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我一個人無法戰勝她 這次我們要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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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淤於蓮從懷中拿出一個扁扁的人偶和一個木塞,人偶頭上開著一個小洞,裡面填滿了肉醬,便是愛神教的人肉人偶了。

  淤於蓮說道:「生命之實與生命之神,請聽我渺小的愛與希望的凡人願望罷:立馬修復勇者大人的身體,重賦勇者大人的生命。最終的身體將和之前一模一樣,沒有多餘錯位的肢體,沒有多餘錯位的器官與肌皮,一摸一樣,一模一樣,一摸一樣,和之前一模一樣的身體,一摸一樣,一摸一樣的身體。願木偶賜予我希望。」

  話畢,淤於蓮深吸一口氣,將木塞與木偶相結合,一個完整的人肉人偶便誕生了。

  古天窮的身體一陣抽搐,紅白相間的內臟與肌肉肉眼可見的快速生長,還沒有長全,古天窮就醒了,左看一眼,右看一眼,搖了搖腦袋,仔細想了想,才找回了記憶。看著自己肚子上左三塊右五塊的奇怪腹肌和一小一大的滑稽胸肌,便明白了自己為什麼還活著。

  古天窮說道:「幹得好,若我們還有人死,就立馬復活,不要浪費在其他人身上,聽明白了嗎?」

  淤於蓮說道:「是,我剩的預製人偶不多了,勇者大人千萬要小心。」

  古天窮說道:「Q,小栗,我一個人無法戰勝她,這次我們要合作。首先,為什麼血刺會無視你的魔法屏障?」

  Q看古天窮沒什麼大礙,便稍微鬆了口氣,說道:「血刺繞過了我的魔法屏障檢測,魔法屏障自然不會生效。換句話說,血刺是依據非一般的某種規則實現的,比較接近我世界的魔法論。」

  古天窮說道:「有針對的辦法嗎?」

  Q掏出了幾顆記錄數據的紫色橢圓石,說道:「如果可以搞明白它是怎麼生效的,我就能針對施法。」

  …

  「古天窮!你在哪?」

  歷樂正邊喊邊躲開血人遲鈍的橫斬,一劍刺進胸膛,向上一挑血人便成了裂顱血泉。

  「歷樂正,接住。」

  古天窮與小栗自身後而來,血光照射下,歷樂正的藍鎧也變成了血鎧。

  歷樂正見是顆石頭,說道:「現在不是玩石頭的時候,我們快點逃跑吧。」

  古天窮知自己不走,歷樂正也不會走,便說道:「閉嘴,愛神教都該死,我要殺光它們。把石頭塞進你身體最安全的地方,好好接住她的攻擊。不用怕死,死了會被復活。」

  歷樂正說道:「在地獄復活沒有用啊……」

  小栗最先聽到:「小心,她來了。」

  天空的血色漸深,近乎暗紅。

  赤足踏血的聲音逐漸變得厚重。

  「哈哦——~淤於蓮,媽媽才剛睡醒,結果就要打架呢。你還聽得見吧?」

  血液在她四周憑空出現,匯聚凝固,由鮮紅變為殷紅,又變成有金屬光澤的暗紅。

  「媽媽這次不會怪你哦,回我們幸福的家裡好不好,想要什麼媽媽都給你。」

  聚血成鎧,左手叉腰,右手捂著耳朵,歪著腦袋,血紅色眼睛閃閃發光,一臉寵溺憨笑,光從這稚嫩可愛的面龐完全無法聯想到殘酷一詞。

  「淤於蓮,你聽得到吧?哈嘍?哈嘍?就算臍帶斷了,大家身上還有媽媽的肉哦。在外面玩這麼久,也該回家了吧。」

  「不可以對媽媽說髒話!門前兩個是你的狐朋狗友吧?是不是就是他們把你…」

  「勇者?」

  少女話說一半,突然注意到了歷樂正和古天窮手中的勇者之劍,態度也認真了些。

  「勇者不去討伐魔王,為什麼要在這裡參合別人家事呢?」

  古天窮怒目圓瞪,說道:「你們和魔王都該死。我要先殺了你,再殺了魔王!」

  少女說道:「比起我的同事們,我可算得上是大善人了。算了,反正有好幾個勇者呢,死兩個應該沒問題…誒!?不可以!」

  少女突然驚慌失措。

  古天窮見有機會,閃身一斬,少女輕描淡寫的抬手,卻手腕連著血甲被一劍斬斷,少女竟還反應了過來往後一仰,把劍給躲了。小栗從死角進攻被少女的右手血甲擋下,歷樂正踩著古天窮肩膀高高躍起。

  淤於蓮直呼:「你敢傷害勇者大人我們就集體自焚!變成一堆灰看你怎麼復活。」

  「不可以這樣做!變成灰再復活會變成白痴的。」


  說話間的功夫,歷樂正跳的太高,少女個頭又太矮,騰空的半秒鐘不到,少女抓著小栗當作投擲物給古天窮砸退,完好的手抓住還在半空的歷正樂的劍,捏著劍邪魅一笑,帶著歷樂正整個人給「放置」到了地上。

