多是大爺、大媽常在,少有的年輕人,不過是穿行而已。

  環城公園管的不嚴,郭瑞和羅蒙推著自行車往裡進,也不見有人攔。

  我們跟大叔向前走著,走到半道,大叔帶我們走到深處,坐在一石頭上,說就這兒吧。

  我眯眼打量,3個不大不小的石頭圍著一個大木墩,邊上就是城牆根,離主路還遠,路上行人不仔細看,也察覺不到這裡有人。

  我們隨意坐下,3個石頭剛好能坐六人,石頭表面傳來透心涼,大叔從斜挎書包里取出撲克。

  羅蒙說:「換下位置,我坐大叔上家,中午打牌時在大叔下家,盯得太緊老輸。」大叔也不在意,他們四人換好位置後,我們開始挖坑。

  玩了一會兒,我摸兜就剩1塊5了,我說楊磊下把你玩,我沒錢了。楊磊拍拍我說沒事,咱倆綁鍋玩。

  我回頭看著他,楊磊笑著解釋輸贏咱倆一人一半。我回過頭繼續揭牌,這小油條,會的還挺多。

  我們從放學一直打到9點多,每個人經過寒風的洗禮,都在打著哆嗦,不過倒也不影響我們玩牌的興致。

  我是抱著能跟對把的人玩樂,要珍惜眼下的心態,不知他們幾人是怎樣想的。但是看羅蒙那掉下去的臉,想必這小子又輸上頭了。

  我們已經換人,現在是胖子、楊磊和羅蒙打,郭瑞說換換幫他倒下手氣,羅蒙也不見理他。

  犟驢一個。

  夜色籠罩大地,我們坐的偏,環城公園主路的燈照不進來,城牆上的燈離的太遠,我們摸黑打著牌,羅蒙抱怨道:「這啥都看不見,牌都快貼眼睛了。」

  我其實也早想說,不過我和楊磊坐的地方,有那麼一丟丟光,找好角度還是能看到的。

  大叔沒好氣的說:「要玩的也是你,發牢騷的也是你,辦法總比困難多麼。」說著,拿打火機按了一下,照胖子手裡的牌。

  這辦法不錯,我們紛紛效仿,我們看牌的三人給打牌的三人照打火機,他們說看明白後把火滅掉。

  「還是大叔有經驗。」羅蒙尬聊道。

  大叔也不計較,說我原來打牌,就是這種條件,讓我練就看一眼牌就知道咋回事了,你瞧楊磊,每把都是揭牌後看一下把牌合上,學著點。

  羅蒙狗腿的符合著:「我說麼,楊磊每次過目不忘,原來是曾經練出來的。」

  我問楊磊是嗎?楊磊笑著說:「如大叔所講,我原來打牌也在這種環境打過,不過不是冬季。」他吸溜下鼻子。

  我們哈哈大笑,確實這天太冷。

  大叔問我幾點了?我掏出BB機說快10點。大叔說在打最後3把,咱們不爭朝夕,以後日子長著呢。

  我揮了揮BB機,說來時我調震動,家人給我呼了3回了。

  結束後大叔把撲克裝斜挎包里,說走吧。出了環城公園,楊磊和胖子跟我們揮揮手,這倆一個東邊一個南邊,與我們四人不是一條路。

  我說咱走一會兒,陪我走到鐘樓坐車。我們走到鐘樓,我看221路車牌上收車時間20點30,得兒,回不去了。

  郭瑞說:要不我載你到我家門口,車子你騎回去。」我說只能這樣了。

  郭瑞載著我,羅蒙載著大叔我們一路北上,到北大街大叔與我們分散。騎到北門時,我:「說停一下我看看車牌,還有一輛公交車到我家那。」

  他們停車等我,我眯眼看著33路,收車時間23點,還好,不用騎自行車回家,剛在郭瑞車上坐著,臉都快凍僵了。

  我說:「郭瑞,這個末班車收車23點,現在還有車,你們先走吧。」

  他倆蹬著自行車到我面前,說行,這騎車確實冷。

  我笑著說:「是啊,明天你倆別騎了。」

  羅蒙搓手哈著氣,說不騎了,感覺露到外面的肉,都不是自己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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