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時機已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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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魏。

  景元四年。

  十一月下旬。

  漫天風雪吹到了蜀都。

  原本鍾大寶是看著風雪停歇下來,才讓鄧艾抓緊時間挑選一支精銳部隊準備帶同劉禪一起撤回長安。

  不料準備工作剛剛完成,新一輪暴雪搶先來臨,大到迎上風雪幾乎睜不開眼睛。

  經過連夜商討。

  鍾大寶和鄧艾敲定了由一支3000人的精銳部隊護送,這隻部隊全部由伍長和什長組成。

  而蜀都這邊。

  鍾大寶提出讓鄧忠和鍾邕留下先拖住衛瓘。若是實在拖不住,適時召喚麒麟神獸也夠衛瓘喝一壺的。

  目前衛瓘找的藉口依舊是大軍開拔耗費太多。

  他一直沿用了之前的部署按兵不動,將十八萬大軍駐紮在劍閣,涪縣放有一支五千人的先鋒軍。

  由龐德之子龐會統領。

  近一個月里。

  衛瓘一方面著手整編姜維的降軍,另一方面派人進山捕魚打獵,還抽調了軍醫帶人挖參採藥,命令軍士勘察可供開墾的荒田,準備來年的春耕,計劃囤夠來年一季糧草以後退兵回漢中。

  這樣一來,從蜀都到長安,路上會有四道封鎖線,分別是:涪縣的龐會、劍閣的衛瓘、漢中的賈充、以及陳倉的司馬昭。

  就算戰爭已經結束。

  守備的日常偵察還是會有,三千精兵若走這條路,根本不可能悄無聲息地通過。

  至於鄧艾的來路。

  走陰平過沓中回金城郡,因為隊伍里還帶著阿斗,讓一個養尊處優的皇帝穿越不毛之地也不太現實。

  否定北面兩條行軍路線。

  可以選擇的就只剩下東邊的郪縣了。

  最初鍾大寶建議從郪縣順水而下,經德陽至江州,過了巴東棄船步行,只要悄悄偷渡吳國西陵郡秭歸縣,就能抵達襄樊。

  不過這條路線鄧艾並不同意。

  主要問題在於巴郡存在大量尚未受降的蜀國武裝,貿然帶著蜀主穿街過巷,容易引來反叛勢力出手劫奪。

  鍾大寶知道在行軍問題上很難反駁鄧艾,便由著鄧艾來規劃。

  鄧艾將路線畫過德陽時,突然順水而上。

  線路一直穿過兩山之間,在西城郡一帶順水而下,悄無聲息地越過上庸和房陵所在的新城郡,最終抵達宛洛。

  這時,鍾大寶突然提出「舟楫日久,抵達西城以後為何不走子午谷?」

  鄧艾聽聞後愣了許久。

  其實在很長一段時間裡,鍾大寶這個亮黑對子午谷一事一直耿耿於懷。

  他認為諸葛亮無法攻陷陳倉,根源是不給魏延精兵走子午谷偷襲長安。

  誠然。

  子午谷一段三百里荒無人煙,部隊走過這樣一段路必然疲憊不堪。

  可一旦魏延成功抵達長安,成功偷襲其中一道城門後馬上讓蜀軍換上魏國旗幟和鎧甲伏擊魏國援軍,成效會很顯著。

  接著一把大火燒了長安的軍械跟糧倉,陳倉守軍聞訊必然軍心不穩!

  屆時,陳倉會被諸葛亮拿下。

  屆時,魏國長安西面一馬平川,再無天險可守……

  屆時,諸葛亮就不是三分天下,而是一統江山!

  可惜,就在鍾大寶思緒四處亂飄的當口,鄧艾只用了一句話便將他滿心澎湃的熱血澆滅。

  他冷冷道:「既然數月前大人動員兩萬人開闢,以三千傷亡強修了棧道,裡頭還有許諸將軍之子這一個列侯,那艾…艾…走一趟倒也無妨,就這麼定了。」

  鍾大寶聽罷眼睛鼻子都擰成了一團,這時他已經不再糾結什么子午谷,腦子裡想的全是之前那個本尊腦子裡是不是有泡。

  通常來說,像川蜀地區修棧道這種事,需要找專業的人來做。

  今天修個二十米,明天修個二十米,經年累月,周而復始,才能修出一條能用大幾百年的棧道。

  古代安全措施低下,連安全帽都沒有,命人強修是肯定會有死傷的,徐徐圖之為的是將意外降到最低。


  過去他最看不起這種為功業犧牲無辜人命的行為,除了秦燕趙魏的長城有待商榷以外,其餘皆不可取。

  心念至此。

  鍾大寶暗暗發誓……

  絕不讓這種事情發生在自己手中。

  當一切準備就緒。

  鄧艾進行了秘密的誓師大會,整個過程鍾大寶就像是個二傻子一樣。

  但到了給士兵打雞血的階段?

  鍾大寶像是有了用不完的勁。

  喊出的許多口號也都十分震撼人心。

  諸如……

  「搗亂,失敗,再搗亂,再失敗,直至滅亡,這是反賊勢力對待黎民百姓的邏輯!」

  「而鬥爭,失敗,再鬥爭,再失敗,再鬥爭,直至勝利,這是黎民百姓渴望太平的邏輯!」

  「諸君今日,是正義之師!」

  「因為蜀主一旦抵達洛陽,蜀國的降軍降將便沒了大義名分!」

  「而我鍾士季!想以此行告訴蜀國百萬黎民,他們不是為了哪位君王而活!他們,是為了自己而活!」

  「當然我也知道,諸位也是為了自己而活,但在我們身後,還有千千萬萬渴望太平的父老鄉親!」

  「諸君,諸君!」

  「為了蜀國軍民能放下武器不再發動戰爭!」

  「我們終將獲得勝利!」

  「為了天下!」

  「為了太平!」

  「我們!有死而已!」

  「……」

  鍾大寶一通操作猛如虎。

  也不管士兵們聽懂了多少,又能聽懂多少,他只管一個勁吆喝,倒是把鄧艾嚇了一跳。

  鄧艾從來只聽說男兒從軍殺敵立功,是為了報效國家,為了報效朝廷,就沒有人敢說是為了自己的。

  這麼離經叛道的宣言別說鄧艾沒聽過,怕是祖上十八代都沒聽過。

  初時底下三千將士聞之皆面面相覷,慢慢的,都開始受到鍾大寶的感染,紛紛高舉手中兵器高呼「天下」,高呼「太平」,卻唯獨不喊「有死而已」。

  看著成效逐漸顯現,鍾大寶依舊不敢怠慢,喊到聲嘶力竭才讓鄧艾接過話頭繼續演說。

  因為他知道不管古代還是現代的軍事理論,其中最重要的一環,必是讓麾下士兵清楚知道自己因何而戰。

  就如四百多年前。

  楚國大將項羽在鉅鹿破釜沉舟,以五萬楚軍大敗四十萬秦軍,正是用了《道德經》中的「兩軍交戰,哀兵必勝」,以及《孫子》中「投之亡地然後存,陷之死地然後生」的軍事思想。

  只可惜……

  西楚霸王傾力誅除暴秦,最後勝利果實卻被只出一分力的小人劉邦奪了去,可憐一個勤儉樸素的雄主最後竟死在禍國妖女手裡,實在令人扼腕嘆息。

  這充分說明,任何涉及大多數人利益的事業,團隊的決策核心裡絕對不能出現某些影響團隊穩定的因素。

  讓鍾大寶感到慶幸的是……

  這種因素,他的隊伍里並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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