  「好鋒利。」

  少女用斷腕卡住劍身,一錘拳全力直擊劍身,只聽拳頭破空音刺耳,勇者之劍毫髮無傷,卻給自己和歷樂正都給震的鬆開了勇者之劍。

  「好硬!」

  淤於蓮爬上了城牆,連忙隔空說道:「快把勇者之劍還回去,不然我們就不回家了。」

  少女心慌道:「答應你的話,可以回到媽媽身邊嗎?」

  「啊,媽媽看到你了,你看到媽媽了嘛,我在這裡!」

  少女對著城牆上的淤於蓮揮著斷了手的左臂,古天窮抓准機會閃到少女身後,全力一斬,竟成功斬首,少女的頭顱和膝蓋同時落地。

  獨眼李羅也跟著爬上城牆,見狀咬牙切齒的高喊道:「對!哈哈!就這樣打!她還沒死,快點切成肉餡!」

  古天窮聞言毫不猶豫的連續揮劍,少女的血鎧在勇者之劍面前如若黃油,傷口涌血,削屍成片。

  少女信奉的是愛神教,信奉的神之名,便是「木偶」。

  神明「木偶」的存在被稱為錯誤的誕生——一個不合理的,擁有了生命的人偶。它渴望著自以為的靈魂,羨慕著一切生物先天性的生命。活著便是詛咒,在它自己的世界中不存在死亡。

  木偶的肉為生命之實,自我捏造的筋骨膚發。

  木偶的血為無望之望,情感與靈魂的虛假容器。

  木偶的愛為最無私的愛,自己僅有符號的血肉,而人類具有靈魂,便一股腦的將愛無保留的獻給人類,以使人類至臻完美。

  木偶便是最愛人的神明。

  淤於蓮見「媽媽」被斬首,在一瞬間竟產生了勇者贏了的錯覺。但淤於蓮深知「媽媽」不可能這麼容易死,扶著城牆不安的搜尋。

  「唔….唔…」

  淤於蓮循聲看去,身旁的李羅被巨大的血刺自下到上整個刺穿。

  「李羅,媽媽不喜歡你的態度。淤於蓮,媽媽知道是你帶著他們逃跑的,不聽媽媽的話就要挨罰,媽媽不罰你,他們要替你雙倍挨罰。」

  淤於蓮立馬聲嘶力竭向著城內喊道:「快跑!」

  淤於蓮眾人已經習慣被懲罰了,就算被怎麼殺,「媽媽」一定會把他們復活。那聲快跑是說給羅悠幽,Q,和學者戰士們的。

  自李羅正下方城牆牆角處,紅白的血肉上絞城牆,下纏大地,鷹眼要塞的十字交叉的乾涸河床被血水填滿,城內的殘壁廢墟被血肉重建,天地僅留一色,滿目皆是昏紅。淤於蓮一動不動,昔日的恐懼與憎恨重現眼前,帶來了比想像中龐大一百倍,天災般的末日之景,瞬時的勇氣全部消退,如今只剩麻木的絕望。

  「啊哈哈哈哈!哼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少女的笑聲癲狂又稚嫩,她衣著血鎧,身披白棘單肩紅色窄披風,兩腿成了紅白色的樹狀肉,站在被刺穿的李羅旁,把小個子墊到像李羅那樣高。

  歷樂正見這使天地變色的恐怖,冒著冷汗說道:「這是我們現在能對付的敵人嗎…」

  古天窮雖心中無懼,但並非魯莽無知,說道:「我們太弱了,上去恐怕就是送死。小栗,我們要需要Q才有可能贏。歷樂正,羅悠幽也是個強大的魔法師吧?」

  歷樂正說道:「悠幽小姐是個不會魔法的魔法師,還是指望萬能的Q小姐好點呢。

  紅白血肉絞著城牆如若肉山塵暴,地裂山崩露出的紅白深淵似要吞噬萬物。

  天空下起血雨,少女狂妄的笑聲迴蕩在整個鷹眼要塞。

  地獄,降臨了。

  李羅一眾身體裡有「媽媽」的肉,在一瞬間全部被血刺穿體而亡。

  Q說道:「羅悠幽,抓住我的手!新·域·包裝型,標誌零距位移。」

  寶冰大喊道:「還有我啊,救救我啊!」

  之前堆成的「人狗」屍牆再次復活,新生慘白的堅硬筋骨仿佛賦予了其無窮巨力,高速沖向僅存百人的學者戰士們,而血肉翻土帶來的地震,使得學者戰士們站立都成難事,更別提戰鬥了。雖有孑影留下的魔法薄膜,但也只是延緩了死期。沒有反抗能力的學者戰士們或是被破土而出的肉壁包裹蹂躪,或是被狂暴生長的血管的突出血刺撞飛…


