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爭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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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譚鶴桉臨走前那句話讓吉普車在回程的路上氣壓低到零界點。

  孟鶴川冷著一張臉,一動不動地看著窗外。

  白煙雙手捏緊擺在膝蓋上。

  回了大隊,陸寄禮本打算直接將車開到十二棟樓下。

  但孟鶴川單獨喊停,「車子不方便開進家屬區,我同白胭走回去。」

  語氣硬邦邦的。

  臘月天的,溫度低風又大。

  孟鶴川有火沖她發算什麼事啊?

  白胭在心裡憋氣,但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心虛又不敢和他頂嘴。

  一聲不吭地解開了安全帶,冷冰冰地丟下兩聲謝謝就下車。

  孟鶴川隨後下了車。

  和她一前一後走著。

  陸寄禮從側方鏡看了一眼,重新掛擋,對著連勛問:「那譚賀桉說話做事確實不要臉,誰家鬆土這麼光明正大的?連指導,用你不太聰明的腦袋來討論一下,他這個鬆土是指公事,還是私事?」

  「如果是公事,組織的人都想挖,這譚賀桉還真是個不折不扣的資本家。如果是私事……」

  那可更糟糕了。

  同樣的身家優秀,雖然論家世權勢譚家略輸一頭。

  但他是民營企業家,又是華僑。

  權勢不夠,金錢來補。

  孟鶴川雖是權貴子弟,但他自己到底只是一個領取部隊津貼的總工程師。

  干到頂,也不一定有人家一年賺的家底厚。

  一個有權,一個有錢,都干到了頂天。

  兩個人之間的究竟誰能更壓一頭,還說不準呢。

  兩兄弟在車裡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又盯著他們離開的背影搖頭。

  ……

  此時臨近熄燈時間,隊裡的大道上沒有幾個人。

  他們一前一後地走著。

  一開始,是白胭在前,孟鶴川在後。

  可後來,孟鶴川不知在想什麼,步子加快,漸漸地超過白胭。

  但他們中間的距離,仍舊像是隔了兩三個隱形人。

  白胭盯著他的後腦勺看了一會,隔空叫他,「孟總工。」

  孟鶴川沒有回頭,但總歸停下了腳步。

  「你是不是……又在懷疑我和譚先生的關係了?」她不知道應該怎麼說,吞吞吐吐。

  從自己認識譚賀桉開始,就發現了他們相互抱有敵意。

  但以白胭對書里劇情的了解,現在的孟鶴川也還沒有走上陌路,譚賀桉也還沒針對孟鶴川。

  那他們之間每次見面都跟對抗路一樣的狀態的源頭,便是出自孟鶴川。

  孟鶴川對譚賀桉有偏見。

  聯想到今晚突然冒出來的想法,白胭覺得,是不是讓孟鶴川近朱者赤,

  「其實你每次都說譚先生是華僑,說他不如表面上看得那麼簡單,我覺得是你的多疑。」

  白胭有意想要扭轉孟鶴川心裡對譚賀桉的偏見,追了他兩三步,「你是大隊總工,習慣的是聽從組織上的安排,一板一眼死硬派,有的時候可能是接受不了譚先生那種國外的思維。」

  孟鶴川駐足,望著小花壇中的茶花,不出聲。

  「我和譚先生相識雖不長,他愛開玩笑,做法洋派,但我覺得他這個人正派,務實,是難得的企業家……」

  「正派,務實,難得嗎?」

  他終於開口,話裡帶著反諷。

  像是看膩了茶花,他重新抬起腳,繼續朝前走。

  白胭想著他們不對付,也不計較,「交流班他也一再地幫忙送免費提供資料,上次魏老師組織的電影,也是他贊助的。」

  她往前追,小跑費力跟上他的步伐,「孟總工,你對他到底為什麼有偏見……」

  白胭想著心裡隱隱冒出的念頭,雖覺得自戀,到還是想問個明白,「難不成真是因為……?」

  他倏然駐足。

  白胭收不住腳,直直撞上男人又硬又直的背。

  撞得她鼻樑骨一陣發酸。


  孟鶴川側過身,居高臨下望著揉鼻子的她,「難不成因為什麼?」

  他睨看著她,話里像是有試探,「白胭,告訴我,因為什麼?」

  天色是濃稠的黑,大隊為了節約用電,路燈到點就關閉了。

  白胭害怕聽到答案。

  更不敢引火燒身。

  她下意識往後挪了一步,「孟總工,聽人勸,吃飽飯,我們實事求是來說,譚先生並沒有做什麼不利於大隊的事。」

  畫外音,譚賀桉可是好人,讓他不要事事針對,提防。

  夜晚溫度驟降,泛起了霧氣,氤氳了他的五官輪廓。

  看起來竟是難得的陰鷙。

  孟鶴川逼近一步,「白胭,是你短短時間接觸後,對他就有了這樣的感觸,還是你與他,認識的時間超過我的了解?你怎麼那麼篤定,譚賀桉是個好人?」

  「實事求是?你要實事求是?那好,我們來辯一辯,譚賀桉為大隊贊助電影,電影是什麼題材不好,為什麼非是特工間諜類型的電影?他為大隊提供資料,可他同樣換取了可以進出大隊的自由。首航公司之所以可以在短時間內一躍成為民營航空行業中的領頭羊,從他將大隊裡提前了解到信息分不開。」

  他字字清晰地詬病起譚賀桉背後的目的,白胭吃驚後,又覺得是他在無理取鬧。

  強者相斥,他對譚賀桉偏見太深了。

  白胭有意想扭轉他的想法,心裡更有念頭在講話。

  如果孟鶴川能夠多和譚賀桉接觸,改變了對他的固態看法,說不定兩人能從對手變成朋友?

  屆時有了譚賀桉這樣正面的引導,孟鶴川也許就不會走上歧途。

  夜晚風大,大道兩旁沒遮擋,風吹起她的長髮,遮蓋了面孔。

  孟鶴川看不懂白胭眼裡一會兒冒出的希望,一會看向自己的憐憫究竟是什麼意思。

  只是聽她口中一次次念著譚賀桉,心裡煩躁。

  一時間沒注意說話的語氣,硬邦邦的,「都是吃五穀雜糧長大的,我不信這世上會有十全十美的人,他越是完美,越是讓我覺得這是用來迷惑旁人的偽裝。」

  白胭立刻反駁,「如果要這麼說,你孟總工難道不也一樣?」

  像是她說了笑話,他嘴角要笑不笑,陰惻惻的。

  「我也一樣?」

  「整個大隊誰不稱道你孟總工光風霽月,聖潔無瑕,按照你的理論,完美無缺的人都是偽裝出來的,那你是不是也在偽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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