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斗酒提問
一陣不好的預感襲來，不會是才出魔窟，又入地獄？！
這幾天的怪事太多，也不知道自己中了什麼狗屎運！
果不其然，在他的驚愕之中，他被兩個黑影三下五除二地扒掉了帶長條的病人服裝，然後給他穿上了另一套衣褲。而病人服裝被他們塞進了工具包里。
他不但任由他們擺布，連問也懶得問了。要逃也不是現在這個時候。
那些黑影自己也換掉了黑色的服裝，然後挾持著他經過了天台中間的鐵塔。
陳思下意識地往鐵塔處看了看。鐵塔不高，也就五米左右，結構一覽無餘，全是鋼架，似乎沒有可以藏放物品的地方。尖頂是一盞紅燈，一閃一閃，應是高空警示提醒。
天台出口處，突然吱呀一聲，門被推開，出現一高一矮兩個人，精確地說，是一男一女。與黑影不同，這兩人服飾正常。
陳思心中隱隱升起希望，就算那些黑影想劫持自己，恐怕自己也有更多的機會逃脫。
但這種感覺極其短暫，因為他看到他們兩人的臉跟黑影毫無兩樣。
「那邊已經亂成一團了，你們給他『化妝』一下。」那女的把目光從手機中轉移過來，冷冷地說，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氣質。
那聲音似曾相識！不知為何，這一下子讓他安定不少。
有個黑影從包中拿出一件物事，給他戴在臉上。
那女的把眾人分做兩撥，一撥乘電梯，另一撥擁簇著自己和陳思從消防樓梯快速地拾級而下。
直到地下室，一路上竟然毫無意外。
地下室有一模一樣的兩輛麵包車，陳思被他們推入了其中一輛。
未幾，兩輛麵包車風馳電掣般地駛離了大廈。
陳思身邊緊挨著那個女的。
一陣年輕女性的氣息襲來，遙遠陌生卻又似曾相似的感覺。
他轉頭看去，那女人也正看著自己。
她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甚至還有點陰森森。但他已經明白，如同他們給他戴的面具一般，她也肯定戴著面具。
然而，她的眼神卻沒有一絲惡意，甚至很溫和。目光再往下一掃視，依稀看見她的白皙的頭頸上有一處紅斑。
他似乎沒有剛才那般緊張了，抬手向上，想把面具摘下來。
沒想到兩手剛一觸碰面具，坐在后座的高個子，那個與那個女的一道出現的黑影，伸手制止了他。「現在還不能拿下。」
兩輛麵包車已經分道揚鑣，陳思所乘的那輛駛入了幽暗的小弄，越往裡開便越不見人影。
就算真是壞事，反正也躲不了，而且也不見得比剛才那個黑精神病房更糟。
他索性閉上眼睛。有時候，眼睛看不到的東西心靈會看見，只是，如果張著眼，便會干擾心靈的感知。
他入黑精神病房應跟阮院長有關。而在漢堡包中下藥，幾乎可以肯定是醫院內部的人。不要說這麼多劑量的苯巴比妥粉末外人很難搞到，就是下藥地點，想來也只能是在門衛處，而如果是外人在做手腳，門衛處的保安肯定警覺。
但問題是，誰會知道他點了漢堡包？他記得打電話的時候沒人在場。
或者有人在暗中窺視著他，或者真如阮院長所假設的那般，自己有人格障礙。
如果是前者，在暗中窺視的人會不會是阮院長？
這個念頭剛一升起，就被他自己否定了。既然能窺視到自己點肯德基，沒理由不窺視到清麗拿走了漢堡包？
但萬一有更複雜的陰謀呢？如果窺視者隨機應變，誘導人們往他「謀殺」清麗方向懷疑呢？
如果要這樣誘導，為什麼還要幫他藏起那吃剩的漢堡包呢？
真是幫他嗎？陷害還差不多！
假如阮院長真是幕後主使，那麼，這些黑影是誰呢？給人的印象是這些黑影剛才所做的事是與阮院長對著幹的。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但他們為什麼要對著幹？
