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將計就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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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唾罵兩句,朱元璋收定心神,喃喃道:「看來,這免稅田制度,是斷不能被採納,咱得想個法子,將此事呈報給陛下。」

  他正自顧自嘟囔間,卻又聽陸羽的話,輕幽幽飄來:「不過此計……倒也有可取之處,未必不能採納!」

  「可取之處?」

  陸羽的話,令朱家父子犯起迷糊,這免稅田制度遺患無窮,如何還能採納?

  陸羽笑著解釋:「縱然上奏之人懷有私心,但有一點他沒說錯,給官員免稅,的確能抑制貪腐風氣,這免稅田和那績效制度,其實異曲同工,只是缺少監審,很容易被那些士紳鑽空子。」

  朱元璋不免蹙眉:「縱有可取之處,怕也不好採納。」

  那茹太素之流提出此計,顯然是想趁機牟利,如若採納,豈不正中下懷?

  陸羽搖了搖頭道:「倒也未必!這計策可以採納,只是需要做些變通。」

  「變通?」朱元璋和朱標一齊望向他,眼裡滿是期許。

  看他倆眼神殷切,陸羽不由蹙眉:「你倆這麼上心幹嘛,那朝堂大計方針,跟你們關係不大吧?」

  「額……」

  朱元璋愣了愣,訕訕道:「一筆總寫不出兩個『朱』來,俺總不能看著陛下被小人矇騙了吧!」

  朱標也在旁說項:「此事關乎朝堂大計,更關乎天下民生,咱們總不好坐視不管的。」

  「也對,好歹是皇親國戚,說不得你倆能上達天聽,阻止這惡政推廣。」

  陸羽笑著點頭,接著道:「這免稅田計策本身沒錯,問題是難以掌控,極易被鑽空子,若要變通,最好的法子就是……由中央直發錢糧,避免中間清丈田地的步驟。」

  這話說得模糊,朱元璋父子也聽得一知半解:「直發錢糧?」

  陸羽點頭:「那些文官不是要免稅田麼?不如將應免的稅額,折合成錢糧獎勵,從中央發放下去,至于田地,無論誰的田,都要繳稅,這樣一來,士子們的人心,他朱重八籠絡了,那清丈田地中的疏漏弊端,也能規避。」

  這般解釋清楚明白,朱元璋終是聽懂了,他一拍腦門,大喜道:「對啊,將計就計,如此的確不錯!」

  依著你的計謀籠絡官仕,卻也防著你趁機牟取不義之利。

  這般行事,想那些文官再說不出個意見來。

  你若有意見,那不正說明你圖謀不軌麼?

  「好,好,此計甚善!」

  想明白這一點,朱元璋大是歡喜,拍著陸羽道:「好你個臭小子,果真有點能耐,俺老朱沒看錯你!」

  心情激動,他手下沒個輕重,拍得陸羽齜牙咧嘴,直嚷嚷著喊疼。

  朱標忙笑著拉住父親,拱手朝陸羽道:「陸小先生大才,叫我等欽佩不已,待我回府,便將你這計策具成摺子,上呈太子殿下。」

  一說起「太子」,朱標不忘將那鐵爐和煤球一併抓在手中道:「和這寶貝一起上呈。」

  「都拿去,都拿去!」陸羽擺擺手,難得大方一回。

  這會兒功夫,他已將那六錠銀元寶抱在懷中,仔細把玩撫摸,哪還顧得上其他?

  ……

  夕陽西下,武英殿門緊鎖,殿內空寂寥落。

  相較於殿內,殿前小院倒熱鬧了不少。

  皇帝不在,管事太監雲奇也一併外出,平日裡安分守己的太監宮女們,倒能偷空伸個懶腰,說說閒話。

  「要是陛下能天天微服外巡便好了,咱也不必整日提心弔膽候著。」

  「咱們這位陛下,啥都好,就是整日板著臉孔,忒也嚇人。」

  「還是太子殿下好,每日見了咱們都笑呵呵的,上回還賞我兩塊桂花糕哩!」

  「今日殿下又出宮了,不知會不會帶些宮外吃食回來,說不得也賞咱一點兒……」

  這會兒,前院大槐樹下,兩個小太監忙完手頭活計,正湊一塊閒聊,說到太子賞的小吃食,其中一個小太監嘴角流著口水,一副饞鬼姿態。

  「切,賞……賞你個大泥球還差不多!」

  另一個太監嗤笑一聲,支肘提點著同伴道:「別偷懶了,殿下回宮了。」

  先前那太監趕忙扭頭,大老遠便瞧見太子坐在鸞架上,手裡居然抱著一堆黑泥球。


  「咦,太子懷裡抱的,那是個甚麼玩意兒?」小太監很是好奇,蹙眉凝望了許久,也沒分辨出那是何物。

  「可別看了,趕緊迎駕吧,沒瞧見陛下心情不好麼?」在同伴提醒下,小太監才發現那朱元璋的臉色,果真不大好看。

  二人趕忙跪好請安,等著天家父子從自己身旁經過。

  「哼,真正是豈有此理!這該死的茹太素,當真以為俺刀不利嗎?」

  朱元璋推門進入武英殿時,臉上仍然是一臉怒氣,雖然有陸羽的將計就計,但茹太素這存心不良,讓他還是很憤怒,當然還有一點,自己本來是去顯擺的,結果又被陸羽教訓了一頓,能不生氣嗎?

  「來啊,將那茹太素給咱綁來,咱倒要問問,他懷的是什麼心思?」剛剛坐定身子,朱元璋便拍著桌子,朝雲奇呼喝起來,此時的他只想殺人。

  雲奇懷裡正抱著鐵爐,一時分不開手,只連連點著頭,便要抱著爐子往出跑,卻被朱標給攔下了。

  朱標將懷裡的煤球也扔給雲奇,回身拱手道:「父皇息怒!兒臣看那茹大人平素老實本分,不像是有心機之人,他上此奏摺,未必真懷著壞心思。」

  經朱標這麼一勸,朱元璋蹙眉想了一想,倒也有所意動。

  茹太素這人,的確是有小心思的,但他的心思,全在那科舉之事上,他三番五次上奏,提的都是科舉之事,為的是替讀書人謀個晉升之路。

  除此之外,他為官倒也勤懇,也從未結過黨,謀過私利。

  「嗯,那茹太素只是個迂腐酸儒,未必有這藉機牟利的腦子……」朱元璋呢喃道。

  茹太素科舉出身,是典型的酸儒,屬於讀書讀傻了的那種文官。

  這類人,向來守規重矩,頑固不化,他們或許會被罵作老頑固,卻很少犯原則性錯誤,更不會貪財牟利,鑽政策空子——這對讀書人來說,算是恥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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