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楊五要拜師 栓子錯過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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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春明和嚴彩娥帶著張蕊去了山西的第三天。

  一大早崔衛就等著對面的祥德齋開門,買了點心又在水果鋪買了些水果,囑咐了余振生看好鋪子。他要去一趟鄉下看望雲子,當然還有一件重要的事,韓家正在出售的套臨街的院子有人看上了準備接手。

  余振生已經聽說,要接手鋪子的是張春芳陪著的那個女子。劉超開張群青和鄭雨詩的玩笑的時候是不避諱旁人的,因此余振生又知道了,張群青和這女子要好的,甚至好到可以談婚論嫁只差媒人上面,父母見面定親的程度。

  人和人的緣分真是妙不可言,鄭雨詩和劉超相識十多年,身邊追求者眾多,卻和這個同學兩年卻交談甚少的張群青一起跳了一支舞之後,便覺得這個人便是她認為可以託付終身的人。而張群青也自然是篤定了非她不娶,甚至他自己也弄不明白,這應該不是一見鍾情,但這情感迸發的也太突然,讓他這個從未交過女朋友的大男孩經常是手足無措。

  余振生覺得這位大公子變得憨憨的可愛起來,現在他比誰都盼著張春明和嚴彩娥早點回來。整件事最開心的要數張芳,她喜歡鄭雨詩,因為張記的女人都是漂亮的,鄭雨詩不但漂亮還有家族的背景。原本以為自己的是千金小姐的張芳,突然覺得站在鄭雨詩面前自己算什麼大家千金,人家那才是有財有勢大宅門裡出來的女人。

  好在,張芳只是單純的喜歡鄭雨詩的氣質,並沒有趨炎附勢的想法,在她來說要和鄭雨詩相處好最主要的原因是一牆之隔。於是張芳就呱噪的,憤怒的跟張群青說了王純的事,並催著哥哥抓緊弄好隔壁的院子和鋪子,還有要抓緊娶嫂子過門,這樣她就可以搬到哥哥那裡去就可以躲開王純。

  張群青何嘗不想快點辦好?只是這又不是三兩句話的小事,再說父母見面還要經過三媒六聘,就算他們都是接受了新潮思想的大學生,鄭家也是有名有號的大家族,自己更想要風風光光的把鄭雨詩娶回來。在他想來,恨不得馬上廠子辦好,開張賺上一大筆,然後好好的辦一場婚事。所以張群青又糾結起來,又想快又想好還要風光,對於一個即將畢業開始自己生活的大學生,這得有多難。

  另一方面,張群青的處境又有點微妙,劉家和鄭家兩家是一家有錢,另一家也有錢,又都願意拿出錢支持孩子們做事,對他們來說這不過是九牛一毛給兩家的孩子立業的機會。而張春明從開始就不太贊成這件事,更別說拿出和另外兩家相當的財力也是不可能的。所幸,張群青的學業還是很出色,這次又掛著校辦的名義,而學校又提供了場地,張群青便成了校方的代表來做這件事。

  所以,當廠子的事情就緒運作開始時候,三人商議是否要開辦個鋪子的時候,張群青儘管覺得這是有必要的,但不得聽一下其他二人的觀點。劉超是覺得要開,和張群青打算的做出自己的牌子想法不同,他覺得需要一個對外聯絡的窗口。

  起初選址並沒有考慮城北的這條街,劉超給的理由是太近了。張群青便覺得他說的是離張記太近,但這樣不也好嗎?他不討厭王純卻也談不上喜歡,只是那是父親的私事。但這樣至少離繼母和妹妹們近些,有事還能有個照應。更何況他覺得都是賣染料,離得近還能形成商業氣候,不是選他家就是選自家,父親經營的是傳統染料不存在特別的競爭,哪怕是有競爭那也是讓父親看看,自己的決定是對的。

  家事不便說,張群青便用地點優勢以及鳥籠店著急脫手的實惠的價格來勸說劉超。正當兩人互相辯論的時候,鄭雨詩幽幽的說道:「我看這地方可以,就叫群青化工吧。」

  兩個人便停下爭論,一個驚訝一個欣喜的看著鄭雨詩。

  若說起三人之間交往,兩人之間傳情以及如何鄭雨詩和父親商議將來大事,那也不是三言兩語說盡。但總算讓余振生覺得,這世上確實不應只有不公悽苦的事,還是應該有些喜事好事的。

  而眼下,余振生現在正個拿了個板凳,坐在兩個鋪子之間,看看左邊工人一件件往外搬著鳥籠店原有的舊物扔到街上,再看看右邊木匠給新打好的柜子上青油,玻璃店夥計在給做好的門窗上裝玻璃。