這事會不會跟那個遭受車禍的小倪有關？
……
一連串的問題，想得陳思腦門卟卟漲。
多想無用，還不如什麼都不想，至少煩惱少一點。
就算什麼都不想，那股撲鼻而來的青春氣息，不由自主地讓他想起了些什麼。
二十年前，他與清麗也曾靠得這麼近過，也是這般的少女特有的氣息。
「秋天，你陪我緩緩徜徉在風林間……」
那首老歌，與清麗在一起時常聽的老歌！
時光似流水啊！
他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麵包車七轉八彎的，開進了一處城中村。
那少女率先下了車，逕自消失在迷宮般的舊屋之間。
而陳思被人擁簇著，來到了一處富麗堂皇的大廳。
那些黑影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沒人理會陳思，這感覺甚至比挾持著的時候更令人不自在。
陳思掀開面具，一股清冷的空氣撲面而來，他深吸一口氣。
大廳里有個酒櫃，裡面擺放著許許多多的茅台，細細看去，年份還各各不同，早的甚至有二十幾年。
這主人不知是何方神聖，這般土豪。
「有沒有興趣喝一杯茅台？」溫柔的聲音從背後傳來，隱隱飄來一陣香氣。
陳思轉過身來，卻見一個穿著紅色衣裙的少女正向他走來，伴隨著模特般的貓步，紅色衣裙像水紋般的波動，像極了一團火。
「我要年份最久的那瓶！」
「你自己挑！」
陳思真的拿了一瓶算起來有28年的茅台酒。
那紅影少女順便從酒櫃一角拿出兩隻越窯青瓷小杯，「你是該喝杯烈酒壓壓驚。」
陳思作勢要開那瓶茅台，但旋即把它放回了原處，「我不想欠任何人，何況我也欠不起！」
「我不需要別人欠我，只是我想喝，你陪我。」那紅影少女竟然拿起那瓶28年陳的茅台，一把擰開了蓋子，倒滿了兩隻青瓷酒杯。
一陣醇醇的酒香撲鼻而來！
「那麼你欠我！」陳思說完二話不說，拿起酒杯一飲而盡。
一陣強烈的刺激滑過咽喉，緊接著帶來一陣輕微的愉悅感。
「還沒有碰過杯呢，這杯不算！」那紅影少女重新又給陳思斟滿了茅台。
陳思拿起酒杯，碰了一下另一隻酒杯，又一飲而盡。
「這杯還不算，因為我還沒有拿起酒杯！」紅影少女又給他篩了一杯。
陳思無可奈何，只得等她拿起酒杯，鄭重其事地跟她碰了一下酒杯後才喝掉。
「這才差不多！」紅影少女說完也幹掉了自己的那杯。「你什麼不驚訝？救你的人居然是我！」
「在麵包車裡，我已經知道是你了。」
「哦，怎麼知道的？我當時並沒有說話啊！」
「你看看這個！」陳思用右手食指點壓著自己左側頭頸靠近衣領處的皮膚。
「什麼也沒有啊！」
「你摸摸你自己的這個部位。」
「好像有點皮疹。光憑這個你也能認出我來？」
「你這皮疹有個名堂，叫神經性皮炎。」
「我又沒告訴你我有這個毛病。」
「你是沒有告訴過我，我也不看皮膚科，但我注意到了。」
「偷偷地看女孩子衣領以下的部位，這算不算變態？」紅影女孩輕聲笑了起來。
「作為醫生，觀察是一項基本功。」陳思鎮定自若地說。「你記不記得第一次你來就診的時候，還沒有等你開口說病症，我就問你最近是不是非常煩燥不安？」
「是啊，當時我的第一反應是，哇，這醫生好厲害，能有未卜先知。後來想想，你可能從我的神情中看出來了。但這跟你說的什麼皮炎有什麼關係？」
「關係大著呢！因為神經性皮炎的誘因主要是情緒波動、精神緊張、焦慮不安等精神因素。」
「那你當時為什麼不告訴我這個毛病？」
「我剛才不是說嗎，我不看皮膚病。」陳思也笑了笑。「再說，把你的焦慮症治好了，那神經性皮炎就釜底抽薪了，會不治而愈。」
「我看是你怕說錯才不告訴我的！」紅影女孩撅起嘴巴，假裝生氣。
