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相煎何太急，大水沖了龍王廟
新年第一天，同事之間格外和睦。
就連王蒙都對著張香宜說了句：新年好！
「易輝，今天我上午要開個庭，需要你來幫著記錄。」
像這樣的常規工作，倒是無需請示鄒為盛。
「王哥，新年第一案，就是我們搭檔，非常榮幸。」
不要錢的恭維話，張嘴就來。
哪怕不太看得慣王蒙的做派，但都是個人自由，不必七情上面。
案子是親兄弟爭家產，案情簡單，爭執的焦點，在於如何分配。
算是頭一回見識兩兄弟之間，能錙銖必較到這個地步。
就連父母留下的一間破瓦房，彼此都不肯退讓半步。
因為案情並不複雜，來來去去也就是那麼點事，易輝無聊的在白紙上寫下了「兄友弟恭」四個字。
王蒙第一次和易輝配合，心裡有些沒底，不時瞟一眼記錄的情況。
當他看到紙上那四個字的時候，不禁啞然失笑。
提筆便在自己的本子上，也寫下了四個字「兄弟鬩牆」，不動聲色的推到了易輝面前。
這樣的小案子，平時總有一堆，卻能見識人生百態。
嚴肅的法庭里，也有著每個人的小心思，小樂趣。
一本正經的仲裁者，心裡同樣有著屬於自己的判斷。
兩兄弟為了點家產起爭執，無非就是缺乏一個中立公正的裁判員。
還能知道求助於司法，算是尚存了點理性。
如果火氣上頭動了手，那就得再多一道流程，然後歸刑庭審理。
道德問題，不歸法律負責。
庭審結束。
「輝哥，余家承剛打電話過來找你。」
易輝拿著一摞材料，還沒走進辦公室，就聽到孫佳穎的聲音。
「家承哥難得掛念我，你問他什麼事了沒？」
現在分兩邊辦公，余家承有什麼情況，易輝完全不清楚。
「好像是被治安給扣了，讓你過去一趟。」
孫佳穎將易輝拉到一邊，低聲說道。
「嗯？大上午的，正是上班時間，怎麼無緣無故被治安給扣了呢？他說具體原因沒有？」
以余家承的性格，完全不是惹事的人，易輝覺得有些奇怪。
「他說上午庭里沒人，閒著無聊就去旁邊的街機廳，被過來檢查的治安給扣了。」
如今的街機廳里，充斥著大量的蘋果機、麻將機，押注下分的現象非常普遍。
估計正好被逮了個現行。
「鄒哥，我有事出去一趟，上午還有其他事情沒有？」
「去吧！下午早點回，我有個案子下午開庭。」
交待了一聲，匆匆下了樓。
這種事情，不太方便帶著孫佳穎一起，萬一遇到什麼麻煩，讓姑娘擔驚受怕不太好。
等進了街機廳的門，就看到余家承一臉苦相的坐在那裡，像個安靜的小媳婦。
「家承哥，大上午還有這個閒心，不用工作啊？」
易輝無視了幾名正在和老闆交談的治安，大模大樣的走了過去。
「輝哥，你總算過來了，快幫我說說情，我這剛上分，還沒玩一把，就說要罰款。」
年輕小伙子，遇到點事情，就慌手慌腳，失了方寸。
「不急，又不是什麼大事。抽支煙，定定神。」
遞了根煙過去，幫著點燃，易輝依舊笑眯眯的。
「你是過來交錢的吧？你朋友下注賭錢，念在初犯，交200塊就行。」
其中一名治安走過來，開口定性。
「不好意思，請問你們是基於什麼理由，判定我朋友賭錢的？有證據嗎？」
說話的底氣，往往能決定對方的態度和判斷。
這番話，尋常人絕對問不出來。
治安也算見多識廣，竟一時語塞，不知如何回應為好。
「上分記錄，還有老闆的證詞，這些都能證明你朋友賭錢。」
看上去是這群人里為頭的一名男人，走了過來。
「上分不涉及賭錢吧？既然機器擺放在娛樂場所里，上分和投幣又有什麼區別，都是花錢購買遊戲次數，老闆給他換錢了嗎？」
