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一目了然夏侯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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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曼成,此言差矣!」夏侯惇目光沉穩,語氣渾厚,深吸一口氣道:「若如此,南方恐傳出為荊州牽制之言,對主公何其不利也。」

  「我等不光要守住葉縣,還要擊退劉備,可令軍情振奮北方軍心。」

  在旁的副將為李典李曼成,其人深明大義,不願爭利,有守成之略,但不喜兵事。

  此時卻可以宛若置身於對岸觀火一般,看得到大勢所在。

  司空設計離間劉備與劉表,便是讓他們相互內鬥猜忌,達到鉗制的地步,彼此若是能夠達成遏制而內耗,則對北方最為有利。

  此計若是想要奏效,那麼最重要之處在於不給機會。

  只要不給劉備可乘之機,讓其自退即可。

  可是,夏侯惇的話卻是從軍心戰略出發,譽損各半,若成功擊退則安定軍心,若是不成則反之,雖然亦有道理卻風險過大。

  他正想要再勸,卻為夏侯惇抬手止住,道:「曼成率本部兵馬押後而進,我自與文則先至攻伐,若能取功則好,若是不能便退守葉縣,仍然還有你之精銳守城,何如?」

  「好吧,也唯有如此了,將軍定要小心。」

  「呵呵呵,放心好了!吾豈是無能之將!」

  夏侯惇說完豪氣萬丈,大喝一聲縱馬而去,很快鐵甲著身的高大鐵騎自隊伍內分出跟隨,滾滾馬蹄聲如雷一般,帶著所部宛若長龍加速而行。

  李典在後看得憂心,長嘆一聲,淡淡的道:「唉,雖說非是無能之將,可近年來每逢勁敵均無勝績啊。」

  只是這句話不敢說出來,一旦說出,夏侯惇在軍中的威嚴自然要受到損傷,日後對他帶兵行軍極為不利,而且這話……太過傷人了。

  若是中傷之言也就罷了,主要這是真的。

  夏侯元讓面對勁敵,從來都是惜敗的……

  而且李典仍舊覺得,不出戰,倚靠城牆堅守,便能讓劉備無計可施,他連日出兵討伐,軍糧雖有劉表補給,但久之,這等軍糧支出將會讓劉表心有芥蒂。

  ……

  兵馬前行時,夏侯惇和于禁湊在一起,說起了李典之言。

  于禁笑道:「劉備幾次與我們交戰,均已失利告終,其人不過頗有韌勁恆心罷了,不必擔心,此行必定建功!」

  夏侯惇輕笑道:「我想也是,曼成過於守成,只願以堅守拒敵,而我則料定劉備急於趁我軍不備,攻伐葉縣,急躁也!」

  「他丟失汝南,欲儘快奪回豫州,方可解北方之局勢,文則,一旦北方戰事遭到延緩,我們錯失今年良機,恐怕又要被袁氏穩下來了。」

  「所以,定要將之擊潰,方才能高枕無憂。」

  「將軍所言甚是!」于禁連忙附和。

  他們趕到葉縣時,張飛已等得大軍到來,合計五千餘人,攻下了葉城之外的鄉亭關隘,占住了各地要道,同時抓捕了上千降兵,斬殺三名將領。

  夏侯惇聞言,心中便覺得不好,張飛此刻的軍心士氣可謂氣勢滔天,估計很難與之匹敵。

  「哼,不可與之交鋒,高掛免戰牌,先鎮守一日,待其疲憊,方才應戰。」

  ……

  「嘿,果然不出軍師所料,夏侯元讓果不進軍,」張飛營中,查探葉城動向的探馬回報,知道夏侯兵馬已至,城頭上又多了旗幟、軍士、工事,難以攻克。

  張飛喝了一大口水,飽腹解渴之後,擺手對親衛徐安道:「不必在意,按照元直私授我之意,罵人就朝著痛處罵,夏侯惇重義、重名節,罵他的名節。」