  遠遠地他看到楊三和楊四丫正從街上經過,他趕忙彎著身子一閃就進了鋪子裡面。估摸他們該走過去了,這才又重回到店門前。朝他們離開的方向望去,依稀可見那兩個身影。

  「你還在躲著我四姐?」楊五的話讓余振生下了一跳,扭頭看去楊五正坐在自己剛坐的小板凳上看著自己,他手裡還拄著棍子,腿傷應該是還未痊癒。

  「我沒躲誰....」余振生撓撓頭咧嘴笑了笑。

  楊五拄著棍子站起來,用棍子在隔壁剛扔出來的不要的東西里扒拉著翻著,接著他貓下身子撿起一本舊畫冊,抖了畫冊上面的灰土,轉身坐到余振生身邊的台階上迫不及待的看起來。


  殘舊的畫冊裡面是一些花鳥畫的插圖,還配著一些文字,每翻一頁他就用手指沾沾唾沫,看了幾頁合上畫冊對著馬路上的人流仿佛發呆一樣,忽然轉頭看著余振生問道:「振生哥,你能不能教我識字啊?!」

  對於楊家人,余振生實在沒什麼好感,但對楊五卻多少還算不反感。余振生也不明白,是因為自己跟著崔衛一起救過他還是因為他弱弱小小的樣子總讓他想起四叔家的孩子。

  若是四叔家孩子這麼問,他一定答應。於是余振生就點了點頭。

  楊五沒太多喜悅,他的目光又回到那從面前經過的一輛輛車,一個個行人上。一個唱喜歌的叫花子從路上經過,在對面鋪子門口打著竹板,鋪子的夥計給了一個銅元,花子就去了下一家。

  「我的腿要是好不了,我就也去當託兒把了。不過我娘說,張家的錢夠請個好大夫,說啥也不能讓我廢了。我知道,說我娘你會厭煩,不過你放心等我腿好了,將來我會賺到錢還張家的。」

  余振生也不知道怎麼回答他的問題,只好左顧右盼的照顧著兩家店子,順口搭腔的嗯了一聲。

  「振生哥,你什麼時候開始叫我認字?」

  余振生啊了一聲,想起剛才答應楊五的事,見他問的認真便說道:「現在不行,過兩天鋪子裡的人都回來了,晚上我能出來就能教你。」

  「還要過幾天啊!」楊五顯得有些失望:「過幾天我的腿好了,我還要去賣晚報的。要是能早點認得字就好了,就不會被辛文那個壞蛋騙了。」

  「辛文是誰?」余振生無聊,見楊五提起就接口問了句。

  「辛文也是個賣報的,不過他認得些字的,本來那天我是想跑勸業場,平時我每天都先跑到的。那天是他告訴我報上登了洋貨街大宅粉色的事兒,還說只有門口一嚷不管有多少報紙,都能被宅子裡的人包圓了。」

  余振生也想起那天的事,見楊五一臉的委屈,鼻子抽抽的眼瞅著眼淚就吧嗒的掉在舊畫冊上,想必那天是吃了不少苦的。

  「男孩子,不哭!」余振生像崔衛拍自己一樣拍了拍楊五的肩膀:「我都答應教你認字了,認了字就不會被人騙了,別哭了啊!」

  楊五抽抽搭搭用袖子抹了臉,伸出小手指完成了勾:「那以後你就是我師父,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余振生頓時感覺哭笑不得,自己還沒拜師了,哪有先收了徒弟的,不過他還是伸過手去用小手指勾著楊五骨瘦如柴的小拇指:「師父我不當,但是教你認字這事兒,不變!」

  楊五這才破涕為笑,他翻開畫冊指著第一頁:「你先教我這幾個字。」

  「好!」余振生接過畫冊,按順序教了三個字,接著又撿了兩個小木棍,一筆一划的教他楊五這兩個怎麼寫。

  不知不覺,天色已經快黑了,兩邊的工人都準備收工,楊五這才意猶未盡的拄著木棍離開。余振生見門窗已經弄好,正準備上門,一輛黃包車在面前停下來,張芳氣哼哼的下了車,拍了下余振生就問:「栓子呢?」

  「他不是接你放學呢嗎?」

  「根本沒看到!這個栓子哥竟然開小差,害我站校門口等,還被那個武念知嘲笑,太可惡了!」張芳氣的跺著腳回了院子,余振生也不知道他氣在栓子沒接她,還是氣被武念知嘲笑。

  栓子開小差跑私活余振生是知道的,今天竟然耽誤接張芳這就有點不對了,余振生想回來是得好好說說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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