「就算是吧！」陳思舉起雙手，裝出投降狀。
「不聊這個無聊的話題了。」紅影女孩對他不大吃一驚有點掃興。「你為什麼不向我問問題，你不可能什麼都知道的？」
「我當然想問，但我有許許多多的問題，因此反而不知道從可問起了。」
「那你想一想，然後逐個提問。」紅影女孩不懷好意地笑了笑。「但問題是有代價的。」
「什麼代價？」
「一個問題一杯茅台。」
「有這等好事！那我多問幾個問題。」
「只要你不醉倒，你愛怎麼問就怎麼問。」
「好啊！反正28年的茅台是吃著你的。」
陳思真的皺著眉頭好好地想了一想。
「第一個問題，那些黑衣人是誰？他們和你是什麼關係？」
「兩個問題了！你得喝兩杯。」紅影少女伸出兩個手指。「算了，第一次提問送你一個問題。但你先得把你該喝的酒喝掉。」
陳思果然老老實實地把一杯滿滿的酒喝掉了。「這下該回答了吧？」
「那些黑衣人是我爸爸的手下，他們是我的朋友。」紅影少女回答非常簡潔。
「你爸爸是誰？」
紅影少女看了看陳思，指了指酒杯。陳思無可奈何，只得又把一杯酒給幹了。
「我爸爸當然是我爸爸。」紅影少女狡狤地笑了笑。「如果不補充一些信息，諒你也不會服。我爸爸是這裡的村長。友情提醒一下，你的酒量不是無限的，你應該問更加重要的問題。」
陳思幾杯茅台下肚，開始有點暈茫茫了，想想她的話也有道理。「你是怎麼找到我的？」說完又是一杯茅台。
「昨天下午，我到醫院來找你，正好看見他們把你塞進一輛警字牌照的車子。你看上去暈暈乎乎的。我覺得情形有點不太對勁，於是一路跟來。」紅影女孩這次的回答似乎認真了點，信息量明顯比上幾個回答要大。
「胡說，既然是昨天跟來的，為什麼昨天你們不行動？雖然我不知道你們這樣做到底有什麼目的。」問到緊要關頭，陳思這次連酒都不喝了。
「看你急的，還沒有喝酒呢！」紅影女孩笑著說。「算了，你再喝下去馬上會醉倒，現在這些回答免費送給你。第一，昨天我跟到星空大廈後跟丟了，我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弄清楚了你的確切位置。第二，強哥他們，我是向我爸爸借的，沒我爸爸的命令，他們不敢亂動的。可我爸爸今天才同意。」
「星空大廈？」陳思似乎想到了什麼。
「是啊，你關的地方是星空大廈第十八層，叫什麼『意識之光』的一家私人精神病診所，據說還很高級。」
「連我都不知道竟然還有這鬼地方！」
「要是你知道，恐怕他們不會把你關到那裡了！」
「對了，昨天我被他們弄到警字牌照的車子時，有哪些人跟了去？」
「一個警察，一個小個子的五十多歲的禿頂男人，據說是院長，另一個女的，好像對你很親密，又摟又抱的。」紅影女孩言語中似乎充滿了醋意。
「那女的是不是穿著護士服？」
「不是護士服，是醫生服，頭髮染成褐栗色的，很時髦。眼神充滿了嘲諷之色，讓人一見難忘。我猜，那人一定是你的老婆。你上次不是告訴我，你有一個醫生老婆嗎？！」
頭髮褐栗色，眼神充滿嘲諷之色，這些還真是陳思的老婆柳若水的外貌特徵和標誌性的神情。他原以為他老婆在這件事上不知情，以為他老婆再怎麼與自己有矛盾，也斷不至於跟著外人這樣對付自己。
紅影女孩的面容漸漸地模糊，紅影開始像水紋般地波動，她的聲音也越來越遙遠……
陳思慢慢地倒了下去，紅影少女趕緊去攙扶他，怎奈何陳思像石頭一般的重。眼看著連她自己都要被拖倒在地，一個鐵塔般的中年人一把托住了陳思，並把他安放在沙發上。
紅影少女對陳思又是搖晃，又是掐人中，一陣手忙腳亂。
「讓他睡一會兒也好，我看這人只是太累了！」鐵塔般的中年人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說。「紅影，你這幾天在胡鬧什麼？」