  「如是還不出戰,必也有怒,之後一定忍耐不住,他與俺本就算有仇怨,定然忍受不住!」

  葉城之上,免戰牌高掛,而張飛依照軍師之言,每日在城下挑戰,派遣軍士怒罵,一直持續了三日,這三日之內,均是挑痛處說,罵得夏侯惇坐立難安。

  第四日。

  「將軍,張飛又來了!」部將韓浩氣沖沖的走進來,「這次罵得更難聽了!」

  夏侯惇深吸一口氣,強忍怒火,沉聲問道:「他們又在罵什麼?」

  「說,說將軍你打仗沒贏過,升官沒停過,貽笑大方也。」

  「乃是因曹氏之故方可得寵,就,就是……」

  「就是什麼?」夏侯惇氣沖拍案,心裡一股血氣猛然向上沖涌。


  韓浩抱拳低頭,艱難道:「就是司空身邊的……一條狗唄。」

  「混帳!」

  「張飛這涿郡屠戶,低劣奸商,難道我會怕了他!!!」

  「點齊兵將,隨我殺出城去!!」

  夏侯惇急急前行,到了城門樓上遠眺,見張飛坐於馬背,在射程之外怒吼呵斥,一見城頭上來了個人,馬上立身而起,大吼道:「來人可是,一目了然夏侯惇?」

  砰!

  夏侯惇猛地捶了一拳牆頭:「他罵我什麼?!」

  「一,一目了然……」

  韓浩心裡一揪,竟然率先覺得這話有趣,一番印象極深的一句話,很可能就會在心底揮之不去。

  以後再見到將軍,恐怕第一反應就是這四個字……

  一目了然。

  「開城門!!我定殺此賊!!」

  他生平最忌他人以此眼說是,畢竟此傷與當年丟失濮陽有關聯,差一點讓曹氏、夏侯氏大業毀於一旦,守門戶尚且大敗,如何不是恥辱。

  夏侯惇拿過身旁宿衛的大刀,轉身便要下樓,卻被韓浩、于禁拉住。

  「將軍莫急,莫急!!此前你便下令,待張飛力竭氣衰,氣勢落下再出城交戰。」

  「莫要中了他計策。」

  「將軍,若是不願聽,你回城內去便是。」

  夏侯惇奮力甩開了幾人,滿臉羞憤:「受此大辱,豈能饒恕。」

  「此人欺我太甚!」

  他此刻,甚至將手中刀柄都要握斷,恨不得立刻就去刀劈了張飛,再捉殺關雲長!

  但想了想,終究還是嚴於律己,將此怒罵忍了下來,又復回到牆頭上,遠觀張飛之軍陣,已不如四日前初到時那般威武。

  將士多有疲累之感,陣型初顯散亂。

  「再等等。」

  第五日、第六日,張飛依舊到城下請戰怒罵,這次是罵夏侯惇早年蹲於牢獄,殺人亡命,若無家族之便,現在便是階下囚。

  罵得城上守軍竊竊私語,他們哪裡知道這些過往,今日聽來樂趣更多。

  夏侯惇下嚴令不許交談此事,又恨張飛顛倒黑白,自己百口莫辯,總不能一一和兵士解釋當年之事吧。

  這張翼德,麾下多有雷音猛士,個個嗓門都和他一般大,靠得稍近些怒罵,城牆上幾乎可順風聽清,根本堵不住他們的嘴。

  但可見其兵士氣力又不如前,且後方之人散漫倚靠,疲色更重。

  夏侯惇稍顯安心。

  待到第七日。

  張飛並未至,而是悄然趁夜撤軍,留下輕微輜重、營盤,將灶坑痕跡留少,留下幾匹老馬分食之屍首,夏侯惇不見他來,派哨騎出城打探其營,得結果後大為激動。

  連忙喚于禁、韓浩率部披掛,縱馬追擊,張飛人馬睏乏、軍糧不足,一定走不遠。

  「二位,此去衡山小徑恐有埋伏,我們自大道堵陽而行,再向西截擊,定能追上!!」

  「好!」

  「建功立業,擊潰劉備,就在今日!」

  夏侯惇集結兵馬出城時,回頭怒喝:「斬張飛人頭者,我定為其請賞封侯,賜千金為謝!!」

  「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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