判定一種行為是否違法，需要看前因後果，不能僅憑推斷。
「倒是伶牙俐齒，可惜執法權在我們手裡，如何認定輪不到你來質疑。」
在這個時代，像眼下的事情，放一般人身上或許就糊弄過去了，可易輝心裡有底。
「我們隔壁法庭的，你們現在說的話，可要負責。老闆，借你電話用一用。」
為了避免余家承受罪，不得不求助場外支援。
或許是易輝說出來身份的緣故，幾名治安一言不發，靜觀其變。
「劉哥，忙呢~有點小事，南城這邊幾個治安的兄弟，和我們庭的余家承發生了點小誤會，需要請你調解調解。對~人都在，好的，我這就讓他們聽電話。」
結交朋友的好處，就是相互幫忙。
但找一次，就欠一個人情，肯定是要還的。
接完電話的治安領隊，當即變了臉色，開始和顏悅色起來。
「兩位小兄弟，都是誤會！大水沖了龍王廟，見諒！」
論職位，劉尚全肯定要比這一群人高；論關係，這些人加起來都不及法警隊長深厚。
都是人精，什麼時候該說什麼話，心裡門清。
「沒事，一場誤會。我這個朋友也有不對的地方，開始就應該說清楚，害各位白忙一場。抽菸抽菸！」
散了一圈煙，易輝看了眼街機廳的老闆。
「幾位，像這種藏污納垢的地方，掛羊頭賣狗肉，公然提供賭博工具，總不能一笑了之吧？」
開門做生意，連一點擔當都沒有，居然想要拖顧客下水，易輝不介意給他上上眼藥。
「那是自然，遊戲基板沒收，罰款停業整頓。」
領頭的當即開口，決定了這間街機廳，接下來一段時間的命運。
討口飯吃，需要八面玲瓏。
只想著自己得利，置他人於不顧，反噬的效果就會越強。
「輝哥，我們回去吧。」
余家承到現在還有點擔驚受怕，扯了扯易輝的衣擺。
「各位！有機會一起喝酒，今天的事情多有得罪。」
什麼時候能和這幾個小卡拉米喝酒不重要，倒是要趕快和劉尚全約次飯。
都求助人家兩次了，再沒有點表示，未免讓人不喜。
「你先回庭里，我得趕回去，下午還要開庭。以後多注意點，像這種魚龍混雜的地方，少來！尤其是上班時間。」
自己同學，話說得太重不合適，但半句不提也不行。
走到街對面，找了家商店，拿起公用電話，再次撥打了劉尚全的號碼。
「劉哥！麻煩你兩回，實在不好意思，今晚有沒有空？一起吃餐飯。」
得到對方肯定的答覆之後，易輝順手買了兩條煙夾在腋下，這才動身返回辦公室。
下班之後，和孫佳穎開車前往約好的飯店。
進門要了間包廂，翻開菜譜，將店裡的招牌菜點了個遍，等著劉尚全進門。
十來分鐘之後。
「劉哥！怎麼就你一個人過來，我還想著賓朋滿座的盛況，生怕今晚喝到回不了家。哈哈~」
見到隻身赴約的劉尚全，易輝趕緊起身相迎。
「你呀~年紀輕輕就這麼場面，將來還得了？都是院裡的同事，不講究這個，心意到了就好。」
孫佳穎很有眼力見的，開始給劉尚全端茶倒水。
「嗬~可以啊！我看你們甄庭長都沒有你這個待遇。」
笑呵呵的劉尚全隨著易輝入座。
席間自然是相談甚歡，賓主盡興。
酒足飯飽，易輝帶著孫佳穎，將劉尚全送上了車。
「劉哥，一點小小意思，朋友論心，千萬不要嫌棄。」
將兩條煙順著車窗塞了進去。
「哎！有時候真覺得你小子比我還要老道，也不知道從哪裡學的。好吧！這次我就收下了，以後不要這麼客氣。」
劉尚全嘻嘻哈哈的接下了煙，發動汽車，一溜煙走了。
「輝哥，你沒喝醉吧？」
孫佳穎的心思，都放在了易輝身上。
「沒事，結帳走人！」
一頓飯，僅僅只是個開端，人情往來需要更多更深的勾連。