這幾天的怪事太多，也不知道自己中了什麼狗屎運！
果不其然，在他的驚愕之中，他被兩個黑影三下五除二地扒掉了帶長條的病人服裝，然後給他穿上了另一套衣褲。而病人服裝被他們塞進了工具包里。
他不但任由他們擺布，連問也懶得問了。要逃也不是現在這個時候。
那些黑影自己也換掉了黑色的服裝，然後挾持著他經過了天台中間的鐵塔。
陳思下意識地往鐵塔處看了看。鐵塔不高，也就五米左右，結構一覽無餘，全是鋼架，似乎沒有可以藏放物品的地方。尖頂是一盞紅燈，一閃一閃，應是高空警示提醒。
天台出口處，突然吱呀一聲，門被推開，出現一高一矮兩個人，精確地說，是一男一女。與黑影不同，這兩人服飾正常。
陳思心中隱隱升起希望，就算那些黑影想劫持自己，恐怕自己也有更多的機會逃脫。
但這種感覺極其短暫，因為他看到他們兩人的臉跟黑影毫無兩樣。
「那邊已經亂成一團了，你們給他『化妝』一下。」那女的把目光從手機中轉移過來，冷冷地說，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氣質。
那聲音似曾相識！不知為何，這一下子讓他安定不少。
有個黑影從包中拿出一件物事，給他戴在臉上。
那女的把眾人分做兩撥，一撥乘電梯，另一撥擁簇著自己和陳思從消防樓梯快速地拾級而下。
直到地下室，一路上竟然毫無意外。
地下室有一模一樣的兩輛麵包車，陳思被他們推入了其中一輛。
未幾，兩輛麵包車風馳電掣般地駛離了大廈。
陳思身邊緊挨著那個女的。
一陣年輕女性的氣息襲來，遙遠陌生卻又似曾相似的感覺。
他轉頭看去，那女人也正看著自己。
她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甚至還有點陰森森。但他已經明白，如同他們給他戴的面具一般，她也肯定戴著面具。
然而，她的眼神卻沒有一絲惡意，甚至很溫和。目光再往下一掃視，依稀看見她的白皙的頭頸上有一處紅斑。
他似乎沒有剛才那般緊張了，抬手向上，想把面具摘下來。
沒想到兩手剛一觸碰面具，坐在后座的高個子，那個與那個女的一道出現的黑影，伸手制止了他。「現在還不能拿下。」
兩輛麵包車已經分道揚鑣，陳思所乘的那輛駛入了幽暗的小弄，越往裡開便越不見人影。
就算真是壞事，反正也躲不了，而且也不見得比剛才那個黑精神病房更糟。
他索性閉上眼睛。有時候，眼睛看不到的東西心靈會看見，只是，如果張著眼，便會干擾心靈的感知。
他入黑精神病房應跟阮院長有關。而在漢堡包中下藥，幾乎可以肯定是醫院內部的人。不要說這麼多劑量的苯巴比妥粉末外人很難搞到，就是下藥地點，想來也只能是在門衛處，而如果是外人在做手腳，門衛處的保安肯定警覺。
但問題是，誰會知道他點了漢堡包？他記得打電話的時候沒人在場。
或者有人在暗中窺視著他，或者真如阮院長所假設的那般，自己有人格障礙。
如果是前者，在暗中窺視的人會不會是阮院長？
這個念頭剛一升起，就被他自己否定了。既然能窺視到自己點肯德基，沒理由不窺視到清麗拿走了漢堡包？
但萬一有更複雜的陰謀呢？如果窺視者隨機應變，誘導人們往他「謀殺」清麗方向懷疑呢？
如果要這樣誘導，為什麼還要幫他藏起那吃剩的漢堡包呢？
真是幫他嗎？陷害還差不多！
假如阮院長真是幕後主使，那麼，這些黑影是誰呢？給人的印象是這些黑影剛才所做的事是與阮院長對著幹的。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但他們為什麼要對著幹？
這事會不會跟那個遭受車禍的小倪有關？
……
一連串的問題，想得陳思腦門卟卟漲。