  羅悠幽被Q帶到了個書房,腳下便是魔法陣,四處擠滿的文字與書籍給人一種極度的擁擠感。羅悠幽自己身上就有Q留下的傳送符,一旦自己被召喚到這個房間,那麼就表示到了最緊急的關頭了。

  燈光照耀下,兩人渾身是血。

  Q擦了擦被濺到臉上的血說道:「又要請你幫忙了。」

  古天窮和歷樂正雖然表面不和,但羅悠幽和Q在私下已經互助過多次了。

  羅悠幽說道:「一天用那麼多次魔法,你的身體還好嗎?」

  Q拿出一大盒表面沾滿了糖粒的紫色軟糖說道:「那些小把戲對我基本沒影響,吃了這個。」

  羅悠幽說道:「這是什麼?」

  Q說道:「我這幾年捏的魔法儲器。你快點吃,我再傳給你幾個魔法。」

  羅悠幽雖和孑影一樣曾被古藤蘿賜福,但並沒有獲得直接使用魔法的能力,反而變成了魔法容器與魔法發射器。

  鷹眼要塞僅僅半分鐘不到,便被少女扭曲成了血肉之城。

  翻騰的血水,悲鳴的學者戰士。

  「怎麼樣,媽媽厲害嗎?」

  淤於蓮癱跪在地,眼神沒了最初高喊著「殺出去」的神采。

  少女將手一伸,刺穿淤於蓮同伴的血刺瞬間升高至淤於蓮眼前。「被和諧後改版」

  「淤於蓮,媽媽沒有了你們,每天都很孤獨呢。媽媽的孩子們雖然很多很多,但能陪媽媽聊天的,只有你們啊。」

  淤於蓮睜大了瞳孔,抱著腦袋渾身顫抖。

  「啊….啊啊…….」

  記憶中的種種根本不能稱作聊天,那非人般的畜生行徑「被和諧」,根本不在乎對錯,還每每責怪不能理解她。

  「李羅。」

  話音剛落,獨眼李羅便復活了,發出怪異的嘶鳴,毫無意義的舞動著四肢。大腦受損,已然沒了理智,變的和「人狗」無異了。

  少女皺了下眉,輕撫著獨眼李羅的臉龐,悲傷的說道:「媽媽愛你們,但媽媽也會生氣。就不能不惹媽媽生氣嗎。淤於蓮,都怪你,媽媽今天失去了一個可愛的孩子。」

  「嗯?這是什麼?」

  少女注意到了從李羅身上掉下來的醜陋的書,書皮上的字工整的寫著《魔物烹飪大全》。

  少女翻開第一頁,字跡不一的四十多個名字,擠滿了「作者」一欄。

  「嗯……淤於蓮,替媽媽看看,這都是什麼意思,媽媽不認字。」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淤於蓮淚如泉湧,在血光之下,猶如滴著血淚。

  少女連忙將淤於蓮抱在懷中,說道:「不哭不哭,沒有媽媽在吃了不少苦吧。」

  少女輕撫地面,便拽出來了根腸子,說道:「回家吧,連上媽媽的臍帶,和媽媽永遠在一起,以後就沒有痛苦了。」

  帶一旦接上身體,再也不會累,不會餓,永遠不會衰老,永遠不會死亡。

  但那裡不是天堂,而是地獄。

  未曾忘記過每一個同伴的臉,未曾忘記和同伴逃走後,辛苦求生的每一天。

  為了活下去,不知是否有毒的魔物肉;為了活下去,做成人偶;為了活下去,為了活下去的每一天都絕對稱不上是半點幸福。

  為了活下去,自己付出了多少代價,如今,看看被血棘刺穿的同伴身體,我們得到了什麼?

  頭疼欲裂,往日同伴的話語似乎縈繞在耳旁,無數絕望的片段仿佛要將自己的胸膛撕開,爆裂而出…

  如果一開始就聽「媽媽」的話,如果早早的就拋棄無用的自尊和偽善的道德,如果自己在那一天沒有帶著大家逃掉…

  自己許諾給了他人希望,卻沒有任何守諾的能力,到最後一切反而不如從前。一切的努力全部都沒有意義。

  我太天真了。

  也許,早該放棄了。

  明明自己知道,像自己這樣渺小又脆弱的大多數,出生在了這個絕望的世界上,註定只有悲劇,只有被屠宰,收割的命運。

  血風吹過,醜陋的書頁一頁接著一頁被掀開。

  簡陋的手繪插圖,材質不一的書頁,每道菜後面都寫著試吃員——有些因此而死,廚師,編輯,評論……

  這本書曾是我們對未來的全部希望。

  希望。

  無用。

  「不要傷害勇者…媽媽…我們跟你回家。」

  淤於蓮抱緊了「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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