就是這樣的日子，並非易輝想要，也該做做改變了。
就連王蒙都對著張香宜說了句：新年好！
「易輝，今天我上午要開個庭，需要你來幫著記錄。」
像這樣的常規工作，倒是無需請示鄒為盛。
「王哥，新年第一案，就是我們搭檔，非常榮幸。」
不要錢的恭維話，張嘴就來。
哪怕不太看得慣王蒙的做派，但都是個人自由，不必七情上面。
案子是親兄弟爭家產，案情簡單，爭執的焦點，在於如何分配。
算是頭一回見識兩兄弟之間，能錙銖必較到這個地步。
就連父母留下的一間破瓦房，彼此都不肯退讓半步。
因為案情並不複雜，來來去去也就是那麼點事，易輝無聊的在白紙上寫下了「兄友弟恭」四個字。
王蒙第一次和易輝配合，心裡有些沒底，不時瞟一眼記錄的情況。
當他看到紙上那四個字的時候，不禁啞然失笑。
提筆便在自己的本子上，也寫下了四個字「兄弟鬩牆」，不動聲色的推到了易輝面前。
這樣的小案子，平時總有一堆，卻能見識人生百態。
嚴肅的法庭里，也有著每個人的小心思，小樂趣。
一本正經的仲裁者，心裡同樣有著屬於自己的判斷。
兩兄弟為了點家產起爭執，無非就是缺乏一個中立公正的裁判員。
還能知道求助於司法，算是尚存了點理性。
如果火氣上頭動了手，那就得再多一道流程，然後歸刑庭審理。
道德問題，不歸法律負責。
庭審結束。
「輝哥，余家承剛打電話過來找你。」
易輝拿著一摞材料，還沒走進辦公室，就聽到孫佳穎的聲音。
「家承哥難得掛念我，你問他什麼事了沒？」
現在分兩邊辦公，余家承有什麼情況，易輝完全不清楚。
「好像是被治安給扣了，讓你過去一趟。」
孫佳穎將易輝拉到一邊，低聲說道。
「嗯？大上午的，正是上班時間，怎麼無緣無故被治安給扣了呢？他說具體原因沒有？」
以余家承的性格，完全不是惹事的人，易輝覺得有些奇怪。
「他說上午庭里沒人，閒著無聊就去旁邊的街機廳，被過來檢查的治安給扣了。」
如今的街機廳里，充斥著大量的蘋果機、麻將機，押注下分的現象非常普遍。
估計正好被逮了個現行。
「鄒哥，我有事出去一趟，上午還有其他事情沒有？」
「去吧！下午早點回，我有個案子下午開庭。」
交待了一聲，匆匆下了樓。
這種事情，不太方便帶著孫佳穎一起，萬一遇到什麼麻煩，讓姑娘擔驚受怕不太好。
等進了街機廳的門，就看到余家承一臉苦相的坐在那裡，像個安靜的小媳婦。
「家承哥，大上午還有這個閒心，不用工作啊？」
易輝無視了幾名正在和老闆交談的治安，大模大樣的走了過去。
「輝哥，你總算過來了，快幫我說說情，我這剛上分，還沒玩一把，就說要罰款。」
年輕小伙子，遇到點事情，就慌手慌腳，失了方寸。
「不急，又不是什麼大事。抽支煙，定定神。」
遞了根煙過去，幫著點燃，易輝依舊笑眯眯的。
「你是過來交錢的吧？你朋友下注賭錢，念在初犯，交200塊就行。」
其中一名治安走過來，開口定性。
「不好意思，請問你們是基於什麼理由，判定我朋友賭錢的？有證據嗎？」
說話的底氣，往往能決定對方的態度和判斷。
這番話，尋常人絕對問不出來。
治安也算見多識廣，竟一時語塞，不知如何回應為好。
「上分記錄，還有老闆的證詞，這些都能證明你朋友賭錢。」
看上去是這群人里為頭的一名男人，走了過來。
「上分不涉及賭錢吧？既然機器擺放在娛樂場所里，上分和投幣又有什麼區別，都是花錢購買遊戲次數，老闆給他換錢了嗎？」
判定一種行為是否違法，需要看前因後果，不能僅憑推斷。
「倒是伶牙俐齒，可惜執法權在我們手裡，如何認定輪不到你來質疑。」