多想無用，還不如什麼都不想，至少煩惱少一點。
就算什麼都不想，那股撲鼻而來的青春氣息，不由自主地讓他想起了些什麼。
二十年前，他與清麗也曾靠得這麼近過，也是這般的少女特有的氣息。
「秋天，你陪我緩緩徜徉在風林間……」
那首老歌，與清麗在一起時常聽的老歌！
時光似流水啊！
他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麵包車七轉八彎的，開進了一處城中村。
那少女率先下了車，逕自消失在迷宮般的舊屋之間。
而陳思被人擁簇著，來到了一處富麗堂皇的大廳。
那些黑影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沒人理會陳思，這感覺甚至比挾持著的時候更令人不自在。
陳思掀開面具，一股清冷的空氣撲面而來，他深吸一口氣。
大廳里有個酒櫃，裡面擺放著許許多多的茅台，細細看去，年份還各各不同，早的甚至有二十幾年。
這主人不知是何方神聖，這般土豪。
「有沒有興趣喝一杯茅台？」溫柔的聲音從背後傳來，隱隱飄來一陣香氣。
陳思轉過身來，卻見一個穿著紅色衣裙的少女正向他走來，伴隨著模特般的貓步，紅色衣裙像水紋般的波動，像極了一團火。
「我要年份最久的那瓶！」
「你自己挑！」
陳思真的拿了一瓶算起來有28年的茅台酒。
那紅影少女順便從酒櫃一角拿出兩隻越窯青瓷小杯，「你是該喝杯烈酒壓壓驚。」
陳思作勢要開那瓶茅台，但旋即把它放回了原處，「我不想欠任何人，何況我也欠不起！」
「我不需要別人欠我，只是我想喝，你陪我。」那紅影少女竟然拿起那瓶28年陳的茅台，一把擰開了蓋子，倒滿了兩隻青瓷酒杯。
一陣醇醇的酒香撲鼻而來！
「那麼你欠我！」陳思說完二話不說，拿起酒杯一飲而盡。
一陣強烈的刺激滑過咽喉，緊接著帶來一陣輕微的愉悅感。
「還沒有碰過杯呢，這杯不算！」那紅影少女重新又給陳思斟滿了茅台。
陳思拿起酒杯，碰了一下另一隻酒杯，又一飲而盡。
「這杯還不算，因為我還沒有拿起酒杯！」紅影少女又給他篩了一杯。
陳思無可奈何，只得等她拿起酒杯，鄭重其事地跟她碰了一下酒杯後才喝掉。
「這才差不多！」紅影少女說完也幹掉了自己的那杯。「你什麼不驚訝？救你的人居然是我！」
「在麵包車裡，我已經知道是你了。」
「哦，怎麼知道的？我當時並沒有說話啊！」
「你看看這個！」陳思用右手食指點壓著自己左側頭頸靠近衣領處的皮膚。
「什麼也沒有啊！」
「你摸摸你自己的這個部位。」
「好像有點皮疹。光憑這個你也能認出我來？」
「你這皮疹有個名堂，叫神經性皮炎。」
「我又沒告訴你我有這個毛病。」
「你是沒有告訴過我，我也不看皮膚科，但我注意到了。」
「偷偷地看女孩子衣領以下的部位，這算不算變態？」紅影女孩輕聲笑了起來。
「作為醫生，觀察是一項基本功。」陳思鎮定自若地說。「你記不記得第一次你來就診的時候，還沒有等你開口說病症，我就問你最近是不是非常煩燥不安？」
「是啊，當時我的第一反應是，哇，這醫生好厲害，能有未卜先知。後來想想，你可能從我的神情中看出來了。但這跟你說的什麼皮炎有什麼關係？」
「關係大著呢！因為神經性皮炎的誘因主要是情緒波動、精神緊張、焦慮不安等精神因素。」
「那你當時為什麼不告訴我這個毛病？」
「我剛才不是說嗎，我不看皮膚病。」陳思也笑了笑。「再說，把你的焦慮症治好了，那神經性皮炎就釜底抽薪了，會不治而愈。」
「我看是你怕說錯才不告訴我的！」紅影女孩撅起嘴巴，假裝生氣。
「就算是吧！」陳思舉起雙手，裝出投降狀。
「不聊這個無聊的話題了。」紅影女孩對他不大吃一驚有點掃興。「你為什麼不向我問問題，你不可能什麼都知道的？」