在這個時代，像眼下的事情，放一般人身上或許就糊弄過去了，可易輝心裡有底。
「我們隔壁法庭的，你們現在說的話，可要負責。老闆，借你電話用一用。」
為了避免余家承受罪，不得不求助場外支援。
或許是易輝說出來身份的緣故，幾名治安一言不發，靜觀其變。
「劉哥，忙呢~有點小事，南城這邊幾個治安的兄弟，和我們庭的余家承發生了點小誤會，需要請你調解調解。對~人都在，好的，我這就讓他們聽電話。」
結交朋友的好處，就是相互幫忙。
但找一次，就欠一個人情，肯定是要還的。
接完電話的治安領隊，當即變了臉色，開始和顏悅色起來。
「兩位小兄弟，都是誤會！大水沖了龍王廟，見諒！」
論職位，劉尚全肯定要比這一群人高；論關係，這些人加起來都不及法警隊長深厚。
都是人精，什麼時候該說什麼話，心裡門清。
「沒事，一場誤會。我這個朋友也有不對的地方，開始就應該說清楚，害各位白忙一場。抽菸抽菸！」
散了一圈煙，易輝看了眼街機廳的老闆。
「幾位，像這種藏污納垢的地方，掛羊頭賣狗肉，公然提供賭博工具，總不能一笑了之吧？」
開門做生意，連一點擔當都沒有，居然想要拖顧客下水，易輝不介意給他上上眼藥。
「那是自然，遊戲基板沒收，罰款停業整頓。」
領頭的當即開口，決定了這間街機廳，接下來一段時間的命運。
討口飯吃，需要八面玲瓏。
只想著自己得利，置他人於不顧，反噬的效果就會越強。
「輝哥，我們回去吧。」
余家承到現在還有點擔驚受怕，扯了扯易輝的衣擺。
「各位！有機會一起喝酒，今天的事情多有得罪。」
什麼時候能和這幾個小卡拉米喝酒不重要，倒是要趕快和劉尚全約次飯。
都求助人家兩次了，再沒有點表示，未免讓人不喜。
「你先回庭里，我得趕回去，下午還要開庭。以後多注意點，像這種魚龍混雜的地方，少來！尤其是上班時間。」
自己同學，話說得太重不合適，但半句不提也不行。
走到街對面，找了家商店，拿起公用電話，再次撥打了劉尚全的號碼。
「劉哥！麻煩你兩回，實在不好意思，今晚有沒有空？一起吃餐飯。」
得到對方肯定的答覆之後，易輝順手買了兩條煙夾在腋下，這才動身返回辦公室。
下班之後，和孫佳穎開車前往約好的飯店。
進門要了間包廂，翻開菜譜，將店裡的招牌菜點了個遍，等著劉尚全進門。
十來分鐘之後。
「劉哥！怎麼就你一個人過來，我還想著賓朋滿座的盛況，生怕今晚喝到回不了家。哈哈~」
見到隻身赴約的劉尚全，易輝趕緊起身相迎。
「你呀~年紀輕輕就這麼場面，將來還得了？都是院裡的同事，不講究這個，心意到了就好。」
孫佳穎很有眼力見的，開始給劉尚全端茶倒水。
「嗬~可以啊！我看你們甄庭長都沒有你這個待遇。」
笑呵呵的劉尚全隨著易輝入座。
席間自然是相談甚歡，賓主盡興。
酒足飯飽，易輝帶著孫佳穎，將劉尚全送上了車。
「劉哥，一點小小意思，朋友論心，千萬不要嫌棄。」
將兩條煙順著車窗塞了進去。
「哎！有時候真覺得你小子比我還要老道，也不知道從哪裡學的。好吧！這次我就收下了，以後不要這麼客氣。」
劉尚全嘻嘻哈哈的接下了煙，發動汽車，一溜煙走了。
「輝哥，你沒喝醉吧？」
孫佳穎的心思，都放在了易輝身上。
「沒事，結帳走人！」
一頓飯，僅僅只是個開端，人情往來需要更多更深的勾連。
就是這樣的日子，並非易輝想要，也該做做改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