「我當然想問，但我有許許多多的問題，因此反而不知道從可問起了。」
「那你想一想，然後逐個提問。」紅影女孩不懷好意地笑了笑。「但問題是有代價的。」
「什麼代價？」
「一個問題一杯茅台。」
「有這等好事！那我多問幾個問題。」
「只要你不醉倒，你愛怎麼問就怎麼問。」
「好啊！反正28年的茅台是吃著你的。」
陳思真的皺著眉頭好好地想了一想。
「第一個問題，那些黑衣人是誰？他們和你是什麼關係？」
「兩個問題了！你得喝兩杯。」紅影少女伸出兩個手指。「算了，第一次提問送你一個問題。但你先得把你該喝的酒喝掉。」
陳思果然老老實實地把一杯滿滿的酒喝掉了。「這下該回答了吧？」
「那些黑衣人是我爸爸的手下，他們是我的朋友。」紅影少女回答非常簡潔。
「你爸爸是誰？」
紅影少女看了看陳思，指了指酒杯。陳思無可奈何，只得又把一杯酒給幹了。
「我爸爸當然是我爸爸。」紅影少女狡狤地笑了笑。「如果不補充一些信息，諒你也不會服。我爸爸是這裡的村長。友情提醒一下，你的酒量不是無限的，你應該問更加重要的問題。」
陳思幾杯茅台下肚，開始有點暈茫茫了，想想她的話也有道理。「你是怎麼找到我的？」說完又是一杯茅台。
「昨天下午，我到醫院來找你，正好看見他們把你塞進一輛警字牌照的車子。你看上去暈暈乎乎的。我覺得情形有點不太對勁，於是一路跟來。」紅影女孩這次的回答似乎認真了點，信息量明顯比上幾個回答要大。
「胡說，既然是昨天跟來的，為什麼昨天你們不行動？雖然我不知道你們這樣做到底有什麼目的。」問到緊要關頭，陳思這次連酒都不喝了。
「看你急的，還沒有喝酒呢！」紅影女孩笑著說。「算了，你再喝下去馬上會醉倒，現在這些回答免費送給你。第一，昨天我跟到星空大廈後跟丟了，我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弄清楚了你的確切位置。第二，強哥他們，我是向我爸爸借的，沒我爸爸的命令，他們不敢亂動的。可我爸爸今天才同意。」
「星空大廈？」陳思似乎想到了什麼。
「是啊，你關的地方是星空大廈第十八層，叫什麼『意識之光』的一家私人精神病診所，據說還很高級。」
「連我都不知道竟然還有這鬼地方！」
「要是你知道，恐怕他們不會把你關到那裡了！」
「對了，昨天我被他們弄到警字牌照的車子時，有哪些人跟了去？」
「一個警察，一個小個子的五十多歲的禿頂男人，據說是院長，另一個女的，好像對你很親密，又摟又抱的。」紅影女孩言語中似乎充滿了醋意。
「那女的是不是穿著護士服？」
「不是護士服，是醫生服，頭髮染成褐栗色的，很時髦。眼神充滿了嘲諷之色，讓人一見難忘。我猜，那人一定是你的老婆。你上次不是告訴我，你有一個醫生老婆嗎？！」
頭髮褐栗色，眼神充滿嘲諷之色，這些還真是陳思的老婆柳若水的外貌特徵和標誌性的神情。他原以為他老婆在這件事上不知情，以為他老婆再怎麼與自己有矛盾，也斷不至於跟著外人這樣對付自己。
紅影女孩的面容漸漸地模糊，紅影開始像水紋般地波動，她的聲音也越來越遙遠……
陳思慢慢地倒了下去，紅影少女趕緊去攙扶他，怎奈何陳思像石頭一般的重。眼看著連她自己都要被拖倒在地，一個鐵塔般的中年人一把托住了陳思，並把他安放在沙發上。
紅影少女對陳思又是搖晃，又是掐人中，一陣手忙腳亂。
「讓他睡一會兒也好，我看這人只是太累了！」鐵塔般的中年人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說。「紅影，你這幾天在胡鬧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